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家的茶

何义钦

坐办公室的功夫之一，就是喝茶，是故什么茶都喝过，知道一点“茶道”，却不懂《红楼梦》，写不出安然这番文字。机关办公室经费有限，也不可能尽喝高档茶叶，况且传出去影响也不好，于是，就有了“上中下三档茶叶，待三六九等访客”的事儿，看客上茶，当然也比不得妙玉的排场。其实，机关是很势利的，首长、同僚、对口部门来访，自然按最高水准端茶；企业家、董事长来了，这些家伙见多识广，生活讲究，对他们也不便怠慢。可以轻慢的，只有文化人，比如文联、作协什么的，就拿普通的大路货对付，甚至让他们到饮水机上自由取用。
莫怪妙玉看不起刘姥姥，别以为烧香拜菩萨的人就不势利。退休几年了，去年被宗教文化研究会拉去当研究员，我说我不信奉任何宗教，研究啥？领导说，正是不信才研究哇，信了，怎么研究？他知道我琢磨“越界”这词儿，就说，“你越界研究嘛。”差不多一年了，啥事也没干，只参加了两次会议，会后到本地最高档的宾馆就餐，然后领纪念品。这都是场面上的事，一直都这样，我退休前就是这样，惯例。有意思是第二次会议，在今年5月份，习八条已经出台了，还循旧例吗？会后照例就餐，然后发给一张卡，各自到2公里远处的一家“妙音茶楼”取，一大包礼品，其中菊花茶，据说内部价888。
忘了说，这研究会的后台老板是本地香火最旺庙宇的大当家，虽是出家人，也和俗人一般势利眼，俗界的道道，门门清。

何义钦

喜爱写作的人，或者以作家自诩的，都相信“文品如文品”的说法，文章有高下，人品自然也有三六九等。对于文盲来说，大约是无法辨别文章的差别，不过是文字一堆而已。
于茶，亦同理。文学上有描写“牛饮”者，囫囵下肚，西湖龙井也好，六安瓜片也罢，不辨滋味。我们这里有句土话，形容其状，“乌龟吃大麦——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