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发] 特殊的“旅行”

袁和鲁

　　　　　　　　　　　　　　　　　　黄芬

　　嘟嘟嘟……嘟嘟嘟……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打电话过来？我感到有点纳闷，但还是匆匆起床，迅速抓起了电话。

　　请问是黄阿姨吗？对方的声音很低沉，似乎还伴有几滴泪水。
是呀，您哪位？刚才的粗气迅速变得柔和起来。

　　我是张思江的姐姐张思长。对方自报姓名后又以更低沉的调子说，我的母亲快不行了，母亲一个劲儿地直呼妹妹的乳名，想见见她……

　　我此时心情如翻江倒海，这一下把我的记忆拉回到二十几年前的那个特殊的年代。

　　二十几年前，我正是青春年华。我也有过一段幸福的婚姻。可是好景不长，结婚几年来，我怎么也没能给他生一个孩子。后到医院才发现，是我不能生育。当时，我几乎昏迷过去。这个结论无疑宣告了我不能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泪水直往心里流，丈夫也离我而去。

　　那是一个下雨天，也不知是我自他离去之后的多少次在外独自徘徊了。我在雨中慢慢走着，想让雨水把我的痛苦冲洗掉。可是，再大的雨水也无法冲洗掉我作为一个女人最难以承受的痛苦。我几乎绝望了，很难想像以后的路如何走。忽然，一把雨伞撑到我的头顶。我侧过头，才看到身边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他带着微微笑。自从他走后，我几乎不敢想还有哪位男人能走进我的心里。他姓张，来自很远的一个地方，听说与妻子常常吵闹，离了婚。后来，这位男人就成了我的丈夫。当我说自己不能生育，他说没事，之后他带了一个时满不到二岁的女儿。她就是现在的女儿张思江。

　　一晃二十几年了，岁月流逝。我不想把这些旧事重提。可是思江的姐姐的一个电话，却把我的心带到了那个从前的岁月。

　　我让她明天就回家。说完，我放下了电话。

　　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间已是凌晨二点一十五分。我再也没有睡意。偷偷推开女儿的房门，看着她睡得挺香。

　　　　　　　　　　　　　　　　张思江

　　一早起来，就见母亲怪怪的眼光。她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可又欲言又止。

　　母亲还是惯倒给我买回了早点让我吃。母亲对我可好了，她看着我吃，边说，思江，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看着她那十分郑重的眼神，我的心顿时紧张。妈，就说吧。

　　思江，昨天妈妈接到一个电话，你的母亲生病了，希望你能回家一趟看一下。

　　我的妈妈不就在眼前吗？听得我一头雾水。

　　思江，听妈妈把话说完。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妈妈，你的亲生妈妈远在长江边上有一个叫云阳的县城边。当年，你爸爸与你的妈妈可能是感情不和，后来离婚了。后来，我与你的爸爸结婚，你爸爸把你带过来了。那里还有一个你的亲姐姐。

　　我听着母亲的话，感到天晕地转，我的身份成了一个迷团。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呢？我转过脸去，倒在床上痛哭起来。

　　孩子，是真的，这都是我的错，一直没能告诉你。我刚买回了一张火车票，是今天下午三点的。一会你准备一下，我也帮你买点水果。

　　 时间过得很快，母亲把我送到站台，孩子，你应该看一下你的亲生母亲，是她给了你身驱。

　　妈妈，我含着热泪，不知说什么好。说真的，无论如何，眼前的妈妈是一个好妈妈，把我养大，读完了四年的本科。为了我的学业。她受了不少苦。爸爸走得早，母亲一人扛起了家的重任。
火车缓缓开过来，我登上火车，大声地说，妈妈，我到之后，就给您电话。

　　一路顺风。母亲在月台前大声地呼喊。

　　汽笛长鸣，火车与母亲渐行渐远。

　　平生第一次坐火车。也许是天生的脆弱，我有一种头晕的感觉。手不由自主地在座位边胡乱抓，一不小心，抓住了身边的一个青年。


　　　　　　　　　　　　　　　　　　　　　袁家卫

　　身边的这个女孩，看似神情有点慌乱，明亮的眸子里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是不是失恋了？还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唉，现在的社会，表面上看生活在五彩的世界里，可天知道，大家都是背负沉沉的工作和生活压力。有时，压得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说别人，就我自己来说吧，作为小三峡的一名导游，在许多的人的眼里，应是一份很让人羡慕的工作，天天带领游客玩山玩水，给他们讲述三峡的风光与历史风貌。

　　旅游学院毕业以后，我好不容易托人找到了现在的工作。家里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父母把我养大并送我完成了学业，真的不容易。现在父亲病了，长年需要吃药，我得把有限的工资拿出部分让父亲吃药。平时工作也很忙，这不，最近单位派我到北京参加了一个会议，现在直往家里赶。

　　上来的这个女孩虽然并不漂亮，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长长的秀发却在我眼前一亮。这些年来，不少人给我介绍对象，可最终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是我没看中别人，嫌她不漂亮，或者身材偏胖，或者性格不和，就是别人嫌我家境不富裕，或者脸有点黑。总之，双方没有发生过让人想捕捉到的火花。前几天，单位的王思长大姐还特意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现在又出差了，还没见面。呵。
忽然，火车一个右转，惯性的作用，她本能地拉住我的衣服，脸色很青。待火车转过弯之后，她又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她看了看我，强装笑脸，说，对不起。

　　没关系。

　　她给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是一个幸福的女孩，也是一个素质很高的青年。火车上的人很多，闹闹嚷嚷，我忽然感到口比较干燥。我正好看到不远的地方有卖纯净水的，我要了两瓶，不假思索地给她一瓶。

她接过水，眸子里有丝丝的慰藉。

　　　　　　　　　　　　　　　　　　　　　张思江

　　这一瓶纯净水，虽然有点凉，我的心却很热。茫茫人海，过客匆匆，多少人却是擦肩而过，又有多少人在乎身边的这一分一秒？可是，身边的这位青年，他却做到了。俗话说，水能反映整个世界。我本想好好看看他的面目，可我又害怕让她产生怀想。便在他不禁意间，看了看他。

　　在我所见过的男孩中，他虽然不是那种特别帅气的男孩，脸色甚至有点黑，透过他的双眼，似乎也有许多的不悦。正在此时，他侧过眼睛，我却隔着他的头看看窗外。只见不少树木，山庄，田野，一个劲地往后倒退。天知道，此时的我，无心观看这一些自然景观，虽然我很少到大自然的怀抱去领略风光。我这一次是一次特殊的旅行。因为，我要回到我的故乡。在我的印象里，还没好好见一见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见一见自己的亲姐姐。要知道，母亲病危。

　　谁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谁不说自己的母亲最好。连小孩还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可我，如一阵梦刚醒，自己的身份还是一个迷。我要在这次的旅行中得知自己的身世。


　　　　　　　　　　　　　　　　　袁家卫和张思江

　　其实，这两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虽然彼此都提防着那根防线。他们却最终没有过多的话语。甚至连对方姓啥名啥都不知道。袁家卫只问张思江去哪里？

　　云阳。张思江说。

　　那里是一个好地方。离小三峡很近。

　　是吗，小三峡，我倒听说过。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当然。三峡之醉在小三峡。著名的巫山小三峡，也称大宁河小三峡。有人赞颂它“不是三峡，胜似三峡”，“神矣绝矣，叹为观止矣”。

　　小三峡是龙门峡、巴雾峡和滴翠峡的统称，它是大宁河风景的精华所在。它南起巫山县，北至大昌古城，全长约60公里。小三峡以峰秀、景幽、滩险、石美为其特色。峡中碧水奔流，奇峰耸立，竹木葱茏,猿声阵阵，野趣横生。有山皆翠，有水皆绿，有峰皆奇，有泉皆飞，云雾缭绕……

　　他滔滔不绝，讲得如痴如醉。讲了一会，又喝了一口水，眼神里充满了慰藉。

　　太好了。张思江只能用这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语言来形容。
你来之后，一定要看看，省得留下遗憾。

　　行，我一定看。张思江只能如此说。

　　好，到时，我给你当个导游。

　　眼看火车快到站了，袁家卫给张思江留下了一个电话。

　　你叫什么名字。

　　张思江。

　　思江，真是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

　　　　　　　　　　　　　　　　　　　　　张思长

　　妈妈不停地喊着江江。

　　江江是妹妹张思江的小名。说实在的，我也记不清妹妹了。只知道那个年代，吃不好，穿不好，妹妹才过两岁就走了。当时，我才四岁。后来，听妈妈常说起妹妹。还说，我叫思长，妹妹叫思江，连在一块的意思是思念长江。

　　这些年来，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次大夫说，可能是不行了。我那可怜的妈妈，就不要我们了。看到眼前面容憔悴的妈妈，我心如刀绞。

　　江江，江……

　　妈妈不停地艰难地呼唤着。

　　妹妹，快快回来吧。再不回来，妈妈可能就见不到你了。我真想让时间能够停留，甚至时间能够倒流，回到二十几年前的那个时代，让我们再重温一下那个虽然吃不好，但是人团圆的时代。可是，这只是我的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汪，汪，门外有狗叫。我迎出去。

　　妹妹。

　　姐姐。

　　血缘连着她和我。虽然记不清对方的面目，可我还是凭直觉知道是妹妹的到来。快看看妈妈吧！

　　她快步走到妈妈的病床前。紧紧地拉着妈妈的手。

　　妈妈。妹妹大喊了一声。

　　江……江……我的好女儿……

　　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天啊，我的妈妈就留下这一口气，对自己二十几年没见面的女儿这句话后，她就匆匆走向另一个世界。

　　顿时，妹妹痛哭起来。我却哭不出声来。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也许是泪已流干，伤已致极，此时，我甚至没有一滴眼泪。

　　我与妹妹一同处理完妈妈的后事之后，我才问她，你过得还好吗？他们对你好吗？

　　还好。妹妹说。

　　然后，我们互相拥抱在一块。

　　妹妹，难得回家一次，虽然是妈妈走了，可你以后很难再来了。故乡没有别的，就有一个小三峡很出名。世界上许多知名人士都是慕名而来。因此，你看一下吧。

　　也许是她听我的鼓动，勉强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旅游局的。不过，我的口才不好，单位有一个口才很好的名导，我让他陪你好好玩玩。

　　　　　　　　　　　　　　　　　　　　　　　张思江

　　姐姐约好了一个日子。

　　姐姐带着我下楼。楼下早有一辆写着旅游局的车。车边站着一个年轻人。

　　是不是看错人了。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这是我的妹妹思江。这是我们单位的名导袁家……

　　还没等姐姐介绍完。袁家卫就说，我们认识。说完，我们三人就上了车。

　　自那天分别之后，我回到这个老家，一直沉浸在泪水中，甚至把这个名导忘记了，也没给他一个电话。

　　对不起，没给你电话。

　　呵，我平时常常关机，现把手机成天开着，等着你的来电。想早点给你当导游，我觉得自己没这个为人民服务的机会，甚至有点失落。今天，你又出现在面前。呵。

　　袁家卫。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也是一个相遇，却给自己留下难忘的印象。我在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男子，偏偏他在自己的印象中却是难忘的。

　　那天的旅游，袁家卫不知为何，表现不佳，他往往说出了上句，忘记了下句。逗得姐姐在一边直笑他，名导也有卡壳的时候。而在一旁的我知道，这是一个难以诉清的秘。

　　　　　　　　　　　　　　　　　　　　　　黄芬

　　自从孩子走后，我心里一直无法平静。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心头肉，可是，二十几年来，我觉得自己已尽了一个母亲的责任。这是女儿与她亲身母亲的别离。这么远的路，女儿自小还没单独出过这么远的门。再说，她这次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是不是能真正地理解我？

　　这几天，我吃不下饭。拿出老张的照片，老张呀，你也是命苦，与我相伴十几年，你就生病走了。留下了你的亲生女儿思江，还有我。唉，为何我们都是苦命人。现在，女儿的妈也要到天堂与你相见了，不知女儿能否理解我。

　　我把老张的照片看了又看，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是呀，女儿的手机打不通。女儿说，她到那里给我来个电话，可为何也没打一个。她的母亲好了吗？一连串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这是思江离开的第二十一天了。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终于响了，一定是思江打来的吧。

　　电信公司提醒您，请您按时缴纳话费。

　　妈的，人心情不好时，什么事都不顺。连电信公司都开始催缴话费了。我狠狠地把话筒放下。

　　嘟嘟嘟……嘟嘟嘟……

　　这一定还是电信公司的，我没有接。

　　过了十几分钟，嘟嘟嘟……嘟嘟嘟……

　　我甚至有点恐慌，自已一人在家里，面对这急促的电话声。
我强打精神走近电话机。

　　妈妈。

　　啊，是思江。

　　女儿，你……

　　我又惊又喜，不知她的情况。

　　我的妈妈走了……

　　电话里传来沉重的声音，但过了一会，她又好像在安慰我似的，妈妈，但我还有你这个好妈妈。

　　不责怪我就好，孩子。

　　妈妈，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尽管说。

　　妈妈，姐姐给我牵线，并促成我的婚事，我决定与一个叫袁家卫的青年结婚。想请你过来当个参谋，如果您没意见的话，我们想在小三峡搞一个特别的婚礼。说完之后，思江屏住呼吸，想听一下我的回答。

　　既然女儿这么给我面子，我又能说什么呢？

　　好，我现在就准备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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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和鲁

此作品已计酬，现补上。

000

　　呵呵！袁版此小说偶学过！再学一次……
　　叙述方式独到、条理分明、全文一个“情”字贯穿！感人好文！
　　

袁和鲁

谢谢000，呵，问好。

裙裾飘飘

呵呵，好像还没有写完啊
闪电式的结婚啊！呵呵
文笔很细腻
故事很吸引人：））
学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