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荒漠逸行者 于 2016-7-4 10:29 编辑
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大家可不要产生什么误解。此“马牛”非马非牛，更不是什么马和牛杂交结合的“四不像”，因此，我也不是动物学家或者动物爱好者，研究寻找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怪物。
我所说的马牛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单位小职员，就像是大多人一样，纯粹是沧海一粟一般的小人物。那么，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还要让人去寻找呢？是因为马牛突然失踪了。确切地说，也不能判定为失踪，只是手机关了，“失踪”一词，还是单位一把手心急如焚气急败坏的时候下的结论。当然，既然领导都这样认为了，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认为马牛失踪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寻找失踪的马牛呢？
要说马牛的失踪，先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的。事情是这样的，马牛和我在同一单位上班，大家都知道，这几年单位上动辄就是“白加黑”“五加二”什么的，并且单位领导老是不厌其烦地强调，每个人的手机都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听候召唤或者工作沟通。虽说只是一般的事业单位，也没多少需要真正加班的事情，事实也证明二十四小时开机只是一种形式，但领导强调的，大家怨言再多，也得自觉遵守，就怕万一关机，领导打电话不通，就会炸锅的。这样，好多人总是在每晚睡不踏实的状态下，害怕电话响起，却似乎又在等待刺耳的铃声中度过的。比如我吧，每晚总是要醒来四五次，每次醒来总是要翻开身边的手机看看，生怕睡熟的时候，漏接了领导的来电。几年了，领导一次也没在半夜中打过电话，自己的生物钟却几乎每隔一小时左右，总要敲响一次。第二天，还要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上班呢。我们私下里喝酒的时候，也牢骚过，不过，除了马牛，别人都牢骚归牢骚，还是照样二十四小时开机。马牛不同，并不是他晚上关机睡觉，而是一提起这件事，就满腹牢骚，大骂领导精神折磨下属不说，还严重侵犯人权：我自己花钱买的手机，自己交的话费，凭什么要受领导支配？还不如砸了手机，不用手机，难道你领导为了工作，还要公款给我配备手机，公款给我交话费以保持通讯畅通不可？大伙便数落马牛：你算哪根葱？要是你不拿手机，虽说是你的自由，但在当今社会，手机成为几乎所有人必备物品的情况下，你成了另类，恐怕会被炒鱿鱼吧！当然，马牛不管牢骚有多少，手机还是没有砸，话费还是自己交。有时候，我半夜睡醒，骚扰一下，他也是懵懵懂懂接听电话的。可见，马牛骨子里还是和大家一样，算不上另类的。
周五下班后，我们几个商量着，找个地方聚一聚，喝个小酒，散散心，毕竟这一周事情多，放松一下。谁知向来听到喝酒小聚就会一蹦三丈高的马牛，却无精打采地说，免了吧，这几天劳累过头，晚上又休息不好，改到下周吧!要不我回家休息，你们去潇洒一下吧！大家一听，也不知马牛怎么了，一反常态的冷淡。不过没有马牛的场子，想想都是单调的，也就只好作罢，说下周就下周吧，养精蓄锐，下次战斗个天昏地暗。于是，各自散了。
没有酒场的周末，倒也睡了个踏实。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醒。我顺手拿起一看，是同事兼酒友陈胜的。还以为他酒瘾犯了，大清早请我喝酒呢，要知道喝早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多时候的早酒，就是陈胜组织的场子。谁知一接听，他却焦急地说，不好了，马牛失踪了！
这简直是胡扯！马牛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难道昨晚他破天荒不喝酒，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心事，而他承受不住，玩起失踪了吗？不可能！别看马牛谈论起来义愤填膺的，其实他有口无心，压根没把那些破事放在心上呢！一开始，我还以为陈胜是在开玩笑，谁知他着了急，说领导已经派人到城关派出所报案了呢。这下子，我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三下五除二，蹬上裤子，披上外衣，还没来及系扣子，抄起手机出了门，三蹦两跳下了楼，陈胜早就在楼下等我了。
看着陈胜焦急的样子，我才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拉我上了出租车，向大街风驰电掣。路上，他告诉我说，本来也不知道马牛失踪了，但恰好领导今早给马牛打电话，让他到单位安装一把门锁——这算是马牛的特长吧，其实这种零碎活，不一定非要马牛干的，只是领导喜欢让谁干就叫谁的。谁知马牛手机处于关机状态。领导完全出乎意料，大吃一惊，没想到马牛会处于关机状态，虽说是周末，但三令五申过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必须处于“战备”状态，这马牛怎么如此马马虎虎呢？于是乎，为了弄清马牛关机的原委，领导就叫来办公室的王超，让他到马牛家里去看看。谁知到了马牛家里，也没人。马牛老婆说，也不知道他手机啥时候关的，反正大清早五六点就出门了，也没说具体去哪里，只说是去散散心。领导一听汇报，这马牛呀，大清早也不跟老婆说清楚就出门，要是真的去散心，关了手机干嘛？明知道这手机是不能关的，既然关了，说明不是故意关的；既然不是故意关的，看来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所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高度重视。于是，领导把单位大大小小的头脑都召来，七嘴八舌，分析马牛可能的去向。当然，见仁见智，各抒己见。或以为私会情人去了，或以为偷偷喝酒去了，或以为遇到什么意外了。要不是见不得人或者遭遇不测，怎么会突然关机呢？然后，大家一起到马牛家里，详细询问马牛老婆，妄图通过蛛丝马迹，寻找马牛失踪的线索。但根据马牛老婆所说，马牛最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两口子也没争争吵吵什么的，包括今天早上，马牛也是笑呵呵打招呼出门的，至于手机什么时候关了，她也没注意。以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或者说也没在意过马牛周末是否关机了。
刚才王超上门的时候，马牛老婆还只是以为单位有事情找，既然是周末，也没提前通知有事情，找到与否，无关紧要，自然也就没放心上。现在看单位大大小小的领导倾巢出动，立马就被吓慌了，要不是马牛出大事了，单位能这样重视吗？遭受惊吓的她，泪水涟涟，战战栗栗，嘶哑着嗓子，央求领导赶快想办法寻找马牛。领导在哭闹声中，陡然倍感责任重大，于是当机立断，先报警，然后组织人力，分头行动，要把县城的所有街道、商场、农家乐等地方，都要跑过来。同时，积极联系和马牛关系密切的人，尽可能多方面搜集线索，以便顺藤摸瓜。
在领导呼风唤雨的安排下，一传两，两传三，一阵子，单位上的男女老少，都开始分头行动。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寻找马牛的活动，就在小县城轰轰烈烈地开展了。我恰好被要求和陈胜搭档，谁知陈胜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于是，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叫了出租车，打算到家里找我。我一看手机，五六个未接，原来自己睡得太死，接二连三的电话，都没把自己吵醒来。幸亏刚才总算醒了，要不然陈胜报告给领导，说我也失联了，还不把领导害惨，顾此失彼，岂不在周末的单位掀起一股黑色旋风？
我们沿着街道搜寻着，同时在分析马牛很可能去哪里。但不管怎样搜肠刮肚，就是找不到一个马牛失踪的理由。要是喝酒，肯定要叫我们几个全部至少是一两个；要是私会情人，那只有等到下辈子，马牛还没情人，谁都敢打包票的；被人绑架吧，更无可能，大名鼎鼎的清水衙门穷光蛋，除非绑架者的脑袋被驴踢了。那么，马牛呀，咱们的好兄弟，你在哪里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还要你的难兄难弟荒废了难得的周末，你于心何忍呀！
根据分头寻找的信息联系，找了一两个小时之后，马牛还是杳无信息。派出所那边虽说报案了，但恰逢出警，所里只有一两个值班的，只好等别的警力撤回来之后，再看应该怎么排查。其间，包括一把手在内的人，都不时地打开手机，拨打马牛电话试一试，希望奇迹随时发生，能和马牛联系上，好结束这漫无目的的搜寻。但不管谁怎么不甘心，哪怕一把手的手机一直提在手里，焦躁狂怒地不停拨打，甚至于把那些数字键都按疼了，那句温柔的“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总是让人火冒三丈！
一把手除了不停试着拨打马牛手机，还不停地同另外几组人马联系，了解寻找的情况，但是，毫无疑问，每次都是单调重复，得到的回答无外乎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虽然也有人看见马牛在街上路过，但没注意他究竟朝什么地方去了。作为总指挥的一把手，越是不能获得有价值的线索和信息，越是显得狂躁不安，口中不停骂骂咧咧，完全失去了领导的风范和总指挥的沉着冷静。而单位领导同事的热情关注积极参与，也使得马牛的妻子一步步迈向焦躁甚至奔溃的边缘，总是感觉大家这样兴师动众寻找马牛，那就意味着马牛绝对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大家还在隐瞒着她罢了。于是，这个心急如焚六神无主的女人，也不停拨打手机，跟自己的亲戚以及马牛的同学、朋友，打听今天早上之后，是否有关于马牛的点滴信息。这样，情绪急剧扩散传播，好多接到电话的亲友，在吃惊之余，也不约而同地把马牛失踪的消息扩散，并自觉加入寻找队伍，或是自愿组成小组，开始寻找马牛。
因为大家各自分散行动，没有看到越来越扩大的搜寻队伍是一种怎样的壮观景象。但不难想象，这样规模的寻找，一批又一批人马的打听，让这有着三四万人口县城的人们，在短短的时间中，不管是否认识马牛，却都知道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那就是某单位普通职工马牛，突然失踪了。一个普通人的失踪，虽算不上惊天动地，但好奇和起哄产生的效益，无疑是具有极大的轰动效应的。
当然，具体怎么的寻找和轰动，因为我没有分身之术，也没有目睹，只是一种推测和感觉罢了。不过，我和陈胜的这一组，跑遍了我们经常去的十多个农家乐、餐厅、歌厅后，都毫无线索。我们马不停蹄气喘吁吁口干舌焦，喝干了五六瓶矿泉水，看来陷入绝境了。实在太累了，我俩坐在一家餐厅的门口，休息一阵子再说。根据领导的运筹帷幄通讯联络，我们肯定马牛还没找到。几乎把小县城都翻遍了，马牛难道就突然蒸发或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就在我和陈胜坐在台阶上，分析马牛的种种可能下落时，我忽然记起，两年前，我们几个人曾经登上小城边的一座山，这座山高约七八百米，只是小路崎岖难行，不过，山顶上地势平缓，还有一些树木，一座亭子，坐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县城。那儿也算是休闲的好去处，不过平日里忙，顾不上多去。这家伙会不会大清早出门，上山兜风去了呢？我提出的时候，陈胜一拍大腿，跳了起来，骂我怎么不早说，比猪脑子还笨。也许马牛果真就在山顶呢。我回击他说，你不是比猪脑子还笨吗，怎么没想起。争吵归争吵，我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快马加鞭向那座山跑去。
路上的艰难完全可以省略不计，本来早就疲乏的我俩，双腿像是灌了铅，嗓子里早就冒了火，沿着蜿蜒盘旋的羊肠小道，耗费一个多小时爬上山，远远看见亭子内有人。我们又像是注射了强力剂一般，挣扎着向亭子跑去。
到跟前的时候，一看，果真是马牛！找到马牛，那可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不过兴奋之余，我俩还是气炸了肺。我们这样多的人，跑遍全城寻找的马牛，却躺在亭子的座椅上，呼呼大睡呢。陈胜怒不可遏，向前一窜，一拳，捣在马牛的肩膀上，马牛一个激灵，睁开惺忪的睡眼，迷惑地望着我们，慢腾腾地说，我还睡得正香甜呢，怎么是你们？我直接无语了，何况早就疲惫不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倒是陈胜，骂骂咧咧地说，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还有脸问为什么。你倒是安然地梦周公，可知道你的几乎所有的同事、亲戚、同学、朋友，都在满县城疯狂地寻找你呢？你往下看看，今天街上的人是不是比往常还多？谁让你不打招呼不开手机，神仙一般在这里逍遥，也许警察现在都出动了，你就等着在晚上看地方新闻吧！
马牛苦笑一声说，街上看上去，跑的都是蚂蚁。我自己出门散散心，谁让你们寻找了？大惊小怪的，还怪我。周末也没提前通知上班，我出来散散心还不行吗？我又没有招谁惹谁，就想自己清静清静，调节一下。再说了，开着手机，就是没电话，心里也老惦记着什么，一星期下来，每晚睡不好，大清早只想关机两三个小时，安安静静调理一下，谁知道你们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我也没办法呀。何况我一个大活人大男人，能出什么问题呢？清静半日，怎么就这样难呢？
是呀，马牛说的何尝不是。问题是事情已经闹大了，还是赶快汇报给领导吧，毕竟找到马牛，那才是天大的喜事，要不然，县城里翻江倒海，越发不可收拾了。陈胜一边掏手机准备汇报，一边望着马牛坏笑一声：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私自关机，看回去以后，领导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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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4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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