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邕城茶楼的人流涌动中,我被一个人轻声地叫住,仿佛隔世轮回相见的故人，兴奋地和我拥抱寒暄，说我鬼灵精怪，竟然也跑到这来了。我礼貌地笑笑，说他找错人了。他说怎么会呢，我的名字就和他QQ里好友蓝色水瓶的名字一模一样。于是，我和这个叫止水的男人相识了。
也许出于O型水瓶座的现实和理智，在加为Q友之前我都会认真审视他们的QQ身份证，而止水，一个只比我大二岁的男孩竟然是我苦心寻觅中的爱情星宿天秤座,。几年前听星座女巫说水瓶和天秤的迅配指数是98%，列居与各星座迅配指数之首，那时起，天秤仿佛就成了我水瓶生命的爱情引航灯。
我说我喜欢文学，他说他也是，我笑笑，以为网上的男人都爱投其所好。止水洞察一切，告诉我他近来投了一篇稿，就发表在某月某日的早报上。那天下线我便迫不及待地搜索压箱底的报纸，真的找到了一篇署名止水，题为《爱你，所以离开你》的文章。那是一段渗着淡蓝色忧郁的文字，放纵、激情、碎裂。他美丽的女友玫把心留给了他，却把婚姻交给了另一个有钱的商人。一贫如洗的他含泪接受女友在肩上留下的最后深深的吻痕，在竭力挽留的挣扎后，无力的手最终松开了脆弱的爱情。看着他孺雅动人的文字里那个被痴情折磨的颓丧灵魂，我被一种浓重的心酸哽在了咽喉，突然间那么想轻抚那个受伤男子流血的心。
那个夜晚，我给他的Q发去了第一首自制的诗：黄昏瞬息美丽/星辰更璀灿著华/绿叶玲珑清逸/红叶亦浪漫多情/不必留恋逝去的回忆/不必愧疚不曾的怜惜/未来的灵犀期待你的采撷/让岁月医治你的心灵/让时间冲淡你的优伤/让迟来的晚霞给苍穹渲染另一份美丽/珍重......
网络那头，是久久的沉默。“你怎么了？”我很担心触到他的伤口。
“没什么,谢谢你......”我感觉有一种浅浅的感动从冰冷的屏幕后暖暖地袭来。
以后这个忧郁的天秤座男子总牵动着我寄挂的心,在华灯初上的网际,我都会在茶楼里静静等他,偏偏我们时常都会“不期而遇”。他温和孺雅、落落大方的语言让我如涓涓细流上一片心甘情愿的飘瓣随心逐流，当心有灵犀的感应传输着我们文字的默契，我在诠释着潜意的迟缘里与他相恋了。
“你相信网恋吗？”我不停地问。
“为什么不？我会把它变成现实。”他总是以一种梦的姿态给我爱的希冀和心跳的狂燥。
“可我长得并不出众。”
“我只相信感觉啊。”在我们虚拟爱情的第二个月，他提出了见面。
记得有一缕月光，一池静谧的湖水和雕花护栏边两个晒月亮的人，止水和我吃一样的草莓果冰。
“你长得象林忆莲。”他凝落的眼睛把我的脸烧得火热，这听过无数的评语在他的嘴里却别有一翻滋味。“如果我戴上眼镜，一定会有人说我是李宗盛。”他依旧频嘴。
我被他的幽默逗乐，只是不太相信这样一个帅哥的嬉言。“你太夸张了，人家是众星捧月的明星，而我只是一个凡世中被网住的傻瓜。”
“被网住？是被我的情网网住了吗？”他的眼角略过一丝狡黠的捕猎者的胜利。
“没有了。”我紧张地背过脸，想让蒙胧的夜色遮掩我逃窜的羞涩。
止水坏坏地笑着：“傻瓜，还不快吃冰。”我这才发现化冰的水已淹过冰塔脚。吃着透心凉的冰碎，我的心狂跳无常，我知道我已深深爱上了现实中的止水。
我问止水相信星座情缘吗？止水很庸赖地拔弄着玻璃碗里的散冰：“你说呢？”
“网上说水瓶和天秤的迅配指数列居众星配的第一位。”
我以为这样的骄傲并没有给止水带来过多的兴奋和惊异，他依然平静地拔弄着碗里的冰块：“其实水瓶和天秤的爱情定义里只有性爱。”
他冷漠的诠释把我升华的热情一下打散在冰块里，难道我和他之间的星座爱情就可怜到只剩下肉体的欲念吗，那么我们和两只生活在一起没有思想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我有些不快，在精神家园的神圣领地怎么会没有水瓶和天秤的栖居地呢？
“其实玫也是O型水瓶座的女孩，她有着酒井法子般的笑脸和纯真。”我的心还未来得及在侥幸的喜悦中喘息，便很快地又被他无情的手掐住了脖子。我淡淡地笑，凄然得苍白，林忆莲怎么会是酒井法子？止水又把自己埋在了古铜色的过去，那个幽暗的酒吧，那个为了玫和别人打了一架的自己，最后换来的只是带泪的玖在他肩上狠狠地一个吻别，他流着无泪的泪放手那长跑了七年的爱情。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痴迷地怀念过去我有一种很重的心酸，绞得心扉异常难受。
那一夜止水即没有表示也没有拒绝，下榻现实中的爱情若即若离。临别时他轻轻拨着我的发,温柔地道晚安，眷恋的眼神夹杂着淡蓝色的心事，而那个楼角边离他如此近的我竟如梦里般被爱熏得一塌糊涂。
我很幸福地回到家，陶醉在浪漫甜蜜的余温里，忽然一声电话铃声叫醒了我的耳朵。是止水，他问我睡了吗，有没有想他，温柔的话语让我的心在小鹿乱跳中又一次体会那种细细的温馨。久久的沉默后他象是下了很大决心：“雯......我们不做恋人还会是朋友吗？”
我的心咯噔一沉，呼息变得凝重滞息：“什么意思？”。
“我想我还没有勇气进入下一个爱情，我们可否保持网恋的位置,一年后,我们再做一个决定。”一年？我可以用青春作赌注吗？一年后他会真的可以给我一个爱的承诺吗？我真不敢想象，刚才还陶醉在爱情顶峰的我一下子就被人从上面狠狠地推下来跌了个粉碎，那么快又那么不切实际。我好恨，恨自己太傻竟糊涂在他无心的甜言蜜语里。我冷笑，却若无其事，想用一种坦然掩饰我惆怅的失落，直到电话终止在那冰冷的断线声中。我如死去的塑像滞息在嘲弄的空气里，在匆碌的时间体会瞬息的激情，即而又迅速地遭受失恋的痛苦，天下再没有这么可笑的爱情了。
以后无水的日子空落平常,正如我们心有灵犀的相识,我们心有灵犀地平淡。我还会偶尔关注他的文章,关注他淡蓝色的忧郁一次次打地动那些痴情女人的心。渐渐,以一种几近藐视的取向我把他和他的日记埋在我暗灰色的记忆里。
日复一日的匆匆，那个久违的声音又忽然闯进了我一年后的空间。他让我猜他是谁，我说不知道，他有些伤感惆怅。我知道，是止水，悄无声息地走又悄无声息地来。
在他邀约的网吧我们重逢了，我们的机子隔着五个位子。
才上线他的头像便快速地闪动着：“我很想你。”
我淡笑，说谢谢他对老朋友的关心
“看来你不相信我。”
“这有意义吗？”
“如果我过去吻你一下，你会答应吗？”
“不行！”
止水打断了我和网友们的聊天，说：“我们走吧。”走出网吧的刹那，我看见他忧郁的眼有种挫败的失落。
摩托车停在婆娑的树影里，漏下细碎的月光照着他俊郎的脸，赤热的眼神肯求一种欲望，他求我给他一个吻。我的心幽幽地流泪，不爱为何要渴求一种形式。止水说不是不爱我，只是没有勇气再进入现实中的下一段爱情。昔日网上初遇的刹那他觉得我象及了玫，直到现在他都还意无返顾地爱着网上的我。我冷笑，原来蓝色水瓶也只不过是个替代的影子。那一夜，我们在抑郁中分别。
当我再次打手机给他，他已去了深圳，我们象交心的朋友偶尔通通电话，听着他幽默地调侃，我猜想他已走出了沉重困扰的阴影。
半年后的那个情人夜，止水打来了电话，说很想我。虽然心湖泛起丝丝涟漪,却已不再痴狂。他说他已来到了我家楼下，我变得惊异，心很慌乱地跑，没想到那远隔万里的声音转眼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还是这么恣意地耍着他浪漫的性子，这么让人心醉。
那夜的风格外肆虐，二月的天他竟还穿很薄的秋衫，有种淡淡的痛拍打着我怜惜的门。止水用冰冷的手抓着我的小手，轻轻地吻着，他说我好坏，都不愿成全他刻骨铭心的初恋，我说那只不过是一场网恋而已，他凄然：“但对我很重要，难道我所重视的爱情都注定是残缺的吗？”在他伤神背去的久久沉默中，我悄然用手环住了他的腰，想用仅有的一点温暖点燃他冰凉的生命。他的身微微颤抖，转过身把我吻在了张狂的夜里。
我们从此展开了现实的爱情，在他单薄的温房我们浇灌着下榻的网络童话。在我们缠绵的爱里，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在蓄意他的文章，而我无意中撞见，文字里影射更多的还是玫的影子。在他无意获知玫的消息后，疯狂地喝酒，他恣意吻我的时候，不知道他吻的是玫还只是一个心甘情愿做影子的可怜虫。
我们最终还是分手了，止水说了那些我意料中却也不愿听到的话。他说我没有错，爱情没有错，错的是他先认识的是玫而不是我。我看着他拖着沉重的行礼消失在站台的尽头，就象看着他拖着沉重的过去消失在我的世界般，心在一点一点地沉溺。在蓝色水瓶的天秤爱情里，留不住一滴悠情止水。
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只是多年后我嫁给了一个偶然邂逅的天秤座男人，继续着我信奉的水瓶和天秤的星月神话。岁月荏苒后的今天我依然相信，爱本无错，错的只是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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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1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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