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彦林 于 2020-4-21 08:32 编辑
与细碎温暖的时光为伴
——读阎润文诗集《絮深声慢》札记
终于，我盼来了阎润文的诗集《絮深声慢》，心中突然荡漾起一泓欣喜的波澜——那种久违而邂逅的激越。
《絮深声慢》是阎润文的第二本诗集，是他给在柳絮飘飞的春天出生的女儿的一份特别的馈赠。此前，他已经把第一本诗集《诗巷》作为了送给儿子的礼物。可见，阎润文把对诗歌的热爱，不仅溶渗进了自己的血脉里，而且作为一种传承，让其在子女的生命中延续，的确让人钦佩。感动于此，我想通过收录于《絮深声慢》中的179首诗歌，凭借心灵的触角，来感受阎润文这些年的生活，以及他内心的温暖与疼痛……
《絮深声慢》包括“我的远方、大屏幕上的雪、一盏灯的心事、2019年的阳光、晚自习的钟声、原生态的鼾声”等六辑。他在后记《迷乱的星空》中指出：“岁月长河中，每一场和时光的相遇，都写满万千流转的热烈或悲伤。”据此，阎润文的诗歌的素材来源便可以找到对应的坐标。
阎润文的诗歌，有着深沉的家园意识，有着真挚的故乡情怀，有着浓稠的思亲情愫，当他眺望的目光与故乡土地上的事物碰撞的刹那，一腔窖藏多年的情感顿然找到了流泻的路径，让质朴如山花的文字附着神性的光芒，从中反刍而出的定是让人感动不已的诗意元素。“当牛从我们的车窗前散失\牛的哞叫声\点亮黄昏的灯”（《一头牛》）。作为一位祖脉的根深扎于黄土深处，通过个人的努力寓居在县城的人，他的灵魂深处依然充盈着来自故土的牵系。作为“故乡”的游子，在“背井离乡”的岁月，他始终“梦见远山的风景\无数次，我们走在返乡的路上”（《没有一首歌，在迎接远山的歌声》），隐藏在文字背后的离乡愁、思乡绪、盼归念，无时无刻不再他的心中搅扰着，交缠着，困扰着……除却来自故乡的事物，难忘的孩提时代也是他的心心念。“我看见光屁股的宝贝\挥动硕大的沙铲\垒建起童话中的城堡\\呵呵，这多像生起的一盆火\驱走\又冷又湿的落寞”（《孩子游戏》），追忆童年的过往和细节，也是一种对故乡的深情回望。当然，阎润文更多的观照的对象，是在人生的历程上无法剔除的亲人和亲情。“我知道，大寒的雪\是娘心头的痛\她用身体，遮蔽身后的高山流水\大寒的路口，是我们必经的驿站”（《今日大寒》），传达对娘的深切怀念。“这一天，父亲去了远方修行\黑夜低下头\露珠，早已承受不住十月的重量\湿透了黑漆漆的夜空\星星，为夜打着方向灯\响起了永远的关门声”（《小雪之前》），流露出失去父亲的哀伤、悲痛。阎润文也毫不隐瞒：“诗集中有不少关于“雪”的诗篇，因我的父亲是在小雪节气这一天离开人世的，我以诗歌的形式表达对他无尽的思念”。当然，生活中不止这些令人忧伤的事情，它也有更多给人温馨、暖心和愉悦的东西。“我们一同走向窗前\窗外的老街一下子好年轻\着上新装，清纯而飘逸\儿子伸长胖胖的小手\似乎是想容纳这一份惊喜”（《和儿子打赌》），把美好感人的瞬间留存下来，使得细碎的时光充满魅力和意义。
阎润文的诗歌，保持着本初、本真、本质的真、善、美，书写人性和情感的美好。他的诚恳和热诚，让诗歌得以借助语言的翅膀自由飞翔，以此抒发胸臆和展开想象的苍穹。善于在日常的生活景象中捕捉诗情画意，用他貌似平凡、平常的诗句，出乎意料的打动读者。“盘桓在玻璃窗上的阳光\压迫着我虚弱的呼吸\满鬓栖满了这个冬天的雪花\只有风吹着\我一个人的胸膛\我只顾暗夜里擦亮我一个人的火柴\我忽略了穿过身旁的阳光”（《终于，看见了阳光》），感怀生活中的某种境遇，感叹久违了的邂逅，表达对“阳光”的渴想、期盼和获得的喜不自禁。作为一个生命的个体，就不可能没有“往事”；作为一个诗人，也就不可能不回望过去——在往昔的足迹里，寻求那些不可丢失的密码，总能发现令人感动的印记。已抵达不惑的阎润文，自然也不可能摆脱这个生活定律。在“旧时光”里，他找到了学生时代的记忆，“这些泥人一出生，总是瘪嘴瘪脸\没少和我闹情绪\错过太多风情”（《旧时光》），他也找到了在山村学校任教的过往，“我在毛川的草尖上掐下清晨\在房河坝和锦鳞游泳\在熟悉的铃声中\我久别的人生，再次相逢”（《当我想起南康的那些往事》）。在当下的日常里，他也毫不掩饰内心的悸动，比如：“这一杯杯的酒\也有一个王朝的塌陷\最重要的，是有着一次火辣辣的记忆”（《这一杯杯的酒》），记录的是一次喝酒的深刻感受。在面对来自外界的各种打击、伤害时，他又摒弃了脆弱的一面，敢于直面，甚至“在风中奔跑”，哪怕是“发梢上滚落的汗水\浸渗，我渴望穿越的灵魂\在夜幕降临之前\我得躲躲雷鸣、闪电，以及骤雨\我急需听一听\最后的关门声”（《我在雨中奔跑》）。正因为他的不屈服，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他才坦诚言说：“我把幸福装进心里\一天。两天。一星期。一辈子\直到幸福花儿一样开放”（《守望幸福》）。只有于生活中汲取源源不断的幸福感，他的人生才会被“一束阳光暖暖地照着”。
一个真正的诗人，必须具备悲悯之心、悲悯之情。悲悯之心和悲悯之情，是诗人真诚血脉的赓续。有悲悯之心和悲悯之情的诗人，可以与日月星辰对话，和大地、山川、河流对话，也可以与一切生灵和非生灵对话。从这些对话中，也能折射出一个诗人的良知、责任，以及心胸的宽度、广度和深度——爱心、博爱、包容等。我从阎润文的诗歌中，也找到了诸多的印证点。在《我遇见一只慌乱的老鼠》中，他写道：“下雨了\我遇见一只慌乱的老鼠\很像一只流浪的孤儿\它脸上布满悲伤、忧郁和饥饿\和我昨晚梦中的情节一模一样”，同情弱者的悲悯之心由此可鉴。同样，面对“一条蛇在枯草中艰难前行”的情景，他敏锐地洞察到“它绝望的眼神，是一面\让人无法遁形的镜子”，诗人内心的善良因子被瞬间激活，这也不是个例和偶尔的良心发现。他更关注生活周遭的境况，“凌晨三四点，扫马路的人\戴上棉大手套\冷风被扫得飞扬\落叶和他们一起灯火阑珊”（《天还没有完全变冷》），对这类生活在底层身份低微到常常被“食肉者”和所谓的“富翁”瞧不起的“扫马路的人”，诗人给予了温情的观照，对他们为了城市的光鲜而默默无闻的辛劳表达了应有的尊重。此外，阎润文更关注生活中的那些“遇见”，在“上班路上”，他把目光聚焦于上班路上必须经过的“街道”，于常人熟视无睹的景象中，慧眼识珠地提炼出诗歌需要的素材。“这条街破败得无法形容\一串串脚印毫不犹豫地洒落\扬起的灰尘，像断了线的风筝”（《上班路上》），呈现的是城市拆迁改造过程中，对生存环境造成的破坏和对人们的日常生活带来的影响——这便还原了生活真实的状态。不过，令人感动和美好的时光才是生活的主流，即使“今晚我在大街上\我被干净、柔软、明亮的灯光唤醒”（《今晚，我在大街上》），这些源自生活中琐碎，让“诗人”和尘世的交谈更加深入人心，历久弥新，并感人心怀。
阎润文的职业是“教书育人”，他的职责是培养人格健全的“新一代”，因此，他的生活无法剥离朝夕相处的校园和在课堂的苗圃里领受师爱的照耀和知识的滋养的莘莘学子，这些或多或少的会被牵扯进字里行间，成为另一部分撼动心弦的因素。“晚自习的钟声”一辑中的23首诗歌，就是诗人在繁重的教学的间隙里，捕捉到的那些令他感念于心并流落于素笺上的心灵语丝。“整个教室，在我的严肃眼神下\异常安静，一粒粒谷穗\遗失在试卷之上\他们捡拾谷粒只为丰收而歌的诚意\让我忘记此刻是冬天\我随手拈一撮春风\把所有的枯枝败叶点燃”（《这个晚自习》）。裁剪课堂的一个瞬间片段，不仅呈现出学生答卷的状态，还表达了“我”作为人师的威严和治学严谨的情态。教师是领航者，也是摆渡人。在和学生的交流中，往往会铭记住令人感动的时刻。如“扎起了小辫的男同学”、“迟到的女学生”、“三年前的他们”等镜像，会时不时地从脑海里突现而出，经过时间的稀释和重组，沉淀为记忆中弥足珍贵的元素：“我会被这场景深深打动\这场面如此逼真，像极了一部电视剧”（《在这个夜晚》）。这一辑中，有同题诗《晚自习》3首，告诉我们他始终在教师的岗位上的“痛，并快乐着”。“我慢慢地摊开试卷\慢慢地在黑板上写满春天\写下荒野的杂草\教室一片寂静\被是喜是忧的红色分数充盈\\我小心的点燃烛焰\这光，比头顶的日光灯还亮堂\我们沿着光明的阶梯前行\我帮助他们迅速找回失去的分数\此刻，我生怕一丝光从指缝间滑落”（《晚自习》）。而“校园熟悉的钟声又响起了\我细数着走上讲台的脚步\我在一页铅字的书上\用灵感做着标记”，把一个教师平凡而崇高的日常状态切片给我们，让我们读到更多的感同身受。“家长会、公开课”等场景，都可以当做校园生活的处处“风景”。而从“孔子和蔼的微笑\静静地躺在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本里”（《公开课》）的描述中，也能判断出他善于从中国古典诗词中汲取营养和吸收经验的诗歌书写实践，使得他的诗歌的质地更加丰厚，底蕴丰盈，而且耐读耐品。
阎润文的诗歌书写已经经历了多年的磨砺和锤炼，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由于他多年来在课堂上精耕细作，使得他的诗歌在陇南乃至甘肃诗坛有些“边缘化”，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忽略他在探索诗歌技艺之路上摘取的一束束“瑰丽之花”。有了《诗巷》《絮深声慢》两部诗集垫底，阎润文理应得到“圈内”的关注。不过，阎润文的诗歌也有一些局限，还有很大的拓展和提升的空间，相信他能扬长避短、精心求进，获取更多的“跳舞的雪花”，并拥有一处“蔚蓝的天空和璀璨的星光”。在此，为他送上真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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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0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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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0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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