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以酷刑挑战阅读——《檀香刑》阅读笔记

张光茫

以酷刑挑战阅读
——《檀香刑》阅读笔记
张光茫

　　在我接触莫言的小说《檀香刑》之前，就听说有人刚读了一个开头便觉得毛骨悚然；有人读后心脏病发作。我心里暗自发笑，哪有这么邪乎的小说？于是就开始了我的阅读。读过一遍之后，我知道了别人之所以做出如此评论，根本的原因归根于《檀香刑》里，莫言对酷刑浓墨重彩，细致入微的描写。小说中，从用“阎王闩”处死太监小虫子，到腰斩库丁，凌迟钱雄飞，直至最后对孙丙执行的“檀香刑”。可以说，酷刑贯穿了全书。而且更加难得的是，每一个酷刑，都在莫言华丽、流畅、夸张的笔下都惟妙惟肖，甚至“咝咝”的割肉声，“凌迟”每一刀的走法都详尽的描绘出来，让我读得既放不下手又透不过气。

　　其实这个小说的故事并不复杂，以卖驴肉的女主人公眉娘为轴心，带出她的亲爹——猫腔领班后成抗德义士的孙丙，她的公爹——曾在刑部司执刑的刽子手赵甲，她的干爹——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高密知县钱丁，以及她的丈夫——以屠夫身份出现的赵小甲。结局是，公爹为亲爹执刑，女婿给岳父送葬，女儿爱人是捕快见证，送了女儿亲爹上断头台，女儿丈夫是刽子手助手，以死生折磨为能事，女儿极尽周旋却爱莫能助。情节错综，人物纠结，高潮迭起，小说“凤头部”以除孙丙外的四位主人公的自述方式交待将要展开的剧情，人物性格人物关系一并带出，为“猪肚部”的事件展开铺陈到位，可以说为那真正主人公——孙丙以及清末义士钱雄飞、谭嗣同、刘光第等人就义之前的出场和演绎人生搭上了台。“豹尾部”加入孙丙说戏，与“凤头部”四位主人公的说白构成对应，各色人等在此凝缩为五类——冷血的赵甲，无助的眉娘，反抗的孙丙，助纣为虐的小甲，回天无力的知县，体制内外，百姓众生，一律小人物，却绘出了一个清朝的崩溃，所有人物，无论被杀、自杀抑或杀人，都在他们个人的层面上加速着整体的毁灭，大厦将倾，末世图景中，只是他们的殉法不同罢了。

　　《檀香刑》中最精彩的章节是对死刑的描述，也正是这部分内容令人感到恐惧和不适。在小说中莫言对行刑场面和刽子手职业的描绘“纯出想象，无典可凭”。莫言将死刑描绘得犹如艺术杰作一般绚丽而震撼，死不再是一个痛苦的结局，而是一场华美的仪式，大戏在苦苦等待这个奇异的高潮，主人公们只有完成这个仪式大幕才能落下，所以赵甲制造行刑用的檀香木桩犹如雕琢一件精美的首饰，孙丙放弃越狱等待檀香刑把他永久地钉在戏文里。莫言的笔是残酷的，从残酷中诞生力量，从力量中孕育激情，从激情中喷发快乐。没有死刑，就没有极限的震动。

　　莫言说这是一部需要用耳朵阅读的小说。《檀香刑》的语言是建立在“猫腔”之上的，是经过民间的提炼，将戏文语言和小说语言融合在一起，从而创造了一种独特而又生动的叙述语言。我想这是莫言一种有意识的追求，也是小说最早的创作动机，是想在语言方面写出与以往有所区别的东西。我认为，《红高粱》里的语言非常华丽；《酒国》的语言颠三倒四，废话连篇；《丰乳肥臀》里是拖泥带水，披头散发式的语言；而《檀香刑》则特别强调了民间戏剧对他的影响。过去的语言是不节制的，旁生枝杈，定语、状语特别多，语言很膨胀。《檀香刑》里则作了大量的克制和有意识的调整。从《红高粱》、《红蝗》、《酒国》到《丰乳肥臀》，莫言的小说都以浓烈而著称。《檀香刑》虽然有所变化，但还是秉承了这种风格。莫言在后记中说：“《檀香刑》是对我过去华彩的、极其铺张的东西的结束。同时也开始了我真正对民间的有意识的关注。我今后的作品将有意识的向民间的、民族的东西靠拢。”

　　写到了这里，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凝视着眼前这本书的封面，贾平凹所题写的“檀香刑”三个字简单明了的摆在右侧，一抹血红弯弯地托起那个“香”字。我想左侧画的应该是那个经过加工后，用来给小说中的英雄孙丙上刑的檀木橛子。看着这个细如长剑的黑木　，一股恐惧油然而生：世上怎会有如此残酷的刑法？同时，又是一股愤恨，这样的刑法竟是中国人施于中国人身上，从而来取悦洋人的！我不禁再次慨叹：那是怎样的一个丧权辱国的大清朝啊！

　　最后我想说的是，鲁迅在小说《药》中认为，人们都有残忍的天性，尤其让先知先觉的先知们恨铁不成钢的中国人，似乎都对残忍的刑法充满好奇的窥视欲，于是为了满足久以饥渴的人们，莫言花五年的时间写出了《檀香刑》。小说中对凌迟和檀香刑这样的中国人发明的酷刑的逼真描绘，是最触目惊心的。阅读这样的章节需要强健的神经，我甚至都感到了我在阅读这些章节时的震颤。《檀香刑》虽属“历史题材小说”，但它却拥有一种沟通读者的“现实感”。这种“现实感”必引起识者和读者的强烈关注，去做像我这样疱丁解牛式的阅读。在小说中，我看到了莫言鲜活的创作激情和小说“残忍的力量”。在逼真的刑罚描写中，让我惊骇的不是莫言极力想在文字中表现的力度，而是刑罚本身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性的复杂与丑恶同时散发出来。我想这正是一部真正民族化的小说，一部真正来自民间，献给我们大众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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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丁

　　《檀香刑》中最精彩的章节是对死刑的描述，也正是这部分内容令人感到恐惧和不适。在小说中莫言对行刑场面和刽子手职业的描绘“纯出想象，无典可凭”。莫言将死刑描绘得犹如艺术杰作一般绚丽而震撼，死不再是一个痛苦的结局，而是一场华美的仪式，大戏在苦苦等待这个奇异的高潮，主人公们只有完成这个仪式大幕才能落下，所以赵甲制造行刑用的檀香木桩犹如雕琢一件精美的首饰，孙丙放弃越狱等待檀香刑把他永久地钉在戏文里。莫言的笔是残酷的，从残酷中诞生力量，从力量中孕育激情，从激情中喷发快乐。没有死刑，就没有极限的震动。

刑天丁

莫言说这是一部需要用耳朵阅读的小说。《檀香刑》的语言是建立在“猫腔”之上的，是经过民间的提炼，将戏文语言和小说语言融合在一起，从而创造了一种独特而又生动的叙述语言。我想这是莫言一种有意识的追求，也是小说最早的创作动机，是想在语言方面写出与以往有所区别的东西。我认为，《红高粱》里的语言非常华丽；《酒国》的语言颠三倒四，废话连篇；《丰乳肥臀》里是拖泥带水，披头散发式的语言；而《檀香刑》则特别强调了民间戏剧对他的影响。过去的语言是不节制的，旁生枝杈，定语、状语特别多，语言很膨胀。《檀香刑》里则作了大量的克制和有意识的调整。从《红高粱》、《红蝗》、《酒国》到《丰乳肥臀》，莫言的小说都以浓烈而著称。《檀香刑》虽然有所变化，但还是秉承了这种风格。莫言在后记中说：“《檀香刑》是对我过去华彩的、极其铺张的东西的结束。同时也开始了我真正对民间的有意识的关注。我今后的作品将有意识的向民间的、民族的东西靠拢。”

刑天丁

功力深厚，不得不精华：）

张光茫

最初由 刑天丁 发表
功力深厚，不得不精华：）

让兄弟见笑了，我的几句心得只能博的朋友们一笑罢了，谢谢刑兄，与兄弟握手！

袁和鲁

最初由 张光茫 发表
让兄弟见笑了，我的几句心得只能博的朋友们一笑罢了，谢谢刑兄，与兄弟握手！

再加一个。

李幼谦

是的，写出小说来是一种功力，评出水平来也是一种功力。学习了。

若荷

祝贺加精！

冷眼看

光茫兄的书评确实不错，让我学到不少东西，谢谢了！

迈阿密的寒冷

祝贺精华。

张光茫

最初由 李幼谦 发表
是的，写出小说来是一种功力，评出水平来也是一种功力。学习了。

谢谢您的夸奖，我的读书笔记让您见笑了：）

张光茫

最初由 冷眼看 发表
光茫兄的书评确实不错，让我学到不少东西，谢谢了！

冷领导，在您的主持下江天欣欣向荣，我才应该向您学习呢，问领导好^_^

袁和鲁

最近张兄在江天帖的书评文章质量如此之高，让我学习了。

张光茫

最初由 袁和鲁 发表
最近张兄在江天帖的书评文章质量如此之高，让我学习了。

袁兄你可别这样说，都快把我羞死了^_^

刑天丁

张兄还要多过来视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