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曹操 蔑视佛法——赏析荀氏之《曹公载妓船》与《周子长》

高迎春

　　　　嘲讽曹操  蔑视佛法——赏析荀氏之《曹公载妓船》与《周子长》       高迎春

　　这位晋代的荀氏，借描写鬼怪精灵，抒发自己的思想与情怀，文思超群，文笔犀利。所写《曹公载妓船》，他借渔人惊梦故事，嘲讽曹操生前骄奢淫逸；所写《周子长》，他借群鬼蔑视佛法。文思敏捷，读来有趣，耐人寻味。

　　《曹公载妓船》，不足百字，堪称微型小说：“濡须口有一大舶船覆在水中，水小时便见。尝有渔人夜宿其旁，以船系之，但闻筝笛弦管之音。梦人驱遣，云：‘勿近官妓’此人惊觉，便移船去。传云是曹公载妓船覆于此。于今存在。”这篇小说为倒插笔，单线结构，故事发生的地点和人物俱全，唯一不足的是缺少时间。濡须口为地名，如今在安徽和县，三国时期，为东吴江防要塞。一艘很大的船舶，就倾覆在这个地方。水涨时便没入水中，水落时便露出船体。打鱼的人，晚间常常将小渔船缆绳系在大船上，夜宿其旁，时常能够听闻筝笛弦管鸣奏。是日，这位打鱼人，梦到大船上有人驱离，呵斥“勿近官妓”！此人惊醒，厉声犹在耳边，惊恐之下，解开缆绳，移船离去。故事讲完之后，倒插一笔。据说，这艘倾覆的大船，是曹操用来载官妓的船，一直留存在这里。读完此句，注定会引起读者思考。

　　曹操精通兵法，善写诗词，擅长书法，可谓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但历史上对他有争议，毁誉参半，说他是：治世能臣，乱世奸雄。到了两晋南北朝，对他的非议似乎占了上风。裴启的《语林》、裴松之的《三国志注》、殷芸的《小说》、刘义庆的《世说新语》等书中，记载了许多丑化曹操的逸闻轶事。曹操生前，的确妻妾成群。据《魏志 后妃传》和《武文世王公传》记述，有姓名可考的正室以及侧室，有十五位。据野史传说，曹操曾爱慕东汉洛阳名妓来莺儿，常常与她厮混。倾覆的载妓船，有可能就是来莺儿的专用船。荀氏在《灵鬼志》写这一篇，有可能就是他听到民间传闻之后，采用似真似幻的荒诞手法，借打鱼人在覆船旁夜宿的故事，进一步来刻画曹操生前荒淫无度、贪婪蛮横的人性本质。透过故事，读者不难分辨，文字背后其实深藏着辛辣的嘲讽意味。

　　《周子长》采用波浪推进结构，矛盾替进，层次分明：晋代的周子长，居住在武昌郡五丈浦的东冈头。晋成帝咸康三年，子长去了距离五丈浦几里地之外的寒溪浦嵇家，夜晚才回家。走到半路山脊处，见有一座四面留门的瓦屋，把门的人上来就抓住周子长的头。子长说我是佛门弟子，为什么捉我？门吏说既然佛家弟子，可会诵经吗？于是，子长先背诵了《四天王》，又背诵了《鹿子经》，门吏依然不放他。才醒悟遇到鬼了，便骂武昌痴鬼，我已经诵过经了，何故还不放我？门吏放开子长，瓦屋也不见了踪影。但是群鬼依然紧追不舍，纠缠不休。子长便擒鬼胸，鬼亦擒子长胸，双方厮打起来。子长说寒溪寺有和尚，我们找他评理去，其他的鬼就劝放开子长。子长又以和尚来威吓鬼，群鬼虽然对和尚有所忌惮，但仍然反唇相讥。子长被纠缠了半夜，到了三更才回到家中。这群小鬼蔑视佛法，以恶作剧戏弄周子长，展示出佛与鬼的互不相容。

　　这群小鬼之所以和周子长过不去，就在于周子长素日里，热衷于和僧人来往，又常常以佛门弟子自居。于是，选择他走夜路的时候，在路上设置障碍，以一座虚假的房子，阻挡他的去路，寻隙滋事。当周子长以佛门弟子来吓唬小鬼时，小鬼便故意盘问他能否背诵佛经。当周子长背诵出佛经之后，小鬼们仍然与他纠缠，进而发展到厮打。以致临近寒溪寺，小鬼们在不得不作出让步。这个过程，犹如兴波造浪，层层推进，层次鲜明，描述精彩。人物的对话，生动有趣；人物的动态，细微传神，人物的心理，昭然若揭。一步一步，将故事推向高潮。以往对鬼的描写，通常是恐怖骇人，面目可憎。作者写这些小鬼，却如一群顽劣的泼皮。他们并没有采取极端措施，来伤害周子长，而是纠缠戏弄，让他吃尽了苦头。似一场闹剧，曲尽而散。深层的思辨，是小鬼对佛法的蔑视，是小鬼对佛教的不认同，是两种文化的对抗与较量。

　　荀氏借《曹公载妓船》，来嘲讽曹操；荀氏借《周子长》，来蔑视佛法；可见他的文笔之尖锐犀利，可见他的思想之爱憎分明。有人说：文人是社会的良心，是引领社会进步的动力之一。读过荀氏写的这两篇短文，我们会明白，正是这些有主见的文人，自古就和社会不良思想做抗争。而社会的每一次进步，其中都有一份良知文人的力量。


　　　　　　　　　　　　　　　2017年4月2日写于迎春堂
曹操

高迎春

亳州曹操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