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听雨 （ 四 ） 交响曲

红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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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是一位令人羡慕的乐手，她用千手指奏出一曲曲盛大的交响曲，不朽的乐章翻过冬季的河床，攀援在生命的源头，浇开了生命的花朵，声息的大地在严冬过后有了生机和温暖，也有了喜乐和向往。委婉的曲调划过夜色的帷幕，在地面上撒开铺匀，把一切的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多彩的世界里多么需要这样的装点，一切看上去很美妙，当春雨奏响春曲的那一刻起，地面被葱郁的绿色植被悄悄地抬高。屋前屋后青草依依，似乎一夜之间，万物都不自觉地融汇到春的交响曲中来了。
　　
　　家门前的低洼处已被雨水填平，形成了小小的湖来，这也许是雨水最直观的杰作了。不大不小的湖面上，不管雨滴再怎么小心，当投射在上面时，会砸出一个个凹陷。无数的水泡随后荡起来，像水面上悠闲自得的小鸭子，慢慢地闲逛一阵子，也许是不断膨胀的缘故，行至一米开外，就爆破为四散的水珠来，清脆的啪嗒声不绝于耳。溅起的小水珠，很有秩序地围成一个个规整的小圆圈，貌似一个个小棒槌，在一旁敲着边鼓，演绎一场精心编排的喜剧。这欢快的劲儿在很早以前就被小伙伴们模仿过，并且发扬光大，最后走了样，演变成为一场雨中戏耍大人们的闹剧。
　　
　　记得很小的时候，小伙伴们冒雨在低洼的水坑处，挖上一个半米深的坑。这坑的选址是有讲究的，要在房头拐角处，而且是大人们必经之地。坑挖好之后，还有一件善意的提示是必须做的。方法很简单，找一个宽木板，写上小心此处有坑就可以了。木板是在来人行至坑边时方可看见，当有人接近时，看到牌子已经来不及了。随着扑通一声，人仰马翻，一条腿完全陷在坑里，胶鞋被稀泥牢牢地吸住，看看四周无人帮忙，只好用手使劲地拔出胶鞋，样子真的好可怜。这一切被躲在一旁的伙伴们看在眼里，哧哧地偷着乐，就是不敢笑出声来，这是我雨天记忆中最够味的一件事了。
　　
　　每到下雨时我脑海里会浮现出那难忘的场景，有点点好笑，但又会问自己，我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样好吗？但小时候的自然逗趣，也许与那个年代的理念无关，只与年少无知有关。是天性还是本性呢？我回答不出。有一个事实，当时看见有人落入陷进时，是幸灾乐祸过一阵，只该承认有时童趣自然奔放起来是不计后果的。
　　
　　望着面前这汪水，我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担心会冒出一个深坑来，不小心陷下去可就惨了。虽然没有穿雨鞋，脚上的鞋已经湿透，完全可以充当雨鞋了。我试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水坑。此时的我是多么理解当年陷在坑里的大叔，理解那种无所依靠的心情。转念一想，现在的担心是多余的，孩子们即便是有挖坑取乐的兴趣，但整日被学习压得喘不过气来，哪还有什么童趣可言呢！
　　
　　院子的大门依然为我开着，大门上方的电灯在朦胧中打量着我，是家人为我打开了电灯，显然他们在为我的奔走而担心。走进院子，来到院落中央，好像来到音乐厅的中央，感受千万雨滴齐鸣的壮美时刻。院子不同的方位有不同的声响，不同的物体在回应雨滴时，发出的声音各有特色，节拍也有快有慢。
　　
　　当雨滴击打在院墙上的琉璃瓦上时，会发出打击乐的清脆声，是交响乐的高音部分。仿佛置身于山涧，邂逅一股来自我正上方的泉水，穿过茂密的树丛，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一路上唱着欢乐的歌，动听的歌声焕然起草木们百般的精神来。我想象着自己顺着溪流攀爬而上，去拾起每一个音符来，窜在一起在耳畔挥舞起来。
　　
　　雨滴击打在铁锨上面时，发出铛铛的声音，是上课的铃声吗？上小学时最怕的是下雨，简易的教室，在下雨天总是要漏雨，每次用塑料布蓬起零时的防雨棚，屋顶上的雨水漏在塑料布上时，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天赐的钟表，自觉地为课时记着钟点。雨稍大的时候，漏雨的地方会多起来，左一下滴答，右一下滴答响个不停，上课往往要走神，老师讲的啥全然不知。
　　
　　遇到下特大暴雨的时候，防雨棚不一会就积满了水。像是做豆腐用的纱布那样，被豆浆撑得鼓鼓的，看起来很顺眼，但雨水要溢出来时，又着急起来。只好终止上课，大家伙用盆子在下面接着，个子高的同学踩在课桌上，把雨水一点点往边上赶。只听哗啦一声，雨水一泄而下，盆子装满了，下课铃也响了。
　　
　　雨滴不轻不重地打在我的耳廓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很有一番童趣的意味。就如儿时小朋友们相互弹击耳廓时，所发出的声响。隐隐地有点麻酥的感觉，更有那那捉摸不定的感觉。
　　
　　细雨播洒着喜乐，这是春雨的一份心意。几天前骑行乡间，看到郁郁葱葱的冬麦已经有一尺高了，我还为它们拍了照。融雪滋养着它们，使它们在初春时就发出绿芽，是早春时节一张绿色的名片。春风带走了太多的水分，我拨开麦苗发现土地已有些干裂，还为此而萌生出些许焦虑来。今晚这场春雨来的正是时候，想必麦苗正在尽情地欢饮，干裂的土地会被春雨填满，滴答之声一定会喧嚣一整夜了。
　　
　　春雨不紧不慢地拨弄着花儿们的花瓣，似温柔的仙女们手拿小锤，一下两下耐心地叩问着花仙子。到底谁才该是那天性勃发时，美妙景色的看客？难道世上的一切天性，只能有天然的风物来解读吗？花儿们已经陶醉了，乐而不答。
　　
　　我俯下身去，把耳朵迎向花儿的方向，在一声声浑然的滴落声中，竭力想分清春雨落在花儿们身上时，所发出嘀嗒的读音来。其实美妙的行文早就写在花儿们的叶片上了，等待雨水去朗诵那天然的诗句。雨滴摄取着花瓣们的心音，像大海里的波浪，将璀璨的浪花推向湛蓝的海疆，花儿们在享受着雨淋的幸福！期待着文字雨奏出更美的交响乐！







[ 本帖最后由 红秋叶 于 2013-4-19 11:41 编辑 ]

草长莺飞季节

这交响乐如泣如诉，很是婉转动听，咱们西北久旱无雨，急切渴盼这样的交响乐来演奏，请一下，快些来演奏演奏…… :lol :lol

红秋叶

此篇文字是对旧文《夜雨心楼》大幅改编，请老师们指导！

         


         

　                                 春夜听雨 （ 三 ）　放生
　　
　　花儿们在院落里欢着呢！雨水要来浇灌它们了，这是它们第一次和雨水打交道，可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大早就把花儿们搬到院落中央，看着它们欢快地晒太阳，真的有把花儿们放归自然的感觉。我相信自己突如其来的顿悟，完全是受到雨前温润空气的启发。愚钝的我竟然懂得把花儿们放生于春雨之中，我也同时相信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暗示自己，墨守成规是要不得的。
　　
　　花儿应该去狂野一下，寻些天性来，也是不错的户外经历。但我明天早晨还要习惯地去窗前赏花，该怎么办呢？我养花图得就是赏心悦目，我总有点割舍不下，不肯放弃花儿们在每日清晨，第一时间对我的微笑。没有了花儿窗户亮了些，可我的心儿却揪紧了。
　　
　　春雨哺育万物的生长，那它图得是什么？是上天再为彩云？是润物于无声，甘做无名英雄吗？我想来想去，似乎也赞成春雨的做法，大概春雨的付出不是为了回报。我终于想通了，花儿们有自己的生活，把花儿们放在院落里，只要它们活得开心就好。
　　
　　生活在吵杂的社会中，我时常有被圈养的感觉，是被社会的种种不可为所圈养，更是被自己功利之心所圈养。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吗？他们习惯于圈养着生活吗！若不愿意的话，又有谁来放生他们呢？
　　
　　我不想像家花儿那样被圈养，我期待着被放生的那一天快快来到。我默默地问自己，谁来放生我呢？望望天，太阳藏在云雾中干私事去了，春雨要来了，难道春雨会把我放生吗？
　　
　　院落里住习惯了，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吃完晚饭，顺手泡上一杯碧螺春，茶在杯中上下飞舞，是春天的舞蹈。茶香扑鼻而来。
　　
　　天即将黑透的时候，雨果真来了，我忙放下茶杯，兴奋地冲出院落，来到人行道上。没有去看看雨中的花儿，没有穿雨鞋，甚至没有打雨伞。从心里不喜欢打雨伞，有意想体会一下雨水的真性情。雨伞当然是避雨的好帮手，在雨伞下可以干干净净地去东张西望，但看看身边的草木，它们很自然地在享受着雨水剥离的感觉，它们应该也不喜欢打雨伞吧！
　　
　　雨伞的保护会让我失去很多自然的感觉，那些藏在心里的喜怒哀乐，无法从身体里面派遣不出来。潜质的感觉是最接近本能的，把下意识留在心里久了，就会去选择逃避，不敢去独自面对。会选择附庸地去对待生活中的林林总总，患得患失。
　　
　　春雨是释放心情的好帮手，淋雨也是一个自我反省的机会，让思绪在雨水清理之下去眺望，把握住吐露心扉的时机。敞开心扉是一种风度，可敞开心扉是有难度的，需要雨水的帮助才可以使心情自然淌出，像一条小河那样，划出属于自己的轨迹。
　　
　　和雨水的亲密接触，有种说不出来的欢畅感。雨水在数量上是占尽优势，虽然每次敲在身上时的份量很轻，但分分秒秒不停地滴落，可以穿透我的心，我没有足够的耐力去守卫沉甸甸的心房。
　　
　　当被春雨淋湿的时候，春意的感觉也就来了，隐身在蒙蒙细雨中，闭上眼睛，听雨滴打在地上的声音。每到此时心情就像农家的小菜园，开春时要把土地翻上好几遍，把深埋一冬的鲜土提升起来，使它们蓬松起来。当春雨在上面着陆时，不感到痛。随后几天里，小菜园会萌动起清纯的清芽来，沉积的生命即可焕发出了活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落入眼帘，带给无限的喜悦和由衷的宽慰。
　　
　　被春雨梳理过后，心情一下子松了绑，陡然间会开怀起来。就像人们在劳累时好想痛快地洗个澡，享受那份轻松自如，享受来自内心深处的愉悦。
　　
　　路面被雨水打湿了，路灯照在上面，蒸腾起五彩斑斓的色彩。有红色的底衬，有黄色花边，还有我绿色的心情。像一幅油画，欢快的色彩在放浪，压抑的夜色被驱赶到视线之外。
　　
　　路灯高举着透明的画布在仔细地端详，竭力地猜着是哪位画家的杰作。原来是自天上的天才画家，是春雨在是用心彩绘春夜里万物玄妙的心情呢！
　　
　　今夜听不到蛙鸣蝉啸，也许时候尚早，它们冬天的事情还没有安排好。本来是个安静的夜晚，雨的到来却把夜晚的孤静变得深邃。雨滴奏出欢乐的歌，春雨是位善解人意的歌者，它把歌声带到我生活中的每个角落。
　　
　　街边那些未竣工的高楼，被雨水扫荡着，水泥的本色是最能抵御风雨的侵蚀，沧桑的本色是它外在的特色。我羡慕它们的成熟。学习它们的大气，也许它们知道，无视眼前的伤才是最好的疗伤吧。
　　
　　有一种态度是漠视你的存在，正如这街边的楼宇，漠视雨水的清洗。我却做不到那样，雨的淋洗是求之不得的赏赐，我好感谢今晚的这场雨！
　　
　　有一种感觉是跟着感觉走，听到这雨声由远而近，掌声一片。是久违的大自然的声音，营造着欢乐的气氛，有这样的声音围绕在耳畔，会很安静地睡去。
　　
　　看到雨滴由树梢上跳到地面时，它们所表现出的洒脱，真让我钦佩不已，现实中有谁能拥有这样的心境呢？
　　
　　雨渐渐地大了，院子的门大开着，家里的灯光依稀可见，花儿们该早已被雨水淋透了吧，像我一样。
　　
　　

[ 本帖最后由 红秋叶 于 2013-4-19 15:13 编辑 ]

何足道哉

前来拜读。

红秋叶

老师早上好！！ :handshake

@边走边唱@

赏雨如听交响，心中自然有音符在跃动。

芳菲

如此优美的文字，如此壮丽的春雨。读着这文字，都想到春雨下走走了。

李兴文

入眼细微，情景互现，物形于外，情动于中。

静默的百合

美文，细致传神，语言与意趣皆美，欣赏，问好！

木门长子

春的绵软，雨的细柔，花的清香，人的思绪，化成一首曼妙的乐曲在夜风里回荡。绚美的感觉。

你自己整理，再贴到《春夜听雨》文集里去。问好红老师。

敬一兵

文章充满了传统散文的优美韵致。欣赏并问好！

剑鸿

此篇不错，昨天看过，支持精华。

红秋叶

欢迎朋友来访，好吧，这厢就去！

红秋叶

秋叶问好老师！

红秋叶

秋叶问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