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卡壳备忘录（03年4月禅海*江湖版）

这里面包含真理

卡壳备忘录（03年4月禅海*江湖版）

　　禅海和江湖一样是一个虚无的世界。

　　大众需要的是人间烟火、天伦之乐，很难进入这个充满道和术的世界。这个虚无世界极力在贴近或指向精粹与崇高一极，对于琐碎和世俗这一极则从不问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对个体具有排异性，它从不拒绝对它抱有幻想的个体，来自这个世界的声音不是在说：上至诸佛下自蝼蚁皆有佛性。佛性就是力量，有了力量就掌握了统治权，众人皆睡唯我独醒，这是麻醉术运用的成功。因此这一群建构虚无的人群里，“道”仅是抛给冥冥众生的诱饵，“术”才是真正把握在禅师手里的利器。要做禅师首先要做一个术士。

　　〓只履西归

　　这一则故事真实地记录了达磨玩弄“术”的伎俩。

　　达磨与光统律师、流支三藏等僧人之间的争论，本来只属于学术上的探讨，无须上升到人生伤害这一层面上来。事实上达磨在这方面高人一筹，数加毒药，都不为所惧。到了第六次，为了在众人面前表明，他不仅拥有话语权力，还拥有不可思议的障眼术。达磨为中国的统治者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好戏。本来你能在众人之眼皮之下溜走，走就走了，好好去做南天竺国的王子去，却偏偏要设计好让魏国驻西域的大使宋云碰到，这个逃脱的魔术演得极好，他见到宋云时手拎着一只鞋子，明明是做给人看的，宋云也不知真情，回国后就大造舆论，一步步把达磨神话了，最终还让达磨的门人打开棺木找另外一只鞋子：“唯空棺，一只革履存焉。”达磨在这里还是露出了破绽：别的祖师爷都是“化火自焚，收舍利建塔”，为什么他要破例入棺土葬，我就不信，当众一把火把他烧了，他还能跑。

　　达磨幻术对大众传媒的愚弄是再明显不过的了，不是做秀的功夫到家，光他一个人一张嘴讲什么“即心即佛、非心非佛”，那是没有人信的。

　　〓立雪断臂

　　达磨来到中原后，由于不懂炒作，备受媒体的冷落。无奈之极就到了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终日默然”，“壁观波罗门”这一行为艺术在当时还是挺新鲜的，尽管“人莫之测”，但终归有好事之人，神光就是其中一个。

　　达磨十年默然面壁，其实早就变态了，在肢体感觉上他是麻木不仁的，在内心深处划上了深深的自虐的情结，然后对找上门来的神光表现出来的就是“他虐”，只有当这个傻子立雪断臂之后，让他近距离感受到了冰冷与鲜血，达到了一种间接的渲泄，这才首肯了神光。

　　达磨这一招是很高明的，幻术吵作产生的影响仅是一时的，而鲜血淋漓的人体艺术则是影响千百年的，后世“陈门立雪”、“王佐断臂”的始作俑者在达磨一人。

　　〓寸丝不挂

　　民间曾有一句俗语，整一句的记不全了，上半句是这样的，“尼姑奄里晾尿布”，说这句话的老百姓仿佛是带着一种嘲讽之意的，话中透露了对尼姑职业道德和日常隐私的怀疑和好奇。而近来僧尼同居之事耳闻目睹的也不少。这本不为怪，当一种信仰变为一种职业后，伦理评价的尺度也得改变了。

　　“寸丝不挂”这则公案在讲述僧尼之间维妙的关系时相当委婉，如果读者只看重了词语对答的绝妙，没能看出其间的暧昧，就把这一层关系给淡过去了。

　　故事是这样的：

　　“峰（雪峰义存）问：汝名什么？师（净机尼玄机）曰：玄机。峰曰：日织多少？ 师曰：寸丝不挂。遂礼拜退，才行三五步，峰召曰：袈裟角拖地也。师回首，峰曰：大好寸丝不挂。”

　　当时，雪峰义存在禅界的名气很大，拥有着上层的话语权利，而玄机答“寸丝不挂”，表面上是妙语与“虚空”的绝佳组合，背后则是对这位男性话语权利者的献媚。一句“寸丝不挂”显然也让义存禅师春心萌动，于是很快地做了一个鲁迅式的“从白胳膊到私生子”的三级跳，成功地在尼姑玄机身上完成了意淫的全过程。这个过程，流畅自然，让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肢解怀让
　　“一人得吾眉，善威仪；一人得吾眼，善顾盼；一人得吾耳，善听理；，一人得吾鼻，善知气；一人得吾舌，善谈说；一人得吾心，善古今。”

　　南岳系一代宗师就这样通过留遗嘱的方式让众位弟子将他的法身肢解，结果如何，我们不得而知。这一点并不重要。问题在于，怀让在这里做了一个大大的“做家”，闹了一个比盐官齐安国师评“西来无意”更大的笑话。

　　即心即佛，佛成了一种境界，法身也不离这一境，怀让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怀让对“舍身饲虎”、“立雪断臂”等行为方式感悟很深，在肢解自己的问题一点也不含糊。想不到的是，他在留遗嘱时，附带了对智达、神照、道一等弟子修行境界的品评，并且明显地列出了等级差别，在这里，怀让犯了佛理一大忌，违反了“无分别”的原则，并且怀让还将这种品评同自己的身体器官联系起来，稍有点见识的僧人都明白，既然声称，法身等虚空，那么法身被肢解以后，也应该无大小优劣之别。

　　〓南泉斩猫

　　马祖道一经常让他的弟子做一些测试题，比如问“正那么时如何？”百丈怀海、西堂智藏常常回答得不好，马祖却因为南泉普愿拂袖而去很满意，称赞他“超然物外”。在马祖的父弟子中，普愿的悟性显然高人一等，他似乎只活在超我的世界里，缺泛对自我的关照。

　　斩猫公案就显示了他对自在之物的视而不见，“道得即救取猫儿，道不得即斩却也。”在普愿混沌的逻辑里，清晰地显现了这样一个推理：万物皆有佛性→猫为万物之一→猫是有佛性的动物∧佛性=虚空→猫不是存在着的，而是虚无的→猫是可以宰杀而不会触犯佛家“不杀生”之戒律的。

　　南泉此举是对活泼泼的充满生机之物的否定，而禅宗在对佛性作中国式的阐释时，是在虚无的前提下来建构一个充满生命力的世界的。虚无只是这种建构的一种途径，而不是终极目标，南泉显然有些本末倒置了。在佛性三种境界里，南泉的境界仅仅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可以说普愿的禅法就是单一的否定，与“斩猫”公案同出一辙的还有一则，普愿这样对他的师弟五台隐峰禅师说“铜瓶是境，瓶中有水，不得动着境，与老僧将水来”，隐峰就把瓶子拿到他面前把水倒了出来……（两则公案的相同点就在于：在进行两难选择时，只需否定一切物的存在就可以了）你想你都斩过一回猫了，人家还不懂依葫芦画瓢。

　　由于普愿禅法单一生硬，他的弟子仅有赵州从谂还算有点名气，从谂以降，再传弟子难为一方宗主不说，连他的禅法也没人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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