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坐井观天之二十二，司机

鲁小鱼

司机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谁要能弄一单位司机干干，那可真是羡煞人的活计。
　　
　　为嘛，在满大街的人都走步的时候，你忽然弄辆大金鹿来；在周遭人都骑大金鹿的时候，你忽然跑步前进了，弄了四个轱辘来，想不耀武扬威，也很难哪！想不受人关注，那暴出的眼珠子也不肯收回去不是？更何况，这司机的活计也不是谁想弄就弄得上的！那会儿风气还好，至少还得凭点儿真本事，所以，我们村里大都是当兵复员转业回家的人儿当了镇上或者县上某单位的司机。斯时，大家羡慕的不是别的，是那司机开着小车子、屁股一翘，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的速度；还有那家人可以跟着沾光坐坐一般人坐不上的轿子。头一回坐的，那眼睛都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啥也整不明白、时时处处地小心，寻找高人一等的感觉中还是让惴惴不安占了上风。
　　
　　慢慢地，当公车司机就不止是让人羡慕了，演变成了羡慕嫉妒恨了。为嘛，公车司机成了了不起的肥差。在请客送礼逐渐流行的岁月，司机不但成了撬开重要领导之门的铺路石之一：它们除了为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提供领导的家乡居住、亲戚关系、日常行程信息，还成为了某些贪得无厌的领导的御用亲信，负责收受贿礼、向上级行贿的践行者。虽然并不是每个司机都肩负这样的“重任”，但司机因为所处位置的特殊性，仍然有许多人在某些领导干部的贪污受贿中确实扮演了类似于御前走卒的不甚光彩的角色，趁机在领导有骨头啃的时候沾点汤汤水水似乎是意料中事。但这并不是司机这个职业让人心生羡慕的主因。
　　
　　真正令人羡慕司机是个肥差的，是司机总是能跟随领导四处出差，在“革命的小酒天天喝”的那个时期，在百姓们还没有达到“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生活水准的时候，司机不但能跟着领导天天下馆子、鸡鸭鱼肉吃到腻，还能跟领导一样得份“意思意思”的“小礼物”。在那旅游很热的年代，领导的会十之五六会开到风景区去，开会是幌子，到此一游才是真目的，即使不游的，在外开会哪有空手而归的，大多都会有捎点本地土特产回去。因此，司机的收入就相当可观了。出差有补助、洗车修车再弄点灰色收入、跟着领导出行得点小好处，那小日子过得能不让人红暴眼珠子？
　　
　　“无利不起早”是规律。但凡跟利益牵扯上关系，就容易产生竞争。比如，去年老爹就跟我提想去找一看大门的活计。如今的看大门除了那些大企业、正轨的部门花钱去聘专职的保安来看，大多数都是职工或者领导的亲戚在干。大都是一个老头先在看，一月数百块，慢慢地带上老太太，再后来，全家都去吃饭，为嘛，用电使水取暖都是公家的，有便宜谁不赚。因此，能赚这便宜的除了官们的亲戚、达官显贵们的亲戚，岂是我等小民所能赚得的？即使偶然问鼎了此届领导谋得了此差，换一届领导设若没有棵大树在后面罩着，立马捏个缺让滚犊子，再换上自己人，成定律。所以，我立马告诉老爷子，你二姑娘没这通天的本事，还是算了吧。这看大门的活计的寻法跟那司机的寻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除了那些正式工式的司机领导无法换掉之外，大多数的官们在选司机的时候还是十分慎重的，除了亲信就是旧相识，为嘛，因为司机会掌握太多秘密，有时候秘密就是把柄，是把柄就难免不会被人利用，在这个从政的风险日渐“水涨船高”的年代，人人都明白“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重要性所在，更何况处身于摄像头密布、秘密很难保守的网络时代，那些身藏秘密的官们很难高枕无忧地安然入梦，已是不争的现实。
　　
　　由于司机因领导的关系备受崇敬惯了，骄纵成性似乎成必然。某一个时期，坊间有这样的传言：“十个司机九个难缠”。单位里的公车在车辆还很稀罕的年代，因为物以稀为贵，一度成为“权势”的象征，只有有身份和地位的人才能坐。因此有求于领导和司机的人比较多。公车私用、公车借用的现象十分普遍，但能用得上的，大多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人。这些人是谁就不赘述了，地球人都明白的。为了显摆公平，领导在占尽先机之后也会答应一点普通职工的要求，这时候，司机就扮演了“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的角色。司机对跟自己关系好的还能笑脸相迎，对跟自己关系差的，那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不是吃拿卡要、就是不拿正眼珠瞧人，用个车就跟用它家的车似的，不让你半路抛锚、不只送不拉，就得可着劲儿地念阿弥陀佛了！某些受领导宠的司机因为间天东南西北地跑、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因而常自认为自己赛诸葛，时常对着单位里的事指手划脚，又因为跟领导的关系铁，干几年就能升个迁、混个不上不下的小乌纱戴戴，就常常容易忽略那些拥有真才实学的人而口出狂言、自命不凡，因此就容易引起众人不服，导致干群关系紧张。
　　
也许单位里的司机们谁也没能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能这么快就把前浪拍死在了沙滩上。中央的“八项规定”、地方的“N个严禁”，明查暗访、曝光处分……，端正的是风纪、削减的是特权、惩治的是腐败……，当胡吃海喝被禁止、当请客送礼被限制、当公车私用被打击……，尤其是当几乎是家家有车、家家有司机的时候，“领导司机”、“公车司机”就注定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跟荣耀，进入没落时期。况且，最大多数的公车私用是领导在用、司机在用，普通人能用几次？只有从领导这个源头上卡住“公车私用”的脖子，才能最大限度地予以控制。但无论如何，当有一天，连普通职工都开着自己的车子招摇过市，连公车都不稀罕用的时候，该低头自惭、自我反省的就该是那些曾经开着公车耀武扬威、对着普通职工不屑一顾的公车司机们了，再吃拿卡要、再难缠的话，你们的饭碗可是说打就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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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鲁小鱼 于 2013-10-27 16:06 编辑 ]

陀螺

领导的司机好些时候就是领导的秘书家兼职帮凶，其权利之大真是让人羡慕。我们这里一个驾驶员的老婆说他男人和领导平起平坐，也就因此，她的兄弟也跟自己沾光，也被叫来给另外的领导开车。

刘玉清

如今司机已经不再能当做一种职业了，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学习佳作

太和五中张奇

无利不起早.文章抨击时弊，一针见血，有力地批驳了当代社会丑恶的一面。

何足道哉

从生活入手，揭示我们生活中种种弊端。
问好。

夏冰

透过文本潜含的锋芒，感受作者看问题的深度。
语言很见特色，欣赏。

时光安然

我执照都检一轮了，到现在还没弄到车。

鲁小鱼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3-10-27 18:20 发表
领导的司机好些时候就是领导的秘书家兼职帮凶，其权利之大真是让人羡慕。我们这里一个驾驶员的老婆说他男人和领导平起平坐，也就因此，她的兄弟也跟自己沾光，也被叫来给另外的领导开车。

确实如此！

鲁小鱼

原帖由 刘玉清 于 2013-10-27 19:58 发表
如今司机已经不再能当做一种职业了，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学习佳作

对啊，社会发展还是很快的！

鲁小鱼

原帖由 太和五中张奇 于 2013-10-27 20:30 发表
无利不起早.文章抨击时弊，一针见血，有力地批驳了当代社会丑恶的一面。

谢谢来读，问好！

鲁小鱼

原帖由 何足道哉 于 2013-10-28 08:22 发表
从生活入手，揭示我们生活中种种弊端。
问好。

问好，谢谢来读！

鲁小鱼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3-10-28 19:09 发表
透过文本潜含的锋芒，感受作者看问题的深度。
语言很见特色，欣赏。

谢谢，问好！

鲁小鱼

原帖由 时光安然 于 2013-10-28 20:47 发表
我执照都检一轮了，到现在还没弄到车。

哈哈，那更能令身体健康，走步特健身！

鲁小鱼

原帖由 李明 于 2013-10-29 10:35 发表
很感动，小鱼观天到二十二了，努力，力争出个观天集。
我常想，也许科技才能拯救中国，现在会开车的多了，司机的功能也不再那样了。假如发明一种可以随便卖买的电，像买水果一样，到处都有小商贩买电。电力部门的霸 ...

希望能出，就是写的水准不敢恭维哈。

银公子

司机也随社会转，此一时彼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