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汉麻仔

守望天使

       麻仔是个懒汉，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这个时间起，他都不情愿，但是老婆的唠叨的声音烦死了。他不但烦老婆唠叨，还烦这个家穷。穷得家徒四壁，偏偏被老婆擦得窗明几净。他更烦老婆丑，丑得他都不愿意多瞅一眼，偏偏她干活干净利落。他时常想当时为什么娶她？好像是因为母亲的一句话：你这懒蛋玩意儿，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然后他就娶了，管她好看赖看，反正他是娶了。

　　老婆阴沉个脸开始扫炕，他识趣地站起来走进厨房，揭开大铁锅的盖子。里面热着热腾腾的饭菜，他一样一样端出来，皱着眉吼：“是人吃的玩意儿吗？猪食呀？”。嘴里骂着可耐不住肚子饿，胡乱吃了几口，打算晚上再去玩个通宵了。

　　“麻仔，劈柴的砍刀钝了，你去磨磨。”老婆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钝了的砍刀，他接过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又来莫名地烦躁，一扬手把砍刀仍在地上说：“我哪会磨这玩意儿……”

　　“连砍刀都不会磨，你是男人吗？”老婆阴沉着脸，更丑了。他不耐烦去看，闷头闷脑地低下头，一脚踢走了砍刀。出了屋子，老婆在后面追了一句什么话，他也没听清。门口是他家的菜园子，老婆没嫁进来时长满了荒草，现在园子里白菜、萝卜、辣椒长得很茂盛。但麻仔不关心菜，脚下也不加小心，大步踩在秧苗上，看都不看一眼，园子的后面有道后门，通向他经常去的麻将馆。今儿，伸手拉门时，门却没拉动，不知道谁把门给钉死了，他用力拽了拽没拽开。然后他发了狠，一脚踹在门上，门被踹倒了，泥瓦墙都坍塌了一大块。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他没有片刻迟疑，迈过躺在地上门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麻将馆里凑不齐手玩儿。他就坐在麻将桌上，搓麻将，他把麻将牌都背过去，然后用手一张一张的摸，在心里猜测是什么牌，猜好了之后，他翻过来和心理想好的对比。如果猜对了，他会轻笑一声。

　　正搓得开心时，一个幼稚的声音叫道：“爸爸，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儿子小满蹭到了他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他见儿子，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把儿子抱在大腿上，然后把麻将牌掀开给儿子看，一边说：“满！爸爸教你认麻将牌怎么样？”

　　小满好奇的伸出手，想要去摸麻将牌。老婆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伸手打掉了小满要摸牌的手。

　　“小满，你不许摸，这辈子你要敢摸麻将牌，我砍掉你的手。”老婆野蛮的吼声吓得小满死死抱住麻仔，哇哇大哭。

　　“你发什么疯，摸麻将牌咋了？他老子天天摸，他是我儿子自然要从小就摸。”麻仔也怒了，拉着小满的手，去摸麻将牌，小满害怕妈妈，不敢伸手，他就使劲拽，像是较劲一般。

　　“小满！不许摸，你摸了我就不要你了。”老婆也发了狠，伸手去扯小满，小满被吓坏了，紧紧搂住麻仔的脖子不撒手，她扯都扯不动。

　　开麻将馆的二婶怕这两口子在她这里闹，忙上来劝解道：“小华，算了算了，别扯坏了孩子，你瞧瞧把孩子吓得，摸麻将没啥，你看麻仔不是挺好，还找了你这么贤惠的媳妇。”

　　“二婶你要不出来劝，我还想不起您来。你家开这麻将馆是损阴德的事，这老爷们儿天天不心思干活，变了法往你家跑。多少因为输钱妻离子散的，乡里乡亲的，你怎么能做这么这么缺德的营生？”

　　这话把二婶给说急了，她守寡多年，靠这麻将馆生活，从没人这么说过她，而且她也不是好惹的主。她顿时叉着腰指着麻仔媳妇骂：“小华！你骂谁缺德，我绑你男人来我这儿了，腿长在他身上，他要来谁能拦住？我缺德，我缺什么德了？麻将是我造吗？还是说那些输钱人的钱，让我赢去了？小华，要不看你娘家跟我带点亲，我绝不容你在我这里撒野，赶紧带着你的孩子爷们儿，给我滚出去。”

　　“我巴不得立马从你这里出去，走进你这里我都觉得脏，麻将是，不是你造的，可你提供了场所，让这些老爷们儿不回家，不干活，天天就想着打麻将，那些输钱的人是没把钱输给帮你，可是在你这里输的，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就因为我娘家跟你带点亲，我才劝你别开这种损阴德的营生，否则……”小华本想说否则你会没儿子送终的，可这话太狠，她也是有儿子的人，她不想用这种诅咒来咒人。

　　可二婶显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怒道：“你敢咒我，你……”说着她伸出巴掌去扇小华，小华毕竟是个年轻女子，她麻利的侧头躲开，回头抢回孩子。当机立断地走出了麻将馆，身后传出二婶撕心裂肺地叫骂声，她也不理，加快了脚步，她一边走一边发誓，这辈子都不让儿子碰一碰麻将。至于麻仔她管不了，也说不听，忍不住内心的愤然，她长叹了口气。

　　天刚擦黑，麻仔就气呼呼地回来了，一进屋就又摔又打的骂。骂小华神经病，这么一闹，二婶不让他踏她家的门，骂小华丧门星，自从进了他家的门，他就没捞到好，玩麻将场场输，就没赢过一次。还骂小华护犊子，孩子碰麻将怎么？不会打麻将才是孬种，这世界上三百六行行出状元，麻将打的好，也能成赌神。

　　这话让小华的心一个劲往下沉，以前她对这个男人就没报什么希望。她知道自己长的丑，没人肯娶他，他是唯一一个提亲的人，知道他爱赌，她还以为用自己满心的爱和关怀，能让他收收心，好好过日子。

　　可她错了，看着儿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她好像看见二十年后，另一个麻仔出现在了麻将桌上。她浑身一颤，用力摇摇头。然后她像是着魔一眼快速收拾了一下行李，当晚就抱着小满回了娘家。

　　麻仔几乎习惯了夜生活，突然按时按点睡觉。他还不习惯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通宵没睡，天亮了他才睡着，这一次没人吵他，他睡到傍晚才起来。起来后他走进吃饭，习惯的掀开大铁锅盖，里面闪出一丝凉意，哪里有热腾腾的饭菜，他咣当一声扔了锅盖，就往麻将馆走，走了依旧是近路，踩烂的菜，在他脚下再次呻吟着，昨天被他踹倒的门已经修好，他扬起脚再次踹倒。

　　二婶站着麻将馆的门后嗑瓜子，见他远远的走来，立即用身子堵住了门。一边吐着瓜子皮儿一边说：“昨天我不说了吗？从此你不要蹬我家的门，不欢迎你。”

　　“二婶……”麻仔哀求，就差给她跪下了。二婶有些松动，毕竟她是做买卖的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再说这样做是对他老婆最好的报复。

　　二婶正要让开身子，突然看见一辆警察呼啸而来，扬起漫天的尘土，二婶的脑子有点蒙，她嘴里叫道：“肯定是小华，肯定是她报了案……”正慌乱不知所措时，警车已经停在了他面前。

　　“张木生家住这吗？”

　　二婶一听问自己的儿子，她更蒙了，点头说道：“是……是！我是他妈。可他并不住在这里呀？”

　　“张木生没回来？”那些警察显然不相信她的话，越过她冲进屋子，只留下一位年长的警察冷冷地看着二婶说：“张木生杀了人，要是回来，你不报案就属于包庇罪，知道吗？”“杀人？瞎说，我儿子怎么会杀人？”二婶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差点一头栽倒。

　　“你儿子赌博输了钱不服气，跟人打架，失手杀了对方，之后就跑了，他没回家吗？”

　　二婶木然地摇摇头，她儿子确实没回家，她都有日子没见到儿子了。她这个儿子从小在麻将桌上长大的，不爱学习，就爱玩麻将，后来在城里开了个麻将馆，据说生意非常红火，怎么就输了钱，杀了人？

　　愣了半晌的二婶终于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了起来。

　　麻仔站在一边，有的手足无措，他的目光从哭喊的二婶身上，挪到了天边。灰色的云彩一层一层堆在天上，天边的血红的残霞隐隐不清，阵阵的寒意直扑到麻仔的脸上来。他打个颤，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麻仔赶紧裹紧了衣服，在警察没注意的情况下，他溜走了，仿佛他自己犯了罪一样。回家时他走的是大门，推开门时，他想起被踹坏的小门。心里越想越闹心，拿了钳子、螺丝刀和铁丝等物件过来。鬼使神差的走进了园子，这一次他避开了那些菜苗，脚步也变得小心翼翼，修理好了小门，他又想起了那把钝了的砍刀，四下寻来，然后他绾起衣袖，搓了搓手，开始磨刀，那把砍刀最终被他磨得油光锃亮，

　　忙碌了大半天，他累出一身臭汗，最难忍的是肚子饿了，饿得他头有些昏，脚步有些缭乱。他站在黑暗中想了许久，最终他换了件衣服，匆匆忙忙地往坡下去。

　　他要去岳父家接老婆孩子回来。

　　但刚下了坡，他就站住了脚。只见老婆抱着儿子从对面走过来了。黑暗中只有她们的身上带着光，让他两眼莫名地发热，忙不迭迎了过去，讨好地说，老婆，我把砍刀磨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玩麻将了。

      老婆的嘴角微微扯动一下，瞧着也不是很丑嘛！

潭边老桑

阿弥陀佛，善哉！苦海茫茫，回头是岸也，浪子回头金不换耶！挺溜，挺好。。。。想起了《活着》里的福贵和家珍……

嗯嗯，挺好，挺溜……

童心是

善哉！苦海茫茫，回头是岸也，浪子回头金不换耶！

童心是

欣赏学习天使j j佳作······支持~~~

守望天使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1-1-28 13:55
阿弥陀佛，善哉！苦海茫茫，回头是岸也，浪子回头金不换耶！挺溜，挺好。。。。想起了《活着》里的福贵和家 ...

感谢桑老点评，敬茶！

守望天使

童心是 发表于 2021-2-1 08:41
善哉！苦海茫茫，回头是岸也，浪子回头金不换耶！

感谢童老师点评，敬茶！

守望天使

童心是 发表于 2021-2-1 08:42
欣赏学习天使j j佳作······支持~~~

感谢童老师支持，敬茶！

潭边老桑

精华理由：
小说通过对比手法，以二婶儿子赌博杀人血的教训令同样陷入“赌”坑的麻仔幡然醒悟。最后麻仔修补“荒芜”的菜园（隐喻家园），使得一家三口和满如初。“浪子回头”的情节虽显俗套，但编造较圆融，具现实警示意义。

守望天使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1-2-3 21:11
精华理由：
小说通过对比手法，以二婶儿子赌博杀人血的教训令同样陷入“赌”坑的麻仔幡然醒悟。最后麻仔修 ...

感谢桑老给予肯定，敬茶！

童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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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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