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查看: 1944|回复: 8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原创]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望大家提意见)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0-11-13 15:1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文/亦村

            一

  那都是很多年的事了。
  明丽和暖,柳绿草长,该是四月了。河堤上,也应该有很多人了。我说的是学生,他们拿出书,走在春天里。我也在那里,诵读。诵读。直到他走过来,坐在我不远的地方。
  那时候夕阳还未落下去,天边的晚霞红艳艳的。才吃过晚饭,这时候是静谧的。流水,少女,心事,很多很多的,满满的含在空气里。他背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有时是欧阳子方夜读书。还有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时间总是那么快的溜过去,像谁的脚步声,轻轻地离去了。我抬起头,那些晕黄色的灯光便盈盈一水间了。我站起身,揉揉眼,很疼了。
  那个女孩,远远地喊他的名字,文林,文林。他们就走掉了,双双落在夜色中。
  我背过身去,河口的水泛着光,向东而逝。
  晚上,我又要失眠了。

          二

  在那个中专学校,我最害怕各种歌咏比赛,文艺汇演,还有各种外出活动。一大群青春隽好的人,说笑,嬉戏。我总是一个人落在后面,孤寂而惆怅。
  文林自然和她的那一位,黏在一起。让我们好生羡慕。看着他们阳光而俊美的身影,我们免不了要说。尤其是在睡不着夜晚,宿舍便嚷开了。
  看人家多好。
  咱们只有眼馋的份。
  我要当第三者,把他夺回来。
  两个骚情的人。
  这些唧唧喳喳的声音,有时也会持续到午夜。黑夜里,这些声音是热烈的,只是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那些夜晚,三年里的夜晚。我们从青涩,小心,说到后来的大胆,无畏。从娱乐明星,服饰,到化妆,到班上的和校园中穿梭的男生,最后总要提到文林。我参不了几句,我说起话来总是啰嗦。我总是很费劲地听着着他们的大呼小叫。换男朋友了,吃的啥,穿的什么。他们表情中夹杂着自豪,很尖锐,甚至无所顾忌了。那些漫长的黑夜啊。他们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好像他们是黎明前站在树梢的小鸟,充满着热切期盼。谁叫他们身体里开始有了虚荣,渴望,有了微妙的情结。而她们谁也不知道,我一次次的跟随文林,走遍了学校大大小小的角落。音乐楼连着教学楼,拐弯,步行一百多米就是宿舍。男宿舍女宿舍紧挨着。它的便利也为好多恋爱男女开了便利之门。人总是会利用现成的,这好像这与年龄无关。花园过去,便是舞蹈厅。会议厅在最东面,演节目便是这里了。我一向讨厌这里的窄小,中规中矩,僵硬,如死灰一般。那时,我追逐文林都有些疯狂了。我有我的秘密。说不出口的秘密。我一说出口,一定会爆笑校园,一定臭大街。我一定更加别人瞧不起。怎么可能呢?同学们一定会说。
  记起来,我和文林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的说话。要上晚自习了,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来,说笑的,打闹的,脑袋挤在一起的。那天就是这样的,其实很多天也是这样的。我碰了一下他的桌子,他的橡皮跌了下来。我弯腰,捡起,放在时候,他说谢谢,我说不用谢。我回到座位上,我的脸有些热了。
  回到座位上,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我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快要考试了。同桌碰了我一下,大姨妈来了?我支吾着,脸又热了。
  那个晚上,我早早洗完脚,便把自己捂起来。宿舍吵闹了一阵,便安静了下来,我拉过被子,外面很黑,什么看不清楚。黑暗中有一双眼。清澈的,像一潭深水。他安静的看着我。看着我的小鼻子,小眼睛,甚至小的身子。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还搁在玻璃上,我腾出手,倏忽,我的手中像是握住一个珍贵的东西。我不放手,我不敢呼吸。一点光亮,在夜色中弥漫了。我紧张的要命。我看了一下舍友们,他们都很安静。他们发出均匀的酣睡声。我呓语起来,我无比温柔,把自己放任在夜色中。听着他鼻息,牵了他的手。我幸福死了。
  在无线美妙中,我喊着他的名字。睁开眼,看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攀升得老高,月色斑驳的洒下来,宿舍前的树影摇曳着,无比梦幻。舍友们还没有醒,他们缩在被窝里,像一个个个孩子,安详,神秘,曼妙。有着说不出得好。我看着他们,摸摸自己干瘪的胳膊,不觉伤感起来。后来,我蒙住脸,轻轻的抽泣着。
  我都记不起来我的第一次月事。毕竟很多年过去了。而文林,他鲜活如新。在晚秋的衬托下,愈发让人着迷。他们在一起,很洁净,很清香,也很舒雅,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就像白玉兰,或者九月的菊花,在校园里,是那么婉丽动人。他们的语气,举手投足,还有十六岁芳年,让我迷醉,痴狂……说也说不完。
  在那样一个陈旧而沉闷的校园,文林和他的那一位给我们增添了一抹亮色。也有人就觉得不是亮色,是无聊透顶。她们背着那个乖巧的女孩—文林的女朋友。对大家说,你看她嘴唇这么厚,上边这样,下边肯定物草丰美。笑声,这样的话语总是让人笑出声来。
  哦,怪不得,他对她用情这么专一。有人附和道。十几岁的孩子,都有些深意了。
  这些话,很快的像风一样蔓延开来。而他们看不出不满和怨恨。一丁点也没,好像压根就没有这样的事。上自习时,看着他侧过来的脸庞,他的眼睫毛,细密密垂下来,没有贪婪。谁看了都想安静下来。而他们走在路上,我一眼就可以认出他。
  这一度还让我疑惑。
  他该来自何种地方?是山明林秀,碧水如蓝的河畔村庄,还是牛羊遍野,牧歌嘹亮的草原,抑或是鸟语,花香弥漫的水乡。
  我该疑惑的。在那样一个校园,在谈恋爱时,那些女孩子疯起来可以闹得满校风雨。他们单纯,有些过了头,或许是矫情,夸张的虚伪。而他们就像是一湾湖水,三年来,没看到他们吵架,甚至红过脸。
  现在想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三

  我差点撞到他的怀里。
  现在想起来很可笑了。我还为一个男生去喝酒,而且喝的醉醺醺的。那个我同一届的男孩,我不知道算不算男朋友。我们拉了几回手,在空无一人校园的*场上。忙乱地接过几回吻,是的,保留在浅尝辄止。何况我是心不在焉的,我老想文林哪儿去了。这样的情景是经常有的。我老是想他们拉着手,迎着风,唱着歌,飘荡在马路上,在激情地上演城市一幕,还是他们读书,习字,或者都睡着了。
我投入不到里面。而且他嘴很温热的气息,我觉得初吻应是凉凉的,清爽的,就像好心情。还应该藏着,掖着,在漫长的岁月里时不时地找上门来,让人回眸,让人觉得绵长,让你在慵懒的时光里发现有那么一刻是亮晶晶,光滑的。老了时,想起来心还会动一下,接着会捂着嘴,要笑出来了。这时候,都分不清水雾云山了。我的美好心情总会破坏掉。我总是想:这怎么能算。现在想起来都好笑了,我总想一见钟情,总觉得爱情就像是梦一般,轻轻地来,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的样子。
  而他,总想拉我出去,过夜。
  我害怕极了,我才十七岁,还有些害羞。
  我开始躲避他,开始在他约我时,找借口。这样,不久,他便烦了,烦了的他就责问我:你到底想怎样,你想干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啊?
  说完这话,我就生气了。我知道我不漂亮,但这样伤人。憋了好久,我说:你以为你是谁。
  没劲,和你在一起没劲。
  不会算了啊。我又没强求你。
  好,他最后说我是个爽快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也慢慢地掉转方向,离开了。
  食堂,宿舍,教室,再到食堂,宿舍,教室。“初恋”之后,我就只剩下这些了。四月的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猫啊,狗啊,也骚情的不得了。我一舍友这样说,这样一说,反而说得我难过极了。
  难过极了的我,买来了二锅头,一瓶,二两的一瓶。我盯着五十六度,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一扬脖喝下去,先是口中,嗓子眼,五脏六腑便烧着一般。现在,我依然清晰无比,疼,疼,这世界只剩下疼。还没喝完,我的眼泪一颗接一颗,上线了。没有一个人走过来,文林更不会,在这片小树林,看见泪流满面的我。我不敢出声,我让这些疼,涌上来的疼,让他们退回去。是的,他们在我的肚皮中,就不再出类拔萃。
  我一口接一口的灌着,和着泪水,我听不到什么,我也不想听到什么。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响亮极了。我觉得我的嘴巴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容器,盛得进酒,盛得进泪水,刮过来的风,还有忧伤。
  我喝掉了一瓶,就摔碎了酒瓶。我开始走啊走,沿着河堤,沿着那一排稀稀落落草木。我的眼前花极了,灯光,树木,河水,高楼,行人,情侣。车辆,还有文林,交叠在一起。跌跌撞撞的我,踢着了路边的草,碰到了一两个依偎的情侣。我没说什么,我难受得要命。
  我不知怎么怎么到快学校的。我撞到一个人身上。就撞了一下。我的感觉就全回来了。他的体香,他的修长,清洁的额头,他的黑而亮的一双眼在注视着我。我太幸福了。我轻轻躺在他臂弯里,而任凭他揣拽着我。我再也不想走了,那些委屈的泪再也不想走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知道接下来我们会完成这一生中一件重大的事,虔诚地拥抱,接吻,虔诚地宽衣解带。接下来,他的目光轻轻落在我的肩膀上,手心上,小心翼翼地打开我,舒展我,和风细雨不须归。
  我闭上眼,好多女人都是闭上眼的。今晚,女人的队列里又姗姗来迟了一位,烟雨萦绕,河水汪洋,多美好啊。
  他只把我带到了宿舍,匆匆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这是后来宿舍里的说得,他们挤眉弄眼,怪怪的。我不知道他们信不过我,还是文林。
  哎,我只有这样感叹了。我还以为他知晓了我。我在他后面的无数个脚步。无数次,站在他身后,控制着呼吸。惨淡的,寂寥的呼吸。
  他们两个更好了。一起出入食堂,教室,信走在*场,校外的马路上。不用看,他们一定甜如蜜海。
  而我也可以看到我的“男朋友”,和一嫩头青小女生走在一起。据说他和我分开之后,就迅速的奔向春风吹又生的新生了,他们才十四五岁,那是另一片天空和海洋。新奇,明亮。他们很快就同居了,但我还是想不出来他们的甜蜜。只是,在晚自习下后,我一个人回宿舍,我心中的细细丝丝就会涌上来,缠绕着我。我一个来到*场。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场上,一晚上,一晚上的惆怅着。我说不清为什么。
  没过多久就毕业了,在乱糟糟的六月,说了些该说的,还有些不该说的,就搭上了回家的车。
         四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去想那个舍友,同学,仅有的一两个说得着话的朋友。不去想,不去想文林。
  听说他去了南方,和那个女孩。他应该去的。不去闯一闯怪可惜的。那时候很多人都说。
  不过,他们没能在一起。想起那个乖巧的女孩,我心里失落了一下。
  我慢慢地定格了。在那个县城的乡下中学,开始努力的看领导脸色,看同事的脸色,努力的装下那些脸,那些灰尘。他们说笑话,开成人玩笑。我努力把自己投入进去。笑出声。嘻嘻哈哈。嘻嘻哈哈。脸上一副历经风月的样子。偶尔,一个人看着浩渺的夜空,内心突然会被什么刺疼着,总是想喊一声,可喊不出来。
  上课,上课。下课,下课。脑袋里总是麻木的。
  偶尔,会一个人走到县城的南坡上,望着远方,那些山连山的地方。有一些游云浮在天边。文林打拼的地方,或许比这个远得多。有时我也想。
  有一天,我赖在床上。看着窗外一片又一片的树叶飘落而下。短信清脆地响了起来。竟然是文林的。说记得我。很好的一个女孩。不说别人坏话,让人踏实。
  我很快发过去。我的手竟然握不稳手机。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呵呵,这是个秘密。
  不说就不理你了。
  呵呵,还威胁我。
  我不知如何回。我快急死了。半天,机子又响了。你猜?
  我怎么猜着?我故意装着。
  你宿舍里的说的。
  这些人。我感到高兴。
  那天,我们说了好多。也是那天,让我对秋天生出了一些温馨,甜蜜而遥远。
  晚上,他竟然打过来。我心中狂跳不已。我不知道他听没听出我的慌乱。说话颠三倒四,急促,压抑着什么,隐藏着什么。
  在电话结束时,他说:你是个好女孩。
  说完之后,已经是午夜。我就睡不着了。我想着万里之遥的他,他的眼睛,亮而黑的眼睛。我想笑,笑过之后就有些酸意。那些捉不住,赶不走的酸意,最后,裹着我慢慢进入梦乡了。
  之后,时不时的来一些短信,过节,恶搞的,还有一些男女免不了的那种。最后,他都要附上呵呵。这个人。我想。
  我拼命的收拾自己,像个小姑娘一样。开始怀里揣个镜子,梳子。闲时,拿出来瞅瞅瞧瞧,无人时,还描细细的,弯弯的眉毛。嘴上涂淡淡的白色的唇膏。这是我那些天最重要的事。
  被男人隔三差五地带出去,我也喝一些酒。我不知道我和文林喝酒是不是另一番样子。我看到喝高了那些男人,把胸部拍地山响,豪情万丈似的。这时,总有一两双不安分的手,探过来。很突兀,很忙乱。有人便往身上蹭着。闹也不是,不恼也不是。免不了看着看着,心猛然想到别处。
  那天,我心情不好。他们硬让我喝。我一声不吭,把酒端过来。有一个高个笑嘻嘻的说,酒一杯,感情深么。其他的起哄了。
  我不喝。
  他的手伸出来,想捉我的手。我一甩,就落空了。他还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地推搡我。
  我忍不住了,捡起酒瓶甩在他身上。
  他一愣,全都愣住了。随即,他扑过来,捏着拳头。还没冲过来,他被大家拉扯开。
  我的血往上涌。你怎么这么犯贱。
  他立刻还我:你他妈,还装处呢。
  你妈才装处。
  你个婊子养的。
  我委屈极了。那些黏糊糊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冲洗着我。
  那天,他回短信息,说他结婚了。在那个哽咽的夜里,看着那些行人匆忙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一天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夹杂在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街头,吃饭,穿衣,没有任何想法。
  女友在一旁说,快点嫁了吧。就没人骚扰你了。
  我什么也没说,却突然想哭。

           五  

  现在,他在我面前。
  就在刚才,我还思虑,要不要给他说。我在这个城市培训。明天我就要走了。我的短信发过去之后,很快就回了。
  等我。我一会就过来了。
  等我再想给他说,不要出来了,麻烦之类的话时,他哎了我一声。
  这么快,竟然我一种莫名的紧张。
  站在我面前的他,瘦多了,头发竖起来,像鸡窝。他有些漫不经心,有些懒洋洋的。因为胡子也没刮。只是脸上有些黝黑的红光,许是喝过酒。他瞅了我一眼,眼里闪亮了一下。接着便含混不清了。我还是吃了一惊。我不应该吃惊的—八年—岁月到底是真实的,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站在在喧嚷的大街上,我心中像是被谁揪了一下。十年生死两茫茫啊。
  他笑着问我:啥时间来的,怎么不说?
  有些天了。看着他有些痞的笑容,我竟有些失落。他走在大街上,我还能认得出来吗?我真得不敢想象,生活已容不得我想象了。
  他瞄了我一下,然后那个失去光泽的眼亮了一下。那双曾经令我着迷的眼睛,又亮了一下。
  我很容用这样的目光, 我全部笑纳了。
  你变漂亮了,大方了。当然,我在脸上花费了那么多的钱,放在脸上,能放下很多东西了。
  是吗?以前不漂亮么。
  以前,很文静。光知道用功,咱们班就数你认真了。

  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时政,房子,工作,朋友。一些不幸,一些侥幸。虽然我说得马马虎虎,也知道他的大概。这几年的。和那个女孩一起去杭州打拼,他们去时怀揣的钱不多。他们饿了一段时间。他们忍受了。他找了份工作,应该还不错。她也找了一份。开始,还不错的。后来,她就嫌他钱挣得少。他们就吵架。有些晚上,她有时候就不到他们租的房子里住了。他兼干这好多工作,送水,发传单,在报社打杂,有时候,也到酒吧当服务生。但还是越来越过不到一起。他们分手,和好,再分手,最后到底分了。他们都很快又谈交了新朋友。我结婚时,他哭着给我打电话。我恩掉,我有力。她打过来了十几次,我恩掉了十几次。我想;我们进水不犯河水了。从此,我是路人甲,你是路人乙。我的心一沉,又一沉。我莫名的怕冷起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边的行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们有些老了,有些风华正茂。像曾经的我们。
  在饭桌上,我吃的少,剩下了一大堆。怪可惜的,他说,再吃吃。
  我饱了。你吃吧。他又吃了一些。好像很饿。他有些出汗了,鼻尖上,渗出来一些。随即摸出一支烟,点上。看出来,那是三四元一包的那种。
  啥时间还抽上了。毕业之后,我调侃起来自然多了。
  去杭州的那一年。
  为啥。我有些认真。
  有时候解解闷。他说:好东西。接着便晃了晃。不稀罕。我说。
  你当然不了。他的声音都有些闷。
  我很想问,那个夜晚他在干什么?
  那一次,我突然睡不着,突然很想和谁说说话。可翻遍了电话,竟没有一个人是我愿意的。我只好给文林打过去。很快,那边传来了声音,很嘈杂的,好像打架的声音。他接起之后又挂断了。再打,便不再服务区。那之后,他好长时间也没发过短信。那时间好像快到年底了。
  哄过人,人越难以哄了。那些人,正眼都不瞧你。他好像一个人在言说。
  你能吃下苦。我仓促地应答。
  还不是一样,还不是回来了。
  总会有出息的。
  实际点,他说别犯傻。
  我激动了。肯定会好起来的。面包会有,牛奶也会有。
  他呵呵了几声。就这样啦。
  你怎么这样。说完这话,没来由地又后悔起来。我不知是紧张,还是讨好他。我还不是一样。生活已不敢想象,想象已糟蹋得不成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哀莫大于心死时,我心里被什么扎了一下。
  我们不说话,我们长时间不说话。
  许久,他认真盯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的眼里有东西闪过。再看时,便又是灰淡的眼。像是隔了一层雾。
  我突然说,在那个声音嘈杂的夜晚,你在哪?
  他支吾了半会,我记不起来了。
  我开始把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好久。他躲闪着,眼线胡乱地飘着。有些游玩的船只,还亮着灯光,打在河面上,便飘忽起来。原本,不应是那样的。那些明亮的夜晚,那些星星一样的灯火,落进湖面上,多像人间的样子。我想,也远了。
  我们走到街上时,天色晚了。街上人多了起来,车辆也多起来。嘟嘟嘟地,很吵杂了。
  我不认识一个。
  我也认识不了几个。
  我们走在一起。在人流中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感觉出逼仄了。好半天,我才挤出来。站在街口。
灯光闪烁着,红绿,到处可以看到洗浴中心,酒吧城,KTV,到处闪耀,很像一个个来势很凶的怪物。来十多天了,我还是有些不适。这样的夜,上演着暧昧,炫目。匆忙的夜啊。我们只能贴着很近去说话。而街上嬉闹着,更为年轻的表情,更为夸张的表情。他们多半是情侣,或者他们多半看起来像情侣。看的时间长了,他们的脸上竟也写满了困倦和漫不经心。
  他也不说话,于是我做好了长久沉默的打算。这么沉默着,让人总想干点什么,干点什么呢,抬起头,浩渺的星空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团黑,加上另一团黑。我不知道,应该把头移向了那里。我低着头,他也低着头,看不出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说不清为什么,我突然莫名其妙的懊恼起来。

  我们竟不知不觉溜上了那条河堤。我们像两个守护着什么贵重的东西。小心翼翼,屏住声息。那些晕黄的光又回来了,那片小树林,那些草木像召唤着我们。多好。我嗅着安静的泥土的气息,我闭上上眼,数着自己的节拍。那个青涩的女孩又回来了,穿校服,梳马尾辫的女孩。
  我偷偷的瞧了他一眼,他也好像正享用这样似的时光。
  这地方,这河堤,这些草木,这些松软的土地……在那个人间的四月天里,桃花灿,梨花白。他们没辜负明媚的春天。不几天,十里长街就要连一片了。他的悠扬的声音传过来,细丝一样,在心间萦绕。雨巷一般的哀愁,独上层楼的忧伤,便漾开了。
  曾经的我,梦里寻他千百度。
  你经常来吗?他到底打破了回忆。
  没来过。
  你来过吧,你这么近。我问。
  不好意思再进去。
  咱们进去一下,行吗?
  愿当护花先锋。他很诡秘地笑了。
  我们来到大门口,看大门的人还在。还是他,不过脸上的皱纹走得更密实了。
  他看着两个陌生人,一对情侣。又耷拉下头,烧饭。热气一丝一丝的冒着。
  他都不认识你了,你曾经名气多响亮啊。
  我们捉弄过他,因为身材短小。因为还有痴呆。一捉弄便着急了,口中便呜呜呜了。他说,多像日日日啊。所以,一到这样的时刻,周围哄笑声便很远都能听到。男生的,女生的。
  他还在煮饭,他都对我们—一瞥都没有。我们的说话声也没能够惊动他。
  走进来,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学生们还没开学,校园便死水一般。教学楼里灯黑着,图书馆也没亮灯。我们两个细长的身影,游走着。听不出说笑的声音。那时,还是能耍的。星期天最欢快了。他一个人像是自言自语。
  我没有回他的话。我回望着这个城市,那些远处的灯光,一盏灭了,另一盏又亮起来,闪耀着,如鬼魅一般。
我们来到*场边,我们都懒得走了。倚靠着栏杆,有一句没一搭说着。
我记得有次他把足球踢到我身边,同学们哄笑起来。我窘呆的样子。我们学校里有这样一个说法,如果喜欢谁,在*场上,便把球踢向谁。身边的一位同学说;你看那个女生脸红了,肯定喜欢你。文林接上说,那是。那女孩说,看不出,你还是大众情人哦。文林笑起来;你才发现啊。那女孩当着大家的面,揪着文林的耳朵。文林装作很疼的样子,呲牙裂嘴。我知道的,他们背地里又该如何轻歌曼舞。那天,我就站在这里。我的样子,卑微,笨拙,微微的紧张。
  我突然很想说。你记得吗?你在这里干过什么?
  他记了半会,他说出了让我失望的几个字。
  忘了。
  是太多了。现在记不住东西了。
  他怎么会记得呢?那时,我还为他写过那么多的诗。我还记得几句,追寻着你的身影漫过我的心田,你明亮的眼神是我隔山隔水的忧愁。发在校报上,同学们还多次向我打听,是谁呢?每次,我的眼前总会闪出他模样。他也曾对我说过:恩,很富有诗意。有一次,我险些憋不住了。我差点就说出口了,是你。我写得是你。可话到嘴边我还是咽下去了。我天生有些狠劲。有些东西我知道还是枪毙的好。
  她呢,也忘了。
  他脸上便难为情起来,嗫嚅着。
  提那干嘛?
  我不依不饶,你们轰动了校园。你们的爱情。我不无伤感地说。
  有用吗?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游走,有点想绕开话题。
  而我,偏偏不,我的语气都尖刻了起来。
  什么有用,吃饭,穿衣,在灯红酒绿中就有用。
  我不知道我怎么这么话多,而且说到另外的事上了。
  他不说话。他狠狠地踢了一下栏杆。栏杆经不住这样的突如其来,猛然抖动起来。
  在杭州,噢—在天堂里,你都干了些什么。
  分手,接着呢,和好,分手。是啊,在天堂多好,有那么多的女人。我的脸凝成一层冷霜。我说出来的话语冰凉,汹涌,凌厉,泼在他身上。
  说完,我竟然笑了起来。
  我的笑声在阴森森的校园里突兀而起,那么惊心,短促,尖利,划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上。
  你不知道我受得苦。
  别那么沉重,有那么沉重吗?
  够了没,他说够了没。
  怎么会够呢?这么精彩的故事。
  你怎么没和那个女孩结婚,你们那么好的。
  我没想到我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过不到一起。他好像在说别人,冷冷的。
  我不尽兴。你爱过他吗?
  又不当饭吃。
  好七年,你不珍惜吗?
  有用吗?
  我真想过去挥他一拳。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你怎么会这样?
  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外面……他变得激动无比。
  我安静下来,盯着他张大的有话要说的嘴巴。可它慢慢合上了。一扇刚刚开启的门,那里面的内容有待看清时,又像被什么生生拽上了。
  他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烦躁,没意思极了。
  或许,从见到他就这样了。
  风吹起来,九月的风说凉就凉了。
  我们稍稍站留了一阵,就出来。我碰到了他的肩,一下,又一下。有点拖泥带水。
  走吧。
  走。
  我回望着那个梦魂萦绕的地方。我想:我的美好所剩无几了。
  别了,小树林带。别了,*场。别了,读书声。别了,大门。
                六

  我们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倒是那些风,见惯不惊地从我们身边溜走着。今晚的湖面,今晚城市的万家灯火,到底不一样了。远了,也迷糊起来。
  我,应当是我们,没走多少路。我的脚底就开始磨磨蹭蹭。他何尝不是这样。他说:这没意思的。
  我看了时间。你应该回家了。我不知道这时候我的心跳速度多块。我的声音像是说给自己的。我多希望他留下来。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怎样。
  他没吭声,他没听着吗?
  你老婆等你了。
  没意思的。他说的很慢。
  什么有意思啊?你还不尽兴吗?我怎么这样说了。
  就那么个事。等什么。
  我一下子无比轻松起来。我的轻松好像与青春无关了。
  以前,我可不这样。
  别说这些了。怎么这么守旧啊。他长出了一口气。他的样子,好像他很忧愁一样。我突然想捉弄一下他,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成色。我就兴奋了。那天晚上,我就像一个一缕烟一样,飘忽,抓不住自己。我像他一样说,好。
  那咱们K歌吧。
  我再一次说好。
  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就清脆多了。我知道今晚又很意味深长了。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很吵,很闹。有很多年轻人,嘶哑着,吼着,好像要让全世界人听到他此刻的疯狂与忧伤。我们要了一扎啤酒,两碟瓜子,一袋爆米花。服务员还说,消费两百八赠送一叠瓜子。我们笑笑,表示可以考虑。我们都知道这种消费,看中的是口袋里的钱。何况我们看起来多符合情侣的规格,肩并肩,手挽手。都像夫妻了。哪有不消费的道理。
  我们在小包间里,就干上了。一口接一口,来势凶猛。我也一扬脖喝下了,我再也不会有眼泪掉下来。身经百战的我,应该游刃有余了。不就是喝酒吗。能有什么事啊。
  我看着他,说话,他的话就多了。他说*。我们太贱了。太他妈不像人了。不就是这样吗?
  他说得我心都动了。
  拿起麦,他就扯开了嗓音,唱《男人哭吧不是罪》。我说:伤心的男人啊。他没听见,还是那么摇头晃脑地唱着。我看着他的背影,不再看着窗外。他激昂的声音,让我不得不再一次注视他。本来我还要说:又开始忧伤了。毕业后,我有了这种调侃的能力。但看到他眼里有潮潮的东西在流动。我就什么也不说了。任由他唱着,我喝着冰镇的啤酒,不时有冷气冒上来。我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就把自己陷入沙发里,皮质优良的沙发,我一直想这样下去。
  我在这里呀,就在这里呀。像夏花一般绚烂。
  我想起来,那些臭男生,就是这么唱的。那些夜晚又来了。他们年轻,却唱得沧桑,好像他们经历了许多事。
我漫无边际的看着点唱的歌曲。罗大佑的,周杰伦的,还有些我没听说过的歌手。
  他开始唱着不伦不类的哈嗨。我想笑出来。
  他让我也来一首。我说我不大会唱。他说:这里嘛,高兴吗?谁还管好不好呢?
  我只好点了一些王菲的,蔡健雅的。可不要笑话。我忙说 。他就在一边喝酒。就是那样了。袖子高挽,急促地倒满,高举,一扬脖,就灌下去了。一连这样几次,一瓶就被他干掉了。喝完,他甩掉了外衣,他的藏青蓝的短袖便在我眼前了。他的半截外露的胳膊,黝黑的闪着光。我瞄着他的脸。
  他走过来,拉了我。我的血液还是加快了。
  该发生了,这样的夜晚。
  我们胡乱的摸索着,像两个野兽,他拉扯地有些厉害。我的头撞在他肩上。酒气扑打着过来,想涌进我的体内。
  音乐还在响着,是《一无所有》。
  他发出了很粗重的喘息,我猛然想起来什么。我使劲推开他。灯光这样打着,我还这有些不太适应,不太适应的。
  夜色很深了,我想起一个人说过的话,夜是怎样变深的。
  我不出声,他也不出声。
  走吧。
  走。
            七

  我们走上马路时,准备回住处。我走时把房退了。如果不见文林。我可能见到了我女儿。她两岁了,学会对我表达她的爱了。
  今晚,我却跟着脚步颠三倒四的文林,还有他的胡话,晕乎乎的。
  走上桥,他趴在桥墩上。这个男人弯下的身子。看上去,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我说:这儿凉。
  我们曾经……曾经……说过未来……我们……夕阳……一生。他带着哭腔,自顾自地说着。
  我木然地听着。那时,我觉得自己是局外人。
  狗屁,一切都不过是狗屁。
  你歇一阵吧。怎么这么神经。后面这句我只说在心里。
  过了好久,他突然吼了起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知道这是一首歌的词。文林一遍又一遍,声竭力嘶的吼着。他似乎要把全部的力量带出来。在夜色中,他嘶哑的,有些支离破碎的声音回响在这个城市上空。没有几个人听见,他们的确是睡了。
  他拉着我,我偎在他胸口了。我想我也喝多了。要不然,总想去搂抱他,总想告诉他,有些话,我攒了这么多年。而在那个桥上,那些冷硬的风刮在身上时,我慢慢地在冷却。
  这时候,公园静寂了,还有人行道,不远处的山峦。河面上,那些灯光也星散开去。他的声音还在游弋着,像一个无处着落的游魂。
  凄凉,苍凉。它会扎在何处。
  风大了起来。
  后来,我看见他的泪,一颗接一颗,掉落在地上,弄出来好大的响动。
  我想安慰他。我想让他知道一个女人的缠绵。之后,她就立马走人,走得远远的,不再需要他什么。
  我们终究还是停在马路上。那些灰尘,那些脏兮兮的马路上。

  在转过那条巷子的时候,树影中窜出一个人影,扑挡在我们面前。就像影视剧中一样,蒙着面。拿着尖刀。不过,他看起来单消多了,细胳膊指着我们。离我们最近的地方是一把不长的尖刀。它很快抵在他下巴上。拿出钱来。这是他对我们说得第一句。其实,那个夜晚,他也就那么几句。都短促,有力,有一股凶蛮。但那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我刚动一下,他以为我要掏手机,便说,不要动。我自然不动了。
  我身子扶不住自个,倒下去了。我太紧张了。
  我没想到文林,他也堆在地上。我听到有什么贵重东西砸在地上,我的眼前便花了起来,模糊了,远了。那个夜晚,我终于有了点眼泪。我说过我不想掉眼泪了。这些过剩的水液,有人居然还相信它美容,光彩耀人。
  这时候,文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了。文林一遍又一遍地说:大哥,大哥,我没钱啊,大哥,求求您……
  他应该看得出来,那是一孩子。比他还单薄的孩子。
  有些事打死我也不信。文林的那晚的脸色。完全煞白,好像一个被人捏的拉长的的面团。扭曲,撕裂,塌陷。我不想再看,真的。真的。
  我怯怯望着那个“孩子”,他的脚踢了文林一下,快拿钱啊。听得出来,他忙乱,慌张。
  文林堆了下去,像一盘散沙。钱牵了出来。
  连跑带跳,“孩子”就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黑沉,寒凉遍身。
  我缓慢了站起身,拍打着尘土。我努力平息着自己。
  文林一副破败的样子。灰黑着脸,一些污浊的物质诞在嘴角。他团曲着,我看到,文林,这个男人我尿裤子了。
  我背过身,看到天色快要亮了。
  小商贩的街铺打开了。街上也有些人,扫马路的,烧饼的,做豆浆的,拉着瞌睡,赶早了。还有些行人,跑步的,要上班的,赶车的。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或许是生硬的,冷漠的,疲倦的表情,就像此刻这个被钢筋水泥包裹的城市。在那些纵横交错的路上,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们待了好久,才重新走上路来。我们都不好说什么。说什么呢?
  起风了,那些早起的风,好像也带着情绪,很硬地打在树叶上,楼房上,河面上,我们身上。
  我猛的打了一激灵,然后,竟不自觉颤抖起来。我想起我丈夫,还有我娇滴滴的孩子。此刻,我想他们了。
  过了好久,他问我,冷吗?
  我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为了抵制随即而来的倦意,我就数着行人,一,二,三……一百……
  后来,我就数不清了。


地址:甘肃省天水市武山县马力镇北顺学校丁维刚      邮编:741317

[ 本帖最后由 亦村 于 2010-11-13 16:38 编辑 ]
2#
发表于 2010-11-13 15:59 | 只看该作者
问好新朋友。

您的文章没有版权声明,是来交流的,有时间我会细读的。

大家读读,给点意见。
3#
发表于 2010-11-13 17:25 | 只看该作者
读了一遍。说点意见。

作者写得很努力,像是亲身经历过的事一样,记叙很详细,心理也勾勒得也很真实,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那种情形。这点应以肯定。

但是,实话说,我读了,没有记住什么,不是说“代沟问题”的隔阂,而是这篇小说缺乏突出事件没能引起我的阅读兴趣。作者在描写中平均用力,没有试图通过“重点事件”使小说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大凡初学者没有掌握好布局谋篇技巧,缺少对文章得当剪裁,便是这样了。

个见。大家也读读,说一说!
4#
发表于 2010-11-13 17:31 | 只看该作者

非首发作品——

5#
发表于 2010-11-13 20:43 | 只看该作者
我边阅读边思考,因为被一些细节描写和心理刻画所吸引。看到了作者不错的写作功底。
作者写了一个少女的暗恋,很真实。也反映了一些社会现实,但总觉得有些灰色……
作者想告诉读者什么?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重点不突出,显得文字累赘,冗长,犯了写作大忌。
不成熟的看法,仅供参考。
6#
发表于 2010-11-14 17:08 | 只看该作者
语言和叙述都很有新意,但情节不集中,难以吸引读者。
7#
发表于 2010-11-15 10:59 | 只看该作者
情节确实有些散乱,作者想要表达的内容很多,但写得散了主题就不好归拢了。
小说的语言写得很美,作者的文学功底深厚,欣赏!
8#
发表于 2010-11-15 11:04 | 只看该作者
楼主将文章这里一丢,其他论坛一丢,就不见踪影。

这样不好,不是来交流的,枉费了大家一片深情。
9#
发表于 2010-11-16 13:09 | 只看该作者
作者的文笔确实不错!
对于其他文友的建议认同。同时是对自己小说创作的启示!
拜读!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联系管理员|小黑屋|Archiver|中财网站 ( 浙ICP备11029880号-1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GMT+8, 2024-9-26 02:13 , Processed in 0.052990 second(s), 20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