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传统士大夫的宿命是无法抗拒的命运

李华新

清末传统士大夫的宿命是无法抗拒的命运

  李华新

       在我们对明末遗民的命运进行解读的时候，其实对于这个题目的敏感是不如现在要解读清末遗民遗老的，这样的直捷了当。因为作为清末的遗民，他们的命运，不同于明末遗民。因为这是一个即将告别封建帝王，要走向共和、走向民国的时代，因而也就注定了这些已经在二百多年的历史风云中早就无法固守大明遗民使命的汉民族的那种固守意识，现在是要对大清江山社稷的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在此上演明末遗民的那种彻骨之痛。这些人无法为了一个帝国没落去抵抗或是竭力挽救，而且在关于清末士大夫的情结中，名节的拥有也似乎是同样无奈的。比如，才高八斗的王国维，它与罗振玉的那段情缘，以及王国维在罗振玉的帮助，以及在罗振玉看来，学术只属于大清，不属于民国。真正做学问的人在民国这样的乱世是做不出什么来的，即使真的有学术成果，不过也是勉强之作。

　　王国维就是在这段时间，在罗振玉的遥控指挥下，于学术领域内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尤其是他那几篇为甲骨学奠基的鸿篇巨制，更是赢得了世界性的和历史性的学术声誉。


         但是，有时候流言并不会自动消失，"逼债说"还没有消散，王国维早年为罗振玉"捉刀写书说"又起来了。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就提到了这件事：

        "……我后来才知道，罗振玉的学者名气，多少也和他们这种特殊瓜葛有关。王国维求学时代十分清苦，受过罗振玉的帮助，王国维后来在日本的几年研究生活，是靠着和罗振玉在一起过的。王国维为了报答他这份恩情，最初的几部著作，就以罗振玉的名字付梓问世。罗振玉后来在日本出版、轰动一时的《殷墟书契》，其实也是窃据了王国维甲骨文的研究成果。罗、王二家后来做了亲家，按说王国维的债务更可以不提了，其实不然，罗振玉并不因此忘掉了他付出过的代价，而且王国维因他的推荐得以接近'天颜'，也要算作欠他的情分，所以王国维处处都要听他的吩咐。我到了天津，王国维就任清华大学国文教授之后，不知是由于一件什么事情引的头，罗振玉竟向他追起债来，后来不知又用了什么手段再三地去逼迫王国维，逼得这位又穷又要面子的王国维，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于1927年6月2日跳进昆明湖自尽了。"


          在政治上，罗振玉对王国维的影响不可谓不大。罗振玉在政治上被后人指责的大概就是他服务于伪满洲国一事了。1932年3月，溥仪屈就伪满执政，当时作为伪满建国功臣的罗振玉并不快乐，因为他觉得溥仪该当皇帝，而不是一个执政官。让他更为不高兴的是，他只得到了参议院参议的虚职。他索性一怒，辞了官不做，回旅顺老家去了。

　    其实，作为"立言"的传统士大夫，罗振玉的生命早已经在王国维死后就已经终结，日后，不过是一具僵尸，虽然活着，但传统士人在他身上已彻底消失。

        而投湖自尽的王国维则是万幸的，不然，他的名节或是自己如何立世也会是个问题。


         名节。责任。抗拒。变通。在1911年代，像一个无法绕开的暗礁，出现在这个注定的变局中的岁月长河中，或是被这个暗礁所阻挡不得不改变航道，或是在这里搁浅被激流打得粉碎。清朝最后的这些士大夫，用自己的经历和人生着上乘大清下启民国的那段历史。而在这一特定的历史场景下，这些末代的士大夫优势如何来打发自己的已经进入末途的岁月，迷茫着，或是颓废着，或是奋进着与时代同步，或是干脆被那个时代抛弃。


        我特欣赏《大清孤儿》作者的这样一句话，那就是这人的认识是当时中国历史的缩影，他们的曲折就是历史的曲折。


        本书的前言是写得比较有见地的，那就是这些士大夫本来就是出于一个朝代的末期，这些人们对于行将就木的朝代还是怀有感念的，但民国已经无法阻挡、抑制的到来，因此他们要效忠的这个皇帝，已经是被民国的将士驱赶出走，这是一个做主中原之后，要远离龙廷的皇帝，甚至是名号，也是无法得到承认的。而这些士大夫心中却是依旧在自己已经取得的功名上徘徊，只是这些人对大清的效忠确实在发生变化。

          康 有为在用西方的思想来挽救中国；
          盛宣怀把目光投向了他认为无所不能的经济；
          岑春暄在”不合时宜” 的埋头苦干；
          陈夔龙则是努力把官做的更大；
          王闿运则是一直在做着帝师梦；而王国维的以死谢清帝的怀旧意识；谭延闿是混世活法，给了这个时期的所谓名士多了一些复杂的解读方式。

             当一个延续数千年的帝制消失的时候，社会必将要进入一个新的时期，而面对民国，面对一个新的动荡不安的世界，文人的思想被不时发出的枪声、军阀的混战搅成一锅粥的中国，动乱不安是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而这些上个时代的不可或缺的人物，是生活中昔日士大夫的背影中，还是他的肩头已经露现新时代的曙色，这些都是在一种相互交织中显现和沉没。

           这似乎就是大清孤儿的那种无法自强，亦无法自立的人生尴尬，也是自己在面对国运日衰，民国毕竟取代大清的形势下，怀旧是无法维系一个朝代的命运的。因此在人们的潜意识中的那种下跪天子的情结，是注定要走向历史的背面的。

          大清孤儿的命运是悲戚的，在这种悲切之中，人们看到的是自此开始的激荡势必会影响一国国民的心态和行动。于是，人们也同时发现，不管是而后的曾国藩、还是李鸿章，都注定是无法挽救整个朝代江河日下地位的。

          于是，在一个朝廷末世的人物，这些人的命运便无法行走在辉煌的朝阳中，当紫禁城的黄昏已经让檐下的昏鸦被惊飞之后，那便是无法栖落的尴尬，更是无法寻觅到栖息枝头的惨淡，因为，在那个曾经让一个帝王殉职的枝头上，个人的悲剧不过是孑孓的身影，而那些欲栖落的如同昏鸦般的孤儿们，他们的人生是当时中国历史的缩影，他们的不幸就是当时中国的不幸。

           （济南 李华新）


[ 本帖最后由 李华新 于 2011-4-27 06:54 编辑 ]

水如空

读华新兄的文章就是长见识，又有新了解，有新的思考。
一点儿建议，总感觉文中的第二人称与全文格调不大协调——个见，供参考。

太和五中张奇

的确长见识，文章知识性强

李华新

已经进行了修改，您看得仔细，谢谢了。

李华新

原帖由 太和五中张奇 于 2011-4-27 05:58 发表
的确长见识，文章知识性强

您总是在第一时间进行点评，谨表示感谢！

潇湘渔父

　　你对王国维与罗振玉的关系颇为了解，读来让人获益不浅。只是题目论的是总体，而非个体，所以主旨略嫌不够突出。

太和五中张奇

名节。责任。抗拒。变通。在1911年代，像一个无法绕开的暗礁，出现在这个注定的变局中的岁月长河中，或是被这个暗礁所阻挡不得不改变航道，或是在这里搁浅被激流打得粉碎

李华新

我理解您的所言，不过现在写成了这个样子，有机会专门写写王、罗。再请您指正！
谢谢！

[ 本帖最后由 李华新 于 2011-4-27 20:2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