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别样的风流

花空烟水流

　　“一种风流吾最爱，魏晋人物晚唐诗”，提及魏晋人物，那种风度，那种神韵，让后世人钦羡不已，却只能高山仰止。特定的时代赋予他们特别的内涵，“风流”只能属于魏晋士人。
   
　　魏晋空前的动乱，伦常的大瓦解，人性解放以最自然姿态出现。什么是人，人的存在价值如何？复苏的士人欣欣然面对新生的自己，迫切、奔放、释放自我，以最自然、最真我的本色来阐释“人”的定义。
   
　　忧生之嗟的痛苦，他们体会得最深切，对生命却参悟得最通脱。玄学大盛，固有其外在因素：诸如政治、经济、宗教等，而一种文化的遗传，精神的呼应，才是其潜在动力。老庄的自然无为，精神的无拘无束、自由畅达，正契合了从礼法挣脱而出的魏晋士人的内心追求，他们采撷精华，并在生命的历程中验证着，且融注自我崭新的体会，书写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人”字。
   
　　他们丢弃封建的礼法，放纵恣意，任情性行事。《晋书•王衍传》载：“衍尝丧幼子，山简吊之。衍悲不自胜，简曰：‘孩抱中物，何至于此！’衍曰：‘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响亮的话语，掷地有声，激荡士人不羁的灵魂。他们不再羞于言“情”，情感的迸发使他们具有一种孩子似的天真、率性。阮籍“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嵇康喜锻铁，邻里中如有谁看上他打造的农具，尽可拿走，从不收钱；刘伶常常乘着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锄跟随，说：“死便掘地以埋，土木形髓，遨游一世。”……如此种种情状，任性随真，即或矫枉过正，形似放浪，也是禀性而为，不泯真情。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虽有济苍生之志，却生不逢时，只得退而求其次“独善其身”，不能阻止别人，至少让自己不要沉沦，从来繁华如梦，生死不过如四季更迭，再平常不过，没有人比他们更冷静睿智地面对生命的长河。他们不再关注生命的长度，生命的密度才是最重要。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执着于在有限的生命中实现无限的自我。他们惊世骇俗，放浪形骸，嬉笑怒骂，纵歌狂饮，不再有故作姿态、哗然于众的意味，皆有一种体验生命、寻觅真善美的精神境界，一种理性的哲学思考。现实的痛苦、郁闷在这里渐日淡化，在这片空灵的天空中，他们的灵魂自由自在地飞翔。
   
　　当嵇康“手挥五弦，目送归鸿”弹奏完《广陵散》，至此《广陵散》绝矣，魏晋风流也不会再重复了，后世的种种追慕，只能形似，即使有一些神似，也与当年的风流相去远矣。那是一群独特的人物：他们最容易想起自己，“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又是最不会为自己打算；他们只知信从自己的情感，而不知顺应世上人情；他们又是最不安于把自己的尊严建立在别人的力量上。
   
　　生命停止的地方，灵魂前进了。这些纯粹的、光明的、可爱的人物，当我们于生命长廊邂逅了他们，感动充溢着我们，心灵在顿悟中净化，激励着我们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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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残雪

一种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