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尾巴（散文）

木豫

　　人鱼的尾巴（散文）


　　坠入情网的小人鱼，最终不管不顾地舍弃了她漂亮的尾巴和美丽的声音——从海洋到陆地，她的人生在某一瞬间，突然发生了翻地覆地的变化。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当一份鲜灵灵的爱情摆放在面前，黑色巧克力闪烁着幽幽的神秘光泽，鲜花绽放着馥郁的芬芳，轻缓的音乐，仿佛温柔的海浪，轻轻拍打着她那颗善感多情的心。对面的男子牙齿洁白，眉目含情，眼如明星，脸庞俊朗，面对这样的诱惑，没有女子不动心的。爱情的魔力，让那些正值青春美好的女孩子双眼放光，额头光润，全身都冒着欢乐的泡泡儿；她的双唇红艳，在风中微微颤栗着，仿佛一颗熟透的樱桃，期待着心仪的人儿前来采摘。而恰好遇到梦中的那个人，当他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在一切恰好之际，跋山涉水来到你面前，你所有的铠甲丢了一地，面前只有他，他的人，他的影，瞬间占据了你整个阵地。

　　作为一条人鱼，地球上的异类，小人鱼春心萌动的一刹那，意味着悲剧和喜剧——这对相亲相爱的双生姐妹，在她的爱情之旅中，同时启程。

　　如果想要获得爱情，势必要付出代价。包括任何一个人，平常人或许有平常人的方式，富贵人则有富贵人的规矩。要么才貌相当，两心相悦，要么门当户对，自然是有那怎么看着怎么不搭界的，经过男女主人公的努力，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成功的，终是修成正果，从此郎情妾意，鼓瑟吹筝，琴瑟和鸣；未成功的，要么殉情，要么生离，要么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相看两相厌，也是一生。凡人大都如此，爱或不爱，已成定局。何况一个异类呢？

　　在我们中国很多故事里，妖狐鬼怪，是绕不过去的一个题材，它们或善良，或邪恶，或勇敢，或懦弱，或美好，或可怕，或漂亮，或丑陋。它们以人的想象为出发点，源源不断涌现，给人们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这些狐妖鬼怪里面，有想成为人的，有的拼尽数千年道行，努力做人，最终修得善果；有的做人失败，连原身也消失于无形；有的则不但做人成功，还收获了美满的爱情，拥有了心爱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这些修成正果的妖狐鬼怪，无非是人内心的影子折射于尘世的结果，总有那些人，不安于现状，不乐于平庸，企图通过一些或柔软或冷硬的故事，来影响与教化别人，实现自己内心的企望。因为没有了那些点缀，生活何其无聊？试想，孤零零的地球，生活着孤零零的人类，无聊地吃喝拉撒，若是没有一些异类的陪伴，生活也着实乏味平淡得可怕了。也因此，我们心甘情愿沉陷在那些神秘的故事里面，无法自拔。

　　小人鱼自然也是一个异类。在海洋里，她生活得何其幸福！作为海王的女儿，整个大海，都是她的家园，她有庞大显赫的家族，这要比陆地上最有钱的富人更加富有；她一出生便拥有万千宠爱，因此被称之为“人鱼公主”；她有爱她的亲人，老祖母慈祥而温和，六个姐姐们的宠溺，让她从小心地善良而不知世间险恶。作为一个异类，她是一个比较幸运的异类，她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从不为一份永难得到的烤鹅流下口水，无须为衣食住行操心，她也不是丑小鸭，因为身份特殊，生来要遭受同类的排斥与鄙夷，她的生活原本是完美的，在许多人看来，这一切原本平静如镜子，让小人鱼的生活泛不起一丝波澜，但偏偏，偏偏事情有了变化，一份生动鲜活的爱情，仿佛一份酸酸甜甜的水果沙拉，摆放在精美的桌子前，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俘获了小人鱼一颗不安分的春心。

　　然而，作为一个异类，注定了她的爱情之路充满了坎坷与磨难。对于铁定了心要获取一份爱情的小人鱼来讲，这都不是问题，她宁愿舍弃一切，譬如尾巴与声音。对于一条鱼来讲，没有比一条尾巴更重要的了，美丽的尾巴，飘飘荡荡，那是小人鱼在海里的脚，有了它，她可以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看星光碎银子一般落在海上，看月光在海浪上跳跃，闪烁着动人的光芒。看帆影点点，在海面上滑行，看那些奇形怪状的人类划着大船，吵吵嚷嚷地经过。小人鱼的声音，是动听悦耳的，当她唱歌，海中所有的生灵都沉醉其中，那美妙的声音，曾经醉了多少人。可是为了爱，她都放弃了。

　　没错，那个海巫婆，能左右人的命运。她可以满足你的任一愿望，但前提是，你必须要付出代价，哪怕那些代价是超人的。问题是，如果所欲大于所付出的，一切灾难都不在话下，哪怕交出尾巴和声音。小人鱼的问题在于，就是她答应了海巫婆的条件，能做一个女子，那也只是让她的愿意实现了一种可能，这种可能获得爱情，也可能并不能实现，但她已别无所求——对于一个想迫切实现自己愿意的异类，她唯有这样做，才不会后悔。而世上众多女子，当她爱上那个人，并不注定着她以后迎接的，必定就是和乐美好，相反还会有可能迎接来无尽的灾难和痛楚。对，就好比一句话说的那样，有时女人爱上的，未必就是感情，而只是自己的感觉罢了，抑或者，只是爱情本身，而爱情中的那个人，有时已与我们当初设想的那个人大相径庭，这种未知的选择，只是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充满了新奇感，即便是失败，也好过庸庸碌碌的活着。所以，那些选择爱情的女子，当面临背叛与诱惑，冷暴力与亚死亡婚姻，不必同情她，如果和同样的人，在同样的时间和地点，给她一个来生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同一条道路，而且死不悔改。

　　所有的异类与人结合的最终下场，几乎都是惨痛的。当一个女子，选择了那个男人，与他走入婚姻殿堂，从此一夜新娘后，日益衰旧，她放弃颊上灿若红霞的晕彩，为人妻，为人母，种种责任与负担，压在她稚嫩的肩上，她的付出，未必被那个男人所疼惜，她放弃了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最为珍贵的自由——好比小人鱼漂亮的尾巴，而付出痛楚，无数次在刀尖上舞蹈，面对伤害却只能哑口无言——她没有别人可以怪罪，要怪，只能怪自己；而她不能怪自己，人生毕竟只有一次，面临一次自己可以选择的机会，任谁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她好比世间无数女子，丢掉自己青春少女的漂亮尾巴，丢掉比声音更珍贵的尊严与骄傲，她选择了那个男人，便是选择了无数未知的可能。

　　王子果然没有选择她。尽管她救了王子，可是王子并不知道，而“胜利的果实”却最终被临国一个公主所摘取。尽管王子很喜欢她，她长得那般美丽动人，她的舞蹈那么姿态万千，她终究不是王子理想的婚姻人选。王子是有情有意的，他娶了“救命恩人”，一个公主，他将万千宠溺都给了那个公主。而小人鱼，败得一塌糊涂，她彻底失败了，自己的尾巴，自己的声音，自己的舞蹈，都不能让王子爱上她，她不能拥有灵魂，也不能再次拥有人鱼完美的从前，她已经站在悬崖边儿上，进退两难。

　　也有人选择两败俱伤的——我不能得到的，我也不让对方得到。小人鱼的六个姐姐，为了救出妹妹，交出了自己美丽的长发，从海巫婆那儿换取了一把刀子，一把要命的刀子——只要杀了王子，人鱼的尾巴就可以恢复到从前，相反，她就会在王子和新娘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化泡沫，成一缕轻烟。现在的小人鱼，面临着一种严峻的形势，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和王子，只能活其一。如果小人鱼选择了自己的生命，势必要放弃王子的，当她爱自己胜过王子的时候，她的选择，是无可厚非的；但恰恰相反，她是一个爱王子的生命超过爱自己的，不如说，她是爱上爱情大于爱上自己，如此一来，她把刀子扔进海里的一刹那，是偶然，也是必然——这决定了整个故事的高潮部分，也决定了小人鱼的选择，更是无数女子的选择，当面临一切未知和已知的悲剧，她们依然会义无反顾，沿着这条不归路走下去，这不仅仅是小人鱼的选择，也会是无数女子的选择。说她们蠢也好，傻也好，既已选择，便无怨无悔。那些女子，尽管当初在选择这条路时，那些女子脸上的坚毅，最终化为惨然一笑，而人间，类似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无休无止。

　　故事的最后，小人鱼在人间消失，融化在白茫茫的阳光里，化作一缕轻烟远遁——当爱情破灭，还有什么是一个女子在世上最终的留恋？太多痴情女子，面对爱情，大都上演着同样的悲剧故事；自然也有喜剧，最后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过着幸福的生活，终得善果，散枝开叶，儿女绕膝——那毕竟是稀罕的例外。当爱情最终归结于柴米油盐，它已经完成了它所负担的所有美丽使命，余下的，已与爱情无关。之于很多女人来讲，当她没有爱情时，生命依然还有意义，只要愿意，她总能找到苟活的理由，与爱情无关，只与活着本身有关；但是对一部分女子来讲，死去的爱情，却是致命的毒药，她死在爱情旁边，她和爱情的尸身上面，天空哑寂无语，上面笼罩着一层面色惨淡的乌云，太阳躲在后面，暗暗冷笑不已。

　　为了爱情，小人鱼放弃了漂亮的尾巴和美妙的声音。太多女子，为了爱情，以整个青春作赌注，她们宛如只只傻乎乎的飞蛾，扑向那堆诱人的熊熊烈火——充满魅惑的火焰没有灼烧着她深爱的人，却反噬了她自己的生命，爱情最终幻成一堆灰烬。作为灰烬的一部分，她始终不曾感觉人生的缺憾，故此至死不悔。





　

木豫

关于散文，按照传统的路数，只一味老老实实地书写，未必出彩，而一些尝试的作品，瑕疵免不了吧，但也许自有其出新之处。一个人的书写实验，欢迎批评，欢迎砸砖。

李文艳

散文写的也淋漓尽致，洒洒脱脱。
我除了写几首诗歌，别的都写不好。
学习并问候木豫！上午好！

秦皇岛简枫

木木，我来了。等我一会仔细看，再说话啊。

时光安然

印象最深的还是这句出彩：她可以满足你的任一愿望，但前提是，你必须要付出代价，哪怕那些代价是超人的。
话说，爱情固然美好，但也需两厢情愿。之前看过我们国产的《追鱼》，她好像成功了，但总觉不如人鱼的悲剧更令人回味。

幸福小草

这鱼儿好像走错地方了，题目是散文却把文章翻山越岭给撂到杂文板块了。

an安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18-3-10 12:52
这鱼儿好像走错地方了，题目是散文却把文章翻山越岭给撂到杂文板块了。

没错没错，类杂文，散体杂文！

木豫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18-3-10 12:52
这鱼儿好像走错地方了，题目是散文却把文章翻山越岭给撂到杂文板块了。

没错没错，小草姑娘，江天谁不允许发散文的?

木豫

李文艳 发表于 2018-3-10 08:39
散文写的也淋漓尽致，洒洒脱脱。
我除了写几首诗歌，别的都写不好。
学习并问候木豫！上午好！

谢谢文艳，欢迎批评!祝福你

木豫

an安 发表于 2018-3-10 13:51
没错没错，类杂文，散体杂文！

不!就是散文。什么类散文散体散文？没听说过啊！

an安

中国六朝以来，为区别于韵文和骈文，把凡不押韵、不重排偶的散体文章，称为散文。后来散文的概念由广义向狭义转变，并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指诗歌、小说、戏剧以外的文学作品和文学体裁，包括杂文、随笔、游记等。
新文化运动时，杂文应运发展，自成一家，又分为杂文与类杂文。其中类杂文包括随笔、议论散文、序跋等。
散体杂文，没错的。没否定它是散文，但肯定发这里没错。

an安

当然了，你的孩子，你说姓啥就姓啥，我只是说它可以姓杂，没说它必须姓杂。

木豫

an安 发表于 2018-3-10 15:03
当然了，你的孩子，你说姓啥就姓啥，我只是说它可以姓杂，没说它必须姓杂。

是散文啊！你分得比较细，这个可以有。江天可以发杂文也可以发散文，我的这个就是散文，不是杂文。宽泛点说也可以是随笔吧。

an安

木豫 发表于 2018-3-10 15:19
是散文啊！你分得比较细，这个可以有。江天可以发杂文也可以发散文，我的这个就是散文，不是杂文。宽泛点 ...

谁的娃谁说了算，但你管不了别人的议论，比如议论它像老谁家的小谁啥的
我爱开玩笑，您别介意。

木豫

an安 发表于 2018-3-10 15:30
谁的娃谁说了算，但你管不了别人的议论，比如议论它像老谁家的小谁啥的
我爱开玩笑，您别介意。

哈哈哈哈，没关系啦，大家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