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朋友探讨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朋友提到冯友兰,说冯友兰不主张思考,活着才是生命的意义。我不想谈冯友兰,也不想追问这样的观点是不是冯先生的本意,我们姑且把它作为一个命题。那么这个命题究竟对不对,好不好呢?
是的,活着是首要的,是基础。但只是活着,它真能成为我们生命的意义吗?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这句话虽然在解释孝道,但我们也不难看出老人家在强调人与其他动物的区别。孝是什么?是不违背。不违背什么?不违背长辈的意愿。可见,人是有意愿的,这个意愿就是心思。心思就是思考的结果。
对于其他生命,活着也许就是它们生命的意义。但对于人,思考才是我们生命的意义,至少,思考是我们生命的主要意义。不然,我们真的就与犬马“何以别乎”了。退一步讲,生命的意义在于活着,那思考至少能证明你活着。
其实,自从我们变成人以来,我们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生命的追问。我们在追问作为人的生命的意义。如果活着就是人的生命的全部意义,那么生命叫“生”就够了,何必多此一举加一个“命”呢?因为“生”本身就是“活着”的意思。既然自古非要把活着的人叫“生命”,那么这个“命”就一定重要得很。中国字是很讲究意境的,这个“命”拆开来就是一个人在叩问。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一个人生而叩问才是“生命”?我们要叩问和思考的,应该是天道、地道和人道吧?祖先的文人们就是大气,虽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却把自己屹立于天地之间,一身浩然正气,问天叩地想自己,生而知命,把人列入“三才”之中,大有旋转天地与人和谐统一之势。虽然到今天也没有问清楚,但那魄力,已然让我们敬畏和仰视。《说卦》有云:“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想想现代的我们,竟然把活着当作生命的全部意义,顿感猥琐。
臧克家诗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虽引用不当,却也符合本文之意。活和死的区别不在于是否喘气儿,而在于是否思考。有的人活着,但他不再思考,所以他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留下了自己的思考成果,所以他还活着。这样一想,还真给我们这些舞文弄墨的人提气儿,因为我们写的每一篇文章,都注入了自己的思考。一激动,看见手里的这支笔也更加可亲可爱了!
为生而活是生活,为命而活是活命。于是,私下里就偷着笑:还是活命要紧!命是要遵从天地大法的,这也决定了我们的思考方向。孔颖达说得好:“命虽受之天地,短长有本,顺理则寿考,逆理则夭折,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法则,以定此命,言有法,则命之长短得定,无法,则夭折无恒也。”所以,光思考还不行,应当学会正确地思考,不能胡思乱想。试想,命都没了,还活个什么劲儿!
本文成文过程源于与诗人戈眉女士的辩论和探讨,一并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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