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在永恒的门前乞求

王想王之戒

　　在永恒的门前乞求

　　——读《霍克斯默》

　　□文∕王想王之戒

　　一年前，我于一个朋友那偶读到彼得?阿克罗伊德的《霍克斯默》。那里旧台灯有些低调，小烟灰缸丰满丰满的，除却正在播放的U2专辑之外，周遭有另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阴沉而吸引人。

　　人很难抵御时间的一些声音，这些声音上下起伏，像心跳的声音一样，一直伴随着我们走向死亡。

　　君往何方，也可说成你往何处去，一本书的名字，是波兰史学者亨利克?显克微支的绝手笔。五年前初读时的心境今日犹在，那种固执的向往与莫名的感伤。再次想及这句话便是缘自《霍克斯默》，更确切的说是缘自尼古拉斯?戴尔。带给我相似的心境和感伤，如果可以，愿对他说的一句话便是：君往何方？

　　他带着傅红雪不可拔刀的忧郁，以于连.索拉尔的方式对自己的学问博学强识。但他做不来浪子，更不能加载赤红的忏悔。在他那里，只有黑，只有若即若离的阴影。

　　我曾中意的专业便是建筑学，并且从未改变，虽然现在接受了大相径庭的体育管理学。创作凝固的音乐，对我来说，永远有一种捕捉不到的张力在吸引。每一个素描习者都心悉明暗光线的魔力以及可带来的不可意料的美感。而唯美的信条可使得蘑菇的阴影都忧郁。从审美气质上来说，抑或从奋斗不息的品性上来说，我都格外推崇这位17世纪的建筑大师霍克斯默，当然在书中就是尼古拉斯.戴尔。

　　在“暗黑之王”里，当我创建的圣骑士齐格弗里德来回穿梭于教堂大厅与回廊的时候，我不仅感觉好像自己回到了中世纪，更钦佩建造教堂的人。据说，科隆大教堂的第一任负责建造大师格哈德，受到恶毒的撒旦的威胁，并被撒旦施计害死，导致最雄伟的歌特式大教堂的建造一度停工。格哈德大师输了灵魂，尼古拉斯.戴尔却如浮士德一样出卖了灵魂。他信仰黑暗，以血祭石，在阴影中塑造阴影。他所建成的每一处杰作，风格独特且无与伦比，但却都是他的血的祭坛。

　　黑暗力量的使者米拉比利斯收容了当时的雾都孤儿尼古拉斯，把他带回狭窄的黑步巷，预言他与石头的不解之缘，并口受古老的信条：那个创造这个世界的神，也是死亡的制造者，我们只能以做恶去躲避邪恶神灵的愤怒。各种邪恶来自于造物主的不完美，黑暗来自他的恐惧，阴影来自于他的疏忽，世上的水来自于他的眼泪，罪是一种物质而非品质……因此，他得到了自己的信仰：痛苦是世界的营养，人是永恒不变的邪恶，身体是黑暗的掩护，是携带在身上的坟墓，而时间才是人类的解脱。他将这些信仰融入到石块中，再用这样的石块去对垒他的黑暗杰作，及他所谓的世界，从而满足自己，成为“世界建筑师”。

　　他研读维特鲁维尔斯的《建筑学》新译本，感慨与石头相比，人类的渺小与短暂；在扶哈特的《建筑平行线》中，因金字塔旁一座埋葬于蛮荒之地中的古墓里的刻画与图形而决定用毕生的精力去追寻它；钻研温德尔.迪艾特林的《建筑》，而痴迷托斯卡风格，被它的怪异和威严所打动，为那模糊形状，阴影和宽阔的开口而迷失。幻想中的魔鬼轮廓般的雕刻，残破的墙垣，以及要从尘土中升起的半人形的怪物带给他自足的黑暗愉悦以及石质的沉重压迫感，这样的感觉让他时而消亡，时而升腾。

　　不由他选择，他踏上了建筑之路。他明了一个天才的建筑师，必须精通占星术、算术、哲学、光学，对音乐的了解不亚于几何学，对历史的洞悉不亚于法律。但不可能从书本中学建筑，所以他到克瑞德石匠的院子里倾听工人说话，不时向他们请教；找机会到焚毁的怀特礼拜堂的残垣，在那里了解伦敦城下的泥土。把这些事情深藏于记忆，浮石、燧石、白铁矿石、卵石、页岩、油石、试金石、软石、粗金刚砂、雪花石膏、瑞格特石……种种石头的产地、特质、比重、用途都烂熟于心。嘴上常挂可感知的知识，决意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的时代打造基石的克里斯托福爵士因为石头而格外赏识他，使他从乡士，文书，再到工程文书，最后成为皇家工程助理检查官。他一路攀升的感觉有些像《雷洛传》中刘德华饰演的雷洛，后者一度升至华人总探长。不管怎么说，尼古拉斯一边建造着黑暗，黑暗也一边在呼唤更多的黑暗。

　　侦探霍克斯默要一点一滴地去撕破黑暗，这已是数个世纪之后的角逐。然而这个黑暗的人类社会陷入黑夜，无处不在的他的灵魂，没有一个城市不充斥着黑暗，疯子传播预言，而智者处于困境，最终霍克斯默功亏一篑。

　　在公共图书馆里结霜而模糊不清的窗户边，霍克斯默从百科全书中读到“……戴尔从而得到公布他的七个个人设计……这些大建筑物极其清楚地表现了他处理巨大抽象的形状和块面以及阴影的感性（几乎是浪漫的）线条……”。当他再善意地逐个审视基督教堂的巨大的石块，圣安娜教堂的黑色的墙壁，圣乔治东部大教堂的双塔，圣马利沃尔诺斯教堂的静默，他看到他们的每一个所起到的强烈的作用：另外一种更大生命力的召唤。

　　霍克斯默在命运的安排下沿着戴尔曾经的足迹来到月亮地的永恒的门前，光明和黑暗最终在永恒的门前交汇，有形的地方必定有倒影，有光明的地方必定有阴影，有声音的地方必定有回音，谁也不能说明何处是结尾何处是开端。在那里，每个人都被一种力量包围，会重新成为一个孩子，然后在永恒的门前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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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树

这个半树也给你转移一下，发在江天更好，谢谢你对春夜听雨版面的支持。

羽佳

是个能干的人，一发就发了这么多，认真读下来，为王的想象力以及语言的优美而感动。我很少能够写出这样的文字，除非有一天心情特别痛快，特别放松的时候。到我这个年龄，已经很少有这种心情了。

吴安臣

兄弟的评论写得的确不赖，学习了。

吴安臣

的确不赖，我读的不算少但真去论说一番却不行 。

冷眼看

嗯，这篇气势磅礴，但好像是被庄丁余用过的一篇，是吧？

刑天丁

思想中渗透着智性的思索。
精华。

庄丁余

惭愧了

魏志国

顶一下！

袁和鲁

这种体裁对我来说比较难写，
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