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下去万花开 一生艰辛用心裁

张小刚

一刀下去万花开   一生艰辛用心裁

     奶奶的巧手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自从记事起就听村里人，夸奶奶巧手就像千手观音，懵懂的我不领其意，随着时间推移我才明白那不是村里人奉承，奶奶的巧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进入腊月是农村结婚的黄金时间，也有“进入腊月都是好日子”的说法。记得小时候村里婚事都是在家里操办，那时候没有冰箱，做席用的鸡鸭鱼肉，在夏天是段然放不住的，勤劳智慧的先人就将结婚安排到腊月。年代更替，代代相传，这个老传统就一直流传了下来。结婚前几个月，男家就要备上礼品，请上媒人，去女家商讨结婚细节，比如拿多少彩礼？雇多少车辆？请什么样的戏班子？接亲多少人？送亲多少人？哪一天拉嫁妆？等等都要提前敲定。那时候的婚房也很简朴，土炕之上换上新炕单，靠里的一侧整齐的摆放着印有鸳鸯戏水或龙凤呈祥的大红被褥，大多是“三铺三盖”，比较殷实的家庭也有“六铺六盖”的。屋里的镜子也要用红色的被面遮挡起来，喜家还会在被子里放上红枣和花生，寓意“早生贵子”。在窗户上还要贴上一硕大的窗花，我们称之为“月亮”。

      大半个村子的窗花都出自奶奶之手，临近婚期，喜家的女主会买几大张红纸送到奶奶的手里，有的还会带些瓜子和糖块之类，这些无疑会通通成为，我们这帮小顽童的肚中之物。奶奶盘着腿端坐在土炕的一侧，中间放上一张矮腿的方桌，方桌之上放着红纸、剪刀以及她一时都离不了的老花镜。奶奶将整张的大红纸，像我们小时候叠千纸鹤似的来回对折数回，然后按压结实，但见剪刀上下翻飞嘎吱作响，红色纸屑随着剪刀的张合簌簌飞落，不一会炕单之上就铺满厚厚的一层，随手抓起一把让其从指尖轻轻滑落，有种天女散花的意味。剪好的窗花一定要轻轻打开，纸本来就脆弱，加之剪后不可避免产生粘连，尤其是宛若细丝的部分更不能大意，以免前功尽弃。奶奶会先在手里抖几下，抖落一些顽强的纸屑，然后颤巍巍缓缓打开，其谨慎程度不亚于考古现场的抽丝剥茧。

        窗花外围是宛如月亮光芒似的花针，花针里面是一圈古代常用的盘 常，盘常是吉样图纹的一种，本为佛家“八宝”之一。“八宝”有法螺、法轮、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常，为佛家法物，也称“八吉祥”。盘常里侧是一圈大红的石榴，叶子，花宿萼活灵活现，石榴代表着多子多福，这是对新人美好的祝愿。石榴里侧又是一圈装饰图形，最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双喜，整个窗花紧密相连，紧凑精致活脱脱的一件艺术品，只可惜当时的人们还没有这种意识。在月亮的外侧，四个直角还要配上一组类似彩云的装饰，大有众星捧月的意境。怪不得郭沫若曾夸赞到“一剪之趣夺天工，美在民间永不朽。”


        馒头作为北方人的主食大家再熟悉不过了，提到花样馒头大家也许只能想到枣糕、花卷和糖三角，其实花样馒头可不止这么简单。

       无论是面粉或者是棒子面，在奶奶的手里都是个万花筒，你不知道她会从里面变出什么来。包子、蒸饺、火烧、合子、馄饨都是小儿科，奶奶最拿手的是拜新年的“回门礼”。新结婚的夫妻要在大年初四回娘家拜新年，娘家父母要办的十分隆重，夫妻两人带着礼品夹着红毡去近枝长辈家挨门上拜。中午娘家的一家八铛还要陪新姑爷，人们以能陪新姑爷而荣幸，酒过三巡后陪且的近门还要准备酒菜端过来“后席”，以示对新姑爷的敬重。酒足饭饱回来时，娘家妈会蒸一锅花样馒头放到“活子”(音)里，让闺女带到婆家“上拜”用。

       奶奶将用“糟”发好面团放到面板之上，拿出红枣、擀面杖、勺子、染料之类，便埋头苦干起来。约摸一个钟头的时间，一盖垫花样馒头便呈现于眼前，但见枣糕如塔、鲤鱼翘尾、扒鸡摇冠、仙桃羞涩、苹果成双……让人叹为观止。放到大铁锅一蒸，待炭火散去，掀开锅盖一箅子的精灵，在雾气缭绕中藏头露尾，时隐时现，仿佛此时此刻它们已有了生命，且位列仙班。


      奶奶还会用高粱秫秸编制各种造型，牛马车轿都不在话下，她编制的小背篓很是精致实用。北方没有竹篾，奶奶就用砌刀从秫秸中间劈成两片，洒上水，待水分浸入秸秆后将秫秸铺到石磙下面，推动石磙反复滚压数次，秫秸也就成了篾子。此时篾子在韧性兼备的同时也有了柔性，用它编制器物会事半功倍。奶奶还用篾子给妹妹编过一个大灯笼，里面点上蜡烛外面糊上红纸漂亮极了。

       奶奶还是个半拉裁缝，那时候农村都不富裕，人们很少购买衣物，大家都是自给自足。奶奶从用棉坯子搓 布机，到纺成穗子，到落成线，再到织成布。然后裁剪、缝合最终穿到身上，都要手工完成，不知道付出多少艰辛和汗水？

       奶奶出生在吴桥县何庄乡于川村，一个普通的家庭，童年丧母生活清贫，这也磨练了奶奶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性格。有一年鬼子进村扫荡，奶奶的后娘拉扯着亲生的孩子，早早逃之夭夭。当时奶奶只有十几岁，一手拉着七八岁的弟弟，一手拉着患病的姐姐向将家拱的破庙跑去，村边的鬼子发现后，**雨点般呼啸而来，打到地上和庙墙上冒起阵阵白烟。也是苦命的姐弟三人造化大，三人没有受半点伤，跑到破庙后三个人抱着大哭起来。几十年后当奶奶的弟弟说到这里，眼里还满是泪花，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心酸。奶奶嫁到张家后，凭借自己的心灵手巧和吃苦耐劳，还快得到婆家人认可，虽贫但是再也没受过屈。爷爷英年早逝时，大爷刚结婚，小姑才几岁，奶奶又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好在孩子们都争气，没有一个日子过得不尽人意的，也许正像日本作家栗良平《一碗阳春面》中的女子那样，心中有意念，一切都会春暖花开。

       奶奶会给人捻胳膊捻腿，还会看阴阳宅，晚年更是信奉佛学，整日吃斋念佛，并为香客答疑解惑，乐此不疲。七十高龄的她，还能独自去泰山和五台山烧香，实在让人感到意外。奶奶育有四子，孙辈九人，重孙辈更达到十几人，可谓人丁兴旺，也许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一晃奶奶离开我们二十多年了，但是我感到她没有走远，我时常以梦的形式和奶奶见面，看着她剪纸，听着她讲故事，和她拉拉家常话……

高迎春

会剪纸，会做花馍，会编结，会裁缝，会推拿，会看阴阳宅，如此看来，真真是女人中的巧手，多面手了。会的多，就辛苦，到老终于开悟，信奉佛教也是看透人生的结果。

张小刚

高迎春 发表于 2024-1-19 16:45
会剪纸，会做花馍，会编结，会裁缝，会推拿，会看阴阳宅，如此看来，真真是女人中的巧手，多面手了。会的多 ...

那一辈人太苦了，记得奶奶经常和我说“我小时候梦想是，啥时候能吃上白面馍馍，盖上纯纕子被”尽管老了都实现了，但是还是替奶奶小时候受过的苦感到心疼。

由于那时候奶奶过的不很富裕，借钱也遭人嫌弃，奶奶叮嘱我们“以后过好了，有人管咱借钱，一定要借啊！”
后来爸爸和大爷，以及我们这帮晚辈，面对借钱人，始终不忘奶奶的嘱托__有求必借

张小刚

高老师最近忙吗呢？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又快过年了

高迎春

张小刚 发表于 2024-1-19 21:38
高老师最近忙吗呢？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又快过年了

前一阵子太忙，节奏慢下来就懒惰了。

张小刚

高迎春 发表于 2024-1-20 16:41
前一阵子太忙，节奏慢下来就懒惰了。

你这勤劳的老蜜蜂，也会有懒得时候？

高迎春

张小刚 发表于 2024-1-20 20:13
你这勤劳的老蜜蜂，也会有懒得时候？

人总想突破自己，这个时候就感觉遇到了瓶颈你的标题略长了些，还是凝练比较好。

张小刚

嗯嗯，我还没到瓶颈，我还在瓶子底。

高迎春

张小刚 发表于 2024-1-21 21:22
嗯嗯，我还没到瓶颈，我还在瓶子底。

写鬲津河，收集资料就用了半月时间，而且要站在全省高度来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高度。你现在仍然在写周围的事情，难度自然会小，就如我时间充足两个月可以写40篇。换一个角度，一个月写一篇就不错了。

张小刚

高迎春 发表于 2024-1-22 09:06
写鬲津河，收集资料就用了半月时间，而且要站在全省高度来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高度。你现在仍然在写周围 ...

嗯嗯，似乎有道理，主要是我一年也就是几篇。

高迎春

张小刚 发表于 2024-1-23 11:41
嗯嗯，似乎有道理，主要是我一年也就是几篇。

你得给自己定任务，每月必须写两篇，没有压力就把时间浪费了。

张小刚

高迎春 发表于 2024-1-23 12:48
你得给自己定任务，每月必须写两篇，没有压力就把时间浪费了。

我已经在挤时间写了，不过挤不出多少时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