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绪乱无章

一江言语

意绪乱无章

                安杰

    晚八时，坐于广场石凳，正逢农历七月，《诗经》上说“七月流火”，意为这个季节正好可见大火星从西方落下去。点燃一支烟，无意识的朝一个方向望去，直到香烟燃尽，烫了手指。扔掉香烟，仰头看星空亮着彩色的风筝，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人群、鼓乐、风筝、星空、车流、一切的一切都在视野里模糊了去。

    晚十时，回到家，抄写了《诗经》里喜欢的句子后，粗略浏览凯迪帖子，很晚才沉沉睡去。梦境无序，坐在一所学校的围墙外面，努力想要走进去，用尽了气力却动不了。面对一个什么，挥拳打过去，却力道尽失。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猛攻，也好似遇见棉花，全无着力之处，明知是梦中，费力挣扎却难醒来。

    前日里相见甚欢，今日里怒目相向，这也未尝不好，醒来的时候就记住了这场面。一个朋友很久不见了，听说他已辞职，居然梦见他在“报国寺”出家为僧。不知怎么的联系了他，也不知怎么见的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似乎还有饮茶的场景，模糊的谈话。出家为僧兴许也要看缘分，与佛的缘分，与生活的缘分，当然了，我这样的梦毫无因果。他好像较之以前清瘦了许多，曾健谈的他依然出口成章。记不清都聊了什么，只知道那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非山清水秀之处。沏一壶茶，几个聊得来的朋友，天南海北，古往今来，谈论一番，争执一场，何其快哉？可惜梦里记不得谈了什么，甚至记不得都和什么人谈。持续做梦月余，睡眠状况堪忧，更为糟糕的是夜长梦多累死人。长辈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听上去似乎有理，然而梦这个东西乱而无章，于我而言，多数的梦和白天的想法南辕北辙，完全忘掉梦里的内容或许对睡眠质量有好处，有时候却苦于忘不掉。

     想此文题目破费周折，世道艰难，连做梦的自由受限之地说话为文都极其费力。以《那堪流年》为题似矫情，若以《非关风月》为题又恐为和谐社会添堵，思前想后，暂以《意绪乱无章》为题。而我写此文却也因了做梦之苦，意乱之累。夜间做梦纷乱无序，白日里说话为文都似乎漫无边际，这表现在字里行间略显文字荒诞冗长。不经意间养成的彼此习惯性依赖我称之为——感情，友谓之，这不过是感情之一种，那么我现在再多说一句，如果说感情分若干，习惯性彼此依赖的感情应是经得起流年，忍得住平淡，越得了诱惑的。《天龙八部》里慕容家武学“斗转星移”十分了得，比起北冥神功，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我对“斗转星移”这种功夫情有独钟。当年阅读《天龙八部》始终不能明白一点，既然说慕容家“斗转星移”可化解任何凌厉无比的攻击，慕容复败在段誉这小子六脉神剑下，我就百思不解。我之所以在这里不厌其烦的说到武功，皆因为与其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这个社会如果没练好六脉神剑葵花宝典的神功，那么练好死不要脸的功夫就十分必要。

    意绪凌乱，纷至沓来复杂得令人窒息的生活环境，有时候让人瞠目结舌，但这也是可以令人胡思乱想的最佳时机。这样凌乱的意绪，这样胡乱的梦境，我最容易想到武侠，想到武侠书。武侠是很好的书，或者说金庸的武侠是很好的书，至少我持这样的看法。经典的说法是用来驯化甚而奴化他人的工具，诸子百家唐诗宋词明清小说不可谓不经典，倘就此和武侠分开，且楚河汉界分雅俗，所谓的经典恐怕也是俗了。武侠里的武功不仅浩如烟海，武侠里的人物也和生活息息相关，因为这至少可以让我知道法相庄严的有道高僧也是可能偷情的，一个国家的储君是可以被残废的，一个国家的王妃也是可以搞一夜情的。

    《天龙八部》的好处不仅在于少林寺方丈偷情，还在于风流成性的大理段王爷独子段誉的亲爹不是段正淳。因为这前者可以让我们知道口念阿弥道貌岸然下其实不过是个偷情的和尚，而后者可以令我们知道宫廷政变江山易主最后是可以鬼使神差兵不血刃把江山还给人家的。小阿紫是个性情中人，虽然有人认为小阿紫邪恶狠毒。瑕不掩瑜的话我是不敢说的，小女子血性胜过须眉又可以游刃有余生活在老怪物丁春秋的星宿派门下，仅此就足以令我辈汗颜了。《笑傲江湖》是我学生时代阅读的，此书的好不在于塑造了令狐冲这样一个青年侠客，也不在于塑造了余沧海左冷禅这帮杀人越货的无耻强盗，还不在于编造了令狐冲与几个美貌小妞的爱恨情仇，在于它把岳不群这个人物写得惟妙惟肖。岳不群儒雅君子下盛名难副，处心积虑，卧薪尝胆，亦不过是为了辟邪剑谱。《笑傲江湖》虽只写了岳不群一个伪君子，用以画龙点睛却足够了。

    人常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诚哉斯言。《天龙八部》一书中王语嫣被描写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然而这样的美女除却给了我聪明绝顶又美艳如花的印象外，再无其他。一个固定符号怎么都勾不起我进一步了解的兴趣，更况且她在万分惦记慕容复的同时，对他人献媚亦十分惦记。有些棱角的人总有趣些，个性鲜明的人总有嚼头，情绪化的人总不失单纯，可惜这些王语嫣皆无。《笑傲江湖》里的岳灵珊后来被亲夫谋害了，这也是命中注定，活该倒霉的事儿。当初喜欢上令狐冲可谓青梅竹马，再后来恋上林平之属节外生枝，不过这样正好成全了令狐冲和任盈盈的爱情。

    阅读武侠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到现在斑驳的记忆里挥之不去亦不过三两部而已，抚今追昔才知道当年阅读时看到的仅是皮毛。此文原是刻意而为，因情绪激动，意绪紊乱，故以《意绪乱无章》为题。看东西知其一可谓不成熟，知其二多少有些意思，很多东西走马观花浅尝辄止是不可能领会更多意思的，读书，看人，做事，皆如此。

    有时候觉得简单挺好的，只看表面生活就不会感觉很累，可惜这个社会是复杂的，人更是复杂的。武侠书写了众多复杂人物的内心世界，虽然作者妙笔生花，但也不过写出了生活复杂的万分之一罢了。这后一点是重要的，重要到明白了这点，在生活里你才可以游刃有余，否则就会大失所望。

    当然了，这都是梦里场景令我想到的，因为意绪纷乱，胡乱为之，权当是流年的记忆吧。


     

[ 本帖最后由 一江言语 于 2012-12-4 18:54 编辑 ]

剑鸿

有很好的积淀才能这样自如的行文。欣赏。

吴墨

有时候想简单也是一种奢望啊。有思想者，累啊。

陀螺

说起金庸小说里对人性复杂的描写，我也佩服！在金庸笔下，没有脸谱化的好人与坏人，也因此，更显得其塑造人物的高明。

雨沐

意绪乱无章，但我还是看出这乱中的有形。很多事就是这样，无形胜有形，这就是精彩。

一水

这小文写得如此灵性，让我激赏的同时，第一次不忍胡乱点评。

记得暑假的时候，写过几行叫什么因梦读书的小字，说的是当年李敖前妻胡美女改因梦的意思，无非此际梦醒，是她与李大才子4个月婚姻的隐喻，暗示自己做过一场关于李敖的梦，于一个侧面成全了她那所谓的“生命的不可思议”。在我看来，因梦成文是履行最高境界的心灵记录，对每一个梦者都有“不可思议”的意义。 安杰此文虽含蓄委婉，姑且有一定别人读不懂或读不出来的符号，但不影响你明白他于文中所意蕴的情感豁达和对生活的真正领悟。

太和五中张奇

零乱的思绪，文思泉涌于夜梦深处，感慨良多，娓娓道来，感悟生活于梦中，似梦非梦处，处处皆文章，安杰很有文采。

一江言语

原帖由 一水 于 2012-12-5 13:46 发表
这小文写得如此灵性，让我激赏的同时，第一次不忍胡乱点评。

记得暑假的时候，写过几行叫什么因梦读书的小字，说的是当年李敖前妻胡美女改因梦的意思，无非此际梦醒，是她与李大才子4个月婚 ...

还是姐姐了解我啊，有些东西确实没有办法说清楚，连我自己对于人性里面的一些阴暗面都不能理解，在剖析别人的时候，其实更多的我也在反思自己，一些事情倘换成了我，我又能怎样处理，如何处理得近乎复核人情合乎道德规范，但有时候人性的贪婪和自私真的靠道德约束亦或是法律难以凑效的，听说的事情，看见的事情，经历的事情，这恐怕也是生命完整性的不可或缺吧。谢谢姐姐精彩点评。

一江言语

原帖由 剑鸿 于 2012-12-4 20:59 发表
有很好的积淀才能这样自如的行文。欣赏。

问好剑鸿兄，确如兄台所说。

一江言语

原帖由 吴墨 于 2012-12-4 21:42 发表
有时候想简单也是一种奢望啊。有思想者，累啊。

有些东西看过了见过了听过了就会让人感觉到形而上的生命的有意思，然后记录下来当我们老去再读当年写的东西，也许会感觉幼稚，但绝对会有欣慰和回忆在里面。

一江言语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2-12-4 22:27 发表
说起金庸小说里对人性复杂的描写，我也佩服！在金庸笔下，没有脸谱化的好人与坏人，也因此，更显得其塑造人物的高明。

这两部小说是我高中时期阅读的，参加工作后又读过，每次的阅读的感觉都随着年龄阅历的增加而有不同，所以很喜欢。

一江言语

原帖由 雨沐 于 2012-12-5 08:52 发表
意绪乱无章，但我还是看出这乱中的有形。很多事就是这样，无形胜有形，这就是精彩。

感谢兄台光临指教，问好冬安。

一江言语

原帖由 太和五中张奇 于 2012-12-5 16:11 发表
零乱的思绪，文思泉涌于夜梦深处，感慨良多，娓娓道来，感悟生活于梦中，似梦非梦处，处处皆文章，安杰很有文采。

很久不来发文了，问好张奇兄。有些东西越来越难以表达了，我们的副刊都要休刊了，嘿嘿，盛世。

一江言语

原帖由 李明 于 2012-12-5 17:57 发表
梦就是后现代主义的艺术作品，符号的混乱，以及混乱的符号，让我们在梦面前没任何能力。当做梦都不自由时，这个世界将回归物质化的时代。
所谓大梦中国。

李兄所言极是，这真的是一个做梦都不自由的时代，骗子们横行中国，明目张胆颐指气使，所做之恶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啊。

鲁小鱼

这无章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