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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改变人生(七)割糜子一刀伤三指
一九七零年九月下旬,乌双水利工程结束后,我同其他民工返回各自家乡。贾安奇大哥看我顺顺当当回来了,特别高兴,不知从哪儿弄了点儿白面干面条,为我接风洗尘。那个年月,农村缺少细粮,过年才能吃上一顿白面食品。
到家后没几天,秋收开始。 在农作物中,糜子成熟得最早,所以秋收开始先收割糜子。 一天下午,生产队“打头的”带领着几十号人走到已经成熟的糜子地边,跟大伙儿说:“今儿个是动刀儿的头一天,大伙儿不要急,慢点儿割,先练练手儿,照常规,每人六条垄,自己割自己捆。”说完,大伙儿就依次各点了六条垄,准备动刀。我当然也不能例外。 纵观眼前,浅黄色的糜杆儿被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腰,宽宽的大垄上长得密密扎扎。看着这些,社员们都特别高兴。可我却犯愁了。因为我在辽宁乡下虽然干过这种活儿,可那不是一个人六条垄,而是一个人两条垄,三个人一趟子,生产队的老社员开趟子,并且负责打捆,我们知青只是把割下的放到开趟子社员的陇上而已。而这里是一个人六条垄,还得自己捆,和辽宁那儿比,等于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而且这儿的垄要比辽宁那边的垄宽得多,长得远。再说,我还没有学会打捆,更不会打“腰子”,用来打捆用的叫腰子。这可咋办?一下子难住了我。相邻的社员看我站在那儿发愣,就问: “咋的,没干过这活儿?” “不会打捆,也不会打腰子。”我回答说。 “那好办,我教你!” 他说完,就走到我的垄前,挑选长得高的糜子抓两把连根儿拔起,用脚“啪!啪!”踢两下,把根儿上的土踢净了,左手拿着糜子杆儿,右手抓着糜子穗儿拧一圈儿,然后把糜子杆分开往垄沟上一放,这就是打腰子。接着他又帮我割了几把,我也伸手割,不到一分钟就够一捆了,他一边说一边动手教我如何打捆:“两手抓住根部,用力勒紧,右膝顶住,右手拿的腰子根儿,绕左手拿的腰子根儿一圈儿后,把左手拿的掰过去压到右手拿的下边。”说完这捆也打完了。 我看着老社员的一招一式,熟练利落,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我想,不能再耽误人家活儿了,就说:“谢谢您了!您快去割自己垅吧,我自己慢慢来。”人家忙去了。我学着人家的干法,拔高个儿的打腰子,顺着垅,一刀接一刀割,大约够一捆了,我就照老社员的方法把它捆上。 割了一会儿,感觉腰特别酸疼,我直起腰想歇一会儿,可是抬头一看,呵!我已经落后很远了。心里着急呀,顾不上歇了,弯下腰继续干,右手拿着镰刀,左手抓着糜杆儿,一刀一刀,一把一把,割着,割着,这刀一下子割到左手指上了,抬手一看,五个手指割破了三个,鲜血顿时从中指、无名指、小指上顺着刀口流了出来,我忍着疼,急忙从裤兜里掏出手绢儿,撕下三条儿把伤口包上。这时朝前再看,落得更远了,我弯下腰,忍住疼,坚持往前赶。 太阳落山了,大家相继都割到地头了,惟有我离地头还有很远。这时“打头的”朝我打喊了一声:“天太晚了,我们不帮你了,你慢慢割吧!”说完,人们手掐镰刀,悠然悠然地回家了。 我看看四周,长满庄稼的田野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真觉得有点儿凄凉,也有点儿害怕,没办法,那也得干啊。天渐渐昏暗了,蚊子、小咬儿即刻兴奋起来,一群又一群,围着我的头和脸不停地叮咬着。 天黑下来了,我终于割到了头。当我捆完最后一捆时,一看左手包着伤口的布条儿已经不见了,三个受伤的手指刀口处仍然渗着鲜血。我拖着疲倦的身子,脱下上衣一边扑打着蚊虫,一边朝家走去。 第二天上午,生产队长到地里检查,发现我打的捆不像个样子,用手一拎就散架子。于是,下午出工前,当着众人的面,朝我喊道: “你昨天割糜子打的捆咋都是半扣啊,一拎就散,那怎么往车上装啊!” “我昨天才学习打捆,没咋学会。”我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回答说。 “这可不行!得扣你工分。” “行,行!我一定抓紧学会。” 过了两天后,我问了记工员才知道,队长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扣我的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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