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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死亡一种(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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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5 10:5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罗京在讲故事。故事者,过去发生的事,但罗京极好的叙述才能将听者从现在带回过去,仿佛罗京用一根坚挺的手指将时光往回拨了几圈。
  他说,一个女孩子从农村出来打工,就是一个在这个城市里的打工妹,从农村老家出来在一家餐馆做工。
  一个打工妹有什么故事呢?听者茫然于心中自问,叙述者顿了顿以便寻找更充分的语言来叙述一个本显平淡的故事。
  故事一出口,叙述者便感到有些乏力。但射出去的利箭在空中飞,一层层时间的巾帛已被穿透。罗京听到了那飞箭的呼啸声,呼啸着的飞箭姿态优美。任何飞翔都 显示一种绝美,令人欲罢不能。
  他说,农村来的女孩子在城市总是给人以弱者的形象。城市有钱的主总希望能从她们身上捞到些便宜。城市人很鬼,他知道与同城市的女人交往,他那点伎俩是派不上用场的。这个城市人属于那种在农村人打式者面前有钱而在城市人面前无钱的主。就这么一个人他在打工妹的餐馆里吃过一次饭后,见识了打工妹。打工妹虽然是从贫困山区走出来的,但她没有辜负家乡的山明水秀,出落得水一样清洁,花一样娇艳,山一样健康,朴素是遮掩不了美的,眼睛首先会把美丽揭示······

  罗京感到叙述起来有困难了。
  他说:我们先给这两个人起个名字吧!城市这人姑且叫他老钱,打工妹呢叫小红吧。
  老钱是家机关杂志的副总编,虽已年过不惑之年,却依然有浪漫情怀。老婆是作家,喜欢与文字打交道,喜欢外出采风,“谁知道是采人,还是采风?”老钱心里一犯嘀咕就有点烦,就不愿呆在家里吃闷饭。
  老钱出现在饭馆的时候正是夕阳夕下,晚霞照着老钱过早发福起来的身材,官模官样的。小红忙迎上去,“先生,请这边坐!”老钱听声看人,眼睛有些亮,饭馆晨的白衬衣、黑裙子工作服不仅衬出了小红的白皙,也衬出了小红姣好的身体。老钱心里一动,便想对小红有所行动,这是显而易见的。
   
  罗京讲着讲着自己首先乏味了。他看了看台下有失望如风弥漫,他有些讲不下去了,他先自打了个呵欠,端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他说:这接下来的情节 我想简而言之。两人彼此都有相识的念头,老钱不必说,小红呢?小红初来城市的确想认识个把城市人,但绝不是出于什么想法。小红出来打工时是被过来人打过预防针的。她知道城市男人的诸多毛病。她是非常重视自己的,毕竟家里还订了一门亲呢,出来是万不得已。父亲因为生病落下一腚饥荒,弟妹又小。她想认识老钱是一个很朴素的想法,她知道城市里干饭馆是挣不了几个钱的,她也不太想干的。见到老钱之后,如果熟些后,兴许能帮她找个既体面又挣钱的工作。这又是一个多么天真的想法,她不想如果这个男人真要帮她,她需付出什么代价才成?
  他说:这一天,这是他们相识相交多次后的一天,这些天并没有发生什么 ,只是最基本的聊天、散步也只有一次时,老钱想碰小红的手,被小红躲开了。那么这一天肯定,也应该有故事发生了。也是在下午,刚好餐馆休业。老钱来的时候关着门,他刚要走,小红从外面回来了。
  小红说:你带钱来了吗?
  小红说:到我宿舍去吧!
  小红说:她们都回家了!
  小红说:我给你做点好吃的饭···
  西边的火烧云烧得正旺,小红的脸红艳艳的,绝美无比,风摇着黑黝黝的树,象张牙舞爪的魔鬼。
  小红的宿舍里寂静无人,一股浓郁的劣质化妆品的气味扑鼻而来,很女性化的空间,到处悬挂女孩子的胸罩什么的,老钱有些不能自持。
  老钱说:我把钱带来了,你怎么报答报答我?
  老钱说:不行,我要睡你!
  老钱说:你还我?不要你还的,这点钱还用得着还吗?只我你对我好···
  老钱说:怎么不说话呀?同意了?!
  老钱开始脱衣服,小屋里显得有些闷热。
  小红愣在那里不动,小红感到家乡的山要倒了,家乡的河要泛滥了,小红听到山坡上那个呼唤她小名的少年的回声。
  小红手里捏着妹妹拍来的电报,父亲又犯病了,有钱就治,没有钱就···小红已经把手中所有的钱都寄出去了,但她知道远远不够,她没着没落地给老钱打了个电话,向他借500元钱想带回去看看。
  小红楞在那里没有动。
  老钱脱着脱着停下来,如同一个跑步者停得急了,一个趔趄,脸涨得通红。
  老钱说:快脱呀,别不好意思吗?
  老钱说:要不···我来帮你脱···
  小红伸手挡住了老钱的手,老钱顺势抓住了小红的手,伸嘴啃了一口,小红“啊”的一声音,有些清醒。
  小红说:不,你出去,你——出去呀——
  轮到老钱楞那里了。老钱毕竟不是个老手,老钱怎么也算是个文化人,老钱还懂得一点怜香惜玉,老钱还真有点下不了手了!老看着小红因惊恐而失态的样子,泪珠晶莹地挂在腮边,还濡濡而动,晶亮的一点把个美丽修饰得美仑美奂。老钱忽又升起汹涌的激情。筹备组钱是一个喜欢美好事物的人,老钱想起一句诗:“在漂亮女人面前不心旌摇曳的,不是男人!”
  天渐渐地暗下来,腮边的星星一点跌在黑暗里,只留一张满月似的朦胧的脸孔。小红四周的凌乱给夜色恰好掩饰了,黑洞洞的床铺横在老钱面前,小红的身后,给老钱以致命的诱惑。小红见到桌上的两块钱在窗外溢进来的光芒下闪烁着沉默而人力的光。
  小红站着没有动,她本应该喊过之后 冲出门去的,钱却拴住了她的动作。小红依旧站在那里等待着明亮的时光一点一滴地流去。

  罗京讲得有些物我两忘。忽然感觉到不对劲,整个空间里有份死寂。他抬头望了望下面,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他知道天在他的故事里睡着了,台下也走光了听他故事的人。
  罗京说:这是怎么回事吗?是你们请我来讲的吗?
  当然,仅剩下的桌子和椅子是不会回答他的的。
  罗京说:不管怎么样,我刚讲到兴头上,我要讲完才能走!
  黑暗里讲故事的罗京低声嘟囔着,显得那么可怜。一个找不到听众叙述者是多么悲惨啊!但罗京是个叙述者,就在于如果他想说对着天花板他也能将一个平淡的故事讲一天。
  他说:小红站着没动,等了好久,如同一个漫长的冬日。小红意识到是在等待了,内心里痒痒地,小红站不住了,老钱些时也汹涌澎湃起来。天色已经黑得脸孔模糊了。小红听到“轰”的一声,像山上用雷管石头的声音。她本能地一抱,抱住了老钱的肥硕的身体,她唉吆一声,老钱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小红的头碰在了床头上,痛得她眼冒金星。小红一下子又酲了,她本能地把手往枕头下面摸。她忘了怎么回事?她只知道自己处在危险境地,她要捍卫自己。
  枕下有一把刀,是弟弟用一根罗纹钢在火车轮下轧成的,经过弟弟的精心磨砺,变得光洁美丽,寒气逼人。弟弟装了一个木制刀柄,枣木泛着橘红色的光,刀根处弟弟用钉子还钉好了“莫邪”字样。弟弟是个制刀的好手,他要成为一代名匠,佩刀的弟弟家乡威风凛凛,一呼百应,没有人能制造出比“莫邪”更漂亮的刀,更锋利的刀了。
  小红慌忙中摸到了那光滑怡人的木制刀柄,她把它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小红感到浑身充满力量。
  老钱在忘乎所以地忙碌着,餐食着美味。小红朴实的青春气息令他颠狂,他正一步步地走向山顶,他就要到达山顶了,他就要大声呼喊了。
  寒光一闪,刀从老钱粗短的脖颈无所阻拦地走过了。老钱感到一丝凉意之后,轻轻地“哼”了一声,血就喷涌而出了。小红一用力,老钱翻身下了床,“咚”的一声,在空室里久久回荡,小红嘴里咸涩涩的······

  唉——,罗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讲完了!
  “罗先生,您还没走呀?”看门的老头来关门。
  “这就走!”罗京收拾起桌子上的几本杂志,装进黑公文包里。
  我们的可怜的叙述者罗京在无人陪伴的夜色里走上街道。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后来呢?不知问。
  罗京回头惨淡地一笑,还有后来吗?


  他说:公安局是在小红老家抓到小红的,当时小红正在医院里,正守护在病重的父亲身边。到了公安局,没问,小红就一五一十地讲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小红的表达能力还是不错的,就和我今天讲的一样,故事性挺强。
  小红说:我都讲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罗京走在没有星星和月亮的街上,很平静地被一辆急驶而来的摩托车撞死了。罗京当时一再躲闪都没能躲过这一劫,有目睹者讲,看样子那骑摩托车的人跟死者认识,有谋杀的味道。
  “你认识罗京吗?”
  “谁是罗京?”
  “就是撞死的那人?”
  “不认识!”
  “你既然承认你是故意撞死人家的,那么我说你为什么要故意撞死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呢?”
  “不为什么!算他小子倒霉。我不想活了,又不想一个上路。就这样,你们什么时候崩了我,我还没吃过枪子呢?”

  罗京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谁还能再来给我们讲这些个平淡而真实的故事呢?又有多少人喜欢听这些平淡而司空见惯的故事呢?
  那最后一个一直听完罗京故事的人又是谁呢?
  他现在在哪?
  他在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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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5 12:39 | 只看该作者
挖塞,这就是小说啊!:)
3#
发表于 2003-10-5 14:44 | 只看该作者
一个很新潮很另类的故事及其叙述方式。感觉不错。
错字与错处似乎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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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0-5 18:03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左显辉 发表
挖塞,这就是小说啊!:)


谢谢!
5#
 楼主| 发表于 2003-10-5 18:04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纪慎言 发表
一个很新潮很另类的故事及其叙述方式。感觉不错。
错字与错处似乎多了点。


请纪老多多指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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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8 09:27 | 只看该作者
另类故事,另类讲述,的确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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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8 17:24 | 只看该作者
的确让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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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8 23:09 | 只看该作者
我也很佩服``````这才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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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0-10 17:05 | 只看该作者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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