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6-5-15 17:00 编辑
我老家的院子里,种有两棵香椿树。树干笔直挺拔,冲向云霄,像一把绿油油的大伞,笼罩着茅屋陋舍,树下泛滥着我童年的趣事和喜怒哀乐。
记忆犹深的是,我家那宽敞的大院里,就有两棵香椿树,一棵顶天立地在院子的正中间,一颗小鸟依人般紧靠着东面的院墙,宁静矗立,像一对母女,像一对恋人,卿卿我我在朝霞雨露中,坦荡儒雅在清风明月里,挺拔香馨在春暖花开时,娴静纯朴在秋丰果硕里。
草长莺飞时节,一簇簇鹅黄含香的嫩芽,像一朵春花一样在晨风雨露里,逍遥着自己的天涯。母亲唤来哥哥,让他立马爬上去,用一根长长的钩杆,小心翼翼地钩住旁伸斜枝来,一把把捋下浓郁香幽的嫩叶,装到他随身所带的篮子里,等到一篮子装满,母亲就喊他下来。在那春来饥荒的年代,我们一家人有了最好的菜蔬。母亲变着法儿做出几样菜来,最简单省事的是腌制,把洗干净的香椿嫩叶切碎,加入食盐、五香粉,碎姜等,腌制储藏,吃时滴上几滴香油。那丝丝缕缕的香味,溢满小院,香润着全家人的味蕾,温馨着全家的和谐幸福。最奢侈绝佳的是加鸡蛋爆炒。如有贵客来,母亲就用自己散养的鸡蛋和香椿叶爆炒,那香味什么时候想起都还直流口水。
香椿树下,父亲用建房余下的水泥和石料,筘制了一个正方形的桌子,成了全家人吃饭和消闲的场所,更是我学习写字的地方。在那心洁如水的年月,清贫让大家的内心简单而丰盈,香椿树下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在树下听父母亲的教导和哥哥们的故事或侃大山,看姐姐们在绣花或捺鞋底,我和弟妹在尽情的玩耍或整泥人等等都在香椿的注目和见证里。夏夜烦热时,我就把闲置的架子车,辕杆靠近香椿树,把车子放平衡,用背带紧紧捆绑着树身,拉一张竹席铺在架子车上,一个毛毯,晃晃悠悠在车子上进入了梦想。
忽一日,有毛毛虫在院子里逍遥,母亲说,因为香椿树的叶子太香,远远近近的昆虫都来造访。二哥找来一个枣圪针,把毛毛虫钉在树下,先有一只小蚂蚁发现猎物,试探性的靠近几次,就见它很快走开,每每见到同类,就亲密的交谈。不一会儿,一大队小蚂蚁排列着队伍向被钉住的毛毛虫结集,像出征打仗似的,气势庞大,浩浩荡荡,连绵不绝,队伍中间还有膘肥体壮威风凛凛的“将军”或“大将”,绝对像一支训练有素的“特警陆战队”。我看得如醉如痴,口里还喊着为它们加油。
童年时,我干瘦矮小,心中总想着快快长大长高。有一年春节前,听人说大年初一凌晨,抱住香椿树,许许愿就能长高。幼稚天真的我,真的在那一年春节初一凌晨,一个人悄悄地起床,伸出小胳膊把树紧紧搂住,摇晃着身子,口中念念有词:“椿树椿树你真高,我要长你一般高!椿树椿树你真粗,我要和你一般粗!”
季节转换,岁月有痕。香椿树已刻录在生命的章节里,每每回望或探寻,那份悠悠的情思,那份暖暖的依恋,那份纯纯的朴拙,那份浓郁的馨香,招安着内心的静谧和安然。让我坦荡心胸,仰首阔步,百折不回,奋斗不息! 【115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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