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隐匿与逃亡

扶桑六指

隐匿与逃亡
文/王富中

　　他们是合伙干那件事情的，就在那个拐角处。尔后他回想起来，真是无比的后悔，当包房给那老人当头一棒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补了一刀。那时候他还是十分冷静与理智的，虽然是不顾一切，但他还是很准确的选择了刀子刺入的部位，左边的心脏，由于力道过猛了，刀子陷了进去，无法抽出来。他后来在南山上无比后悔的就是那把刀子，为什么不想法子把刀子给拔出来呢？那上面肯定留有他的指纹，这给警察找到他留下了一条线路。

　　他看到那老头子摇摇晃晃的倒下去，他的瞳孔就放大了，先前的冷静和理智此时完全荡然无存。他慌张的朝暗处跑过去。

　　“不要慌张，习惯了就好了。”包房扛起那老头子往河边走，他在暗处看见那把刀子的柄还在蠕动着往心脏里钻。在暗处，他看见包房对他微笑，从容不迫。

　　逃亡就是从那个夜里开始的，他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电视里在插播新闻，要求人去警察局里认尸，从河里打捞起来的，死者胸膛上还插着一把刀子，警察分析可能是两个人共同作案的，希望市民发现可疑的人就马上报警。他赶紧关了电视，并且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逃走。他想，自不走就来不及的了。但他不知道收拾什么东西好，最后，他胡乱的放了一本书和一些吃的东西在包里，乘着夜色上了车。其间，他无数次的转了很多次的车，从这一路到另一路，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的，他害怕有人在跟踪他。最后，他到了一个小站下车，并且在那里把手机号码换了，那张sim卡他顺手就丢在了旁边的臭水沟里，但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妥的地方，就从臭水沟里把那张卡捡了起来，然后在旁边找了一块石头，把卡砸得七零八碎的，这时候他才满意的笑了笑。离站不远的地方有个公用电话，他把ic卡插进去，拨通了包房家的电话。

　　“你看了电视没？”他问，十分的焦急，“我们的事情给暴露了。”
　　“不可能。”包房十分的肯定，“鬼知道是我们干的呢，老爹。”
　　“我得去南山上躲起来。”他不管包房的反应，小声的说，“那可是一个好的隐匿的地方呢！你是知道的。”

　　电话那边沉静下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包房沉闷的声音说：“出去躲一阵子也是好的。”他在这边听到包房如此说，就频频的点头。那边沉闷的声音又欢快了起来：“老革命，你可要小心啊！”

　　他选择了逃亡南山，那座山就在城市的南边，那里他很是熟悉，从抗日战争起他就在那里打游击了。那时候，他是队中枪法最好的一个，很多的人都羡慕他这一手绝活。他把枪插得明亮透底，别在腰上，特别威风，那时候他拥有两把枪，他用这两把枪打死了很多的人，有鬼子，也有特务。他最憎恨的就是那些特务，他抓一个杀一个，有时候眼睛都杀红了。后来，中国胜利了。他下了山娶了老婆过上了好日子。老婆是从南山后边的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水灵灵的一个大姑娘，可就是没有给他生下一个孩子，他很是恼怒。后来去医院检查，是因为他在一次战斗中被子弹击中了要害，虽然治愈，但还是丧失了生育能力，他最开始离婚的念头动摇了，最终两人还是过了下去。老婆后来死了，他现在虽然也很老了，但是身子骨还是硬朗得很，挑起一百多斤的担子小跑都没有问题。后来他在公园里认识了包房，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他孤独一人，而包房和他之间的交谈是如此的惬意。后来，他想，要不把包房收作自己干儿子，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特务”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包房告诉他，在那个花园里一个幽秘的长石凳上，包房说：“老爹，特务又出现了。”他喜欢包房这样叫他，叫得他心里甜滋滋的。他和包房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给包房讲很多的自己年轻时的事迹，一讲到抓特务杀特务他就激动起来了，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特务又出现了。

　　“你咋知道的？”他问包房。

　　“老爹。”包房看了看四周，“老爹，就在我住的那个小区，那特务总是把我们共产党的事情给泄露出去。他就住我楼下，他夜里打电话我悄悄听见的。”

　　“我们得端掉他。”他情绪兴奋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南山游击队里。

　　“是的，老爹，我们端掉他。”包房也兴奋的说，“你不知道的，他家里面有好多的钱和珠宝，儿女都在外面……”他陷入了沉思，没有听见包房后面说的这些，也没有看见包房因为兴奋而激得红了的眼睛和脸。

　　他顺着南山爬了上去，找了一个山凹坐下来，他想，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他想起自己和包房一起端掉那特务的时候的恐慌，就不得不承认岁月叫他老去了。他用手机给包房打电话，老是占线，看来包房也把电话装置给处理了，他也在准备着逃跑。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回败露得这样快，肯定是有人告密了。可是，干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包房两个，于是，他又陷入了沉思。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大概是饿了，他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从包里掏出东西来吃。天黑下来的时候，他到处找了一些树枝和干草，在山凹的深处搭了一个简易的房子。这个地方他十分的熟悉，那时候打游击，他和队友们就在这个山凹里住了几年，外面是很不容易发现的。有一次，他带着包房来这里给他讲述那些战争中的事情。他说：“就在那个悬崖峭壁凹进去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住了很多年呢！”包房当时就傻了眼，他难以相信那样的地方也可以住人。他带着包房进去后，包房看了很久，然后说：“老爹，这倒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现在，他又过上了以前的那样的日子，只是缺少了那些隆隆的枪炮声。这些天里，包房的电话一直都打不痛。手机很快就没有电了，吃的东西也完了。只有那本胡乱扔进去的书还在包里。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本和旧的《圣经》。没有办法，只有读《圣经》来抵御饥饿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呢。他又用手机里最后的一点电打了包房的电话，这一次通了。他说：“老地方。”然后电话就断了，自动关机。他愤怒的把手机丢下悬崖，可什么声音也没有。他更加的愤怒，抱起一个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这一次有了回声。

　　他躺下去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糊中，他被枪炮的轰隆隆的声音给吵醒了，就在山脚下，他甚至还听到了呐喊声。那些枪林弹雨中的伙伴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他感觉自己好象匍匐在一个树林子里，头上顶着一束草。“轰”的很大的一声巨响，炮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爆炸了，很大的一个弹坑露了出来。他慢慢的移动开去。

　　这时候他被一双冰冷的手给弄醒了过来。他看清楚是包房。他问：“下边的战况如何了？”

　　包房盯着他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说：“好着呢！”

　　他又开给包房讲那些战争，讲到动情的地方，他就抱起山凹里的石块砸向悬崖外边，好象他手中的不是石块，而是炸弹。

　　“那时候。”他说，“那些特务真是会隐藏，他们狡猾得很，像狼一样把身份全部都隐匿了起来。可我还不是把他们给找了出来，他们总是在暗地里出卖我们的队友，不把他们都杀死那怎么能行呢？”

　　“那个老头子也真是该杀的。”包房坐了下来，手里拈着有根干草，“我们把他给端掉了，可警察还要追捕我们，这些警察和那特务看来都想把我们干掉呢！”

　　那些枪炮的声响又轰隆隆的响了过来，就在山脚下，一点一点的打了上来。他又睡了过去。他醒过来的时候包房已经不在了。他看到包房留下来一些食用的食物，他想，这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儿子，那该有多好啊！那些食物里甚至还有两瓶二锅头，这是他最喜欢喝的酒，他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这样的酒喝，为此，他欣慰的笑起来。

　　　有一天他无事可做，酒也喝完了。他就在山凹里抓老鼠，那些老鼠真肥，吃起来真香。打游击的时候他和队友们就吃过不少，他没有想到现在这山里还有如此肥大的老鼠，只是可惜酒喝完了，要不然真是一道好的菜呢！

　　他现在总是睡不着了，夜里老是有老鼠来抓他的脸和鼻子。那些枪炮声也越里越近了，好象从山脚打到了半山腰，震耳欲聋的，他总是在迷糊中就给吵醒了。包房现在时常上山来，每一次都带上一些酒和食物上来。他总是拿出打死的老鼠和包房一起喝酒，并且向他打听山下面的情况。

　　“山下打得怎么样了呢？”他问包房，“听声音好象到了半山腰。”

　　包房总是笑盈盈的说：“到半山腰了，到处都是弹坑，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那些坑真是深呢，下去了就上不来了。外面还有很多的特务老是在暗处晃来晃去的，我们得想法子把他们都给端掉。我总是悄悄的跟踪他们，希望能够做处一些事情来，可是就是那些可恶的警察给阻碍了，每一次我都得想法子躲开他们。”

　　他们一起喝酒，并且畅快的交谈，吃那些老鼠肉，津津有味。

　　“老爹。”包房说，“最近我又有一个重大的发现，有一个特务住在我们不远的那个小区里，也是一个人，也是一个老头子。他家里十分的富有，这些肯定都是作特务赚起来的。”

　　他说：“包房，我们得想法子把他干掉！”

　　包房喝完酒后就下山了。他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他梦见了老婆，那个死去的老婆子又变成了水灵灵的大姑娘，花枝招展的到处招摇。他老是骂她水性扬花，她总是回敬他不中用。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些战火就烧到了他的家，他去救她，被炮弹击中了，他倒在大火里看见她一脸诡异的笑。战火一直烧到南山上去了，他和队友们一直住在山凹里，抓老鼠吃，用石头砸敌人。后来包房出现了，他们一起杀死了很多的特务。那些特务真是可恨，他和包房把他们的尸体从悬崖边上丢下去，像是丢石头，却没有任何的回音。

　　后来他醒过来了，天还没有完全的黑下去，而月亮已经悄悄的挂在了山尖。他从包里拿出那本书来读。他想起来这是老婆买给他的，叫他好好的读，将来一定会得到一个孩子的。现在想起来，这是真的了，主把包房恩赐给了他，他喜欢听包房亲切的叫他老爹。感谢我的主啊，他望着月亮这样说道。

　　包房乘着月色上了山，这一次他没有带酒和食物。他径直走到山凹里去，看到老爹在月光下面读《圣经》，很专心致志的样子。他就笑起来，想，这老头子还真有意思的呢，居然读这样的书，哪里会有神啊主啊的呢？他只相信金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是什么都行不通的。而且，他一想到他今天晚上要带着他去杀人抢钱，而这个读《圣经》的老头子就是手拿屠刀的人，他就开心起来。

　　“老爹。”包房亲切的叫他，“今晚我们就去干掉那特务，就是我上一次给你讲的那个老头子。”

　　他合上《圣经》，搬起一块石头砸下悬崖去，很快，回音就上来了。

　　他们一起下山。他在路上想，这一次一定要干净利索些，不能够再把刀子留在特务身上了，上一次那样快就被发现，肯定和留下的刀子有关。他借着月光看包房给他准备的刀子，泛着寒光，他满意的笑了笑，这刀子锋利着呢！

　　他和包房躲在小区的花园里，等待着特务的出现。那个老头出现了，他提着酒哼着曲从外面进来。在黑暗里，他和包房都冲了出去。这时候很大很白的灯光照亮了整个花园，很多个警察扑了过来。

　　他对着包房说：“这一次，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包房低着头小声的说：“准是这些警察早就跟踪了我们。”

　　警察把他们两个押上警车，呼啸而去，而那个哼着曲的老头还在云里雾里的继续上楼，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于2005.1.26日上午11：00---------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高玉宝

一个与这个世界不合拍的老人被一个坏小子利用，看是似调侃，其实骨子里的东西也在这个荒诞中体现出来，一篇小说有一个好的骨架是重要的，肉可以慢慢向上补。类似于“他在暗处看见那把刀子的柄还在蠕动着往心脏里钻。在暗处，他看见包房对他微笑，从容不迫……”这样的小细节真好，如果再多点，以此来烘托心理的复杂性，那也许更好。再一个，这样的小说，是不是写成意识流会更好些呢？与楼主探讨。

扶桑六指

汗，今天才看到高兄的回复。

老实说，这小说我写的比较的粗拙，由于是在路途中。就如你所言，在细节的描写上我还十分的欠缺，好象就是这样把骨架搭好了却少了一些材料。

至于说写成意思流，我还真没有好好的想过。最开始我写小说是从所谓的意思流开始的，最后才这样慢慢的过渡，不知道这些对我小说的影响会是怎么样的？

在此，感谢你的建议和对文字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