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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岭南:天高皇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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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3 22:0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黄司马,将军今日一直未曾用饭。”

黄盖闻言,说了声“交给我吧”,随后接过面前卫士手中装着饭食的案板。

他来到军帐之前,朗声道:“将军,属下有事求见。”

良久,帐中传出朱儁低沉的声音:“是公覆啊,进来吧。”

黄盖踏入军帐之内,见朱儁的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他知道朱儁因为何事而烦恼。

苍梧太守史璜并未如同朱符一般死于民乱,两人分开逃亡。然史璜虽逃到了南海郡,得以幸存,却身患重病。

此前朱儁派使者探明交趾刺史部的情况,史璜听闻后,因无力成行,只能派部将区景前来向朱儁说明民变的具体情况。

按照区景的说法,苍梧郡的民变的的确确是由朱符引起的。

朱符想要吸引山林中的盗贼及蛮族下山开垦荒地,于是乎向百姓增加赋税以求积累钱粮,百姓无力承担,遂生民变。

这不仅仅意味着朱儁痛失长子,还意味着朱符纵然身死,在史书之上,也是要留下“苛待百姓以致民乱”的骂名。朱儁的一世英名也将因此沾上污点。

此外,原本苍梧郡参与民乱之人在朱儁陈兵苍梧之北、并往交趾部各处派遣使者的情况下,因恐惧逃亡山林之中。而今随着大军入境,本该更加安稳的苍梧郡却因朱儁要大开杀戒的流言而再度纷乱。

“将军,用些饭食吧!”黄盖关切道。

朱儁坐在桌案之后,面前是一摞文书,有纸质的,也有竹简的。

他看了一眼黄盖,随口说了一句,“公覆留着吃吧!”

又问说:“公覆来此何事。”

黄盖见状,顾不得再劝,捧着案板回答道:“将军,苍梧人士壹携乡中父老为大军奉上酒食。士壹自称曾为司徒掾属,与将军在雒阳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该如何处置。”

朱儁沉默了一会,然后答道:“酒食收下,至于士壹等人,就由公覆替我会见吧,就说我身体不适。”

“是!”

但应下之后,黄盖犹犹豫豫,并未离开。他因有武略而被朱儁看重,召入军中为司马,值此时刻,他想为朱儁分一分忧。

“公覆还有何事?”原本打算继续埋头案牍之中的朱儁留意到黄盖的动静之后问道。

黄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他心中的疑虑说出来,“属下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自当直言!”朱儁合上了手中的文书。

“属下自祖辈迁至零陵,定居至今,又久在零陵为官,知零陵毗邻苍梧,两郡虽交通不便,却不至于消息断绝,亦不乏有商旅来往。属下此前从未听说交趾刺史有苛待百姓之举。”

黄盖这话俨然是在怀疑区景所言之真实性,推测民变之后另有隐情。

只是说出这句话,未免有几分谄媚的嫌疑。且他说出这句话是需要一点勇气的,不久前,当朱符身死的消息传来,便真的有个军候建议全军打出为朱符复仇的旗号,一路前行,剿灭不臣。其言下之意,不外乎将外界的流言变成现实。

但被朱儁严词拒绝,想要借机上位的军候变成了什长。

所以黄盖其实并不知道朱儁会对他的话作何反应。

“原来公覆是这样想的。”

黄盖没在朱儁言语之中听出多少情绪。

他此时心中有些乱,不知道朱儁心中会对他作何评价。

朱儁看了看还端着放有饭食的案板的黄盖,说道:“公覆先去见见士壹,去问问他有何求,见完之后回报于我。”

这是朱儁第二次说了,黄盖这次没有迟疑,带着朱儁送他的饭食离开了。

在黄盖离开后,朱儁望着眼前的文书,一时之间竟有些看不下去了。

朱儁还记得朱符远赴交趾刺史部上任前与他分别的场景,交趾部路远,交通不便,不曾想,那一见,便是永别。

只是朱儁还是难以将自己记忆中侍奉父母极孝、兄友弟恭的长子,同苛待百姓的恶吏联系起来。

即便有了“急功近利”这么个看起来合乎常理的理由……

想了想,朱儁从桌案上的文书中翻出了一份,其上赫然是苍梧郡首屈一指的大族——士氏。

就文书上的痕迹来看,其已经不知被主人翻阅多少次了。

可以想见,这些时日,朱儁虽然陈兵不前,但是他并非什么都没做。

交趾刺史部在汉家的存在感向来很低,但也不至于完全不存在,昔日派遣侍御史巡查,交趾部也在其中。

似这种偏远之地,朝廷在治理之时往往更倚重本地大族,在官员的任命上常不会采用三互法。这也就意味着本地大族对地方的影响力还要超出内地郡国。

士氏而今官职最高者当属交趾太守的士燮,其族人世代为郡吏,在交趾刺史部各处皆有踪迹。

而对于带人前来送酒食的士壹,朱儁的确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昔日丁宫为交趾刺史,在他离任回京之时,时任郡督邮的士壹侍送勤恪,丁宫很是感动,遂许诺若为三公,必征辟士壹为府掾。

后丁宫为司徒,果然征辟士壹。

若二人皆是贤达名士,此自是一桩美谈无疑。

但是,丁宫因与宦官来往密切,名声向来不好。丁宫离任后,袁隗接任司徒,士壹作为旧人,虽未被袁隗主动免职,却始终不受待见。后来士壹索性称病辞官回乡了。

另一边,没有得到朱儁的亲自接待,士壹的面容如旧。

从黄盖处知道朱儁身体不适后,他脸上浮现一抹悲切,朝黄盖拱手道:“吾等亦是明白后将军心中哀痛,还望黄将军代吾等多多劝解。”

不等黄盖多问,士壹就直截了当的道明了来意:“我等今日来此,乃是为了苍梧百姓而来。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谣言,言称后将军要屠尽苍梧百姓之性命为已故的朱使君复仇,我自是知道后将军绝不会迁怒无辜。但是郡中父老不知后将军之德行,心中有忧虑,劝解不得,这才纠集了一些酒食,以供军用,还望黄司马千万莫要拒绝,以安父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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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3 22:13 | 只看该作者
“士壹还有其他言语吗?”

黄盖答道:“回将军,属下奉令收下其所献酒食,士壹很快就告辞了。”

“而今苍梧各处皆乱,士壹却可以带着乡中父老给大军奉上酒食,不容易啊!”朱儁言语中带着冷笑。

言罢,朱儁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一块帛书制成的舆图,摊在桌案上,又道:“公覆来此一观。”

黄盖上前看去,只见其上正是交趾刺史部的舆图,其中有一个个红色的标注,从最密集的地方连到别处。

而标注最密集的,正是苍梧郡,连接最多的那一个,黄盖第一眼所见,便是广信县士氏。

“史璜病死了,我最先派去南海郡的使者踪迹全无。”

耳边传来朱儁的这么一句话,黄盖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才想起史璜是苍梧太守。

“知道史璜还活着,我便立刻又遣使者去见他,却未能见上他最后一面……不过我因此得知我原先派出的使者见过南海太守,应是在返程之时遭遇不幸,公覆相信这是巧合吗?”

黄盖坚定地说:“属下不信!”

朱儁说道:“苛政逼迫百姓生变,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公覆既然说此前未听什么苛政,那么要说此间民变没有本地大族干预,公覆会信吗?”

“不信!”听到此处,黄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浑身颤栗。

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黄盖似乎明白朱儁要做什么了。

他说道:“将军,本地大族关系盘根错节,尤以交趾太守士燮为最。”

交趾郡是交趾刺史部人口最多、最富庶的一郡,其人口是交趾部中仅次于他的苍梧郡的两倍。

“是以,当毕其功于一役。”朱儁手指直指苍梧郡与交趾部共治的广信县,神情坚毅:“我意于此遍邀交趾部各郡太守来见!擒贼先擒王,余者,可传令而定!”

“愿为将军效死!”黄盖慨然应道。

有这般巧合与疑点,足够让朱儁坚定自己的决心。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朱儁尽起大军往广信县而去。

只在关隘及城池留下守军,保卫自荆州而来的粮道。

一路上,朱儁打出旗号,安抚无辜百姓,但对于那些明确参与过民变者,无论投降与否,他都毫不留情,一如他在平定黄巾之乱时的作为。

其实,这已经算是变相的宽容了,毕竟以苍梧郡的情况,想要确定罪责本身就是一件难事。

而朱儁率军一路上严明军纪,所以,当他抵达广信县之时,广信之北在明面上已然平息,而所谓“朱儁要屠尽苍梧百姓”的谣言,自是不攻自破。

朱儁明白,随着他对苍梧郡本地的豪族豪强动手,此谣言势必要被人重新提起,但他不在乎。

早在抵达广信县前,朱儁便凭借后将军之印用公文去召诸郡太守来见。

而诸太守但凡不想造反,或是病得完全动不了,必然是要亲来的,此是阳谋。

交趾部七郡,最先抵达的是南海与郁林两郡太守,在合浦太守之后,交趾太守士燮终于来了,从距离来看,士燮没有丝毫拖延。

朱儁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选择继续等更远的九真郡和日南郡太守到来。

在此之前,朱儁每日与一众早到的太守饮宴,谈论经典。他年少好学,并非单纯的武人。

待六郡太守整整齐齐,朱儁又同他们饮宴两日。

第三日,饮宴正酣,朱儁忽问士燮道:“威彦曾师刘陶公治《左氏春秋》,敢问何为忠义。”

士燮当即变了脸色,起身扶剑质问道:“后将军此言何意?”

在场其他太守或紧张、或惊讶、或愤怒。

朱儁对于士燮的作态并没有什么反应,只问道:“本将军听说威彦私下里将郡兵扩至五千,不知可有此事?”

士燮的手依旧搭在剑柄之上:“治下有蛮族作乱,今刺史不在,吾已上书朝廷,有何不可?”

“看来是本将军错怪威彦了。”朱儁又说,“然本将军接举告,闻说广信士氏训练私兵,私藏甲胄,威彦认否?”

士燮闻言情知今日不能善了了,自朱儁率兵入苍梧郡以来,他便勒令族人们收起甲胄,原本为了防备盗贼的乡人们也各回各家。

黄巾之乱后,真要查私兵与甲胄,凡是人口众多的大族,不过多少而已,更别说交趾部这种堪称化外之地的地方了。

但明面上他表情不变,只说到:“不过是小人诬陷罢了!”

朱儁摇头:“本将军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

说罢,黄盖带着一帮兵卒押着人进来,士燮看去,瞬间愤怒起来,来人皆是他的兄弟与族人,俱被堵住了嘴。

而另一边,还有一批兵卒抱着一些破旧的甲胄进来,堆放在旁边的空地上,有些甲胄上面还沾着稻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吾乃二千石,岂容你肆意污蔑!你无权处置我!吾要上书弹劾!”士燮叫嚷道。

“拿下!”随着朱儁的一声令下,很快就有甲士上前将抽出佩剑想要袭击朱儁的士燮拿住。

对于朱儁来说,按照他原本的打算,若一切顺利,他不介意少做杀孽,慢慢查明真相,要真是朱符之过,他也能坦然接受,回京去向皇帝俯首认罪。

但过程中的确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如私兵,如甲胄……那就不需要其他证据了。

朱儁挥了挥手,黄盖很快指挥着士卒将士燮的兄弟族人押走,只留下士燮一人。

“士太守是二千石,需要善待。”朱儁对着黄盖强调道。

接下来,就是审讯了。

士燮被领命黄盖带离后,朱儁望着在场的五位太守,问道:“诸君中不会有士燮的同党吧?”

五人异口同声的连连否认。

“既然如此,那就再饮用一杯水酒!”朱儁说道,“我这还有些人需要抓捕,不如诸君相助一下?”

五位太守面面相觑,却没有敢直接拒绝的。

不多时,朱儁便借故离开,剩下五位太守枯坐当场,在场还有兵卒与仆从,他们有心交流,却担心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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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4 17:3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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