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15-4-27 18:55 编辑
不疯魔不成活
______________评电影《霸王别姬》 文/郭玉琴
”若要人前显贵，人后必定受罪。“这是张国荣主演的电影《霸王别姬》里的一句台词。说的是戏子小石头和小豆子两个人从小一起学唱戏的事情。张国荣凭借《霸王别姬》里的一个舞台经典花旦角色程蝶衣痴迷戏台而分不清戏和人生的故事给观众留下经久不衰的凄美形象。张国荣的京剧花旦唱腔，水袖轻舞，曾像流水淙淙一样拨动过我的心弦，而今流金岁月过去二十年，我依然恍惚觉得那戏台上的哥哥是个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霸王别姬》是一部由作家李碧华的小说改编的电影。这部电影的故事情节在时间上横跨长达一个世纪，从晚清，民国，到解放战争结束新中国成立，经历三个历史大时代转型期，是一部个人戏与时代戏压轴很重的经典好电影，有着无比凝重的沧桑感。小豆子是妓女的儿子，因生活困难被狠心的母亲卖给梨园的戏班班主做徒弟，学唱青衣。他和师兄小石头感情甚佳，在师傅“不疯魔不成活”的训导下，由于唱戏入魔，太执念了，竟然不分戏和人生的真正差别。师兄小石头唱的是楚霸王，师弟小豆子唱的是虞姬，台上他们是情侣，台下他们是师兄。长时期的并肩唱戏，同甘共苦，成双成对的出入舞台，使得师弟小豆子从小就把师兄小石头当作精神上的支柱，既有精神上的依赖，也有生理上的同性恋倾向。这种复杂的情感导致后来小石头遇见了妓女出身的菊仙后，他们的师兄弟感情也变得微妙别扭起来，甚至从舞台上的霸王别虞姬演变成了生活中的虞姬别霸王，醋海风波不断。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小豆子和小石头两个人勤学苦练唱腔，成角后各自取名段小楼和程蝶衣，一个演生，一个演旦，配合的非常默契，在京城成了红人。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正如程蝶衣小时候学唱戏常常唱错的那一句台词而被师傅打骂一样。“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程蝶衣本是男儿郎，可是他在舞台上是演虞姬的，入戏的痴迷让他渐渐错觉自己变成了女儿身。他曾经对师兄许下愿望说：“我们要唱一辈子的戏，像虞姬和楚霸王一样始终如一。差一年，一个月，一个时辰，一分钟都不行。”程蝶衣的这句台词太让人感动了，他对舞台的执念让人不忍去看。可是正是因为他的执念，也最终酿成了悲剧。在最后一次经历人世悲欢离合几度沧桑后的舞台上，他拔出了当年赠送给段小楼的宝剑，在只有段小楼一人的舞台上自刎而死。他的死像一首诗一样唯美。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很多年前看《霸王别姬》时的心情很复杂，觉得整部电影的氛围太沉闷压抑了。不论是小豆子的母亲狠心用菜刀切下他的一根多余的手指头，还是小癞子自杀前吞下所有的糖葫芦，蝶衣成名后听到“冰糖葫芦”回头的那种眼神，以及批斗时的伤痕累累，菊仙心灰意冷的自杀，亦或是蝶衣痛心疾首的自刎，一如历史上的霸王别姬，自刎是因为看不开，看不透，分不清戏与人生。导演陈凯歌在这里想要表达的东西很明确，他是想用京剧艺术里的两个戏子的坎坷一生来感慨艺术在文革时期遭遇到的不幸让人痛心疾首。《霸王别姬》把几十年的故事浓缩在一个舞台上，把几代人的人生就这样浓缩在一个三个小时的电影里，太沉重了，讲诉的东西太多，细节太多，中国的文化，也就只有我们中国人才能完美的表现，一如我们内敛的性格，细节决定成败，电影里有太多的故事值得感动，值得品味。
张国荣哥哥在电影里表现的超完美，他把程蝶衣的执念，纠结，疯狂演绎得太到位了，张丰毅，巩俐和葛优也让人印象深刻，对于菊仙，我发现，也是个让人心疼的角色，也许，这样的人比起程蝶衣和段小楼更让人心疼。最懂蝶衣的，是袁世卿，他比段小楼还懂他，更迷恋蝶衣。蝶衣对段小楼的那种依赖和爱，使他和菊仙纠结仇恨，可是戒烟时他又像一个孩子一样在菊仙的怀里哭泣，他们之间既矛盾又相互怜惜。张国荣通过眼神和动作将程蝶衣的心理状态刻画出来，让观众在张国荣的精心演绎下对程蝶衣的独特心理产生了同情感。
《霸王别姬》是中国电影的一个巅峰，这部作品是唯一一部获得戛纳电影节最高奖——金棕榈大奖的华语片。《霸王别姬》围绕两个京剧伶人半个世纪的悲欢离合，深刻地剖析了大时代背景下关于人性，文化，以及历史问题。其叙事架构兼具史诗格局，骨子里是浓浓的文艺气息，曲高而和者众，人物形象刻画得异常鲜明，没有丝毫地模糊僵硬，影片以浓厚的中国文化作衬托，突出地表现了黑暗动荡时代背景下人性的碰撞，以迷恋与背叛为主题，将华美似梦的陈年旧戏，人物起落无常的悲喜人生以及半个世纪的起伏动荡相互交织融于一部两个多小时的电影，主线清晰，收场收得干净，不枝枝连连，却余味隽永。
电影里的配乐十分地讲究，不仅把老北京独特的京味儿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其电影一贯而至的京剧腔调也渲染足了气氛，就连街上传来的小贩叫卖的腔调，也都极力地还原出老北京的韵味，而给张国荣配唱的是如今硕果仅存的梅派男旦温如华，其梅派讲究天然，讲究中正平和，在最朴素的唱调里，渗透出典雅含蓄的中国古典之美。
陈凯歌说他的每一部电影里都会有一个他在精神上完全认同的人，在《霸王别姬》里，这个人就是程蝶衣，他是“疯子”一样的艺术家，一旦走下舞台，走进现实的人群，注定是孤独的，但也因为如此，他的诚实和天真，甚至是嫉妒和偏执都很美，很真实。不疯魔不成活，程蝶衣是一个戏痴，戏迷，戏疯子，因为沉溺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他变成了真虞姬，而他的师哥段小楼，只不过是他以为的霸王，人物的悲剧性缘起一出霸王别姬，也缘灭于一出霸王别姬，真虞姬和假霸王，早已注定是一场苍凉的结局。李碧华在原著小说里描写程蝶衣是美到杀死人，而张国荣饰演的程蝶衣，也同样做到了美到杀死人，他将灵魂分裂赋予角色，调动起人类内心里最奢侈的感受，甚至能够瓦解理性和是非，把残缺变成美。
电影里的程蝶衣不入世，很偏执，也更倔强，但他的灵魂始终都是完整的，虞姬霸王文革后十一年再次相见，虞姬还是当年的虞姬，但霸王却已唱不动戏了。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最终梦醒的程蝶衣，选择了如虞姬一般，对戏曲从一而终，死在了霸王别姬的戏剧之中，人生如戏，不愿梦醒，便无心再活。影片采用倒叙的手法，开头虞姬搀着霸王出场，文革十一年之后再次相见，程蝶衣一直把时间记得很清楚，有两次纠正段小楼的记忆错误，说明程蝶衣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无论是对京剧，还是对霸王段小楼。两人之所以在体育馆走台，是因为文革后，戏院与京戏文化受到了很大了破坏，现代戏渐渐发展，剧院取代了戏院，国粹步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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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7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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