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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物极必反:免死劵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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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2 09:4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李善长。

  大明百官之首。

  光禄大夫、太师、中书左丞相,因开国辅弼之功封韩国公,位列诸公之首。

  眼见李善长到来,朱元璋笑着上前相迎。

  “李先生,你这麒麟儿可真是给朕出了个好主意。”

  听到这话,李善长心中一惊。

  他这个儿子,腼腆内向,老实本分,就是个榆木疙瘩,什么时候还能给皇帝陛下建言献策了?

  李善长早就得知了杨宪告御状的事情,不过他并不担心。

  凭借他李善长的功绩,与皇帝陛下之间的深厚情谊,那杨德清算个什么东西?

  打了也就打了,屁大点事儿,难不成皇帝陛下还会因此责怪我李善长,因此严惩我儿子吗?

  那杨宪,跳梁小丑罢了。

  “皇上,犬子无状,劳皇上费心了!”

  李善长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一句。

  朱元璋脸色微变,却没有多说什么。

  李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暗道不妙。

  究其根本,还是这李善长居功自傲,恃宠而骄。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功绩,朱元璋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对他动手!

  因为朱元璋给了他一块“免死铁券”,就是常说的什么“免死金牌”,这是皇帝给大臣的最高奖赏,若大臣犯法,持此铁券可免去死刑。

  而且这免死金牌还特意注明,此功臣铁券可免李善长二死,其子免一死!

  李善长还真当回了事!

  不但放在家里的大堂供起来,逢人来就会展示给对方看,似乎有了这张铁券就有两个脑袋一样!

  他却不知道,这“功臣铁券”,其实就是索命阎王!

  所以李善长一再挑战老朱同志的耐心,最后结果便是情分耗尽,朱元璋直接下定决心,将李善长满门抄斩。

  因此,李祺很危险,他必须改变李善长和朱元璋之间的这种诡异关系。

  “针对文人不愿入仕做我大明官员,李祺倒是给出了一个不错的法子。”

  听见这话,李善长不以为然地瞟了李祺一眼。

  “皇上,这孩子一向木讷,能提什么好建议……”

  “这些儒生士大夫不为君用,那便剥夺他们的功名,废除他们的文人儒生身份,流放到海外蛮夷之地拓荒垦殖!”

  李善长:“??”

  什么?

  剥夺功名?

  废除儒生身份?

  流放海外蛮荒之地?

  这简直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皇上,万万不可啊!”

  “我国朝初定,正是需要推行仁政,赢得士林认可的时候,怎可使用如此毒计?”

  “这不是逼迫天下士人与朝廷离心离德吗?”

  话锋一转,李善长神情凝重地开口道:“敢问陛下,究竟是何人进献这等毒计?”

  愤怒之下,李善长脑子都没转过来,立刻出言就要杀了这献出毒计之人。

  “此人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有祸乱天下之嫌,臣请陛下立刻将此人捉拿治罪……”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朱元璋神情古怪,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善长。

  “嗯,正是你家麒麟儿所提!”

  李善长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神情骇然地看向李祺。

  “李祺?!”

  “这……这怎么……可能?”

  和着自家儿子进献了这等毒计?

  李善长压根就不相信!

  他儿子什么德行,他再了解不过,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

  肯定是被他人哄骗蒙蔽了!

  短暂错愕之后,便是无尽惶恐!

  李善长脸色铁青地怒喝道。

  “你这逆子究竟是听信了何人谗言?”

  “还不快从实招来!”

  陡然间,李善长目光锐利地看向了李景隆。

  “景隆世子,是不是你的主意?”

  李景隆听到这话,人都麻了。

  你礼貌吗?

  老子可一直没吭声啊!

  关键时刻,李祺站了出来。

  “陛下,父亲。”

  “大明立国之后,陛下刚一称帝,就对全天下下诏书征辟儒家文人为官,“天下甫定,联愿与诸儒讲明治道。有能辅联济民者,有司礼遣”,可谓礼贤下士,诚意满满。”

  “然而天下文人多不仕,无非就是两种理由。”

  李祺直接无视了李善长那凛冽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口道。

  “其一,自然是‘不忘故国’的元朝遗老遗少!”

  “‘忠君爱国’与‘恪守君臣大义’,是儒家一直提倡的正统思想,这些人正是抱着‘忠臣不事二主’的儒生心态,才会拒绝皇帝陛下的征召。”

  “既然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元朝遗孤,始终不愿意承认我大明王朝的合法性,那么这批人自然就不能算是我大明子民,将其逐出大明又为什么不可呢?”

  “他们思念胡元,心甘情愿地蒙古鞑子当狗,那就让他们滚去海外蛮荒之地,继续做胡狗!”

  “李祺!”李善长忍不住怒喝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然而朱元璋却是摆了摆手,笑呵呵地开口道:“让他说下去!”

  皇帝陛下都开口了,李善长也无可奈何,只能不断用眼神示意,警告李祺别再胡言乱语。

  这等毒计一出,那就是将天下士绅儒生得罪的死死的,瞬间就会沦为众矢之的!

  可惜李祺根本不在乎李善长的想法。

  “其二,既然有‘不才明主弃’这种一心想当官的,那自然就有想‘悠悠望南山’的隐逸之人。”

  “元朝文人入仕,阻碍重重,所以很多文人干脆就隐逸于山林乡间,治学著书,讲学授课,而元末战火纷飞,他们更是无心入仕,于民间养望成了当时的一种风气。”

  “朝廷征辟的那些大儒更是如此,而且大儒多为士绅阶层,吃穿住用行都不用愁,这些大儒名士又是大多年迈,所以自是不愿来大明官场中蹚浑水。”

  “这批人,我们可以采取不一样的措施,比如召集天下大儒修《元史》,毕竟对文人而言,参与修史这可是可以青史留名的美事,而能修《元史》者,必然是名传天下的大儒和新秀名士,大儒名士也必然德高望重,徒子徒孙一把把的,其影响力自是极大,能够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

  朱元璋眼前一亮,再次追问道:“那若是他们修完史书之后就选择致仕归乡呢?朝廷到时候再用什么理由留下他们?”

  “陛下勿忧!”李祺笑道:“只要陛下想留下他们,那就多的是办法。”

  “《元史》修完了,咱们还可以修其他的,比如修一本《文献大成》,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修一部古今第一奇书巨著彰显国威,造福万代!”

  “如此一来,这些大儒名士修完了《元史》,想来也不会舍得放弃机会去修这样一部古今第一奇书,而修史本就是耗时长久之事,七八年乃至数十年都很有可能。”

  “在这期间,朝廷多的是办法拉拢交好这些大儒名士的徒子徒孙,大儒名士可以淡泊名利,但他们的徒子徒孙呢?过个七八年上十年的,等他们的师傅修史修到死,那他们还会甘愿舍弃官位吗?”

  听到这话,朱元璋豁然开朗,眼中闪过了一抹震撼。

  原来如此!

  李祺所言他已经完全领悟!

  文人不愿入仕,无非分为两种。

  一种就是那些元朝遗民,以胡元遗民身份自居,不愿承认大明。

  对于这批人,朝廷确实没必要优待,直接流放去蛮荒之地就行了。

  而对于另外一批人,就是那些淡泊名利的大儒名士,让他们汇聚京师修史修到死为止!

  至于其徒子徒孙,再用高官厚禄诱惑之!

  朱元璋满脸欣喜地看着李祺。

  这小子确是奇才!

  寥寥数语,

  就解决了朝堂重臣束手无策的事情!

  而且他提议的修这什么“古今第一奇书”,对他朱元璋而言也具有很大诱惑力!

  这就是文治嘛!

  老朱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子果真奇才!

  定要重用!
韩国公府。

  李祺跟随李善长来到了书房。

  刚刚走进去,李善长随手抓起一个鞭子,就要狠狠教训李祺。

  李祺又不傻,转身就跑了,李善长气得在后面抓着鞭子直追。

  “你这混账小子,立刻马上给老夫站住!”

  “老夫今日不抽死你……”

  李祺很是光棍地耸了耸肩。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爹,我又不傻!您举着鞭子,我能站着不动让您抽?”

  “有本事您换成小木棍儿,我保证不跑!”

  “你这混小子......”听到李祺非但没有认错,反而还一再拱自己的火。

  此时正大口喘气的李善长顿时感觉火冒三丈,再次举抓着鞭子便又追了上去。

  而看到老李再次上前,李祺同时逃跑,依旧和老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遛着老李在庭院中锻炼身体。

  李善长瞪大了眼睛。

  这个逆子真敢跑啊他?!

  半晌。

  眼见老李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满是汗珠,李祺这才轻笑着开口道。

  “爹啊,您这身子骨也不行了啊!”

  “要我说咱们就别折腾了,早早地请辞致仕归乡,颐养天年逗弄子孙不好吗?”

  李善长剧烈地喘着粗气。

  “老夫今年才多少岁?”

  “年过五旬,不到花甲,就这么致仕了?凭什么啊?”

  说实话,李善长很不甘心,因为他正值巅峰时期。

  当年朱元璋还只是一个反贼头领,李善长就主动追随,给他朱元璋出谋划策,为他朱元璋招纳贤才,给他朱元璋做好一切后勤工作,让朱元璋没有压力地率军出战,荡涤群雄,戡定祸乱,戡乱摧强,平一天下,十五载而终成帝业,建混一之功,这才有了现如今定鼎天下的大明王朝!

  李善长之功,堪比西汉名相萧何!

  这是皇帝朱元璋亲自说的!

  结果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李善长贵为中书左丞相,大明百官之首,又怎么可能甘心在此刻致仕归乡呢?

  凭什么?

  “混账东西,你懂个什么?”

  老李被气的脸色煞白,浑厚嗓音甚至有丝丝颤抖。

  “急流勇退的道理,为父当然知晓!”

  “但是上位绝不会是越王勾践、汉高祖刘邦那样无情无义的人物!”

  范蠡在离开越国前,给文种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写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勾践这个人,只可以同别人一起共患难,不可以同别人共享富贵,你还是赶快走吧。”

  文种看完信后,虽然有所警觉,但最终还是没有及时离开,最后果真被勾践逼得**而亡!

  这就是“鸟尽弓藏”的典故!

  可饶是如此,李祺依旧不肯罢休,直视老李那愤怒的双眸,厉声喊道。

  “爹,难道您还没有醒悟吗?”

  “是,你追随皇帝陛下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十数年这才驱逐暴元,重整汉家天下,你不但有着从龙之功,更是有这定鼎之功,是当之无愧的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功比汉初萧何!”

  “但是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皇帝陛下本就是枭雄人物铁血帝王,你以为他会在乎你们这些旧情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

  李祺冷冷地看着李善长。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既然你懂却因为贪恋权势不愿就此致仕,结果就是淮西勋贵以你为首,把持朝政结党营私,等到北伐胡元告一段落,那你就会是皇帝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淮西勋贵也会遭到血洗……”

  李善长瞳孔中满是惊骇,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祺。

  “这不可能……”

  “陛下不会这么做……”

  “呵呵,不会吗?”李祺冷笑一声,反问道:“那陛下为何要提拔杨宪进入中书省,而且还做了中书左丞相?”

  “因为以前的中书省,就是你这位韩国公的一言堂,而杨宪本是山西太原人,又是刘伯温的得意弟子,与淮西勋贵天然对立,所以他才会一飞冲天,青云直上!”

  听到这话,李善长顿时一惊,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不……不会的……上位不会这样的……”

  “上位怀疑谁都不会怀疑我李善长啊!”

  李善长神情恍惚略显癫狂,似哭似笑地喃喃自语。

  他很想反驳李祺这番话,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李善长原本才是中书左丞相,就因为他生病了一会儿,皇帝陛下就将那杨宪提拔成了中书左丞相,执掌中书省大权!

  而他李善长则是挂着名头,奉命前去做一些修史编书的闲职!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帝陛下已经对他李善长生出忌惮之心了!

  所以才会提拔杨宪那个酷吏进入中书省,甚至将他李善长给取而代之!

  一想到这儿,李善长就忍不住双膝一软,竟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爹啊,皇帝陛下已经对你们生出了忌惮与猜疑的心思,只是鉴于北伐局势暂时隐忍罢了,可是你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帝王的底线和耐心啊!”

  “你想想看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哪一样不是嚣张跋扈擅权专政?”

  “参议李饮冰、杨希圣,只是稍微冒犯了你的权威,你就马上将其罪上奏皇上,强行黜免了他们两人!”

  “你与中丞刘伯温争论法令政见不合,以至于公然辱骂刘伯温,吓得刘伯温内心不安,直接请求请求告老还乡,连朝堂都不敢待了!”

  “这些人的败退,换来的却是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地位,也是渐渐将你推上了绝路啊!”

  眼见李善长还满脸茫然,李祺直接来到李家祖祠,将那块香火供奉在祖祠中央的功臣铁券一把抓了起来,快步走到李善长面前。

  “逆子!”

  “你想做什么?”

  “还不快放下铁券,这是我老李家的荣耀……”

  “荣耀你大爷啊!”李祺暴怒不已地将功臣铁券一把摔在了地上,“这他娘地就是催命符!这是索命阎王!”

  “你就是因为这东西,所以才会愈发嚣张愈发跋扈,连皇帝陛下的态度都不理会了,你真以为这东西可以免你二死?”

  “皇帝陛下这是在捧杀你们啊!捧而杀之,等你犯错,到时候别说免你二死,你有九条命都不够!”

  听到这话,李善长再次怔住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功臣铁券,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鲜艳蟒服,陡然打了个寒颤。

  “儿呐,那我们当如何是好?”

  “上位当真是容不下我了啊!”

  李祺也很无奈,这是一个死局。

  除非……

  “爹啊,要不你先嘎了,给大家助助兴?”

  李善长:“??”

  卧槽?

  这么孝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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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2 09:45 | 只看该作者
 这是一个死局。

  因为李善长党羽太多功劳太大!

  而朱元璋又是贫农出身的草根皇帝,为了老朱家千秋万代,他肯定不能容忍李善长这样的功臣一直存在于朝堂上面。

  除非……李善长直接先嘎了。

  嗯,李善长嘎了,老朱也不会忌惮他李祺,那老李家就安全了。

  你看那李文忠嘎了之后,他儿子李景隆不是就躲过洪武末年的大清洗,依旧悠哉悠哉地做他的曹国公吗?

  这小子还发展成了“大明战神一代目”,前途无量啊!

  “爹啊,要不你先嘎了,这样皇帝陛下才会安心啊!”

  李善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直接抬手就给了李祺脑门重重一下。

  “你这逆子!”

  “能不能好好说话?”

  李祺满脸无辜地摊开双手。

  “嘎了不行,那疯了也行,病入膏肓了也行!”

  “咱们家想要躲过这一劫,您就真的别再可劲折腾了,算儿子求您了!”

  “这都已经做了三年的中书左丞相了,你也尝试过这种位极人臣的滋味了,该急流勇退了啊!”

  “如若不然,等到皇帝陛下的屠刀落下时,不只是爹你啊,还有我李祺,还有我老李家满门上下,一个都别想逃得了!”

  骂完之后,李祺不忘来了一嘴。

  “皇帝陛下连他亲手养大的亲侄子朱文正都能杀,你李善长为什么不能杀?”

  这一次,李善长是真的被吓到了。

  因为李祺提到了一个隐秘!

  那就是昔年的吴军大都督,朱文正!

  朱文正乃是皇帝朱元璋的大哥朱兴隆之子。

  其实老朱大哥应该叫做朱重四,不过立国后改为朱兴隆。

  重八同志是是个苦命人,幼年起他的父母和大哥朱重四、三哥朱重七都死了,朱元璋和大嫂、二哥朱重六将他们埋葬后,为了糊口,便各自乞讨,就此分离,从此十余年都没有相互的消息。

  直到朱元璋攻下滁州,成为江淮之间著名的红巾军头目,他的大嫂带着儿子朱文正才投奔而来,朱元璋从大嫂那里得知,二哥朱重六早已去世,他伤心不已。

  当时,朱元璋的长子朱标尚未出世,朱文正便是朱家第二代人中唯一的孩子,叔侄俩相见,抱头痛哭,从此以后朱元璋便将朱文正留在身边,和李文忠一起,由马氏(马皇后)抚养长大,成为了文武双全的将帅之才。

  那场赫赫有名的洪都保卫战,不是什么蓝玉,而是人家朱文正!

  朱文正坐镇孤城洪都,率八万兵马抵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进攻,堪称军事史上的一个奇迹,随后朱文正又出奇兵断了陈友谅的粮道,最后陈友谅兵败身亡,从此元末诸雄再无实力和朱元璋抗衡。

  毫无疑问,朱文正居功至伟,可惜鄱阳湖之战后,朱文正就死了。

  对外宣称的是,朱文正对朱元璋的封赏不满,所以准备出逃前去投靠张士诚,被皇帝朱元璋察觉,因此圈禁起来郁郁而终!

  可别人不知道,他李善长还不知道吗?

  那时候朱元璋都击溃了陈友谅,就剩下了一个面对朱元璋瑟瑟发抖的张士诚,朱文正贵为朱元璋势力中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他疯了傻了才会去投靠张士诚!

  朱文正是活生生被朱元璋用鞭子抽死的!

  因为朱文正有“异志!”

  早在鄱阳湖之战以前,朱元璋就接连生出了好几个儿子。

  而朱文正先前一直被视为朱元璋的继承人,可是当朱元璋有亲儿子后,他朱文正也彻底失去了继承人的希望,于是早早地开始密谋布局,与张士诚暗中勾结倒卖食盐,以此谋取暴利拉拢人心!

  当朱元璋得知消息后,立刻亲自带人捉拿朱文正,二人一番争辩,朱文正吐露了自己的野心,最后被朱元璋活生生地鞭打致死!

  论及狠辣,朱元璋丝毫不输于历代帝王,骨子里面都是一样的刻薄寡恩,冷血无情!

  现在,同样的处境,摆在了李善长面前。

  他是开国第一文臣,现在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与淮西将领来往密切,这若是……

  刹那间,李善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先前那些想法有多么可笑了!

  君臣之谊,那又如何?

  比得过朱元璋和朱文正那叔侄亲情吗?

  朱文正可是朱元璋亲手养大的,而且文武双全,比亲儿子还要亲!

  可是因为朱文正觊觎朱元璋的权势地位,让朱元璋感受到了威胁,就直接被活生生地鞭死了!

  你李善长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更别提,那个时候的朱元璋,还只有一个吴王,疆土只有一个集庆路!

  可是现在的朱元璋,却是大明皇帝,统御万民御极天下的真龙天子!

  一旦朱元璋感受到了威胁,那别说什么他李善长了,整个淮西勋贵都极有可能如同儿子李祺说的这般,被血洗一空,屠戮殆尽!

  所以,儿子的担忧,的确不是无的放矢!

  李善长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免死铁券,最后怅然长叹了一声。

  “为父明白了。”

  “半生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啊!”

  “我儿,明日为父就会上奏陛下,请求致仕归乡颐养天年,从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然而李祺听到这话,却是再次摇了摇头。

  “不行!”

  “你这样做无疑是在逼陛下现在对你动手!”

  李善长闻言脸色大变。

  “我儿此话何意?”

  “为何不能辞官归乡?”

  “照你所说,现在这朝廷对老夫而言,那就是龙潭虎穴,不是应该立刻急流勇退抽身离去吗?”

  李祺摇了摇头,笑道:“你要站在皇帝陛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他为什么要铲除功勋集团?是因为功勋集团让他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会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在皇帝眼里,任何对皇权产生威胁的因素,都必须要抹除掉,而功勋集团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大立国之后老朱家占了最大的利润,而紧随其后的就是追随老朱家的功勋集团,那么谁最有实力谁最有可能掀翻老朱家的皇帝宝座?”

  “功勋集团!”李善长脱口而出。

  听了儿子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他突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所以,我们现在最应该要做的,不是急着抽身离去,而是想办法如何解决掉李善长带给皇帝陛下的威胁感!”

  “试想一下,爹你如果突然请辞致仕,皇帝陛下会怎么想?你这是突然发觉了什么,心里面有鬼吗?”

  “相反,留在朝廷的话,做个泥塑丞相,一切以陛下旨意为主,那不但可以证明你心中没鬼,而且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也放心不会起疑!”

  李善长听后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儿呐,为父这一身堪比萧何的本事,怎么做个泥塑丞相啊?”

  他这句话,倒是把李祺给整不会了。

  思索片刻之后,李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此事简单,以后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谁再问你任何事情,你就回答一句话!”

  “什么话?”

  “啊对对对!”

  李善长闻言一愣。

  “儿呐,这样是不是显得为父很……呆?”

  “啊对对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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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2 09:49 | 只看该作者
 “国公爷!”

  “世子爷!”

  “宫里来了旨意!”

  门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陛下……

  李善长打了个寒颤,刚放松下来的身躯,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此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了,忙抚着额,脸色灰白!

  完了

  全完了!

  刚刚听完李祺一通分析,李善长现在可是对朱元璋怕到了极点。

  他最担心这位皇帝陛下一言不合就派人来抄家灭族了!

  “儿呐,这可如何是好?”

  李祺脸色也很难看。

  今日才见了皇帝,这才离开皇宫没多久,皇帝就又传来了旨意。

  难不成是皇帝老子因为他先前出言不逊,所以要收拾他吧?

  可现在才洪武三年!

  按理来说,朱元璋不可能这么早对李善长动手!

  “爹,先别慌,照我说的做!”

  李祺眼珠一转,立马就来了主意。

  他迅速告诉管家,开中门备香案。

  随后李善长却是没有前去接旨,而是立刻回到房间准备了起来。

  这宣旨宦官赵永左等不到,又等也没来,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传闻韩国公居功自傲日益嚣张跋扈,又仗着自己曾是皇帝陛下的先生,甚至连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原本赵永还不太相信,毕竟这位韩国公可是名相萧何一样的精明人物,怎么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呢?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这李善长还真就是不把皇帝陛下放在眼里,圣旨到了竟然敢迟迟不来接驾!

  一想到这儿,赵永当即脸色一沉,转身就准备回宫告刁状。

  好在这个时候,韩国公世子李祺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留步!”

  “大珰留步!”

  “家父突然病倒,所以不能接驾!”

  听到这话,赵永也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李善长可是百官之首,他要是突然病倒了,这可就真的麻烦了。

  “祺世子,究竟怎么回事?”

  李祺满脸懊悔神色,叹了口气。

  “今日入宫面圣后,回来后家父便想教训我,可被我顶撞了几句,谁料家父突然晕倒,大夫还在为他诊治,还请天使随我前去一探!”

  赵永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就跟着李祺来到病房。

  刚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汤药味道,让赵永忍不住眉头一皱。

  等他走到内里,只见李善长正脸色惨白地倚靠在床榻上面,旁边还有好几个大夫正在忙里忙外地为他诊治。

  结果李善长一见到二人进来,还不等赵永开口询问,李善长竟然直接吐出了一口老血,吓得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逆子!”

  “孽障!”

  “不孝子啊!”

  李善长神情悲恸地哀嚎,闻者无不侧目动容。

  赵永下意识地上前,试探性地问道:“韩国公?陛下有旨意……”

  “啊对对对!”

  赵永:“??”

  对对对?

  对你大爷啊!

  我这话都还没说完呢!

  “祺世子,国公爷这是……”

  “气疯了吧估计!”李祺无所谓地送耸了耸肩,“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早死早超生!”

  赵永:“!!”

  啊这!

  哄堂大孝了啊属实是!

  摊上你这么个“大孝子”,确实很难不被气疯!

  “咳咳,陛下旨意,着祺世子三日后参加宗勋校阅,不得有误!”

  说完这句话,赵永便径直转身离去了,逃也似的离开了韩国公府。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也说不上来问题所在。

  思来想去,回想起李祺这个“大孝子”,赵永也是哭笑不得。

  摊上这么个混账东西,李善长这辈子算是废了啊!

  等到赵永等人走后,李善长也赶走了那些装模作样的大夫,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儿呐,你看为父方才装的怎么样?”

  “完美!”李祺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陛下这旨意是什么意思?宗勋校阅?”

  李善长接过圣旨一看,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陛下北征之心已经势不可挡了啊!”

  北征!

  李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眼下快要入秋了,按照以往的惯例,那些北元蛮子又会南下劫掠。”

  “还有据边疆传来的消息,那胡元伪帝当年北逃上都(开平)后,其实一直逗留在大明的边境地区,并二次南侵以图夺回原来的大都(北京)复辟,去年更是迁都应昌府,和位于燕山的大都不过两三天的马上路程,形成了实在的军事威胁,意欲南下中原。”

  “前宋王朝可是有着前车之鉴啊,燕山一带在两年之内得而复失,皇帝陛下可不想步赵宋后尘!”

  “所以恐怕又得要打仗了,现在就是提早做准备,皇帝陛下三日后点兵演武正是为此!”

  听到这话,李祺才恍然大悟。

  说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大明王朝一直面对的两个难题,南倭北虏!

  南倭就是江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之患,眼下大明帝国军力强盛,在东南沿海又设置了许多卫所,并且执行严厉的海禁国策,所以大明海疆总体上还比较平稳,并没有中后期那么严重。

  直到大明朝中后期,也就是嘉靖时代,国力衰弱吏治败坏,东南沿海的倭寇大起,发生了谭纶、戚继光、俞大猷等民族英雄可歌可泣的抗倭事迹。

  是以现在这洪武朝廷,现在其实就只面临一个外敌,北虏!

  所谓北虏,其实就是退居漠北的北元蒙古。

  开国帝王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蒙元朝廷舍弃中原逃到草原,保留元朝的国号与制度,希图重掌中原,却因不敌明军,不得不接连北退至和林,史称“北元”。

  但太祖朱元璋为了消除北元残余势力,还在洪武年间组织了八次大规模北征,史称“明太祖八次北征”,战役断断续续持续二十多年,彻底将北元及其残余势力打残。

  尤其是洪武二十一年,永昌侯蓝玉、定远侯王弼、延安侯唐胜宗、武定侯郭英等开国宿将率领十五万大军出塞,追击到捕鱼儿海一举歼灭了北元小朝廷,北元王庭自此名存实亡。

  偌大一个蒙古帝国也开始分崩离析,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被蓝玉击败后,逃亡途中被部将也速迭儿将其缢杀后篡立,北元国号废除,蒙古在之后陷入分裂,部族内部也是权臣当道、兵乱不断。

  曾经草原的霸主们,被打得听到大明骑兵的马叫就落荒而逃,北元也从前朝正统被削成了草台班子,再也对大明的正统地位不构成威胁了。

  不过现在,还是洪武初年,北元还犹有余力,足以对初定的大明王朝构成军事威胁。

  虽然元朝失去了对中原的统治,但仍然统治着广阔的北方草原地区,全国许多地区如山西、陕西、四川、云南、贵州等地,现在仍归元朝统治,所以大明其实只占据了中原这一块地方。

  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打!

  打出一个万世太平!

  可是这演武校阅,关我一个文臣子弟屁事啊?

  李祺有些茫然,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行了,你也别瞎想了,放宽心听命就是,陛下还不至于现在对我们动手!”

  李善长好心出言宽慰道。

  结果李祺冷不丁来了一句话,直接将他噎了个半死。

  “爹啊,只有你嘎了,我才能宽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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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2 09:54 | 只看该作者
  三日时间,不长不短,眨眼就过了。

  这三日期间,李祺倒是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百官之首”。

  上到公侯勋贵,下到刀笔小吏,一听说李太师病倒了,全都着急忙慌地准备厚礼前来探望拜见。

  毕竟这位可是当朝太师,开国第一文臣,百官之首啊!

  要是能够在李太师面前露露脸,那说不定加官进爵都不再是梦了。

  可这些人越是如此,李祺心中就越是不安。

  现在这李善长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同烈火烹油般炙手可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到时候他这个太师独子,也难免会受到牵连!

  李祺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无条件跪舔英明神武的朱重八同志,解除李太师带给他的威胁。

  很快就到了演武校阅的日子。

  马车晃晃悠悠出城,车行数十里,终于来到了西郊大营辕门之外。

  李祺老老实实地下了马车。

  辕门之外,早有一众甲士在此等候。

  李祺正暗中咋舌,感叹着这股冲天肃杀之气。

  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呼唤。

  “祺哥儿,你也来了啊!”

  不用怀疑,听这声音,李祺就知道来人是李景隆。

  在李景隆身旁正站着一个儒雅中年人,身形高大略显瘦削,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正是大明战神、曹国公李文忠。

  大明立国初期,一切政体尚未明确。

  国家新立,惟三大府总天下之政:中书(中书省)政之本,都督府掌军旅,御史台纠察百司,朝廷纪纲尽系于此。

  而洪武三年朝廷大封功臣时,皇帝陛下命曹国公李文忠领大都督府事。

  也就是说,这位曹国公,现在是堪比李太师一样的实权人物。

  李文忠当面,李祺自然不敢托大,急忙上前行礼。

  “李祺拜见世叔!”

  “唔……太师病情如何了?”

  李文忠不冷不淡地随口问道。

  “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就是年纪太大,精气神大不如从前了!”

  这也是李祺和李善长父子商议后的说辞。

  毕竟就算李善长气病了,那也不可能直接就病入膏肓,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精气神大不如从前,这就是埋下的第一个伏笔,为日后做个“泥塑丞相”做准备。

  李文忠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你小子也该长大了!”

  “别整天跟着我这逆子一起厮混,平白丢了太师脸面!”

  “世叔教训的是!”李祺无奈地连忙答应。

  一旁李景隆还朝他挤了挤眼睛,结果正巧被李文忠注意到了,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这下子,李景隆顿时老实了。

  正当这个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了一阵大笑。

  “哟呵,李保儿,你在小辈面前装什么大头蒜啊!”

  李文忠,太祖朱元璋亲外甥,小名保儿。

  可是在这整个大明天下,除了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有这个资格唤他小名外,那就只还剩下一人了,大明第一开国名将,魏国公徐达徐天德!

  李祺扭头一看,只见徐达一身铁甲,挺拔如松的身躯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刃,锐利的锋芒令人不寒而栗。

  辕门外一众将士见状,全都抱拳喝道:“见过大将军!”

  明初只有一位大将军,那就是征虏大将军徐天德,无可争议的军方第一大鳄!

  所以将士们这一声“大将军”,是对他徐达的敬称。

  徐达淡淡点了点头,神情肃然,双臂一伸:“诸将免礼。”

  将士们一齐直起腰,神情恭敬地列成两列,主动为徐天德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李祺站在一旁,不禁暗暗咂舌。

  这就是大明王朝开国第一名将的气势威望啊!

  今日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沉默惊叹。

  接下来,一个个赫赫有名的开国名将出现在眼前。

  大都督府右都督,宋国公冯胜!

  征虏左副将军,卫国公邓愈!

  征虏偏将军,御史大夫汤和!

  大都督府都督同知,南雄侯赵庸,颖川侯傅友德,吉安侯陆仲亨,济宁侯顾时,临江侯陈德,六安侯王志,荣阳侯郑遇春,江阴侯吴良。

  大都督府都督佥事,沐英、何文辉、陈桓、庄龄、王蔄、蓝玉、仇成、金朝兴、费震、王弼、胡德等人。

  短短半个时辰内,辕门之外将星闪耀,英雄荟萃。

  这一个个或是当世名将或是后期名将,都是大明王朝的国之砥柱!

  诸将齐聚,自然少不了嬉笑怒骂,插科打诨。

  李祺看着这些名将也是感慨万千,尤其徐达、李文忠等顶尖战将,更是让人侧目。

  正当这个时候,太监赵永赶了过来。

  “诸位将军,天子御架快至辕门外!”

  众将神情一紧,徐达整了整身上的铠甲,冷声肃然道:“诸位,随本将迎天子御驾。”

  众将随即在辕门外排队站立。

  不一会儿,天子御架来了。

  远处可见旌旗飘展,羽林卫执戟当先,禁军后面是一队队宦官宫女,捧着天子出行的仪仗用具。

  一乘巨大的金黄色车辇出现在众人视线内,车辇后面朝臣扈从如云,道路两旁行人商贾皆远避跪地行拜礼。

  车辇至辕门外停下,徐达、汤和、李文忠等一众将领纷纷上前跪地行礼。

  李祺这些勋贵子弟则属于第二梯队,老老实实地站在第一排将领后面,跟着跪地行礼。

  朱元璋龙行虎步地走下车辇,笑道:“此地不是朝堂,你们这些家伙就不必多礼了,一切按照军中规矩来!”

  这是皇帝陛下在安抚臣子,活跃气氛。

  但诸将却又不能当真,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礼,身后勋贵子弟亦纷纷跟上。

  朱元璋同徐达、汤和这些老兄弟闲聊几句后,又勉励了亲外甥李文忠几句,目光就转移到了勋贵子弟身上。

  韩国公李善长独子李祺,魏国公徐达长子徐辉祖,常遇春儿子郑国公常茂,曹国公李文忠独子李景隆,宋国公冯胜侄子冯诚,中山侯汤和长子汤鼎……

  但不知道为何,李祺总感觉老朱同志的眼神不太对劲。

  这么多的勋贵子弟在面前,老朱好像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李祺,上前答话!”

  朱元璋冷着脸开口道。

  这下子把李祺给整不会了。

  但他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恭敬行礼。

  “李先生病情如何了?”

  “回禀陛下,命是保住了,可精气神大不如从前!”

  李祺装出一副悲伤模样,结果不成想朱元璋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面!

  “呵,朕怎么听说,你爹是被你给气的?”

  “你还说什么“反正活不了几天了,早死早超生”?!”

  众人:“??”

  我尼玛?

  这可真是太孝顺了啊!

  你这“孝感动天”啊属于是!

  李祺有些慌了。

  他也没想到会被老朱当众处刑啊!

  “陛下……这个……臣可以解释……”

  可老朱早就忍不住了,犹如一头猛虎一般陡然暴起,一脚就把李祺踹个跟头,然后左一脚右一脚不顾头脸的猛踹。

  一边踹,老朱一边破口大骂。

  “活不了几天了?”

  “早死早超生?”

  “朕踹死你个忤逆不孝的兔崽子!”

  李祺已经顾不得劈头盖脸的“龙足”猛踹了,脑袋里已经完全一塌糊涂。

  特么狗日的朱重八,这肯定是在“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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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2 09:57 | 只看该作者
李祺。

  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群臣眼里。

  虽然他爹是当朝太师李善长,但是李祺原主内敛木讷,所以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

  直到今日皇帝陛下这一嗓子,却是让群臣都很是吃惊。

  一道魁梧的身影猛地窜了上来,站在李祺的面前,两两对视,两张脸仅距几公分。

  眼中的这张脸很清晰,肤色黝黑且粗糙,铜铃环眼,虬髯如林,其面相之凶恶,一度让李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喝断当阳水的那个豹头环眼贼。

  刹那间李祺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李祺就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赫然被揪住后领拎到了半空中,情急之下瞥去,发现对方居然是一只手把自己拎起来的!

  拎起来还不够,这豹头环眼贼还像晒衣服似地将他给抖落两下,随即把他扔了下来,一脸索然无味,仿佛开启了贤者模式……

  “啧啧,太瘦,不称手!”

  “太师该不会是故意把娃儿饿成这德行吧?”

  环眼贼用人贩子的眼神上下打量李祺。

  “也就是长得俊了一点,细皮嫩肉地,跟个娘们一样!”

  李祺人都要傻了。

  我尼玛啊!

  这到底是大明名将,还是哪个土匪窝里面冒出来的土匪啊?

  常茂一脸索然无味。

  他这一番话,惹得众将顿时猖狂大笑不止。

  李祺看着这铁塔般高大的家伙,深知对方是个狠角色,武力值深不可测,所以只能腼腆地向他笑了笑。

  嗯,打不过,那就选择从心。

  徐达见李祺像个呆瓜一样愣愣地不出声,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愣着做什么?不知道叫人吗?”

  “这位是郑国公!”

  郑国公!

  常茂!

  常遇春的长子!

  他可是太子朱标的大舅哥啊!

  一想到这儿,李祺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恭恭敬敬地向常茂躬身行礼。

  “小子李祺,见过茂叔!”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一众将领顿时大笑不止。

  常茂一张老脸顿时黑了下来,环眼恶狠狠地看着李祺。

  “兔崽子,你喊我什么?”

  “老子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咋平白给老子升了一辈?”

  常遇春可是和李善长一辈的,常茂自然就是跟他李祺一辈的。

  而且常茂确实比李祺大不了几岁,就是长得“着急”了些,你喊叔那就过分了嗷!

  “额……那个……常大哥?”

  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叫祖宗都认了。

  李祺才被老朱暴踹了一顿,现在还有些鼻青脸肿的,老实地像只鹌鹑。

  老朱同志没好气地瞪了李祺一眼,上前冷声道:“怎么?你这混账要不要也喊朕一声大哥啊!”

  “真的可以吗?”李祺满脸惊喜之色。

  朱元璋闻言顿时大感不妙,他都快忘记了,这小子是个不要脸的。

  是以李祺还没有开口,朱元璋就一脚踹了过去,将某个不要脸的货色踹翻在地。

  群臣见此情形,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李祺陡然被狗皇帝踹了一脚,也不敢抖机灵了,老老实实地起身站好。

  “混账东西!”

  “别在这儿没大没小!”

  李祺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还腆着脸吹捧道:“谢陛下赐脚,臣浑身都通透了!”

  众人:“??”

  朱元璋:“??”

  我尼玛?

  佞臣!

  无耻!

  特么地李家子!

  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辕门外面,君臣寂静,只余下李祺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回荡。

  所有人都愣住了,都拿一副见鬼了一样的神情看着李祺!

  这这这……这特么地……也忒不要脸了啊!

  李家子,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饶是脸厚心黑的老朱陛下,面对如此赤裸裸红果果的吹捧,也是一副赧然之色。

  真是无耻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对李祺的无耻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简直就是毫无底线!

  佞臣

  大大的佞臣

  老朱同志也被李祺给整不会了。

  你说打他吧,他还觉得通体舒坦。

  你说骂他吧,这兔崽子一脸无所谓!

  这兔崽子不会是有什么……变态癖好吧?

  一想到这儿,朱元璋神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李祺啊,好好进学修德,别成天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李祺深吸口气,赶紧摆出一副悔悟的模样,承认错误。

  “陛下说的对,我错了!”

  朱元璋有些诧异,原本要训斥的话语,因对方如此痛快的认错,有些说不下去了。

  “李祺,你这……”

  结果后者飞速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在上面记录起来,还不时抬头看向对方,露出聆听的表情,还时而认真的点头,仿佛要记住对方说的每一个字。

  文武群臣看到这一幕,如看神人一般望着李祺。

  尼玛地!

  这是真的全无道德底线啊你!

  朱元璋在看到后,也瞬间呆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之感,不由浮上心头。

  这种感觉……似乎还挺不错的啊!

  一时间,朱元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这孩子,就是顽劣了些!”

  “不过也没什么,朕那些崽子们,跟你也差不多!”

  听到这话,在场群臣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陛下这话的意思,他当真对这李祺很是看好啊!

  平日里哪个勋贵子弟在皇帝陛下面前,那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也就只有这李祺,才敢跟皇帝陛下开玩笑,甚至看这架势,皇帝陛下还颇为喜欢。

  一旁扈从前来的文官缙绅们,也神情凝重地多看了李祺一眼。

  此子圣眷之浓,绝非常人可比!

  李祺!

  这个名字,要牢牢记住。

  随后朱元璋招了招手,立在他身后的一众皇子也全都乖乖走上前来。

  太子朱标!

  老二朱樉!

  老三朱棡!

  老四朱棣!

  老五朱橚!

  老六朱桢!

  老七朱榑!

  这七个皇子也就是朱元璋的渡江七子。

  至于其他儿子,不是还在襁褓之中,就是还没有出生。

  而渡江七子里面,李祺着重看了一眼太子朱标和老四朱棣。

  史上地位最稳固的大明太子,朱标!

  唯一以藩王身份造反成功的大明皇帝,朱棣!

  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不过李祺脸色陡然变了变。

  因为他突然想起,这些皇子至今都未曾受封!

  换句话说,老朱同志分封诸王,恐怕就在不久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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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5 16:45 | 只看该作者
物极必反:免死劵是催命符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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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5 21:41 | 只看该作者
yugongjin 发表于 2025-3-15 16:45
物极必反:免死劵是催命符       欣赏

 杨宪垮台了。

  消息来得很是突然。

  毕竟这位坐上当朝左相的位置才不到一个月啊!

  当朝左相杨宪,皇帝陛下的心腹近臣,皇帝陛下渡江之战之后就主动归附投奔的老人。

  结果毫无征兆,就这么突然倒台了。

  整个大明朝堂也迎来了一场大地震。

  御史大夫刘伯温直接开启了血洗模式,先是御史台里面大量言官御史受到杨宪牵连,被打入刑部大狱。

  御史台重肃之后,刘伯温就将目光对准了其他官员,包括但不限于地方官员在内,受此案牵连者竟然高达上百人,堪称大明王朝第一惊天大案!

  铁面无私刘伯温如此严苛执法,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杨宪掘墓人,李祺李大少,此刻却是整悠哉悠哉地躺尸。

  李善长很快就得知了消息,他毕竟是当朝太师,淮西党文官的党魁,现在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多的是人将消息送到国公府。

  “儿呐,果真被你言中了!”李善长忧心忡忡地开口道。

  杨宪倒台秋后问斩,这对于淮西勋贵而言,原本应该是一个大好消息。

  可是现在李善长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因此感到无尽恐慌。

  那可是杨宪啊!

  从渡江之战之后就一直被皇帝朱元璋亲近重用的杨宪!

  就这么倒台了!

  而杨宪倒台无疑更加佐证了一点。

  皇帝朱元璋,从不会顾念什么旧情,朱文正如此,杨宪亦是如此,那他李善长同样不会例外!

  “杨宪倒台了!”

  “刘伯温正在血洗其党羽!”

  “京中内外受到其牵连的官员多达上百人!”

  “现在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李祺慵懒地睁开眼睛,瞟了李善长一眼。

  “老实安分地,什么都不用做!”

  “可是……”李善长急了。

  “可是胡惟庸他们找你了是吧?想要趁此机会将浙东党给一网打尽对吧?”

  李祺面无表情地看向李善长,后者讪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大明开国以来,淮西勋贵与浙东党人就在皇帝的故意挑拨之下变得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现在杨宪倒台,受到他牵连的浙东党人不计其数,面对这么好“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淮西勋贵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所以他们立刻给李善长送来了消息,请求他这位李太师出手,将杨宪一案办成铁案。

  不只是杨宪要死,他这些党羽也要全部杀光诛尽!

  平日里这些浙东党人仗着自己是言官,逮着淮西勋贵一点小过错就要上奏弹劾,双方早就结下了血海深仇!

  淮西勋贵固然痛恨刘伯温,可人家刘伯温铁面无私啊,浙东党人这一次可就是在刘伯温手中遭遇了灭顶之灾!

  是以胡惟庸此刻蠢蠢欲动,巴不得李善长当场复出直入朝堂,然后整死杨宪这些该死的浙东党人!

  而李善长也很是心动,他深知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所以现在面对大好机会,李善长哪里愿意放过,一棒子将浙东党人给彻底打死!

  “好啊!”李祺懒洋洋地回答道,“挺好的,你想去就去呗!”

  “抓住这次机会,将浙东党人全部打死,淮西勋贵自此以后独揽朝政执掌大权,多好啊!”

  李善长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然后淮西勋贵独揽大权,威胁到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就不得不向淮西勋贵举起屠刀了。”

  “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就是你这位当朝太师,到时候把你抄家灭族,满门抄斩,你就高兴了!”

  话听到这儿,李善长哪里还不明白,儿子这是在拐着弯骂自己呢!

  “我儿,可是……”

  “你要去就去,别在这儿扰人清静!”

  李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就别想回来了!”

  “老子直接将你开宗除籍,逐出家门,这样才能活命啊!”

  李善长:“??”

  卧槽?

  尼玛地?

  开宗除籍?

  逐出家门?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你这他娘地分明就是“倒反天罡”啊!

  老子才是你爹!

  李善长气呼呼地坐在躺椅上面,神色不善地盯着李祺。

  李祺索性在案桌上面举起一个茶碗,然后手一松,茶碗摔在地上瞬间粉碎。

  “这是杨宪,粉身碎骨!”

  “那桌子上还剩了什么?就剩下了一个茶碗,就是你们淮西勋贵!”

  “但是你们不要忘了,茶碗也好,案桌也罢,都不是你们的,而是皇帝朱元璋的!”

  “你们淮西勋贵占的越多,皇帝陛下占的就越少,长此以往下去双方之间将再无任何缓和的余地,到时候皇帝陛下可不会顾念什么旧情,只会对你们举起屠刀了!”

  话音一落,李祺满脸忧容。

  “爹啊,脑子不用就捐了吧!”

  “就你这政治嗅觉,你还好意思自比汉初萧何?!”

  李祺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善长瞬间如遭雷击!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所以,皇帝和淮西勋贵之间,需要有一股势力斡旋,比如这浙东党人。

  正因为浙东党人的钳制,淮西勋贵才不能独霸朝堂,才处于可控范围之中,不至于与皇帝朱元璋之间再无缓和的余地!

  要是李善长现在应胡惟庸的请求,抓住机会顺势铲除了浙东党人,那么迎接他李善长的,绝对会是……必死无疑!

  “我儿,为父明白了!”

  “杨宪必须死,但是浙东党不能亡,否则我们就危险了!”

  李祺闻言终于睁开了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李善长追问道。

  “弹劾胡惟庸结党营私!”李祺轻笑了一声。

  “什么?”李善长失声道,“弹劾胡惟庸?”

  “这……他可是为父的得意弟子,也是淮西党的中坚力量,一向对为父言听计从,为父怎么能自断臂膀?”

  一如刘伯温培养了杨宪,胡作为浙东党二代党魁。

  李善长也培养了一个得意门徒,或者说政治继承人,那就是胡惟庸!

  胡惟庸也是朱明势力的老人,几乎和杨宪同一时间投奔皇帝朱元璋,因为干事练达能力突出,所以李善长颇为重视此人,向皇帝朱元璋极力举荐。

  胡惟庸不但对李善长言听计从,而且态度极其恭敬,使得李善长对他很是满意。

  听到这话,李祺坐直了身体,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杨宪的掘墓人!”

  “而胡惟庸,就是你李善长的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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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5 21:44 | 只看该作者
  胡惟庸?

  是我李善长的掘墓人?

  李善长愣在了原地,不明白李祺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胡惟庸什么德行,你心中比谁都清楚!”

  “这就是另外一个杨宪,贪慕权势,不择手段,他若掌权,只会比杨宪更加嚣张跋扈,更加擅权专政,最后结果是什么,难道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李祺冷冷地喝道。

  李善长还准备说些什么,正当这个时候,门房匆匆来报。

  “老爷,世子爷,胡大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胡惟庸还真的来了!

  听到这话,李善长若有所思地看了李祺一眼,随后不等李祺开口,他就直接前去见这胡惟庸了。

  见到这一幕,李祺顿时火冒三丈!

  他这个便宜老子,真是喜欢作死而不自知啊!

  老子辛辛苦苦地想方设法救你,结果你丫倒好,安分没几天,就又开始作死了!

  摊上这样的老子,谁顶得住啊?

  李祺越想越气,索性直接唤来了一些府内家丁,拎着大刀气势汹汹地前去他大厅。

  此刻李善长正坐在主位上面,而胡惟庸则恭恭敬敬地站在李善长身旁,俨然一副下属的恭顺模样。

  “太师,现在杨宪下狱,浙东党群龙无首,正是我们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

  “事发突然,所以下官这才急而登门,还请太师恕罪!”

  在李善长面前,胡惟庸可谓是卑微到了极点。

  事实上,胡惟庸与李善长还存在姻亲关系,李善长有个弟弟叫李存义,李存义官拜太仆寺丞,其长子李祐为胡惟庸侄女婿。

  一方有心攀附,一方有心笼络,所以双方不但是政治盟友,更是姻亲关系,可谓是亲上加亲,形成了牢不可破的政治同盟。

  而胡惟庸现任中书省参知政事,通俗来说权势等同于副宰相。

  回想起儿子李祺的警告,李善长即便再心动,此刻也是心有余悸。

  所以他斟酌良久后,还是摇了摇头。

  “浙东党不可轻动!”

  “刘伯温不是善茬,御史台现在是去芜存菁,剩下的浙东党只会更加不好对付!”

  “另外,我们若是趁机落井下石,能不能彻底打死浙东党不说,皇帝陛下要是起了猜忌之心,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听到这话,胡惟庸有些失望。

  李善长果然还是老了。

  这人越老就越惜命,越没有年轻人的胆气和血性!

  政治斗争又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不抓住机会将对方一棒子打死,难道等着人家得势后疯狂报复你吗?

  心里面,胡惟庸对李善长的说法嗤之以鼻。

  但表面上,他还是恭敬如初,没有出言反驳。

  “太师深谋远虑,子中远不及也!”

  这就是纯粹拍马屁了。

  可李善长却很是受用。

  在他眼里,胡惟庸对自己一向敬重有加,说是言听计从都不为过,儿子李祺的忧虑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胡惟庸会是我李善长的掘墓人?

  呵呵,多么可笑啊!

  “子中,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以往没什么大事,胡惟庸联络李善长,都是通过李存义这个中间人传话,避免引起皇帝朱元璋的忌惮与猜疑。

  但是现在情况却完全不同了,杨宪不知为何突然倒台,胡惟庸看到了一飞冲天的机会,因此屁颠屁颠地跑来韩国公府,请求李善长这位恩主提携一把!

  不为其他,只为相位!

  参知政事,始终都是个副职,哪有右相甚至是左相来的好听?

  现在杨宪倒台,左相位置出缺,胡惟庸的机会自然就来了!

  纵观整个大明朝堂,有资格继任丞相之人,无非就那么两三个。

  第一个,自然是开国太师李善长。

  不过李善长老迈,而且病重,双方又是政治盟友,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胡惟庸相信以李善长的精明,肯定会为他让路,扶持他这个继承人登上政治舞台。

  第二个人,则是诚意伯刘伯温,这个铁面无私的御史大夫,因为太过清正廉明狠辣无情,以致于遭到满朝文武的怨恨不满,连皇帝陛下对他颇有不满,所以这刘伯温他是绝对不可能丞相的。

  第三个人,则是老好人汪广洋了,杨宪上台之后专权断事,威福恣行,汪广洋时任右相,对他的态度模棱两可,但仍然被杨宪所忌恨,于是杨宪唆使侍御史刘炳弹劾汪广洋极不孝顺母亲。

  大明王朝以孝礼治天下,不孝可是极其严厉的政治指责,更别提还是汪广洋这等当朝丞相了,所以皇帝朱元璋切责汪广洋,将他放逐回乡,杨宪恐其复入,再次教唆刘炳上奏,让汪广洋迁居海南。

  现在杨宪倒台,以皇帝朱元璋的脾气秉性,极有可能会召还汪广洋!

  可汪广洋没有心机,也没有政治盟友,就是一个好好先生,而丞相的位置却有两个!

  除去李善长,除去刘伯温,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他胡惟庸与汪广洋了。

  胡惟庸想得很清楚,只要他能够得到李善长的支持,至少右相起步,甚至可能直接就是左相!

  这才是他今日前来拜会李善长的真正原因!

  “太师,现在杨宪倒台,相位空缺,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李善长何等精明的人物,哪里听不出来,这胡惟庸分明就是惦记上了丞相大位。

  “你的意思是……相位?”

  “太师英明!”胡惟庸又是一记马屁送上,“现在最有可能出任相位之人,就是子中与那汪广洋了!”

  李善长深深地看了胡惟庸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反问道:“刘伯温呢?”

  胡惟庸嗤笑道:“刘伯温想要做个直臣,借助杨宪一案整饬朝堂,结果却引发了众怒!”

  “太师可且看,杨宪案结束之日,就是刘伯温倒台之时,他长久不了的!”

  直到此刻,李善长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这个继承人,野心大得让人惊悸!

  难道儿子李祺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那你都谋算好了,何必前来询问老夫?”

  李善长神色不善地盯着胡惟庸,后者听到这话身子一颤,立刻躬身道:“学生深受恩师提携,现时事有变,请恩师为学生解惑!”

  “若此事不可为,恩师一句话,那学生绝不为;若此事可为,还请恩师出手相助!”

  胡惟庸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李善长听后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子中,你这人就是太小心了!”

  “老夫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助你夺得相位……”

  话音未落,惊变骤生。

  李祺带着一大票人冲进了大厅。

  “就他妈你叫胡惟庸啊?”

  “来人,给本大少打,打死了算本大少的!”
9#
 楼主| 发表于 2025-3-15 21:46 | 只看该作者
  这是什么情况?

  胡惟庸直接被干傻眼了。

  只见世子李祺正带着二十来个彪形大汉,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混账!”李善长勃然大怒,“还不滚出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一众护卫纷纷看向了李祺,毕竟在国公爷和世子爷面前,他们还真是左右为难。

  李祺见状阴恻恻地冷笑道:“老家伙活不了多久了,这国公府迟早是老子做主!”

  “有本事你们现在就忤逆本大少的意思,试试看以后本大少会不会收拾你们!”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全都变了!

  李善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想要发飙却是不敢直视李祺的冷冽眼神。

  胡惟庸则是人都麻了,他早就听说这李祺伤了脑袋患了脑疾,现在看起来情况是真他娘地严重啊!

  妥妥无疑的大孝子嘛这不是?!

  一众家丁护卫先看了看李善长,随后又看了看李祺,最终他们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听世子爷的!

  老爷活不了几天了啊!

  这韩国公府可不是世子爷的吗?

  “李祺,你这个逆子!”

  眼瞅着众人就要动手,李善长终于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这位一家之主受到了冒犯。

  可不料李祺丝毫不惯着他!

  “李善长,你这个老不死的!”

  “要么你现在让这胡惟庸滚,要么老子把你一起逐出家门!”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哄堂大笑!

  李善长气得满脸铁青,涨红一片,眼瞅着就直接气昏倒了。

  而李祺却是得势不饶人,看向一众护卫怒骂道:“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狗东西乱棍打出去!”

  胡惟庸见状吓得头皮发麻,色厉内荏地喝道:“李祺,你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我乃朝廷命官,中书省参知政事,尔等胆敢以下犯上吗?”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相貌朴实的彪形大汉率先动了手,直接一棒子打在了胡惟庸面门上面,后者登时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鲜血横流。

  这个汉子一动手,其他护卫也不装了,反正天塌了上面还有世子爷盯着,怕个卵蛋。

  二十几个彪形大汉一起动手,直把胡惟庸打得惨叫连连,哀嚎不断。

  甚至李祺还动手踹了几脚,发泄着内心里面的不满。

  “就他妈你叫胡惟庸啊?”

  “就他妈你胡惟庸天天撺掇我父亲啊?”

  “就他妈你喜欢当宰相擅权专政嚣张跋扈啊?”

  李祺一边打一边骂,最后眼瞅着胡惟庸呻吟的声音都变得微弱了,这才悻悻罢手。

  “世子爷,可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管家急忙上前拦住了众人,这才保全了胡惟庸一命。

  随后他看向第一个动手的护卫,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你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俺叫李猛,猛男的猛!”

  “哈哈哈……好!”

  李祺笑着点了点头,“李猛对吧?以后你就是国公府的护卫队长!”

  “现在,把这个狗东西架起来丢出去,并且找块牌子立在门口,上面写好‘胡惟庸与狗不得入内’,听明白了吗?”

  李猛听明白了没有不清楚,但是装晕的胡惟庸却是听懂了,气得浑身直发颤!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这个该死的李祺,为什么要如此羞辱自己!

  李祺自然也注意到了胡惟庸的异样,只是没有点破,任由李猛招呼人将这厮架着丢了出去。

  等胡惟庸被乱棍打走之后,李祺这才看向了李善长。

  “行了别装了,早知道就别他进门,现在装什么?”

  李善长果然睁开了眼睛,满脸铁青地看着李祺。

  “逆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若是得罪了这胡惟庸,他日后报复起来,我老李家如何保全?”

  这才是李善长支持提携胡惟庸的真正原因!

  哪有什么师徒情分,哪有什么同僚情谊,不过还是因为利益罢了。

  李善长年迈即将告老还乡,可是这还乡之后,自己的利益,以及背后淮西勋贵的利益,该怎么保证不会受到侵害损伤,这个时候就需要政治继承人了。

  政治继承人,说白了就是继承他的政治遗产,一切人脉关系资源,从而确保既得利益不会受损!

  胡惟庸对李善长就是如此。

  李善长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支持胡惟庸上位,就是为了确保自己这一派系的既得利益,所以将胡惟庸视为政治继承人那般培养提携!

  结果现在好了,儿子李祺直接把人给毒打了一顿,还在国公府门口立下一块什么“胡惟庸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匾,可以说是彻底把人给得罪死了!

  “我想做什么?”

  “你李善长想做什么?”

  李祺怒骂道:“老子为了保全一家人,都开始跪舔皇帝陛下了!”

  “可你倒好,非要跟这胡惟庸结党营私,非要他娘地一门心思把我们全家人往绝路上逼!”

  话说到这儿,李祺也真是火了,直接撂下了狠话。

  “李善长,要么你现在将我逐出家门,我自己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要么你他娘地就跟老子老实一点,别再他娘地搞事情了!”

  这是李祺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摊上李善长这么一个喜欢作死的便宜老子,还有一个老朱做皇帝,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顶不住!

  李善长闻言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

  “你……你要与老夫……断绝父子关系?”

  “没错!”李祺怒喝道:“今日就分家,咱俩以后各过各的,随便你怎么折腾去!”

  撂下这句狠话,李祺转身就走,丝毫不带犹豫的。

  韩国公府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李善长迟早会栽倒在胡惟庸身上,现在这些荣华富贵反倒是成了李祺身上的枷锁!

  分家!

  必须分家!

  现在就他娘地分家!

  李祺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房间,结果却见韩国公夫人赵氏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

  刹那间,李祺心中的火气,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娘亲永远都是孩子心里面的柔软处,即便李祺并不是原主,可是当他看见赵氏这伤心的模样,李祺也是忍不住悲从中来,眼睛都有些发红。

  赵氏上前拉着李祺的手,将他轻轻拥入了怀里。

  “儿呐,为娘你也不要了吗?”

  李祺:“……”

  苍天啊!

  大地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10#
 楼主| 发表于 2025-3-15 21:49 | 只看该作者
 乾清宫。

  毛骧跪倒在地上,详细汇报今日的监察结果。

  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对锦衣卫的工作效率十分满意。

  不得不承认,李祺这个大孝子,还是有些歪才的。

  以往这检校组织,改组成为锦衣卫后,现在监察能力大幅度提升。

  毕竟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有着这份特殊性存在,就远非检校组织可以媲美。

  检校组织好比在地下组织,而锦衣卫却是可以直接摆在明面上来!

  “不错不错!”老朱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听到这话,毛骧眉头一皱,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今日确实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唔……何事?”老朱来了兴趣,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日中书省参知政事胡惟庸,前去韩国公府拜访李太师……”

  此话一出,老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逐渐阴沉了下来。

  胡惟庸!

  李善长!

  呵呵,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老朱何等人物,哪里看不出来这胡惟庸的小心思。

  杨宪刚刚倒台,案子都还在审理,可是胡惟庸却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杨宪注定会死,那么朝堂之上可就空出来了一个相位,胡惟庸身为参知政事,副丞相职位,他自然想要更进一步了。

  只是,你想做这个副丞相,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朕,反而是去求那李善长呢?

  难道在你胡惟庸眼里,朕这个大明皇帝,还比不过那李善长吗?

  朱元璋脸色阴沉如水,沉声追问道:“还有呢?”

  毛骧犹豫了片刻,最后笑道:“然后那个李祺脑疾突然发作,直接带着护卫把胡惟庸乱棍打出了韩国公府!”

  “可怜胡参政遍体鳞伤,浑身伤痕累累,最后硬是被抬着给扔到了大街上面,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老朱闻言惊得豁然起身,随后背着手来回踱步,陡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个李祺,真是有些意思啊!”

  “咱看他不是伤了脑袋患了脑疾,咱看他是真正的开窍了!”

  毛骧闻言一愣,有些不太明白。

  老朱耐心地解释道:“乱棍将胡惟庸打出国公府,他这是做给我们看的啊!”

  “谁都知道结党营私是死罪,结党是小,这满朝文武谁没几个亲近心腹,真要是查什么结党,满朝文武都没有几个干净的!”

  “可营私事大,这些党羽纠集在一起就会谋取私利,这是损害国朝利益的最大痹症!”

  “李祺这小兔崽子,看得很明白,所以才故意将此事闹大,将胡惟庸乱棍打出府门,做给朝堂看,做给咱这个皇帝看!”

  话说到这儿,朱元璋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个小兔崽子,真是有趣得很啊!”

  “人家胡惟庸上门求助,他却将人乱棍打出府门,简单粗暴十分有效,以后谁还敢登门求助李太师呢?”

  “只要不结党,那就不会营私,李祺这小兔崽子,分明就是一头奸诈的小狐狸!”

  毛骧听后惊为天人。

  他还以为李祺是真的脑疾复发,所以才会暴打了胡惟庸一顿。

  结果现在听皇帝陛下这意思,这兔崽子分明就是算计了所有人啊,连自己这些锦衣卫连同皇帝陛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陛下,这李祺……”

  “无妨,有些小心思也无妨,值得重用!”

  朱元璋摆了摆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来人,下旨,李太师忧心国事操劳过度,赐金玉若干!”

  毛骧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虽然他不清楚,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李祺这个兔崽子要遭殃了。

  被皇帝陛下给盯上了,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很快赵成再次出宫,带着赏赐抵达韩国公府。

  前来迎接之人,还是李祺这个国公世子。

  “世子爷,李太师呢?”

  李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死了半截还没埋!”

  众人:“??”

  卧槽?

  这尼玛太孝了吧?

  纯纯“大孝子”啊这属于是!

  “赶紧地!”李祺不耐烦地催促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句话是真给赵成干沉默了。

  他宣旨这么多年,何时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之人?

  嗯,算了,这兔崽子有脑疾,还是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随后赵成宣读了皇帝陛下的口谕,莫名其妙地嘉奖李善长操心国事,听得李祺一阵头皮发麻。

  老朱啊,你坏掉了啊!

  锦衣卫这是正式走上历史舞台了吗?

  麻溜地送走了赵成,李祺急忙带着赏赐找到了李善长。

  此刻太师大人还在气头上面,瞧见李祺进来了一声也不吭。

  毕竟儿子要跟老子断绝关系,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父亲身上,那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李祺也不废话,直接将金玉赏赐扔到了李善长面前。

  “看见了没有?”

  “宫里面来人了,带来了陛下的口谕和赏赐!”

  口谕?

  赏赐?

  什么情况?

  李善长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安。

  李祺装模作样地学着老朱的语气,冷笑道:“李太师,你还真是忧心国事,操劳过度啊!”

  “朕看你这么辛苦,给你些赏赐吧!”

  不得不承认,李祺学的还是挺像的,所以将李善长给吓傻了都,险些跪倒在地上。

  忧心国事,什么国事?

  他李善长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中休养,唯独今日胡惟庸来找了他!

  那皇帝口中的“国事”,还能是什么?

  相位之争!

  皇帝这是在敲打他李善长啊!

  “怎么样?”

  “你还要作死不?”

  李祺冷冷地看着李善长。

  “要不这折腾一会儿,等皇帝陛下忍受不住了,直接将你给宰了,将我们老李家给满门抄斩,你才觉得满意?”

  李祺将赏赐扔在了李善长面前,然后自顾自地离去了。

  李善长看着面前这些金玉珠宝,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朱元璋啊朱元璋,你难道当真就容不下老夫吗?

  当年老夫辅佐你夺得了天下,你曾经亲口说过,老夫功比萧何!

  为什么,你现在要这样对待老夫?

  难道非要老夫去死你才能够安心吗?

  一时间,李善长悲愤到了极点,竟是老泪纵横!

  屋外李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有李善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老李家这八十几口才能保全啊!
11#
 楼主| 发表于 2025-3-16 12:08 | 只看该作者
  这边才打走了胡惟庸。

  那边刘伯温就再次登门造访。

  不过这位冷面宰相只是登门,却没有入内。

  李祺接到通报后立刻迎出府门,只见太子爷坐在马车里面向自己招了招手。

  这两个人怎么总是纠缠在一起呢?

  不敢多想,李祺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

  朱标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祺,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说你将那胡惟庸乱棍打出了府门?”

  “脑疾发作,一时没有控制住!”李祺无所谓地随口答道。

  这个回答,就连一旁的刘伯温,都是忍不住乐出了声儿来。

  太子爷伸出手指点了点李祺,没好气地笑骂道:“你这脑疾,倒是发作的及时!”

  “混小子,胡惟庸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下次可不能这样恣意妄为!”

  李祺听出了彪哥的维护之心,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

  “彪哥,今儿个咱们干谁?”

  “要不直接把胡惟庸给干了吧,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就是下一个杨宪!”

  这句话看似是玩笑话,可事实上胡惟庸做了左相之后,比之那杨宪更加嚣张跋扈,更加擅权专政,不然他胡惟庸也不会成为华夏历史上的最后一个丞相了!

  朱标与刘伯温对视了一眼,二人都很是一阵无语。

  这混账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干人干上瘾了啊!

  “别乱想,今日带你去见杨宪!”

  这下子李祺倒是被整不会了。

  只见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说着就要下车。

  “我不去!”

  “我跟他不熟!”

  “谁爱去谁去!”

  朱标:“??”

  刘伯温:“??”

  不熟?

  你都把人家整垮了!

  “老实坐下,安分一点!”

  太子爷冷喝道,李祺顿时就安分了。

  刘伯温倒是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李祺。

  今日也是他所请,毕竟杨宪案持续至今,该清洗的党羽也被他血洗了一遍,是时候该落下帷幕了。

  而杨宪到底是刘伯温的得意学生,这份旧情摆在那里,刘伯温也想去送杨宪最后一场。

  马车款款前行,李祺一直沉默。

  朱标与刘伯温商议着朝政,完全没有把李祺当回事。

  “先生,这左相之位非你不可!”

  “朝廷需要一位一心为公的丞相统领百官!”

  这是太子爷的一心情愿,希冀着刘伯温能够族出任左相。

  可不管是刘伯温本人,还是皇帝朱元璋,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刘伯温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老臣年迈昏聩,哪能担此大任呢?”

  “御史台整饬完毕,老夫就会再次告老还乡了,还请殿下见谅!”

  此话一出,朱标大惊,李祺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位诚意伯,不愧是智比诸葛的人物。

  他早就看清老朱容不下他,所以绝了仕途之心。

  什么左相,什么权势,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人家都能看清这一点,自己那个便宜老子李善长却始终看不清,真是让人无语!

  “先生,何必如此,你若是走了,孤一个人该怎么办?”

  朱标神色悲怆,极力出言挽留。

  刘伯温听后也颇为动容,相比于老朱,太子朱标才是完美的君王!

  “殿下可知……”

  “彪哥你也不为刘先生想想,他若不走必死无疑!”

  李祺忍不住了,直接插了一下嘴。

  朱标闻言一怔,随后扭头怒视着李祺。

  “混账东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敢害先生?!”

  “显而易见啊!”李祺可不会惯着谁,“刘先生回朝血洗了杨宪党羽,而这杨宪党羽大部分都是浙东党人,所以刘先生现在是既得罪死了淮西勋贵,又得罪死了浙东党人!”

  “朝堂之上的两大势力,刘先生全都得罪了个遍,偏偏皇帝陛下还不一定会向着刘先生,这种局势之下,一旦刘先生出任左相,那势必会沦为众矢之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刘先生绝不能出任左相,最多继续做他的御史大夫,干个两三年培养出接班人就致仕退休!”

  你他娘地还想踩着杨宪上位?

  真以为淮西勋贵和浙东党人都是摆设吗?

  而且老朱也不会让刘伯温出任左相,现在老朱可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家国天下,哪里会自找麻烦加强臣权呢!

  所以,刘伯温是不能更进一步的,进则死!

  太子爷神情恍惚地看着李祺,随后扭头看向了刘伯温,似乎想要求证一二。

  刘伯温沉默着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李祺的说法。

  事实上,他这个御史大夫现在面临的局势,比之李祺所言还要危险得多。

  最好的归宿,就是整饬朝纲后,识趣地告老还乡,这样才能“皆大欢喜”!

  “为什么?”朱标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是这样?”

  “难道我泱泱大明还容不下一位国朝忠良吗?”

  “诶嘿,就是容不下,你说气不气?”李祺随口回道。

  然后下一刻,马车里面就传出了他的惨叫声。

  太子朱标宽厚仁慈、温文尔雅这确实不假,不过对待贱人他也不会惯着。

  偏偏彪哥现在正在气头上,李祺却想皮一下,所以直接成了太子爷的出气筒。

  李祺被揍得鼻青脸肿,再也不敢吭声了。

  朱标却是神清气爽地坐在马车里,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揍贱人更痛快的事情了。

  “李祺啊,下次吸取教训,大人说话小孩子别胡乱插嘴!”

  李祺捂着熊猫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狗日的朱标!

  狗日的老朱!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快马车停下,到了镇抚司衙门。

  常茂早就带着杨德清在此等候,可怜左相家的大少爷,此刻却是神情恍惚,宛如行尸走肉。

  显然,他已经得知了亲爹杨宪的下场。

  李景隆正在跟常茂插科打诨,主要是询问一番老女人败火的秘诀。

  结果一看李祺鼻青脸肿的下了马车,义薄云天李景隆立刻就急眼了,上前抱着李祺喝道:“祺哥儿,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畜生干的?竟然如此恶毒,对你的容颜下手?”

  李祺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示意李景隆别再逼逼了。

  然而李景隆却没注意到他异样的神情,还在那里破口大骂!

  “天杀的,是哪个畜生?”

  “祺哥儿别怂,说出来,咱必须找回这个场子!”

  “孤打的,有问题吗?”朱标淡淡开口,语气不喜不怒。

  李景隆听到这话,身体顿时一僵,扭头看着太子爷,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朱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了刘伯温。

  “先生,孤就不进去了。”

  刘伯温含笑点头。

  “理应如此,殿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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