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记

夏冰

　　
　　三个月来乱忙，头发就没顾上理，鬓边的头发旁逸斜出得有些不像话。想起有人说过，作为一个老师，应该注意仪表。我想，就算不是老师，仪表也不好太邋遢了吧。刚好今天有点空，就让脑袋轻松下吧。
　　
　　出小区大门往南走不远，便是一个城中村。城中村的临街布满了店面，超市、粮油店、菜店、洗衣店、打字复印店……林林总总应有尽有。理发店也有三四家，什么“金剪”“发艺”“新潮流”，门口有染着黄头发绿头发白头发的年轻人，眼神散漫地打量着你。看着就不像咱的风格。走到最东头一家，“顺发”，好，就顺一顺，发一发吧。
　　
　　店里有一个女孩，长得粗笨，说话不是本地口音。随口问一句哪里人，说是“市川”，于是就坐下来。心想外地人或许更不至于宰人。
　　
　　问起价码，果然不出意料，是十五元。故意问可否给个优惠价，女孩一边给我系围布一边喋喋不休说，就是这行情，挣不了个钱。说着说着她拿起推剪。我看到推剪上面净是零碎头发，就忍不住说，你也不处理下上面的头发。她回一句，这地方还能没有个头发，成天就跟头发打交道呢。我想说你的理解跑偏了，想一想作罢。
　　
　　她操家伙忙起来，我坐着屏息静心，闭目养神。只听得推剪嗡嗡嗡嚓嚓嚓耳边乱响。
　　
　　她边理边问，你这头发上次哪理的？我说怎么了。她说这发型太次了，哪叫个发型呀。我说记不清了。其实是记得也懒得多说。于是她暂时停止聒噪，就只听得耳边嚓嚓嚓，嗡嗡嗡。
　　
　　忽然她问道，你打牌不，要是打的话我可以叫人。
　　
　　什么？打——
　　
　　“牌”字没说出口，我猛地意识到她说的不是打牌，于是话一转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轻轻笑了，说你要是想玩的话，我可以给你叫人，很方便的。
　　
　　我顺嘴说，噢，你这儿还有这业务哪。
　　
　　她说什么都不好做，不是尽量想办法糊口嘛。
　　
　　我就说，是不是玩了的话，理发可以免单。
　　
　　她再次笑了，说，什么呀，一码管一码，不是一回事的。
　　
　　我就说，我明白。不过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成年人，我想告你说啊，不要见个人就这么说话，搞不好你这店就开不成了。
　　
　　她就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没啥意思。你懂的。
　　
　　她说我不懂。
　　
　　我说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你知道来你店里理发的人是做什么的吗？情况不明，就容易惹事。
　　
　　她格格笑了，老哥哥呀，没事的。
　　
　　我就说，要真有了事，你就笑不出来啦。
　　
　　说着笑着，头上的活儿完了。我就说，洗一下吧。
　　
　　她带我到水池子跟前，拧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出来。她指一指，说，洗吧。
　　
　　我转脸问她，就这么洗？
　　
　　还怎么洗？她也问我。
　　
　　我说，凉水能洗头吗？
　　
　　现在谁不是凉水洗头呀？就这，洗不洗？
　　
　　哪有凉水洗头的道理！
　　
　　她弯腰提起暖壶，哗地把水倒入水池，用手试了试池子里的水温，说，洗吧。
　　
　　洗的时候，动作就有些粗鲁。尤其洗完用毛巾擦的时候，你能感觉到她满心的毛躁和气恼。
　　
　　我动了动嘴巴，没出声。
　　
　　掏十五块钱递给她，她接住的同时说，再来啊。
　　
　　我嘴巴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来。我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我不喜欢说假话。

礼县雏燕

敬业精神是一种精神的的传承，当今迫切呼唤敬业精神！干一行，爱一行，踏实做事，踏实做人！

草舍煮字

老哥哥呀，没事的。
要是有事，夏老师你就不会遇到这一出了

断肠崖居士

理发店还管拉纤啊？夏老师学得好含蓄！点赞！

野芒

资本充斥每一角落的时候，人的陷落也显得那么无可奈何。我们还能不能用道德衡量一些人和事，我们还能不能面对任何诱惑都泰然处之，这不是问题的问题依然成为了一种困扰。也许揭示事情的自然过程比空洞的喊更有意义吧。

徐得荣

现在的理发店还有这等好事？老乡弟你这上错门了。

草舍煮字

野芒 发表于 2019-8-21 16:34
资本充斥每一角落的时候，人的陷落也显得那么无可奈何。我们还能不能用道德衡量一些人和事，我们还能不能面 ...

无法要求自觉泰然处之，只能用惨痛后果来震慑

童心是

晚上好朋友，欣赏你的佳作。

童心是

提读支持， 精彩继续。

夏冰

礼县雏燕 发表于 2019-8-21 13:58
敬业精神是一种精神的的传承，当今迫切呼唤敬业精神！干一行，爱一行，踏实做事，踏实做人！

嗯，这个女孩忒不敬业啦，呵呵。谢谢老师来读。

夏冰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9-8-21 14:34
老哥哥呀，没事的。
要是有事，夏老师你就不会遇到这一出了

正琢磨着续一篇有事的，不知是不是能如愿。

夏冰

断肠崖居士 发表于 2019-8-21 15:00
理发店还管拉纤啊？夏老师学得好含蓄！点赞！

是不是太含蓄了，让居士老师进入了云里雾里啦

夏冰

野芒 发表于 2019-8-21 16:34
资本充斥每一角落的时候，人的陷落也显得那么无可奈何。我们还能不能用道德衡量一些人和事，我们还能不能面 ...

嗯，想呈现那种自然的状态。其实我们很多时候就置身其中，只是不觉得而已。

夏冰

徐得荣 发表于 2019-8-21 16:51
现在的理发店还有这等好事？老乡弟你这上错门了。

老哥哎，没上错，多亏走进这个门，否则还能有这篇小说

夏冰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9-8-21 17:31
无法要求自觉泰然处之，只能用惨痛后果来震慑

我在构思的时候，越想越怕。真实发生的往往比小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