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放飞梦想 于 2016-9-12 21:07 编辑
（修改稿）秋千架上摇荡的日子 放飞梦想/文
浓浓年味把县城那片空地包裹得热热闹闹。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那些异彩纷呈的地摊摆设，五花八门的娱乐游戏，总给人一种花样陈旧、年年如是的老套感觉，唯独场地边沿的几座秋千架让我感到新鲜稀奇，几名小孩在父母的看护下，坐在木板上悠闲地荡来荡去。
独自一人走到秋千架跟前，问过经营这种古朴游戏的中年妇女，荡一次秋千收费一元，挺便宜的。我急忙从包里掏出钱来递给那位妇女，恰好眼前有一座秋千空了出来，我先是坐到木板上，可惜旁边无人助力推动，秋千摇摆的幅度不大，很不过瘾。索性起身站到木板上，紧握两边的绳索，轻微蹲下身子，双脚用力蹬着木板，当秋千摇荡到对面的时候，再乘势直起身来，如此反复，秋千飘荡得越来越高。站在秋千的木踏板上，摇啊摇，荡呀荡，激动的思绪荡进了记忆里那个值得回味的童真年代。
那时候过年，除了盼星星、盼月亮，盼来几场只能晚上观看的露天电影之外，整个白天就没有别的文化娱乐活动。每逢春节，村庄的打麦场上那座高高的秋千架下围满了穿着节日盛装的父老乡亲，秋千成为乡亲们节日期间独一无二的休闲娱乐活动。秋千架上一对年轻人面对面站在脚踏板上荡得正来劲儿，人在架子下面的半空中来往飘荡，尽情体验着凌空飞舞的飘逸与惬意。
在秋千架左右两边静静等候的男人、女人们，早就急不可耐地叫喊着，好了！好了！让我们也上去过过瘾吧！秋千架上的人似乎没有听见，不理不睬，依然蹬得忘乎所以。两人蹬得越来越得劲，秋千来回飘荡得越来越高，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伴随空中舞动的秋千而转动。
这时候，只见人群里钻出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他不慌不忙地走到秋千架前面的空地上，当秋千正要从眼前飘然而过的时候，那男子一双眼睛紧盯着飘在空中的脚踏板，顺势一把牢牢地抓住了脚踏板右端的绳子，再徐徐地放到了平地里。脚踏板上的那两个年轻人刚刚退下来，两旁等待的人乘势一拥而上，有的死死地抓住脚踏板不放，有的紧紧地揪住了两边的绳子。人们七嘴八舌地吵嚷着，该我们玩玩了！该我们来荡了！大家挤成一团，你争我抢，互不相让，本来玩得正欢，此刻却只能中断，再无法进行下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那个抓住脚踏板的中年男子，他以命令式的口吻对身边乱嚷嚷的人群说，大家都听好了，把手松开，我说谁踢就谁踢。看见大伙儿都不松手，他使劲儿把手里握着的脚踏板左摇右晃了一阵，那些攥着脚踏板或是绳头不丢的人都被迫松开了。那中年男子亮开嗓门喊了两位年轻姑娘的名字，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儿，一位年轻小伙子和漂亮姑娘却面对面站在了脚踏板上。这时人们大声起哄，好啊，就你们两个玩吧，来人呀，使劲儿助推一把，快让秋千荡起来啊！
那年头，一对年轻男女紧挨着站在狭窄的脚踏板上，面对面在众目睽睽之下荡秋千，不管男女，毕竟都还缺乏足够的勇气和胆量。年轻姑娘紧握绳头，根本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小伙子脸颊上掠过一丝绯红，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从脚踏板上退了下来。紧接着，另外一位年轻姑娘飞身登上了脚踏板，不一会儿，两位穿着红色花衣服的姑娘就在脚踏板上飘荡起来，一来一往，就像一团鲜艳的火焰在舞动。
我站在秋千架底下，眼巴巴地盯着左右舞动的倩影，心想：等到上面的人荡完了，我无论如何要把秋千抢到手，蹬上去，踢起来，痛痛快快地过一把秋千瘾，自己还私下里找好了合作伙伴。可是，等啊等，还没等到脚踏板上的一对年轻人完全落地，旁边等候的人就又一次蜂拥而上，乱哄哄地挤成一团，这种疯抢的场面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眼看自己玩秋千的希望就像肥皂泡一样迸裂了，我终于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就悻悻地低着头走回家里。可是，人到了家里，却不知道该玩啥，心又长着翅膀飞到了秋千架下，终究抵挡不住秋千的诱惑。
情急之下，我突发奇想，找来家里背麻袋用的粗绳，绑在房前的梯子框上，再把一只小木凳往绳子中间一放，自己坐到木凳上飘来荡去地玩起来。
我一个人就那样寡淡无味地玩耍着。心里却总象是缺少了一点什么，眼前依然跟放电影似的活跃着大场里秋千架下的情景。暗自思忖，人们为何那么自私呢？为了蹬个秋千，你争我夺，面红耳赤，怎么没有一个人讲点风格啊！
正当我在院子里孤孤单单地玩得无聊，感到索然无味的时候，邻居伙伴林林兴高采烈地跑来叫我，快走，咱们也要架秋千了，很快就有秋千踢了呀！我一听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真的吗？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我跟着林林来到自家房屋背后，这里的一块宽阔院场，又是林林他们家和另外几户人家的大杂院。我欣喜地看到，一帮年龄比我们还大的大哥哥们，正在大院的空地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的举起镢头挖坑，有的拿着铁锨铲土，有的找来韧性很强的黄栌木条儿，压在脚底拧成一根根柔软的木绳。随后又找来四根端端正正的木椽，再将两根木椽组合在一起，用拧好的木绳把木椽顶端交叉捆绑到一起，两个人把捆好的木椽立在地上，分别用力反向拉开。这时候，捆绑的两根木椽就现出上小下大的倾斜交叉形状。他们对另外两根木椽也依法炮制，捆绑成倾斜交叉的模样。
地上四个平行对称的土坑也挖好了，大家一起动手把捆绑的两根木椽分别栽进土坑里。为了使秋千荡起来牢靠稳固，几个人分头找来又大又圆的石头，稳稳地把土坑里的椽头压住，再填满砂土埋好。左右两边的木椽架子都栽好了，往稍为粗壮一点的檩子上穿进去两只用坚硬木柴制成的木圈，再把檩子架到顶端的交叉口上，特地弄来粗壮结实的大绳，把绳子的一头分别绑在两只木圈上，另一头串接起专门制作的或者站立或者坐着的木板。就这样，到了中午，我和伙伴们期待已久的秋千架起来了。
我和周围的小伙伴们轮流着荡秋千，有时候两个人面对面站在脚踏板上，只需要旁边的人拉住绳子轻轻地甩动几下，就可以借助惯性，当秋千摆到最高位置时，两人脚下同时用力蹬推木板，越蹬秋千荡得越高。有时候两个年龄比我们还小的儿童反向坐在踏板上，各自伸开手臂紧紧攥住绳子，身边的人反复叮嘱，把屁股坐稳，把绳子抓牢。就有两个大人站立两旁，同时握紧绳子使劲猛甩出去，伴随着两人的用力猛甩，秋千也就越荡越高。
用木椽搭架立起的秋千虽然比不上木头架落的秋千雄壮大气，但是我们却玩得很有秩序，用不着挣来抢去，和谐融洽，其乐融融。
自从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秋千，我每天急匆匆吃完饭，把嘴一抹，碗一放，飞也似的跑到秋千架下，甚至吃过晚饭也要跟伙伴们疯玩一阵，直到夜幕降临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家里。几天下来，两只手掌都被绳索磨起了红红的血泡。那天，我刚刚坐到木板上，邻居家的两个兄长就过来帮我甩绳子。他俩分别站在左右两边，使劲儿一下接一下地甩动着绳子，秋千飞得越来越高，我坐在木板上面，感到整个身子都在空中飘飞起来。随着秋千飘荡，眼前的大地、房屋、树木忽地扑面而来，忽而又离弦之箭一般远远飞去，村前的大山时而紧贴到我的面前，时而又飞速地向我身后退去，那种飘逸、飞舞、惊险的感觉让我心旷神怡，飘飘欲仙。
两位兄长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虽然在一惊一乍、一飞冲天的神奇之旅中过足了秋千瘾，但是却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感到心有余悸，屁股发麻，手心出汗，更担心自个儿稍有不慎，会从脚踏板上跌落下来。如果真的那样，后果就不堪设想。我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了，就在木板上面不住地求饶，好了！好了！我的好哥哥，你们再不要甩了，我要下来！
可是他俩根本听不进去，变本加厉地狂甩起来，秋千飞得越来越高，当我坐在木板上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仿佛觉得我会连同那块木板从梁顶上翻飞过去，幸好，他们猛然把我抛到最高点，实质也就是达到了抛物线的极限，随之又慢慢回落下来，我连忙把捏着绳子的手往紧里收了收，把屁股往稳当里放了放。
他俩不停地使劲向上抛甩，我也就索性迎接一次又一次挑战和考验。秋千架两旁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连那些平日里很少出门的老爷爷、老奶奶也都跑过来看热闹。秋千沿着抛物线轨迹飘荡，人们不停地鼓掌、喝彩，好！好！场地里的欢乐气氛达到了高潮。他俩见我越坐越稳当，越荡越沉着，更不再向他们求饶，而他们此时也甩抛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只好停了下来，我这才如释重负地回归大地，从如梦似幻的境界里回到了现实。
我刚从脚踏板上起身着地，其中一位大哥哥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秋千荡得越高，新年运气越好，学习成绩更会越来越好，将来会成为有用人才。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情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当年那两位帮我甩绳子的大哥哥现在都已步入花甲之年，儿孙绕膝，尽享天伦。而我自己离开故乡蜗居在县城也已经二十几年。我知道，那时他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让我玩个痛快，借此激活节日气氛而已。如今我站在县城的秋千木踏板上荡过一个又一个来回，却怎么也找不回当年那种惊险飘逸的感觉，每当自己的身体随着秋千飘荡起来，挥之不去的淡淡乡愁也随之在空中飘啊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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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10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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