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许仙

剑十三

　  当一切浪漫情愁变成随之而来的油盐酱醋之后，那一片青紫便开始慢慢褪色……

　　（一）

　　原以为，那短短数年给我带来一生最大的幸福，而过于的短暂也给我带来了一生的痛苦。我的嗔痴让我数度再欲追求一生的浪漫，便是为了你，为了那段未了的缘分；我的懦弱，却使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人前却步。

　　也许吧，我是个书生，一个穷书生，穷困而潦倒，手无缚鸡之力，但我憎恨的不是这个。他们说你是条蛇，是只妖，于是他们用重重枷锁围住了我，其中最重的一道叫心锁，我犹豫了许久，最终把锁套上。

　　这一天，我走到了断桥边，腊月了，天还没下雪，悄悄的已经一个冬季，似乎提醒我把残雪忘却。可明天就是初八，又让我想起你做的腊八粥，甜甜的，却不见腻，恍如我们的情缘，青青的一片紫色，却只能在365个日日夜夜里渡过一天……

　　（二）

　　又一天，仕林长大了，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你的影子，也有我的。

　　幸福的一天终于到来，为此，我们等了十八年，6570次鸡啼，二万万次骚动，他终于救出了你。

　　晨昏本在一线，有时候，分不清那是曙光，还是天边最后的一抹蓝……

　　你还是那么清秀，那么癯白，陪着我，静夜下沉思，诵读，写下一列列行楷，就如你那穿梭着的梳子，交织着我们的又一次明天，十八个春秋后的又一个。

　　仕林真的长大了，他离开了我们，为了交织他的明天，于是十八年前的那个静谧真的回来了，只属于我俩。

　　我倦了，静静地又躺在了案上，静静地又听到了那婆煞的声音，你为我盖上了长袍，然后把红烛吹灭，于是我渐显花白的胡子，不在映入风里。

　　织布机，却依然吱吱地作响……

　　（三）

　　是的，浪漫永远托不起明天，甚至托不起生活。

　　我们只有离开那，离开苏堤、白堤，离开那曾如此醉人的翠堤和鱼巷，因为只有这样，才没人知道你是一条蛇，一条白蛇，没人会说我娶的是一只妖，一只五百年的蛇妖。流言能折磨现在，蜚语会摧毁明天，这一切的发生，在于我只是一个凡人，而你，为了我，也成了一个凡人……

　　夜深了，我听到了三更的梆子，你还在织布，却以为我真的倒在了案上，很沉，很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而织，为了我们的生计，不辞劳苦，如杜鹃啼血。

　　今天，我在城门口摆着的字画又积尘了，或许应当当柴烧了，那么至少明天，不必再为隔壁的王二去赊，虽然，火，也没了……

　　（四）

　　当一切浪漫情愁变成随之而来的油盐酱醋之后，那一片青紫便开始慢慢褪色……

　　多少次为了我，你愿意回归平淡，不是，仅仅是得到平淡，因为你是一只精灵，而从未平淡过；多少次为了你，我企求得到平淡，不是，是回归平淡，因为你是我的蛇妻，有了你，我觉得自己不再平淡。
　　
　　然而无论是愿意还是企求，结果都是在梦里，最后只能是泡影，因为仅仅是油盐酱醋就能把我们击倒，仅仅是油盐酱醋带来的烦恼。

　　终于，我的字画还是没能卖出一张，我病倒了。

　　织布也红了，你，吐血了，二十七个日日夜夜里，只为了织完那一卷布，可惜光阴就在这里停滞……

　　我们耷拉在了一块，就是那一张木床上，连竹席也没有。

　　门，被推开了，我看见了法海，他微笑着，嘴角却是那么放肆；你，却呼喊着另一个名字，“小青，你终于来了，真的是你吗？”……

　　门，又关上了，那一翕一合之间，我看到了最后的一个黄昏，一阵白影飘过，你，回到了天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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