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欧阳同题小说【爱恨情仇】

芳魂

　　　　               　作者/芳魂


　
　　（前言）

　　太虚这次“同题”很燃，我被欧阳梦儿“炸”醒，乐不可支。

　　话说我跟往常一样，不定时在各版块游荡，一篇《明天见》的标题引起了我的好奇。本以为是篇标新立异的好小说，原来是撤稿明天发的意思。

　　有趣的是下面的跟评。作者自己占了自己的沙发，鸣炮相庆。迫切与得意溢于言表。

　　邱天版主当即一瓢冷水，大意是活动明天才开始，我劝你最好还是明天再发。

　　欧阳梦儿自我分辩自我劝解一番，一步三回头。

　　草舍煮字一脸坏笑，语重心长的劝诫：“年轻人觉多，做个好梦吧”

　　欧阳梦儿惴惴不安，满脸狐疑：“我肿么有种不详的赶脚？”

　　第二天一早，欧阳梦儿脸不洗牙不刷，以赶着投胎的速度去投了稿，呱呱声未稳，下巴先惊掉——煮字先生已经抢先一步，守着子时下凡搞了点事件。

　　更沉重的打击还在后头：邱天要求她更改格式，按征文的要求重新编辑。欧阳梦儿伤心欲绝，恍惚间心里腹诽出了声：好吧，只是觉得这样更规范更醒目。毕竟你已经谋害过我一次，本来该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滴。

　　邱天很激动：

　　“我谋害过你一次？

　　……这样的玩笑开大了。无语！

　　……不说话了……

　　本想借唐代诗人孟郊的《登科后》幽上一默，博版主一笑，不料事与愿违。

　　欧阳梦儿只觉两眼一黑……

　　（二）

　　所谓文如其人，欧阳梦儿好玩，这是我关注她的原因。欧阳梦儿比较随性，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突然诈尸，以高涨的热情三发连弩，受其感染，我也来个借尸还魂，论上一论。

　　【爱恨情仇篇•阿玉婚了】、【爱恨情仇篇•谁动了我们的奶酪】、【爱恨情仇篇•魔术】你可以说是三个姊妹篇，也可以看做一个整体，一个“章回体”形式的中篇。章回体，是我国古典小说常用的书写形式，其主要特点是每章（回）既能独立成篇，人物又相互关联。我国最典型的章回体小说，当属《儒林外史》。

　　《阿玉》篇，作者写来可谓得心应手，读者读来也如巧克力般丝绒顺滑。主要写的是女主阿玉与男主苏郎的爱情纠葛。作者用了不少篇幅去交待阿玉的家庭背景，为阿玉的爱情选择做铺垫。阿玉舍真爱海子，择“二十四孝”苏郎顺理成章。

　　可见，安全感，是婚姻中左右很多女子的关键。事实上，现实中男女，爱慕的是一种人，结婚的对象又是另一种人，屡见不鲜。

　　2024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素食者》男主的择偶标准就颠覆你我的想像：不高不矮的个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泛黃的皮肤上布满了角质。单眼皮和稍稍凸起的颧骨，一身深怕引人注目的暗色系衣服。而我之所以选择和这样的女人结婚，是因为她没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同时也找不出什么特别的缺点。在她平凡的性格里……。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舒坦。如此一来我就没有必要为了博取她的芳心而假装博学多才，也无需为约会迟到而的忙脚乱，更不用自讨没趣地拿自己与时尚杂志上的男人做比较了……

　　存在即合理，每个人内心的需求不一样。

　　但是，显然这样的女子不能使人迸发出爱的火花。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婚姻怎么持久？这个自私的男人难道只是在选择一个实现自己愿望的工具人么？读者隔着时空仿佛都能感受到氤氲在头顶上空的阴郁。

　　阿玉的选择与《素食者》有着本质的不同，阿玉选择了“宠”。被爱是“宠”的前提和基础。所以从大方向来说，阿玉的选择是明智的无害的。

　　因此，读者跟阿玉一样感受到了温暖，觉得这篇文章正能量满满。虽然笔者我并不把是否正能量当做评判一篇文章好坏的标准。

　　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此文有怪句，指向性太明显，怎么读怎么别有怀抱。它是：

　　“我们姑且称他郎。不知是夜郎自大的郎，还是中山有狼的狼。”

　　当然，结合上句：“阿玉婚了。我始终认为，阿玉之所以婚了，是因为她晕了”。感觉似乎又顺了。因为“我”是三人称视觉，本来就带着主观的唯心的好闺蜜的感觉色彩。不但不觉得先前那句味道怪，反而衬托出闺蜜间不分你我般的亲蜜和侠气。

　　事情妙在就妙在这里。

　　如果你继续读第二篇《谁动了我们的奶酪》，你会明白，这是多么巧妙多么重要的一个伏笔。

　　（三）

　　《谁动了我们的奶酪》，开篇以“在那个出“袍哥”出“双枪老太婆”出“哈儿师长”的地方，我得到了我的奶酪——阿玉。”承接《阿玉婚了》篇。

　　此篇文章争议较多，很多人表示看不懂，捋不清关系。

　　作者欧阳有点小坏，她故意抛出这么个饵，让人误入歧途。她完全可以省去此处“奶酪”二字。当然，加上也没错。

　　首先，有人觉得作者写偏了题，明明写“奶酪”，奶酪在哪里呢？作者把阿玉比作奶酪，为什么不写阿玉，跑去写什么“芬”呢？

　　很显然，作者故意“荡”开一笔，要写另人另事嘛。

　　这一自然段不过就是向读者交待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关系。要说的事其实是我的哥们福远，三十多年前转正回乡办户口，被招为妹夫的好事。

　　如果读过上一篇，你能发觉这句话与上一篇《阿玉》，还起到“承接”的作用。如果读了后一篇《魔》，你还会发现，这句还起画风渐变的转折作用。

　　没错，这篇的主要人物是“芬”。三嫂、兰、阿玉都是烘云托月。芬也是阿玉整个命运形成的关键人物。

　　如果站在三篇的高度，你会发现，这一篇相当于小说手法中的“穿插”。前一篇《阿玉》可以理解为“倒叙”。当然，这三篇，无论哪一篇做为一个中篇的开头都没毛病。因为还有一种手法叫“闪回”。

　　芬是怎样一个人呢？前面已有三嫂的烘托。是“三嫂”的知交，两姑嫂“三观高度契合”。三嫂对自己的“成功”是有相当清醒的认识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因为“不能眼看着她不得要领在外瞎折腾”。所以看到福远这个“新科状元”，才不失时机运用手段把他变为了自己的妹夫。

　　当然福远的心理也有描写：“志得意满，踌躇满志”，不如此，不能被三嫂发现。三嫂何其人也，能以小学文化爬得那么快，能在各种高矮胖瘦干爹背上舞蹈，游刃有余，必定精通心理，擅长察言观色。福远什么货色？当女干部问他结婚没有时，作者仅用了两句话形象勾勒：“鬼使神差，福远舌头和心自然分家”、“福远竟有种心领神会的小激动”。

　　狼与狈一拍即合。

　　有人说，“兰”的出现显突兀。突兀吗？

　　句子中偶尔省略主语，并非语病。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主张故意省略主语，这样显得洗炼。省略不等于没交待，联系上下文，一读就明。当然作者本着谦逊的原则，在“福远的前女友“兰”挺着个大肚子找到芬。兰的哀哀哭泣，芬给予了十分同情。”句中增添了一个“兰”。

　　看到好几人说此篇关系复杂，我甚感不解。除了文友”唐僧没有肉“分析的原因外，我想是因为那句“福远的三嫂就是我的三嫂”。这本是一句调侃，一句“我”巴结三嫂的戏言，起到暗示“我”品性的作用。无奈作者忘了生活与行文氛围不同，理解就不同，引人误解。所幸作者已作删除，虽然只图省事。老人常说：听人劝，吃饱饭。

　　“兰”的烘托，我认为必要而且出彩。心机女“芬”跃然纸上。芬为了解新任丈夫的过往，对兰”耐心询问”，为了尽快打发掉兰，芬“十分同情”、“掏心挖肠”。当兰被芬的曲意共鸣打动，改变心意，只求要点打胎费时，芬的表情变幻无常：“芬一听就笑了。她说她肚皮都要笑破了。她说你找的人应该是搞大你肚皮的人。我给你钱，你反咬我一口，说我跟你金钱交易，性质岂不是变了？”

　　各位看官，芬说的是“你找的人应该是搞大你肚皮的人”而不是福远。她明明知道搞大兰肚皮的人就是福远！这样写一是突出芬性格中的狡诈，也为后面的“一毛不拨”作下铺垫。注意，她还使用了一连串极其侮辱人的字眼儿：“搞大”、“肚皮”，而不是正常客气的“令你怀孕”。不仅如此，她还随意为自己“不给”找了个理由，找理由的同时不防再侮辱本身已处于弱势的兰一把，对她的品性提出质疑。

　　芬为什么“鼓励”兰去找福远要钱呢？有个成语叫“一箭双雕”。既能冠冕堂皇脱身，又能看看丈夫对前女友的反应。何乐而不为？

　　福远与兰的对话也相当见人性。

　　“兰在一条小河边堵住正在钓鱼的福远说：

　　给我点钱，我成全你。

　　福远说我的工资你又不是不清楚，存不下几个。

　　给点打胎钱和营养费就行。

　　没钱。

　　看在我俩好了三四年，为你打了两三胎的份上！

　　这次回来，真花光了。

　　看在我爸跟你爸同一个单位，相交多年的份上？

　　福远轻轻一笑，斜向上30度，看着远处的飞鸟。过滤嘴的香烟在他嘴角，燃烧出一段白色的灰烬。烟雾氤氲，兰看不清他的表情，急得嘤嘤哭。

　　嗤！福远笑：打个胎而已，能花几个钱？你说，你自己说！

　　兰急了，面红耳赤道：你以为我讹你？！我是真没钱，我一分一厘都交给家里开支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妈没工作，一心在家侍候我爸，弟弟妹妹又都还小。

　　200，我只要200块。我可以赌咒，我今后决不再来找你！兰两手不断揪扯着领口，头转来转去，语气越来越急切，大概是想寻个什么利器，剖出自己的心来。

　　我回去跟她商量一下。福远说。”

　　写到这里，“我”，也就是阿玉的未来老公苏郎发表了一句恍看客观，实际很没是非观念的议论：“福远有福远的难。他现在人都属于芬，何况钱呢？”

　　这，其实也是伏笔。不着痕迹，不动声色，为后面《魔术》的反转打下基础，同时又能让《奶酪》篇始终保有开放性结局。

　　芬这么“明理”，兰要到钱了吗？

　　当然没有。这一场，作者用了大量篇幅，从多个方面进行了描叙。芬先是反客为主，以可怜的受害人身份对两人进行控诉，撒娇卖憨让疼爱自己的五个哥哥为自己出头，威慑福远。

　　兰醒悟，做最后挣扎。

　　芬釜底抽薪，涂抹、扭曲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但全面否定她肚子里的孩子跟福远的关系，还胡乱污蔑、诽谤兰，说她生活作风淫乱，道德败坏，从自尊上让对方一败涂地。“芬连珠炮夹着高射炮，弹药消耗不足百分之一，兰就宣布举手投降了。不但没要到赔偿，还签定了张丧权辱国的“七不”条约，方才灰溜溜脱身而逃。”

　　芬的手段可窥一斑了吧?为什么还有人认为芬给”阿玉”保媒,动机是单纯的呢?

　　(四)

　　芬为什么给”我”保媒?为什么早不保晚不保?

　　“我”到芬家去的目地是什么?明面上是借探亲假庆贺福远和芬。实际上是对福远艳羡。这种羡慕之情满溢在字里行间。文中也有明示：“哈，正中下怀。到南方找个媳妇致敬福远，才是此行的目地。不枉我两月‘探亲’假”。

　　芬跟阿玉什么关系？同学关系。文中有交待；乡邻关系，文中也有交待，阿玉上班打芬房前经过；芬的父亲跟阿玉父亲是上下级关系，酒友关系；阿玉的外婆是芬初中时期的班主任，师姐妹关系；芬通过研究发现，父亲姓罗，而阿玉的祖母也姓罗，亲戚关系。

　　还有人觉得阿玉的出现奇怪吗？单凭前两条，阿玉与芬有交集也是理所当然。

　　不是每一种关系都要提前交待，那该得多僵化多板结。

　　阿玉的性格与芬应该是两个极端：一个异常单纯，一个满腹心机。可以推断，她们虽有交集，却也不多。所以才有了阿玉那一番关于真假“大家闺秀”的高论。

　　芬生气了吗？以她锱铢必较的个性，不生气才怪。文中交待了吗？没有直接写，但有一句交待，很重要——“芬断然否定了阿玉，不屑争辩”。

　　断然否定，说明芬心里不服啊，生气啊。

　　她为什么不屑？生气啊，羞惭呀，哑口无言，无力反驳啊！

　　紧接着，“芬自告奋勇要为我保媒，怂恿我去追阿玉”。

　　早不保媒，晚不保媒，明白了吧？

　　“靠谱！我说，如果事成，必有重谢。

　　芬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俩击掌为誓。”

　　瞧，又一个一拍即合。

　　我为什么非要到南方来找媳妇？前面有交待，穷，北方媳妇娶不起。芬对我的情况不了解吗？以芬的个性，她肯定会从福远处有所了解。所以有了那个关键句：

　　“芬说她也想看看这只又骄傲又清高的小孔雀落地的样子”。

　　“落地”、“小孔雀”这两组词在这样的语境下，难道不具有强烈的感情色彩？还敢说芬保媒动机单纯？

　　保媒失败。阿玉“竟然当面就摇起了头，失望得眼泪滴嗒”。

　　此时骑虎难下，不管出于自尊还是重谢，还是拿不上台面的小心思，芬都不允许自己失败。所以有了那句：“送走阿玉，芬大手一挥：我宣布，她的单方面决定作废！”

　　有文友认为这句不恰当，与芬的角色不相匹配。

　　谁说只有领导才会这样？生活中这样强势的人还少吗？否则何来“霸凌”？

　　为了保媒成功，芬可谓费尽心机。

　　不但“为我量身打造了个“赖皮狗”计划。”她还为自己布置了个“循循善诱”、“逐渐渗透”的计划双管齐下。

　　两人为了计划实施成功，苦肉计、攻心计、旁敲侧击、撒谎、污蔑等等。作者写得很详细很精彩。

　　结尾与开头遥相呼应，完美。

　　文章标题《谁动了我们的奶酪》，关键词：“动”。可见，探究的不是奶酪本身，而是“动”的这个过程。

　　动的过程写完了，谁是谁的奶酪，见仁见智。

　　奶酪是什么？如果单理解为爱情，那就错了。当然，这里主指爱情。

　　这个“谁”，它不单指人，可以是一种观念，一种自私心理，一种社会规范等等不一而足。

　　《谁动了我的奶酪》不是欧阳首创，她只是借用。到底影射了什么，诸位可以自己问度娘。做为一篇小说，欧阳借用得很好。尖锐讽刺了某类人、某类意识、某些认知。深刻同情着、可怜着，愤怒着、轻蔑着某些人，某种现像。

　　虽然如此，此篇仍是开放式结尾。没有心机参与的婚姻不一定幸福，靠一定心机谋得的婚姻也不一定悽惨。正如我国著名文学家、翻译家杨绛所言：“没有不幸的婚姻，只有不幸的夫妻；婚姻是神圣的，不神圣的是我们对婚姻的经营”。

　　[惹想继续探讨欧阳《魔术》篇，请听下回分解]

　　2024年11月18日于泥沼

　　(5160字符)



     原文链接：【爱恨情仇篇·谁动了我们的奶酪】http://bbs.zhongcai.com/forum.ph ... 0939&fromuid=343952
(出处: 中财论坛)

    原文链接：【爱恨情仇篇·预演·阿玉婚了】
http://bbs.zhongcai.com/forum.ph ... 0815&fromuid=343952
(出处: 中财论坛)

刘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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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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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想起子期遇伯牙。此处当浮一大白……

刘彦林

此文系对欧阳梦儿同题小说“爱恨情仇”的读后感，重点评析《谁动了我的奶酪》《阿玉婚了》，细致入微，关涉文本，有个人自己的理解与看法。欣赏。

芳魂

刘彦林 发表于 2024-11-20 11:09
此文系对欧阳梦儿同题小说“爱恨情仇”的读后感，重点评析《谁动了我的奶酪》《阿玉婚了》，细致入微，关涉 ...

多谢刘版的辛苦认真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