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鸟素描(散文诗)
麻雀
鸟类的大众,鸟国的平民。
或成群结队,或单身只影,四处流浪,漂泊于任何空间。高楼林立的城市,或者广阔苍茫的乡野。在檐头瓦缝间织巢,也在竹林树枝间架窝。 小小的喙,啄食虫子,也偶食谷粒。虽食量有限,却因群体庞大,便成了人类的敌人。 麻雀,是唯一遭受过政治迫害的飞禽。 在那个年代,各个山头晃动着竹竿,飞扬着吆喝。小小飞影在旷野的热风中纷纷坠落。 自私无情的人,竟然嫉妒一群小小的飞鸟。曾经多年,难听到它们轻捷的飞鸣。 庆幸在我的乡间,现在又能看到它们快乐的身影。
翠鸟 鸟中隐者。独钓寒江雪。 一枝细柯横斜,一粒铁铸般的翠绿身影;一片映着天光的水面,明澈如镜。 世界沉寂。漫长的守候。 一抹小小的闪电,翠鸟从枝上俯冲,刺破水面风色,没入水中。突然直冲而起,稳稳站立枝头。尖喙上,一尾银色微微挣扎。 划一道弧线,从田埂上竹林旁掠过,悄无声息。 隐秘的土坎,一个黑黑的不知深浅的穴,便是它的家。 它的敌人是蛇,老鼠,还有顽皮的村童。 还有在塘边竹竿上涂抹粘胶的养鱼人。
唧唧雀 一群身材娇小的不知忧愁的乡下女子。 在乡间的林隙,如精灵般追逐嬉闹。在风中,只是一抹若有若无的影子。立于细枝上,细长的尾羽上下摇动,小小的脑袋上下晃动。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呼朋引伴。那正是王摩诘“竹喧归浣女”的禅意诗句。 拇指般大小,心灵手巧的村姑,在芭茅草和麦子林中织巢。一挂精致无比的细长草袋在 乡风中悠悠摇晃。 天真烂漫的小女子,满含羞涩,在农人视野的远处惊惶地掠过。 躲在绿阴下,倚门回首。
画眉鸟 大大咧咧的憨女子。 嗓门粗大,不看场合,还常常怪声怪调。 喜欢聚在竹林里聊天。放肆地叫喊,放肆地大笑,放肆地疯打。幽深的竹林,被它们摇得哗哗作响。 褐色的外衣并不美丽,臃肿的身形并不轻盈。从不打算减肥瘦身,丰腴的身形是自然美。 这些大大咧咧的憨女子,无忧无虑的憨女子,它们只在意一件事——千万不要被关进笼子去学说人话。 有时它们也到地里觅食,偷吃农人刚刚播下的种子。 它们知道那是在干坏事,总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水鸦雀 黑白相间的外衣,身影清秀。 常在浅水中漫步,在露出水面的泥堆上站立,踮起脚跟遥望田园风光。 独行而不寂寞,短促而尖锐的飞声有如铜哨。 而清晨,定时定点的歌唱,成了农人起床的信号。 儿紧睏,儿紧睏,老汉起来挑牛屎粪…… 这反复无数遍的婉转歌吟,唱开了农舍清晨的门户,唱出了屋顶袅袅炊烟,唱得农人扛着农具牵着牛儿走向田野。 母亲总会在我的床前说:快起来读书,你听,水鸦雀都在催你了!
燕子 极富教养的生灵,它分明就是农家的亲人! 在春风渐起的时候,它们优雅的身影从山垭口飘来,停在屋外的晾衣杆上。一阵惊喜的问候,它们欢呼回到了自己的家。 打扫,收拾,整理,翻修,扩建……紧张忙碌。快乐的飞翔,穿梭在门窗空隙中。白腹黑背的绅士,在暮鼓晨钟里表演着华尔兹。 晚上,全家大小排列在巢边,挤挤挨挨,低低交谈,欣赏农人一家晚餐桌上的温馨。 清晨,它们便齐齐的站在电线上,尽情歌唱: 不吃你的米,不吃你的谷。给你造间屋,给你生个(唧——)蛋!
这样懂事的孩子,难怪农人们心里充满了怜爱。即便顽劣的村童也不曾对它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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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1-6-10 10:21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