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没有边界

夏冰

1.

　　站在窗前是个无意识的行为。一天之中有多少个这样无意识的行为，估计没人统计探究。再无聊的家伙也缺乏这种耐心。为什么会往窗前走？这属于心理范畴的问题。四面四堵墙，上面是天花板，下面是地板，这种逼仄与压迫很容易让你心理上不舒服。不舒服就想透透气。哪怕不打开窗户，只是面对着冰冰凉的窗玻璃，也好受些。就是这个缘故，才一次又一次，走到窗前？

　　窗外是大马路。确切说是一个十字路口。东西向的修好时间不长，显得平展宽阔，汽车走来走去显得比较从容。南北向的则正在修建中。通往南北两面的路口被封闭了，只留下容许一辆车进出的通道，因此这里很容易聚集车辆。各种车辆鸣笛不休，给乱哄哄的场面添加一些更加倍的混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车辆相互剐蹭的现象发生，有时候是汽车，有时候是电动车，也有时候就是自行车。

　　当我穿行于大街上的时候，我不知道目之所及，那些往来的人群里，会有几个目光瞥向自己。同样，自己会不会注目某一个神情，也充满疑问。一般情况下，人们各自匆忙来去，别人在自己眼里，只是过客，只是风景。

　　我对我所存身的这个北方小城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每天往来于固定的几条街道，会与很多的车辆和人群照面，不过没感觉，没印象，很难恰好有一个两个熟脸撞入眼帘。所以尽管每天走的是惯常的路线，却仍强烈地意识到一种置身异乡的感觉。

　　2.

　　校对的文稿中不断有喝水的情节。这成为一种折磨。停电了，已经没有开水可喝，全公司的人都在喝矿泉水，但是他怕冷的胃不答应，他只好任凭嘴巴干裂，任凭小说里的人物一杯接一杯地喝开水。

　　连续两天，都是这样。

　　一楼和二楼之间楼梯扶手横架上搭着一只袜子。那是一只白袜子。几天来，上楼，下楼，不经意就会看到它。

　　只有一只袜子。

　　夜半时分，梦境纷乱。蹲在令小腿颤抖的坑位上大便，却见粪便散在田野、崖边。到处找宽大的荷叶来遮盖秽物，最后是用一只鞋。一只鞋，充当了新的角色。我把它扣在了那堆大便上的时候，它没有发表意见。

　　一只小狗在远处张望。

　　3.

　　迅速地衰老了。做事情提不起一点兴致。很容易就疲倦。嗜睡。眼睛疼。上楼梯提不起脚。跟人说话没有底气或者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欲望。心灰意冷。沮丧失望。面容憔悴，长发凌乱，眼袋奇大。不敢照镜子。

　　人都是这样老的吧。

　　其实人的老并不在年龄的因素。起码不全是。来自内心的熬煎，更能摧毁防线，让人急速走向衰老。

　　一切如风。散去吧。散去吧。

　　4.

　　前天是停电，昨天是断网。到今天，网还是没有。大家都不在岗位上。有的溜达，闲聊，有的拿手机走流量。离开网络的日子好像不是日子。时至今日，人们对网络的依赖性很大了。这意味着人们越来越生活在相对虚拟的世界，而忽略了现实环境中的比较投入的生活细节。其实，正是这些细节，决定了生活的根本质量。

　　总有些事情搅扰人。好像这些事不完成就不行。其实没什么不行的。换个角度看，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做。太执着于某件事的完成，或许不明智。在各种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力所能及去完成，才是正道。认识到这一点，或许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陷入躁的氛围里不可自拔。

　　道路无处不在。条条道路通向目的地。曾经的目的地。曾经的梦境。曾经的欲望。曾经的记忆。多少事情已经淡定。事物的本质就是沉静状态中的模样。

　　所有事情在没做的时候感觉没影儿，没底，觉得千难万难，一旦试着去做，也许就做成了。人的潜力是不可估量的。自己对自己的把握也是不确定的。一切皆有可能。这句话很俗，很烂，但它真实。

　　周末下午读了几页铁凝的《大浴女》，找到了久违的平和。有了那种熟悉的沉浸的感觉。这种阅读，与在网上海量阅读那些帖子的感觉不一样。这样的阅读要深入得多。在网上阅读，不是不想深入，是没法深入。这个可能与阅读惯性有关。

　　5.

　　有个声音在说，这样，那样。貌似振振有辞。

　　些许自信被砍伐得七零八落，无从再寻。真正的故事上演时，没有观众。曾经的一切都与此无关。或者有很多东西，只是不经意的存储。事实上，世上很多事情并非专心一意就能完成。诚然，专心一意是一种优点，但忽略有时候也是必要的。在忽略中建立一些东西，完成某种提炼，也许能增进能量，提升效率，走近你自认为有些价值的那个企图抵达的点。

　　记忆会篡改某些东西。你以为的真实其实是种假象。但记忆这种东西足够强大，它会让你固执地认为，那就是真实。

　　在没有别人说穿和没有生活经历拆穿的时候，这种情形十分普遍。一旦被人说穿，或让自己的生活经历拆穿，你就会变得对什么也不敢再轻易相信。连自己的记忆都会如此狡猾顽劣地欺骗你，遑论其他。换句话说，在世上接受欺骗，简直再正常不过。

　　认识到这一点需要时间。生活阅历决定了这种认识的早与晚。是否能够从容自然地对待自己的认知，对于我们能否尽量完好地生活在这个世上，十分重要。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木门长子

点滴记录，呈现思想，越发显出了老道与深刻。老，是不是一种过程，可以让人变得如庄子、老子、韩非子一般。

戈眉

从容的文字，成熟的表达……有空再来读。

戈眉

记忆没有错，而认知是渐进的，这需要时间来弥补。

水如空

想到一个词：大象无形。此文之谓也。

墨聊

文字干净、洗练，有内涵！尤其自己独特的人性感悟，读来，让人心灵深处有触动。
但此文杂文味不浓，应属于心灵鸡汤类！
问好夏版！辛苦了！

一孔

读过，诸多感觉是雷同的。

夏冰

回复 2# 木门长子
谢谢木门光顾交流。

夏冰

回复 3# 戈眉
辛苦了。

夏冰

回复 4# 戈眉

赞成此说。

夏冰

回复 5# 水如空
谢谢如空肯定。快乐。

夏冰

回复 6# 墨聊
墨聊老师所言正是，此文就是随感小记，算随笔一类，不是杂文。不过也算不得鸡汤，能让大家读下来就挺好。
问候。

夏冰

回复 7# 一孔
我相信。

徽州雪

赞成如空老师说法，大象无形，内心无边界！拜读了，学习问侯！

夏冰

回复 14# 徽州雪

谢谢雪。内心是个值得探索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