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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兵精粮足:8岁小儿也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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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9 22: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到大明世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拿出巨量的精力来让别人明白自己做事情的合理性。

    包括对洪承畴这个官员也是一样的。

    灾荒严重的时候,能让人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功德,至于伤害什么个人自尊心之类的东西,可以完全不顾。

    只要核心目标对了,其余的都不用太过计较。

    就算明知道云氏买这些孩子将来是要从这些孩子身上要收益的,洪承畴也无话可说。

    毕竟,人要先活下来才能顾及其他。

    “你只看到城外的百姓卖子求生,为何就不问问城里人该如何求活呢?”

    “那是你们这些官老爷的事情,与我这个小民何干?”

    洪承畴清清嗓子道:“你云氏粮店原本是西安城中第二大的粮行,是西安百姓买卖粮食的重要场所。可是呢,自从去年八月后,云氏粮店就再也没有向外售卖过一斤粮食。

    小野猪,你怎么说?”

    云昭摊摊胖手道:“八月的时候粮价已经攀升到一担粮三两七分银子了,云氏不敢囤积居,所以干脆低价售卖了粮店里的粮食,改做炊饼羊汤,调料买卖了。”

    说完话,指指面前高大的石墙道:“您也看见了,这个时候,云氏不求赚钱,只求自保。”

    洪承畴仰着头看看云氏高大的石墙,跟着叹了一口气道:“自保,自保,人人自危,人人自保啊!”

    云昭冷笑道:“黄太监被百姓群殴而死,尸体被挂在丹凤门上,这不也是自保吗?“

    洪承畴笑道:“百姓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你们这些乡绅小吏用得,官员们就用不得?”

    云昭鄙夷的道:“反正陕西百姓已经被朝廷放弃了,怎么玩都可以是吧?”

    洪承畴摇头道:“谁敢轻易说出放弃二字?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天寒地冻的,你就不请我进你家喝杯茶?”

    云昭无奈,只好邀请洪承畴去家里坐坐。

    洪承畴此次前来,很有些胆气,至少,敢带着四个随从就出城的大明官员在关中很罕见。

    母亲是女眷,不好见官,所以,只有管家云福垂着手站在云昭身后打发这位高官。

    “直说吧,某家这次出城来的目的是为了筹粮。”

    洪承畴把自己的目的说的很清楚。

    云昭点头道:“猜到了,现在谁手里有粮食,谁就有说话的权力。”

    “你云氏粮店什么时候能够开业售粮?只要一担粮食的价格不高于四两五钱官府就不管。”

    “不论什么样的粮食吗?”

    “不论,哪怕是米糠!”

    云昭哀叹一声,瞅着窗外白雪皑皑的玉山低声道:“六月,这是云氏给大人最大的诚意了。”

    洪承畴无力地将身体靠在椅子背上,同样看着窗外的玉山道:“你云氏是唯一一个给本官一个确切售粮时间的人……可是,城里人恐怕等不到六月夏粮收割。”

    “云氏没有屯粮,这一点应该明白的告诉你。”

    “但是呢,你们也不缺粮是吗?”

    “是的,今年,云氏放弃了秋粮地租!”

    “藏富于民?”

    “一季秋粮富裕不了任何人,只是给乡亲们留下了足够熬过今年的口粮。

    现如今,为了粮食,人的眼珠子都是红的,月牙山的事情大人听说了吗?”

    洪承畴侧身向云昭靠近一下,用饶有趣味的眼神瞅着云昭道:“有多耳闻。”

    云昭叹口气道:“是云氏组织人干的!”

    洪承畴笑着拱手道:“乡绅组织团练剿匪,可敬可佩!”

    云昭苦笑道:“大人进云家庄子,应该在秃山脚下看到了一片新坟,那里埋着十九条人命……”

    “月牙山上的盗匪也灰飞烟灭了。”

    “同时灰飞烟灭的还有好大一批粮食……”

    洪承畴轻轻呷一口清茶,用手指敲着桌面道:“月牙山我去看过,大火还没有熄灭。

    既然你云氏在蓝田一县独大,又是县里的粮长,我只问你家要粮食。”

    “这是县令大人的事情,与我云氏无关,云氏今年的夏粮,秋税,已经缴纳齐全,大人不可得寸进尺。”

    “蓝田县令已经被某家斩首示众,目前没有县令!”

    “即便是如此,还有县丞,主簿,典吏同样轮不到云氏出头。”

    “蓝田县县丞已经告老,主簿不知所踪,典吏为刀客所杀,偌大的蓝田县衙门已经形同虚设。”

    “既然如此,上官再派官吏下来就是,我听说候补官一个个等的眼珠子都绿了。”

    洪承畴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水,还有闲暇品尝了一块云氏特制的糕点,连连点头道:“茶水清冽,大有君子之风,只是这糕点滋味百转千回,这是南方才有的手法,透着一股子风尘味道。

    猪啊,你小小年纪不至于豢养了’扬州瘦马’吧?”

    云昭叹口气道:“你认为我可以当县令?”

    洪承畴仰天大笑道:“有何不可,八岁县令将地方上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兵精粮足的将是一场美谈,有何不可?

    某家升官了你知道吗?”

    云昭摇摇头。

    “某家现在是陕西布政使!你云氏世代簪缨,尔祖为大明朝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你云氏又有葩出生,年仅八岁就有救治关中的良方!

    某家身为布政使喜不自胜,特意找了学政孙成林,以西安府学政之名保举你为南京国子监监生,待年长之后入太学就读,现在,你以监生之名代理蓝田县知县,明正且言顺!

    你意下如何?”

    云昭郁闷的瞅着洪承畴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就罢了,兵精粮足又是什么道理?

    还有,我哪里来的救治关中的良方?”

    洪承畴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一边悠悠的道:“就你家攻打月牙山抢粮食的劲头,平定蓝田县不成问题,说一句兵精粮足不为过。

    至于救治关中糜烂的良方,你只要把蓝田县弄好,某家自然会帮你弄出一些治国良方出来,这方面不用你操心,你那个先生学富五车的总能把你教出来,长大后自然是一代俊杰。

    现在,关中匪乱四起,不管是谁,只要能平定地方,让地方保持安定,某家就敢上本为他要官。”

    “还可以这样?”云昭听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以他当公务员的经验来看,国家向强盗投降,招安?

    这怎么可能!!!

    悍匪钻深山老林里,都要全民出动加上强悍的武装力量翻遍山上每一棵草都要找出来。

    悍匪最后的下场不是被绑在病床上注射毒药,就是被人用枪把身体打的乱七八糟的,哪里会有这种美事!

    不过,想想历史上洪承畴曾经招安过无数盗匪,也就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了。

    毕竟,跟那些贼寇比起来,云氏表面上还是一个历史完美的太平乡绅。

    “我要给你多少粮食?”云昭心惊胆战的问道。

    “五百石粮食,这可不是某家勒索你,捐一个监生就是这个价钱,不信你去问问你老师。”

    云昭继续呆滞的瞅着洪承畴不做声,洪承畴这个时候却显得很悠闲,连吃带喝的一点都不担心云昭不肯答应他的条件。

    果然,不大功夫,钱多多就进来朝洪承畴侧身施礼道:“启禀大人,我家夫人已经将大人所需的五百石粮食准备好了,虽然仓促间没有准备好麦子,不过,糜子,高粱也只有三成!”

    洪承畴掏出手帕擦擦嘴角的点心沫子,指指钱多多对云昭道:“不错的‘扬州瘦马’你是一个有眼光的。”

    出门检点了粮食之后,洪承畴留下了蓝田县知县的委任状,蓝田县大堂正印,南京国子监监生文告,以及三份空白文,该是县丞,主簿,典吏的文。

    然后,就以上官的口气告诉云昭,春播之后他会来蓝田县视察,今年春播耽误不得,不许有任何良田被弃耕。

    五百石粮食装了足足六十辆大车,由兴奋地云虎亲自带人押运着直奔长安。

    直到现在,云昭的脑袋依旧是懵的,他无法接受自己从强盗转身官员的迅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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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9 22:46 | 只看该作者

    说起来很没出息,云昭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主要是上一辈子的云昭思想在作祟……

    没人知道他多么的想要成为县长,主政一方……只可惜临到死,他跟这个职位依旧相差很远。

    现在,机会来了,他成了县令!!

    以前的时候,他曾经在心里暗暗想过,哪怕是再穷的县,他也有信心把这个县长当好。

    现在!老天满足他了,且超额满足了他的愿望,不但是临危受命,还是超规格升迁。

    让他的幻想满足的不能再满足了。

    就在他的心里即将对崇祯皇帝产生感恩之心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那群刚刚被他买回来的孩子,顿时,那种心思就烟消云散了。

    云猛摩挲着满是胡茬子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对云昭道:“你觉得县丞这个职位你猛叔能不能干干?”

    云昭不满的道:“猛叔,你很想当官?”

    云猛嘿嘿笑道:“跟官员比起来,你猛叔这个大盗算个屁啊!人家捞得比我们多多了。”

    “问题是,我不想从苦哈哈的百姓饭碗里捞饭吃!”

    “既然如此,我们当这个官还有什么意思?”

    云昭叹口气道:“好歹让他们活下来。我们也能趁着当官的机会,名正言顺的一统蓝田县。

    这天下终究是糜烂的,我们还是要趁机积蓄力量。”

    “你是说,这个官是给我们自己当?”

    云昭笑道:“你不妨将整个蓝田县都看成是我们云家的,就不难理解了。”

    云猛摸着下巴越想越高兴,最后拍拍大腿道:“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好,蓝田县既然是咱们家的,捞那些长工们的钱岂不是等于贪墨我们自家的钱?

    这自然是不成的,我要告诉那些兔崽子们,谁要是敢祸害自家人,老子将他丢温泉里泡个三天三夜!”

    瞅着云猛快步走了,云昭就对蹲在地窖架子上的云福道:“你们怎么都这么开心?”

    云福笑眯眯的吐了一口烟道:“集合一县之力保我云氏身名不坠,这是万中无一的机会。

    家业兴盛就在眼前,老奴缘何不高兴呢?”

    云昭苦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蓝田县就是云氏的吧?”

    云福嘿嘿笑道:“以前不是,以后会是云氏的,蓝田一县一万两千一百八十七户统统归我云氏管辖,这是万户侯才有的权力。”

    云昭有些黯然的道:“先把今年的灾荒躲过去再说。”

    云福笑道:“灾荒总会躲过去的,六年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加上我们背靠秦岭,总之,饿不死,只要我们云氏能把那些盗匪隔绝在蓝田县之外,总会有办法的。

    不仅仅如此,云氏可以去别的县剿匪,别的县的强盗却不敢来我们蓝田做买卖,此消彼长之下,安定一个县还是可能的。

    加上我云氏数百年来一直在蓝田县繁衍生息,以前的官老爷们不敢管,管不到的地方,在我云氏手中没有这些难题。

    老奴到时候召集起蓝田县的大户人家,只要每家每户出一些粮食,大家就能渡过灾年。

    至于那些不长眼的……哼哼……”

    果然,如云昭所料,云氏的这些人已经把蓝田县看成自家的财产了。

    回到后院,母亲正带着一群婆子丫鬟,姐妹们开始给他改洪承畴哪来的那套小号官服。

    虽说是小号,依旧能把云昭包起来。

    大明朝分县为三等,粮十万石以下为上县,知县从六品;六万石以下为中县,知县正七品;三万石以下为下县,知县从七品。已并为正七品。

    蓝田县为中县,县令为正七品,常服为青色儒袍。公服为青色,绣七品鸂鶒,乌纱帽,用小朵花,径一寸。与展脚幞头搭配。

    朝服梁冠二梁,银带,佩药玉,黄、绿、赤织成练雀三色花锦绶,下结青丝,银绶环,槐木笏。

    这些东西洪承畴在进入云府之初,就派人交给了管家云福,再由云福交给后宅修改。

    云昭能想的到,从母亲接到这东西之后,她的脑子恐怕就已经不再运转了,满脑子都是儿子当县令这件事!

    在大明朝,只有进士出身的人才能实授县令正堂!

    儿子才八岁,就已经成了南京国子监的监生!这对母亲来说,是一个天一样大的喜事!

    莫说洪承畴只要五百石粮食,哪怕是一千担,一万担,只要母亲有,她绝对会给的。

    洪承畴正是有这个底气,才会在云昭面前趾高气扬。

    并且,云昭严重怀疑洪承畴在放长线钓大鱼,云氏很可能就是这只上钩的大鱼。

    不过呢,鱼饵太香甜,洪承畴下的本钱也很大,云昭决定先吃掉再说,实在不成,云氏还是继续回去当自己的强盗好了,反正从历史上的记录来看,陕西从今后不可能好起来了。

    就算你洪承畴是一个厉害角色,想要在云昭这种人身上占便宜恐怕有很高的难度,毕竟,论长远眼光,这世上没人比得过云昭。

    “晚生徐元寿见过知县大人!”

    “哦,徐秀才多礼了,看座!”

    “不知县令大人可曾将昨日布置的课业完成?”

    “哦,昨日公务繁忙,并没有完成课业!”

    “既然如此,请大人伸出猪蹄,好让晚生尽到为师之责!”

    云昭伸出胖手,摊开掌心,漫不经心的道:“我已经是南京国子监监生,蓝田县正印大堂,先生多少给本官留些颜面……啊——”

    “啊——”

    “啊——”

    一寸宽,一尺半长的竹板打在掌心,跟火烧一般……

    云昭发现自己的胖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胖。

    “打手心一般为三下,多了就会妨碍写字,剩下的七下板子还请县令大人脱掉裤子,露出尊臀,由臀部代领!”

    “穿裤子打……不成吗?”

    “不成,从今往后,县令大人要开堂问案,责罚不法之徒的时候不论男女你都不会让他们穿裤子领受刑罚的,你这顿打是让你记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徐元寿的话语中没有半分通融的余地,云昭只好露出屁股,被人家按在椅子上一连狠狠的抽了七板子。

    打完了,云昭擦掉这具身体不争气流出来的眼泪道:“你是故意的,昨夜要我抄《大明律》这本身就不是一晚上能做完的课业。”

    徐元寿笑道:“你知道就好,我就是故意的,你可以看不起现在的大明朝,却不能看不起《大明律》。

    据我所知,这部法典乃是自从中华有法典以来最完善的法典。

    它草创于朱元璋金戈铁马的战争时期,完成于重典治国的洪武年代。

    这部大法不仅继承了大明朝以前中华古法典文献的历史优点,也是中华古法典编纂的历史总结。

    对你有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

    在你没有弄出比这更加完善,更加好的法典之前,我劝你老老实实的遵行这套法典。”

    “你跟我说就是了,我一定会尊重这部《大明律》的,用得着把我屁股打的跟紫茄子一般吗?”

    徐元寿有些伤感的道:“当年的皇太子朱标也经历过这一过程,只不过,当时殴打他的是太祖朱元璋。

    太祖一代人杰,他做的事情不会有太大差池的,尤其是对他珍爱的长子朱标做的事情,一定是很有目的性的,所以,你也感受一下,不会错的。”

    “先生要不要来蓝田县担任主簿一职?”

    徐元寿摇摇头道:“我少年时就绝了入仕之心,教化天下才是某的志向。”

    “玉山院修缮的差不多了吧?”

    “还少些负责种地给院提供衣食住行的人。”

    “哦,这个简单,拨五百农夫在玉山半山腰上种玉米,土豆,红薯就是了。”

    “你确定这些东西能在高山上种植?不如种荞麦吧。”

    “这些种子原本就是种在高山上的。”

    徐元寿皱皱眉头道:“我兄长在京师的处境艰难,新粮食推广过程缓慢,不若,把他手里的种子都要过来,在蓝田县大力推广种植,你看如何?”

    听先生这样说吗,原本捂着屁股的云昭立刻抱住了先生的腰,温情的道:“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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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9 22:50 | 只看该作者
蓝田县中最有名的人是一个女人名曰——华胥!

    她是伏羲和女娲的母亲,炎帝和黄帝的直系远祖。

    蓝田县第二出名的东西就是蓝田玉,素有“玉种蓝田”之美称。

    当然,现在就算是翻遍蓝田县也找不到那种传说中的美玉,大明朝人也不会因为这些传说就来蓝田县旅游消费。

    蓝田关古道自古据秦楚大道,有“三辅要冲”之称,是关中通往东南诸省的要道。

    只是因为盗匪丛生的缘故,让人望而生畏,商旅渐稀,这里面就有云氏盗匪的贡献。

    全县分东、西、南、北四乡。

    县以东为东乡。辖五里。去县城五十里,抵渭南县界。

    县西为西乡,辖三里。去县城七十里抵咸宁县境。

    县南为南乡,辖七里。去县城五十里抵商州界。

    县北为北乡,辖五里。去县城五十里抵临潼,

    全县东西一百里,南北一百二十里。

    这就是云昭总结出来的蓝田县……目前,这个县除过盗匪跟刀客比较有名之外,别无长处!

    “老奴明日就去县城,为少爷打前站,也趁机修缮一下县衙!”

    “我听说县官就没有愿意修缮县衙的,据说不利于升官!”

    “那是别人,现在蓝田县是咱家的,自家的屋子不修缮一下如何住人!”

    “嗯嗯,福伯说的对,我去东乡,问问刘家对我们家家主担任县令有没有意见!”

    “我去南乡,姓何的应该没胆子说三道四吧?”

    “西乡的章天雄有些不服气,这次摊派粮食,他家就多摊派一些,我去收!”

    “那好,北边就是咱家,我看家!”

    有一群强悍的长辈庇佑的云昭是幸福的。

    只需要留在后宅在一群姐姐妹妹们的簇拥下试新衣服就好,其余的事情被一群长辈打理的清清楚楚。

    云昭穿上小小小号的官服之后斜睨了钱多多一眼道:“现在想嫁给我了吧,没门!”

    钱多多难得的没有跟云昭顶嘴,而是有些难过的道:“我是‘扬州瘦马’当你老婆会被人笑话,那天,那个官就吃了一口我做的点心,就知道我是‘扬州瘦马’了。”

    “那是一个色鬼,你以后离他远点。”

    钱多多倔强的摇摇头道:“他既然说我是‘扬州瘦马’,我就要让他知道‘扬州瘦马’的厉害。”

    云昭撇撇嘴道:“我前日里被先生殴打,就你一个人在边上拍手是不是?”

    钱多多连连摇头道:“没有!”

    云昭扯扯勒的太紧的脖领子道:“回头就去揍你弟弟。”

    说罢,在钱多多还没有展现自己狐媚子本事之前就跳到母亲面前,让她摆弄。

    云娘脑门上又勒上了黑色的绸布抹额,头发上也插了金步摇,手里捧着一个青瓷茶碗,指甲染得红彤彤的,如同一个真正的贵妇。

    她之所以不喜欢回娘家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只能戴金银,却没法子戴孺人冠,经常被嫂嫂们笑话,现在不一样了,她也能给自己做孺人冠了。

    所以,从现在起,就在居移气养移体了,云昭相信,以母亲锲而不舍追求完美的精神,不久的将来皇太后的范她也能养出来。

    从富农家的傻小子再到强盗家的小主子再到蓝田县的县令,云昭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身份转换。

    云氏强盗现在堪称兵强马壮,近两千强盗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如果蓝田县境内,有任何反对的声音,云昭相信,自己的那些长辈一定会用强盗的方法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蓝田县的说话管用的人。

    云昭甚至怀疑,洪承畴在没有钱粮,没有兵员的情况下,会把这个法子在整个陕西铺开,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确实能让陕西平静一阵子。

    不过啊,以云氏目前的状态推广开来看,这是标准的养寇。

    不是每一个强盗都跟云氏一样将一县之地当做自家来经营的。

    这么做,将来会面临更大的问题,那个时候陕西如果再乱起来,就不是目前这种流寇形势了。

    云昭将自己的忧虑说与徐先生听,徐先生仅仅长叹一声,就默不作声。

    在云昭再三催促下,才道:“洪承畴的法子并非不成,相反,是一个很厉害的策略。

    国家衰弱的时候,以权力换取喘息之机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呢,这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国家有决定励精图治,国家有信心将权力放出去之后可以收回来。

    我觉得洪承畴这样做是有过考量的。

    现在的陕西,尤其是陕北一地,除过延安府这座兵家重镇之外,朝廷对陕北的统治已经崩溃。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让当地百姓自治,算是一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如果洪承畴考虑到收回权力,那么,这中间一定有很大的变故。

    云昭,你要想清楚,我怀疑这是洪承畴的一个计策,是要让陕西盗贼全部浮出水面,方便日后他带兵清剿。

    不过,这应该与你云氏无关,毕竟,你云氏依旧是蓝田县的太平乡绅,只要你按照大明官吏的规矩,施行你们在蓝田县的统治,对他剿匪大业有所裨益的话,他是不在乎一个小小的只有百里的蓝田县的。

    现如今,你只要派人去韩城看看已经被洪承畴降服的王左挂跟苗美现状就能猜出他打的什么心思了。”

    云昭一言不发的出了房,朝着玉山长出一口气。

    听了先生的一番话,云昭心中的疑惑全部解开了。

    这一定是洪承畴的计谋!

    如同先生所说,他需要所有的强盗以及所有可能成为强盗的人都浮出水面,好方便他一打尽。

    清理出一个干干净净的陕西!

    历史上他就是这么做的,也就是明年,洪承畴将就任延绥总督,成了总督,他手中就有了兵权!!!

    想想洪承畴在韩城以及西安杀强盗的手段,就算是云昭心中有底,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洪承畴在陕西之所以有底气跟西安知府这样的高官作对,最大的依仗就来自于他救援韩城之功。

    他在韩城不仅仅收服了王左挂跟苗美,还一口气宰杀了三百名巨寇!

    一介文官,手段之毒辣胜过了很多武将。

    如果洪承畴手中有了大军,云昭就必须考虑退路了,这个人的胃口是一个无底洞,永远都没办法填满。

    云昭的官府被钱多多整齐的叠好,放在床上,云昭盯着这身官服看了良久。

    官服上的鸳鸯补子很是生动,丝线用料也极为讲究,一些明黄色甚至是用了金丝……

    穿上这身衣衫,就能完成从百姓到士人的升迁,从此之后吗,家中的田地再也不用缴纳赋税,家中子侄再也不用服徭役,母亲可以坐在贵妇堆里跟人谈天说地,还可以与漂亮的官家小姐结成连理。

    云昭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在这套官服面前不受诱惑……

    那些可怜的山贼,大部分都是穷苦出身,造反不是为了推翻大明朝,而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现在,不用再跟官府作战就可以过上好日子,相信很多人根本就把持不住。

    云昭用手指敲着那顶黑色的乌纱帽苦笑一声道:“做官啊,做官啊,谁都想着做官,怎么就没人想着做事呢?

    洪承畴此人才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仗着自己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把陕西这一群土匪当猴子耍,耍完之后还要杀掉!”

    钱少少跟在云昭身后,同样看着这身漂亮的官服,砸吧砸吧嘴巴道:“我姐姐说穿这种衣服的人都是衣冠禽兽,好人不穿这种衣服。”

    云昭笑道:“衣服上绣的是禽兽,人却不能当禽兽,如果人人都是禽兽,还穿这衣服做什么。”

    钱少少抽抽鼻子道:“你到底要不要穿?”

    云昭眯缝着眼睛道:“穿!既然穿了这身衣衫,我要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蓝田县有一个八岁的县令,可以把蓝田县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且无饥馑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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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9 22:53 | 只看该作者
云昭要把蓝田县令这个官职彻底的办成最真实的县令,而不是凭借洪承畴一句话。

    对于程序问题,没人比云昭更加知晓其中的重要性了。

    如果程序走完,即便是洪承畴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也不能随意的斩杀一位正堂县令。

    即便是洪承畴想杀,也必须申报大理寺,督察院,刑部,三司会审之后,再由皇帝御笔朱批,由刑部执行。

    自从锦衣卫没了之后,这就是大明朝对官员的审查过程。

    上一位县令比较倒霉,因为大太监黄传亮被百姓殴死,且把尸体挂在丹凤门上曝尸,这是对皇权的极大不敬,天使手持天子剑来到陕西,不杀几个官员是不行的,那个无权无势且又无能的蓝田县令就成了众多替罪羊中的一个。

    这是很极端的状况,一般不会发生。

    所以,云昭来到西安拜见的第一位官员不是别人,正是西安府知府张道理!

    这位才是自己的正牌上司,不可不见。

    见这位主官除过费钱之外没有别的毛病,花了一百两银子补上了发往吏部清吏司的公文,还陪着这位上官听了一段昆山腔,一个白衣女旦咿咿呀呀的唱了良久,这位上官还和蔼的问云昭喜不喜欢,如果喜欢,可以请去家里欣赏几日。

    云昭谢过知府厚爱,临走时,无意中将一枚唐代玉如意丢在知府客厅。

    知府官家追上来询问,云昭当着众人的面矢口否认自己带着这东西。

    管家也就笑着问了几句,见众人都听见了,也就不再追问,恭敬地将云昭这个新任蓝田知县送出了家门。

    告别了知府,云昭又走了一遭同知,通判府邸,见这两位就比较容易了,由于有外祖父的关系在里面,交谈的也非常愉快,尤其是两枚古玉佩送出之后,同知,通判两位上官,喝了一点酒之后就两位上官就大肆的诉苦,比如家中已经快要断粮这样的小事。

    云昭承诺,每年会给两位上官卖一百担平价粮食,很快就获得了两位的友谊,其中同知这位上官,还在酒宴中赋诗一首,夸赞云昭这个罕见的八岁知县。

    诗云:谁家八岁郎,敢接蓝田防。仰首挥刀剑,飞剽撼豺狼。运筹如狡兔,厉马顾城墙,喟叹云儿慧,不是自家郎!

    听完诗,云昭的嘴巴张的如同河马一般,在宾主两相欢中洒泪而别。

    入夜时分,疲惫的云昭这才敲开了安抚使洪承畴的府邸!

    两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猪啊,听说你今日非常忙碌是不是?”

    云昭点点头,把脑袋靠在椅子背上道:“拜访了上官跟一些同僚。”

    “咦?你这么快就算是进入你知县这个身份了?”

    “是啊,走马上任之前,拜访上官,同僚求得支持是我这个小小知县份内之事。”

    洪承畴的中指敲敲桌面道:“听说你给张知府松了一枚玉如意,给同知,通判两位送了两枚玉佩,到了本官这里你怎么身无长物啊?”

    云昭苦笑道:“张知府一心求去,同知,通判两位也在陕西度日如年,无心为难我这个末学后进之辈。

    所以,只要执礼恭,知进退就能获得他们的好感,您这里要求不同,所以最难过。”

    洪承畴大笑道:“知道就好,我且问你,你准备给同知,通判两位的平价粮,到底会平价到几何?”

    云昭道:“按照天启二年的粮价算。”

    洪承畴闭着眼睛幽幽的道:“六分银子一担粮,你还真是舍得。

    不如你把这些粮食都卖给我,我来帮你补全手续,还把你蓝田县从中县擢升到上县,也让你的品级再提升一级成六品官,你母亲的诰封也能从孺人变成安人,你看如何?”

    云昭摇头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做事,送礼,补全手续也只是为了把事情做的名正言顺!”

    洪承畴睁开眼睛瞅着云昭道:“说说看,你要用这个蓝田知县的官职来做什么事情!”

    云昭拍拍手,钱少少就背着一个背篓进了客厅,将背篓放在云昭身边就出去了。

    在洪承畴的注视下,云昭从背篓里拿出了一棒子玉米,一颗土豆,以及一颗红薯。

    “今年开春,我要在蓝田县大力推广这几种新粮食!”

    洪承畴脸上的玩味的笑容消失了,变得严肃起来,拿起玉米仔细观察,并且剥下一粒玉米放在嘴里嚼的嘎嘣作响。

    半晌才吐掉嘴里的玉米碎末道:“这确实是粮食,来,好好地说说你的想法。”

    云昭指指玉米道:“这东西的滋味其实跟麦子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的,口感却比糜子好一些。

    之所以要种这东西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东西耐旱,且产量高,尤其是山地种植,比糜子,荞麦产量高出不少!”

    洪承畴粗暴的打断云昭的话问道:“高出多少?”

    云昭道:“徐公光启在京城种植玉米,亩产约八百斤!”

    洪承畴猛然站起身,拿起玉米仔细看了又看,又看着云昭的眼睛道:“你说的是那个礼部左侍郎徐光启,徐保禄?”

    云昭摊摊手道:“这位正好是我先生的兄长。”

    洪承畴握着玉米棒子在客厅里如同一匹受惊的驴子来回踱步,良久,这才放下快要被他攥的发芽的玉米,指指土豆跟红薯道:“说说。”

    云昭拿起一颗土豆道:“这东西被红毛国人称之为马铃薯,我喜欢叫他土豆!

    不但是菜蔬,也是食粮,最妙的是这东西的产量比玉米还要高得多,同样的耐旱,最喜沙地种植,且口味绝妙。

    说罢,放下土豆,又拿起红薯道:“这东西产量之高,您恐怕想都想不到,即便是山地种植,亩产两千斤乃是寻常事,而且,种出来的红薯,甘甜如蜜!

    您说,有这几样东西,何惧粮荒?”

    云昭说的慷慨激昂,洪承畴却越听越是冷静,到了最后,坐回椅子,淡淡的道:“种子多么?”

    云昭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指指土豆道:“这东西是切块种植的,目前只有不到两百斤,红薯初期也需要切块育苗,而后扦插秧苗,虽然这东西多一些,也只有不到三百斤。

    玉米种子更少,不到两百斤,也就勉强种五十亩地,就这还是单粒播种,如果按照靠谱的双粒播种,还要减一半。”

    洪承畴又用手指敲着桌子道:“我会上将北京一地的种子全部给你弄来,你有把握种出来吗?”

    说完就烦躁的挥挥手道:“不管成不成,都要试试!”

    云昭摸摸肚皮道:“我还没有吃晚饭!嘴巴也渴,您到这时候也没有给我倒茶。”

    洪承畴烦躁的道:“小孩子喝什么茶,来人,倒杯白开水,再去煮一碗面,不要多,算了,给我也煮一碗。”

    洪承畴家里执行的一向是军法,所以,很短的时间里,两碗白面条就摆了上来。

    云昭吃了一口就不觉得皱皱眉头。

    洪承畴怒道:“这样的东西你还嫌弃,要知道就在今天,西安城里又运出去了三十几具饿殍!”

    云昭连忙大口吃面,洪承畴叹口气也跟着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吃饭的功夫,云昭不断地看面前这个极为复杂的人……他很难相信这个倔强的人将来会剃发投降满清,面对那群兽人一口一个奴才的叫个不停。

    或许,每一个人都只能阶段性的看,每到棺材盖子盖上,永远不到评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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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9 22:56 | 只看该作者
“云氏不是土匪!官,你不能用对付土匪的法子来对付云氏。”

    云昭见洪承畴吃的香甜,就低声道。

    洪承畴抬起头看了云昭一眼,他的眼神里像是含着雷电,让云昭头皮发麻。

    “不是土匪?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蓝田盗匪一只耳跟彭和尚的死因。”

    “为民除害!”云昭把话说的斩钉截铁。

    “好一个为民除害,既然如此,商州,洛南一带的圣世王、瓜背王、一翅飞、镇天王等部,你云氏是不是也为民除害一下,好让关中以南之地安稳下来?”

    云昭皱眉道:“这出了我云氏的能力范畴!”

    洪承畴喝完最后一口面汤,瞅着云昭语重深长的道:“既然知道这不是你们能做到的,那就好好的种地!

    不得不说,你找到了我的软肋,从粮食这一点突破了我的防线。

    你那个高明的先生确实高明,窥破了我的计谋,这一次封官许愿,确实是我做出的一次试探。

    也就是今年夏收之后,朝廷大军就会齐聚陕西,准备一鼓荡平陕西乱贼。

    看破了也不要紧,看破的人也不是你们一家,直到目前,敢来西安拜见上官走门路的只有你云氏一家。

    这很好,说明你云氏确实没有反意,确实想安稳的过好日子,你云氏这样的人,本官招降起来才有意义,不像刘鹤招降的那些贼人,今日见势不妙投降,明日官军离去又反叛,此起彼伏的没个尽头。

    人人都说大明朝已经穷途末路,有本官在,就不允许这样的局面发生,凡是反叛我大明者——斩!”

    云昭见洪承畴的饭碗干净的如同狗舔的一般,连忙把自己剩下的一点面汤喝干净,放下饭碗道:“你斩天下不臣之辈,你若反叛,谁来斩你?”

    洪承畴仰天大笑,声音大的连房梁上的尘土都簌簌落下,伸手挥挥尘土靠近云昭的脸,喷吐着燥热之气道:“你来斩我,如何?”

    云昭笑道:“一言为定!”

    洪承畴皱眉道:“这是你我第二次定约,你真的认为某家这般人物会有朝一日投降反贼?”

    云昭笑道:“等你棺材板盖上之后,再定你的平生!”

    “小小年纪混迹官场对你不好。”洪承畴不再跟云昭扯蛋,重新拿起玉米仔细看了起来。”

    “等我种这些东西成功之后,我就去国子监读,真正的去读,你找一个好知县来治理蓝田县吧。”

    “不,你不能去国子监读,你会被那些读人教坏的,金陵十里烟花地,是温柔乡,也是英雄冢,你少年成名,人又聪慧,最难得的是一个干事的练才。

    你这种人去了金陵,不出三年,就会有人招揽你,不出十年,你就会高官得作,骏马得骑……

    金陵繁华地,多得是求贤若渴之人,那些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

    只是,他们不会为国选材,只会为一己之私给自己选材,你若进了金陵地,太可惜了。”

    洪承畴的话说的有些伤感,云昭能从其中听出那么一丝丝的真挚之意。

    “我还有一个梦想!”云昭坐直了身子。

    “说来听听!”

    “我想效法班超,率领百骑汉家儿郎出杀虎口!”

    “哦?这倒是真正的雄心壮志,你准备带着一百骑去做什么呢?”

    “当马贼,当最强悍的马贼,在草原上纵横驰骋,杀人劫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好!”

    洪承畴猛地拍一下桌子,叫了一声好,还对伺候在一边的管家道:“拿我的酒来,这句话值得某家破戒浮一大白!”

    管家从未见自家相公如此激动过,连忙跑去拿来一坛酒,洪承畴一把拍开上面的泥封,一边往饭碗里倒酒,一边对云昭道:“只要某家还在九边,你若被人追杀的无路可逃,可以来我军中,不论你输赢,你只要做了,就永远是某家的座上宾!”

    云昭豪迈的端起饭碗跟洪承畴碰了一下,就咕咚咕咚喝完了碗里的酒,红着脸对洪承畴道:“你等我,我们九边再会!”

    说完咕咚一声就摔倒在地上,一口酒箭从嘴里喷射而出,而后,肥胖的身体就一抽一抽的呕吐。

    守在门外的钱少少见状,连忙跑进来,先是给洪承畴赔了礼,然后就背起依旧在呕吐的云昭一溜烟的跑了。

    洪承畴喝完了碗里的酒,瞅着地上的酒浆跟白面条有些遗憾的对管家道:“糟蹋了东西。”

    管家陪着笑脸道:“这位知县大人小是小了点,不过呢,是您最看得起的客人。”

    洪承畴点点头道:“能入我法眼的人不多,这头猪算是最特别的一个!

    如果他真的率领一百骑出关纵横草原大漠,就值得我洪承畴以上宾之礼相待!

    收拾了吧,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某家要好好看看这三样粮食,顺便给徐光启去信询问。”

    管家应了一声,就去准备了,洪承畴端起剩下的大半坛子酒,晃晃,心疼的咬咬牙,就端着酒坛子去了房。

    钱少少背着云昭出了安抚使府邸,才上了马车,就看见云昭稳当的坐在马车里正在用水漱口。

    “你没醉?”

    “才喝下去,就吐出来了,醉了才是怪事,娘的,老子才八岁,这家伙就用这么烈的酒让我喝,不怕我喝成一个傻子吗?对了,你一直在门口听,记下洪承畴说的话了没有?”

    “记住了,我偷听的本事是天生的,而且过耳不忘。”

    “那就好,回去要把洪承畴的话记录下来,好好地研究,看看他的话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好的,我不会忘,少爷,明月楼又修好了,我们要不要再干一笔?

    我偷偷看了,没什么变化。

    已经开业一月有余,今天是一月二十四日,每到这个时间,掌柜的会把这月的流水聚拢在一起,准备明日交账,按照以往的流水来看,不会少于两千两银子!”

    云昭点点头道:“防卫有没有变化?”

    钱少少摇头道:“他们修建了一座地下室,打破左厢房的墙壁就能看能看到密道,然后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明月楼,比上一次还要简单!”

    “好,那就再做一笔买卖,这次来西安花钱太多让人心疼,总要有一个回本的机会。

    去告诉猛叔跟云杨他们,一个时辰后我们在永宁门会和,有官碟在,我们可以连夜出城。”

    钱少少奸笑道:“用不了一个时辰,我觉得甚至连一柱香的时间都用不了。”

    “那就快去!”

    钱少少答应一声,小小的身子就消失在黑黢黢的街道中。

    福伯甩了一个响鞭,马车就慢吞吞的向永宁门驶去。

    虽然把酒都吐出去了,胃里还是有一些残余,云昭此时觉得胃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喝了满满一葫芦清水,又趴在车沿呕吐了一路的清水,这才感觉胃里好受了一些。

    等马车好不容易磨蹭到永宁门,已经是三更天了,此时,云猛,云杨,云虎,云蛟已经默不作声的跟在马车后面,而钱少少则蹲在车上,不断地拍打着云昭的后背,好让他吐得舒服一些。

    云福用云昭的官碟叫开了永宁门的侧门,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在打着哈欠的守城兵丁注视下出了西安城。

    一路走,一边有银子不断地被丢上马车,钱少少很熟练地将这些银锭收在一个送礼送的空空如也的木箱里。

    不仅仅把木箱装满了,还把装干粮的箱子也装满了。

    钱少少盖上盖子喜滋滋的对云昭道:“两千四百二十两银子。”

    云昭道:“又杀了几个人?”

    “三个护卫,被猛叔他们用短弩射杀了,没人惊动别人!事发至少要到天明,走的时候我往火炉里添加了一些柴火,那些仵作就不能确定这些人的死亡时间了。”

    云昭瞅瞅两箱子银锭,不满的道:“我才想起来,你为什么又选了明月楼?”

    钱少少笑道:“本来还想再放一把火的,想到不好脱身,这才饶了她们!”

    云昭闻言,抬手摸摸钱少少的脑袋瓜怜惜的道:“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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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0 11:18 | 只看该作者
四月底的时候,刑部公文通过西安府知府衙门下达到了蓝田县。

    直到这个时候,云昭才想起来,自己这个知县还有断案子的权力。

    虽说刑名一道自然有人主持,上报知府衙门的文却是要云昭用印的。

    所以,蓝田县大名鼎鼎的少年知县,第一次来到被云福修缮一新的蓝田县县衙查问大狱。

    原以为这里会冤狱丛生,结果,云昭查验了整整一天,也没有发现什么漏洞,至少,从文上来看,判词都是四平八稳,且证据确凿,待在监狱里的人也多是罪有应得。

    除过犯人在看押期间死亡率高了一些,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对于犯人死亡这件事,云昭从最开始觉得不人道,到现在已经能够泰然处之了。

    不是因为别的,当外边的百姓都一大群一大群的死,囚犯的生命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廉价。

    进入大狱亲自视察的时候,里面的人还有力气高呼‘冤枉’这让云昭很是欣慰,至少,这些人还有力气,且中气听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过卷宗的云昭拿着卷宗一个个的问罪犯,罪犯们一个个也没有了狂呼‘冤枉’的底气。

    除过因为欠钱,缴纳不起赋税的人被云昭当场释放之外,云昭对于刑事案件的犯人,大多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因为斗殴这种小事进来的人早就出去了,而犯了杀人这种事情的犯人也早早被押解西安府了。

    整个县衙大狱里,最多的是偷盗!

    这些人云昭准备不问青红皂白,先打五十大板然后再放出去。

    他没有精力处理这种小事情,不管盗贼偷东西的原因是什么,总之,抓到偷盗的,打一顿板子不算冤枉。

    至于女监,里面根本就没人,在蓝田县,女子犯案,根本就到不了县衙,亲族们担心女子被脱掉裤子打板子丢人,在乡里就已经处理掉了,而处理的唯一方式就是——沉塘!

    不过,自从云昭不允许再把人丢池塘里污染水源的禁令下达之后,据说乡里面又发明出一种刑罚——叫做卷席筒!

    云昭不知道被沉塘痛苦还是卷席筒更加残酷,却无力改变这一点,这他娘的也是乡规民约里约定成俗的,根基之深,甚至超越了《大明律》!

    看热闹是大明百姓的习性,当三十七个犯了偷盗案子的盗贼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五十大板之后,人群里叫好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

    血肉横飞是一定的,云昭却不允许把人打坏!

    然后,这群盗贼被打过板子之后,又被理解错误的蓝田县百姓拖去游街,且不准他们穿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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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0 15:46 | 只看该作者
云霄做事很稳健,在不伤害云昭自尊心的情况下,轻易就夺走了指挥权。

    而且还被所有人默认,当然,除过钱少少跟云杨有些不满意之外,别人都没有注意云昭这个小孩子。

    小孩子,哪怕是野猪精转世,在没有表现出与野猪精身份相称的战绩面前,他的意见无足轻重,哪怕,他现在已经是云氏的族长,哪怕他现在是蓝田县的县令。

    以前,云昭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失败了,无非是损失一些钱,作为族长,当败家子没什么好稀的,就算是成功了,大家也会以为这是云氏全族的功劳。

    可是呢,真正要打仗了,他们宁愿相信傻了吧唧的云虎,也不会相信云昭的。

    就连云福这种老军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云昭跟钱少少只能站在一边听大人们商讨,一边在心里策划自己的方案,准备等开战之后看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用。

    事实上这场实地勘察的时间很短,甚至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按照福伯说的话——既然要开打,那就打就是了,其余的要交给老天。

    这话充满了土匪作战的气息,让云昭很是怀疑他曾经是否在大明朝最精锐的军队里服过役。

    或者——战场本来就是这么简单?

    云福,云霄最后制定的战术简单的让人不可思议——那就是等云福一枪干掉“撼南山”之后,先是一通乱箭,然后骑兵冲一次,再然后大家伙一拥而上,用一千人的人潮把对方埋掉。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斥候从山脚下取回来了一份礼物。

    礼物是“撼南山”派人送来的,礼物不算重,也不算轻,两枚二十五两重的银锭安静的躺在锦盒里。

    里面还有一封言辞谦卑的信,说是要借道少华山,还请山上的诸位头领看在“撼南山”的面子上,准许他们过去,等买卖完成,再备厚礼美酒上山与诸位头领把酒言欢。

    云霄收下了礼物,同时也在路口插上了一面黄色的旗子,算是答应了“撼南山”的请求。

    对于这一幕,云昭看的津津有味,这都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景。

    于是,到了中午,“撼南山”又送来礼物,这一次的礼物是两匹丝绸,说是给山寨上的女眷做几件衣裳。

    云霄又接下了礼物,随后又挂上了一面蓝色的旗子,意思是邀请“撼南山”上山寨一聚。

    傍晚的时候,有一匹马驮着一个骑士,直接来到山门前,在山门前放下了两坛子美酒跟一封信,大意是,这次公务繁忙,不敢叨扰诸位头领,且等交割了镖,便上山赔罪。

    云霄接下了礼物,遂命人收起了黄蓝两色旗子,将一面大红旗子挂了出去,还在旗杆上用绸缎绑了一朵大红花。

    不一会,那个前来送酒的骑士,就朝旗子施礼三次,就扛着旗子回去了。

    “这样做有用吗?我是说,拿了钱,绸缎跟酒之后,就不用抢劫他们了吗?”

    云霄笑道:“这就是有名的“三段锦”是镖局拜山的一种法子。

    按照道理来说,少华山接受了礼物,赠了前途无量旗子,在镖局车队过少华山的时候,是要闭寨门一日,让人家放心通过。”

    “咦,接受一点小钱,山寨就不做买卖了?”

    “不是这样的,接受了雄风镖局的好处,就表示我们是朋友,以后山寨有人需要下山去了洛阳,就能在洛阳雄风镖局居住,而镖局是要保证来人不被官府捉拿。

    如果山寨上下要是有采买事宜,也可以交给雄风镖局去做,他们是一定要做好的。

    如果有人不遵守规矩,坏了规矩,以后走这条道的镖局都会将少华山当成生死大敌,如果少华山坏掉的买卖足够大,很多镖局就会联合起来进攻少华山。

    这可是很大的麻烦,加上“撼南山”自己实力强悍,以“赛伯当”的实力跟性子,是不敢得罪“撼南山”的。

    听了云霄的解说,云昭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论是盗匪也好,镖局也罢,他们其实是相互依存着生存的。

    如果没有镖局,山寨里的人就不会得知,那些没有找镖局运货,想要自己偷偷蒙混过关的商家的消息。

    没有山寨,镖局自己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有钱大家赚的情况下,镖局跟盗匪的身份可能已经分不清楚了。

    又过了一天,少华山山寨的大门紧闭,空空荡荡的山寨聚义厅里,只有云昭跟钱少少两个人。

    云昭坐在那张豹皮交椅上睡了一觉之后,还是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跟云霄说好了,一旦“撼南山”的车队过来了,就会派高杰来叫他们去战场看看,没想到,都已经中午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撼南山”不会不来了吧?”

    钱少少四处搜寻好东西,胸口已经装的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收了一些什么好东西。

    等他哗啦啦将东西都倒出来之后,云昭才发现,钱少少居然把人家的青铜门钉给卸下来了。

    “会来的,听西安云掌柜说,这批粮食是范肖山跟王登库两个商贾要运去蒙古,跟蒙古人换牛羊的,要赶在秋天结束之前送到,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云昭仔细想了一下,还是给了钱少少一个肯定的回答。

    就在两人一起数青铜门钉的时候,高杰匆匆走了进来,对云昭道:“来了。”

    “确认马车上装的都是粮食吗?他们会不会用沙子骗我们?”

    “斥候确认过了,是粮食,斥候的眼睛毒着呐,想用沙子瞒过他们的眼睛可不容易。”

    云昭跟钱少少两人立刻就不再理会那堆门钉了,随着高杰急匆匆的离开了山寨。

    三人来到一棵大树下,高杰将云昭,钱少少送上树,自己就匆匆的跑了,林深草密的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匆匆的爬上松树,这才发现这是一处绝佳的观察战场的好地方。

    视野开阔不说,距离云霄设定的战场不过三百米远,可以完整清楚地看到整个战场的全貌。

    钱少少疵牙咧嘴的表情痛苦,云昭连忙问怎么了,钱少少才忍着痛道:“有人用弹弓打我的屁股。”

    云昭四处看看,没发现有人,就听钱少少恶狠狠地说:“一定是云杨,按照前两天的安排,他应该就在附近,可是,他们的战马在山背后,他怎么敢逃跑?”

    话音未落,钱少少的屁股上又挨了一下,这一次云昭看的很清楚,是一颗绿色的山果子。

    顺着射击路线瞅过去,果然发现云杨站在一人高的茅草里冲着他嘿嘿傻笑。

    “快上来!”

    云昭朝云杨挥挥手,云杨就猿猴一般爬上松树。

    钱少少鄙夷的道:“被出溜爷给撵出骑兵队了是吧?”

    云杨怒道:“是要我过来保护你们两个。”

    钱少少道:“那就是被撵出来了,我们两个不用你保护!”

    云昭没空听他们两个吵嘴,在道路的尽头,已经有一条黑线出现在了视线中。

    也就在此时,一道雄浑的声音在山脚下响起:“我武——雄风!”

    四五声过后,六个短打扮的精壮汉子手握长刀从山脚处拐了过来,六人呈雁翅状阵型,两人走大路中间,四人分别走在道路两边,在用脚一步步的丈量脚下的土地。

    云昭,云杨,钱少少小心的藏好身体,从树枝缝隙里向外看。

    眼看着那六个人一步步的走进预设的战场,云昭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咚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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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0 16:20 | 只看该作者

    “武器不多啊!”

    云昭遗憾的拍着一门神威将军炮低声道。

    云福冷哼一声道:“十六门神威将军炮,就是洪承畴军中也没有,更不要说还有四门佛郎机炮,要知道佛郎机炮上有六个子铳,每次使用前只需将子铳塞入母铳之中,激发之后再换子铳,连环发射,威力无穷……”

    身在干燥的岩洞里,云福的声音洪亮,诱发了强烈的回音,云昭只能看见云福的嘴巴在胡须中一动一动的,却听不清这个激动地老人倒地说了些什么。

    从那个八个建州人身上,云昭算是见识到了建州人作战的方式,他们似乎天生就适合作战,八个人在上千人的攻击面前,还能硬挺半柱香的功夫,虽然有云霄下令活捉的因素在里面,也确实难得了。

    云昭很想看看这一个牛录的建州兵与戚继光鸳鸯阵十二人对战的结果,继而衡量出自己将来跟建州人战力的力量对比。

    原以为那八个建州人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活下去,没想到,他们并没有云昭预料中的刚烈场面,他们杀死前来中原治病的莽古尔泰姐姐莽古济的儿媳妇以及莽古济年幼的孙子,注定了他们此生无法回到建州。

    为此,他们八人愿意隐姓埋名,戴着镣铐在蓝田县苟活。

    “鸟铳两千杆,全都是新的,未曾使用过,火药八万斤,**三万斤,炮弹一千发,也保存的完好无损。

    就这些东西,足够你与两万建州人作战十日之用!也是六千戚家军半年的补给。”

    云昭翻检了几枝被油布包裹好的鸟铳,打开油布之后,整支枪依旧乌黑发亮,枪管里也塞着涂满油脂的油布。

    “放心,这些东西我们五个每六天就要检查一遍,不会有任何问题。”

    云昭从箱子里拿出一柄几乎跟自己一般高的倭刀,费力的比划两下道:“怎么这么长?”

    “一寸长,一寸强!”

    云昭点点头,对云福道:“福伯,管家的差事你交卸了吧!”

    云福丝毫都不感到意外,笑道:“你准备让谁来接替我呢?”

    “云旗!云杨的父亲。”

    “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你就不但心他会有别的心思?”

    云昭瞅着云福道:“福伯,您面对我这样一个浮滑小儿每日里老奴,老奴的自称,心里就不憋屈吗?”

    “这么说你很有捏死云旗的把握是吧?”

    云福对自称老奴这件事闭口不谈。

    云昭又道:“云氏以后不能再有盗贼,必须是军队!”

    云福摸摸自己的胡须,有些惆怅的道:“我毕竟老了。”

    云昭笑道:“等院的学生长大后,您就能颐养天年,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咱家的厨娘,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你觉得我还有娶妻生子的心思?”

    “怎么会没有呢?你开始为石门寨的戚家军守灵,后来又为辽远之战的英魂守灵,做了这么多年的守灵人,也该歇歇了。”

    “我娶妻生子了,谁为他们守灵?”

    “天下就要大乱了,这些英灵应该出来作战,而不是安享血食。”

    云福笑道:“你要驱使这些英灵?他们会愿意吗?”

    “这个不清楚,等我将来也成了英灵,再去问他们愿意不愿意!

    云福,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云氏新军首领,凡一干军务全部交付你手,凡我云氏儿郎任你调遣,凡我云氏麾下钱粮任你调用!”

    云福缓缓站直了腰身,拱手道:“末将遵命,只是,族长准备给末将多少时间?”

    云昭酸涩的摇摇头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要大乱降临,不管是什么时间,我都要这支军队做好所有作战准备。”

    “族长如此厚待新军,云氏阴族定然不忿,这与戚帅当年的处境何其的相似,族长如何能保证老夫训练的这支新军不会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云昭瞅着云福笑道:“狡兔真的死光了,飞鸟真的没有了,你这只走狗被烹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吗?

    我现在给你任何承诺都没有用,我们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看看最后的结果。”

    “族长不惜重金重现玉山院,如今又不惜工本,堵上云氏全族的性命要建云氏新军。

    呵呵,文武两途,你是一样都不肯放过。

    族长所谋者大啊!”

    云昭双手用力挥动倭刀重重的砍在木箱上大喊道:“爷爷来到这人世间,就没打算平庸的过一生!”

    云福再次抱拳道:“末将遵命!”

    云昭漠然的看了云福一眼道:“你退下吧,我想跟这里的英灵待一会。”

    云福拱手倒退着出了山洞,只留下云昭一个人。

    听到石门被关上了,云昭高傲的模样立刻就垮了,首先抱着那门他很看不起的大炮用力的亲吻,哪怕亲的满嘴都是牛油,也不愿意放弃。

    他知道这个世界以后还会有更加强大的武器,可是,在这一刻拥有了这些东西,他迟迟不能跟进的新军计划终于可以落地了。

    鸟铳好东西……亲一下!

    狼筅……好东西……亲一下!

    立牌……亲一下!

    镋钯……好东西,就是刺多,不亲了……

    此时的云昭就像是一只掉进米缸的老鼠,又像是一只掉进油罐子的肥老鼠,更像是一头钻进谷物仓库的猪……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抱在一起然后大笑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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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1 21:38 | 只看该作者
十天后,云昭长长的车队,驼队进入张家口之后,整个张家口的商贾们都开心的燃起了鞭炮。

    在呛人的火药烟雾中,梁三带着云昭走进了福满园客栈,而云杨带着云卷,云掌柜则趾高气扬的住进了大车店。

    不住蒙古包的日子是幸福的。

    云昭痛快的洗了澡,接受了两个北地大姑娘的搓澡,修理指甲,梳理头发的服务后,再出来,就成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大家公子。

    喝一口浓稠的白米粥,云昭觉得灵魂终于附着在身上了。

    饱餐一顿后,云昭又喝了茶,眼看着天色已晚,就准备早早回到那张被烧得热烘烘的大炕上,好好睡一觉。

    才躺下,就听见梁三在外边轻声道:“洪管家求见。”

    云昭无奈坐起来,眼看着红光满面的洪管家从外边走进来,就没好气的道:“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

    洪管家笑呵呵的道:“等不得,等不得,我家少爷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来了。”

    云昭吃了一惊,连忙道:“他这时候怎么会在张家口?”

    “卢相公也会来!”

    “那个卢相公?”云昭面黑如锅底。

    “宣大总督卢象升!”

    说完话,洪管家就上前给只穿着亵衣的云昭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还细心地帮云昭关好门。

    云昭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叹口气道:“一个倒霉蛋,拉着另一个倒霉蛋来了,再加上老家的那个倒霉蛋,老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说完话,就一头倒在枕头上,盖上簇新的被子呼呼大睡。

    官员的话是听不得的,而经过奴婢传递后的话更加的不可信。

    洪承畴或许会告诉洪福,他三个时辰后来,洪福为了让云昭对他家主人礼敬一些,就会说成一个时辰之后来,留下两个时辰的时间好让云昭多做点准备。

    对于大明世界里的名人,云昭对他们的总体观感不太好,这些人的身体总是能散发出或者遗憾,或者悲壮,或者让人落泪的气息。

    洪承畴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腐臭气息云昭已经习惯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卢象升又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果然,云昭大睡了两个时辰之后,那两个人还是没有来。

    就在云昭准备继续睡觉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卧室里坐着两个人。

    “年轻人总是贪睡,你继续睡,我与建斗兄许久未见,正好寒暄片刻。”

    洪承畴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朝云昭示意一下,就准备继续与旁边的中年文士继续谈话。

    卢象升坐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云昭从炕上起来,披上大氅就来到了两人面前。

    很没有礼貌的将油灯放在卢象升面前,仔细的端详他的相貌。

    卢象升长得不好看,甚至还有一点朝天鼻,只是一双眼睛长得极为有神,虽然长得丑,却极为自信,端坐在椅子上任由云昭上下打量。

    “这就是你说过的那头猪?”

    卢象升说话不疾不徐的,同样打量上下打量着云昭,看清楚云昭的模样之后就希望洪承畴能帮他介绍一下。

    “他家祖上是我大明武将,好好地家世,不知怎么的又跟干没本钱买卖的扯上了关系,听说还是同宗。

    我在本朝三年的时候准备效法孙传庭故智让贼寇们自己跳出来好剿灭,就给贼寇们封官许愿,其中就把蓝田县知县的职位许给了云氏。

    然后,他就成了县令。

    别的县令早就成了本官刀下之鬼,只有他延续到了今日,前年的时候还被升官了,成了西安府的同知。

    现如今可了不得了,是陛下口中的能吏,干吏,户部选优之时,蓝田县令为天下第一等。

    如此人物若是家世显赫,或者族中愿意泼天般的撒钱做到了如此程度也就罢了。

    他祖上官职做到最高的时候不过是一介游击将军,若是他同族兄弟能把贼寇做到高迎祥这个地步某家也认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浮滑小儿硬是把一个盗匪横行,民不聊生的蓝田县治理的物阜民丰,路不拾遗。

    如今吗,就算我与建斗兄这般人物上本弹劾他,估计也会收到陛下呵斥的旨意。

    建斗兄,开眼吧!这就是为兄信中给你极力推荐的那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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