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亲近自然亲近生活，我们才能够聆听到自然的物语和领悟到生活的真谛。我始终认为，你给世界归还一秒钟的真情，世界就回馈你一秒钟的梵音。读完于文华的《麦语》书稿，我的认识再次得到了验证。确实，他不仅聆听到了麦语，而且我觉得他还是麦语的一个知音，他的这本散文集就是一个证明。
《麦语》中的每一篇散文，都是作者对物事或人的某一个局部描绘的工笔画。不仅体现出了细节的内容和生命力，关键的是在文字叙述中，展露出了作者逼近物事或者人的灵魂和丰沛的情愫。目光向下，关注事物的细节，从最细微的视觉入手进行细腻、质感和缜密的全景式描述，既是作者行文的风格，更是作者明白自然物语特别是麦语形成的必要基础。
麦语是麦子的物象和意向传递给我们的信息，表面上看它们来自于麦子，然而，麦子又是与阳光、雨露和地气这些生长环境密切相关的。在其生长环境的背后，麦子还与人文历史、自然地理这些更大的时空背景紧密相连。由此不难看出一部《麦语》，尤其是书中写的“麦子不说话、不言语，不会装腔作势‘作秀’，只是身体力行践行着一个千古不变的信条：活着就要为了他人的幸福，就要扬眉吐气大大方方——为了人类的繁衍生息，为了家园的兴旺发达，为了炊烟的缭绕袅娜，为了生活的日新月异”这段话，其实就是作者关注人文历史、自然之道的一种仁厚的博爱精神的表现。
一个人有了对自然的敬畏和对生活的热爱，才会用真情感恩感怀世间平凡细微的事物，才会从眼前的场景切入去发现、追问并直接呈现自己的真实思想而不是从大而空泛的理念中去抽象结论。《麦语》的每篇文字的都有作者独立的视觉切点，都有作者完整的心绪和感念的生命力。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作者情愫的真实性和独立性，也可以发现作者是有话要说而非罗列文字。我很喜欢这种平铺直叙的描述。
让我们先看看下面这些句子：
生活在西部边陲小城的最大妙处，便是在夏天的清晨或晚上，尤其在傍晚可以让清清爽爽的峡风仔细吹拂，洗涤你的身体、你的心灵甚至每一寸皮肤。
晒干，翻透，抖开，手扶拖拉机抑或三轮、四轮车开进来，拉着铁棍子，在膝盖深的麦子上一圈挨一圈碾，碾压的眼看差不多了，“头盖”、“二盖”（用木杈或扫帚分二次将麦草轻轻起走）业已抱走，只等待再最后碾压几圈，就可以按风向扫成长条状，候风扬场了。但不迟不早，一阵瓢泼阵雨，将干干的麦芒、麦衣、麦秸秆埋住的麦子连同麦草淋湿。而等人们扫的扫、抱的抱、铲的铲（用木锨轻轻铲起），各尽所能各展其力将场上所有的一股脑儿扫堆，遮盖上厚厚的麦草，一切又风平浪静，风停了，云散了，雨歇了，太阳再次悬挂在上苍，一切恢复到阵雨前一个样。
精彩，学生自然受益匪浅，一生受用。而有谁知道其中老师付出了多少汗水，为了讲解一个词，翻阅了多少资料，书写了几回教案。作文本发下来后，我写的辜负的“辜”写成了别字，问老师，他张口就说：上古下辛”，一下子让我一辈子记住了这个字。后来，老师被选调如教师进修学校，给全县的语文教师当教员。
一切都因为麦子而忙活起来。因为麦收，平日里被骂作窝囊废的男人受到了尊重，精神抖擞地提着镰刀走在前面，让女人和孩子提着水壶在身后跟着，体味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因为麦收，平时撒娇撒野的孩子也自觉的收敛了，不再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而是乖乖地到田间地头送水端茶；因为麦收，清贫的农家会在这个季节里吃上几斤鸡蛋、秤上几斤雪白的白糖、蒸上几锅白馍以犒劳忙碌的男人女人和孩子。
诸如此类的句子在书中比比皆是。
读这样的句子，就会感受到作者浓郁的淳朴情愫扑面而来，就会被作者的抒发所引领，不由自主崇尚起返璞归真的恬淡气息和精神向度。麦语的物象和意义近在咫尺。看得出来，作者在寻找麦语的历史的同时，麦语的历史也在寻找作者。
这些描述或者记述性质的句子，基本上剔除了形容词和副词，只剩下名词和动词，干干净净的，既客观又感性。我非常认同这样的叙述方式，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叙述方式，才能够更好地对麦语这个特殊环境中展现出来的事实，以及由此展现出来的人性的基本事实起到放大的作用效果。
通过这些句子描述的这条线索，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作者写散文所表现出来的集中笔力记述自己身边熟悉的对象，清晰明了地直抒胸臆宣泄自己的真挚情愫，都是他深得散文之三味的表现。都是他明白触动我们的灵魂，能唤醒我们的记忆，能召唤我们情感的，能成为基本因素而不至于减弱为模糊的定义的，正是像麦语这样的物体、行为和轮廓。
在《麦语》中，作者正是用浸润在这类句子中的真挚情愫、崇尚自然的精神向度和关注人文历史的笔触的特点贯穿全书的，所以读这本书，我觉得就是在读作者的精神地理，就是在读至高无上的人性博爱。事实就是这样，书房的质量标志着阅读者的内心质量，而句子则检验了作者的话语质量和内心世界的坐标。
如果用一个更开阔的角度来看这些句子，我们就会发现《麦语》中的文字和句子，已经不完全是写作的工具了，它更多的属于作者的身体和精神，属于作者认识的历史背景和生活环境了。于文华用自己的句子创建出来的麦语环境，一点也不输给自然创造出来的麦语环境。我绝对没有拔高的意思，这本散文集就是一个事实。
像在“遭遇雷阵雨”，“雨水”，“青青玉米芬芳香”，“燕子翔飞”和“红柳红，葵花黄”等散文里的结尾处，作者都有自己的情感升华与印象回应式的认识感悟。这些感悟不仅富有诗意的韵致，同时也让我阅读时的体验与由此所产生的思想触角，随了他的感悟到达了麦语悠远的地方，到达了作者深刻的深处。
从作者的这些感悟出发，我可以这样认为，他在这本散文集里的所有散文，实际上是他在不断描绘和发现麦语的过程。他的描绘和发现是彼此相容互补的而非彼此分离各自孤立的。他的描绘和发现的效果是近似的，无论基调还是旋律，都贴上了他追求完美带来的那种纯净的、并不苛刻的、宽容的和率性恬淡的视觉色泽。
当然，我们生活的环境并非都像是一首合奏的交响乐那样和谐一致的，而是存在着矛盾、混乱与不成熟等彼此不协调的事实。这个问题也反映到了《麦语》之中，具体表现为作者的视觉上少了挑剔、比对丈量、剖析、透视和批判这些成分。事实上，只要我们的视觉具有透视性和批判性，我们才能够反差性地烘托出事物的正能量和正面意义，才能够给我们的文章和我们的阅读，带来更富有冲击力的效果。
我十分欣赏作者在“雨水”这篇散文里的描述，即便这样的描述不多。譬如“人生，说到底，就是和一场接一场的雨水相遇重逢的过程。人的一生，你说不清究竟会碰到多少次雨，就像你无法算出会走多少道沟、跨多少道坎、行多少条路，就像你会遇到多少个晴天、多少回雨雪天。雨水想让树木清秀靓丽，神采奕奕，就用清凉水滴，执拗而顽强地一次次冲刷其上的尘土、污垢、杂物——有时密集，有时短促，有时细微，有时粗疏，全看云层的薄厚、气温的高低以及他自己的心情好赖”。
这样的描述带给我的惊喜是不言而喻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像这类充满了隐喻、象征和暗示意味的句子，实则都是建立在作者的直觉基础上的，能够更直接、感性、客观和生动地彰显出叙述对象栩栩如生的轮廓和散发出呼吸景象的线条。可惜这类富有直觉味道的句子，在《麦语》中并不多见。
如果作者在未来的写作中能够将这两类缺乏的元素加以补充和融合，相信文章会因为多了批判性的视觉带来的层次感，特别是直觉带来的内心感受的深刻性，从而让叙述对象更加逼近自然的内核，更加富有情愫的元素，更加生动地突出叙述主体的真实轮廓。
我期待着于文华笔耕不辍的写作，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和惊讶。我相信他是一定会做到的。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15-11-6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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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好文读好评，求进步。
发表于 2015-11-6 20:55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