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如花在野》看李立红的散文写作

       我给李立红当铁粉已有十个年头了。立红的文字陪伴着我走过了三千多个日夜，我生命的大树，也同时被刻上了十道深深的印痕。但我的心理年龄却感觉反而如同年轻了十岁，我想这一定是与立红的美文熏陶感染有关系，发生了逆生长。我听过立红的音，见过立红的影，就只差没有和立红亲身照面了。立红于我，是一个既熟悉又朦胧的朋友，是一个既亲切又遥远的遇见。

      忘不了两千零九年我刚刚踏进新浪博客，为了增加点击量，不断地随处走访。一个偶然的日子，我在一位楼主的跟帖中，发现了一个昵称为“素手牵裳”的访客。好别致的名字，一下子就把我给煞到了。然后我的衣襟，就仿佛真的被她的素手牵着一样，不由自主地相跟着走进了她的博客。从此就被牢牢地吸引住了，就深深地陷进去了，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那时候的博客，为了减少来访者的阅读压力，不使其产生厌倦感，大多文章都保持在千字左右。但立红的博客虽短，却清朗、明快、阳光、向上，具有着独特的色调，有着深刻的思想内涵，有着睿智的思维发散，文字又清新清丽，遣词造句也独具个性，十分地吸引人，读起来真是赏心悦目。她很勤奋，更新的频率很快，内容有游记，散文随笔，杂文与心情文字等。我基本上是每一篇都没有漏读，把之前的追上了，把漏看的也补读了，不是出于礼尚往来，而是来自于真心膜拜。

      我最喜欢读的，当然还是立红所写的那些关于花儿的美文。而且从写博客开始，立红就把许多篇幅都用来写花了。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花痴、花迷、花粉，花友，那一定就是立红了。而且她更像似一个灵秀可爱的花仙子，每到春天就来到人间巡视她的那些花蕊、花瓣、花朵、花树。然后记下她们的生长过程，描摹出她们的各自的样貌。不仅独自观赏，而且分享给世人观看。立红从不厚此薄彼，无论是尊贵的名花，还是在野的花草，她都给予着同等的爱，予以适宜的文字来赞美。

      首先喜欢上的，就是立红每篇散文的标题了，充满了诗情画意，秀雅而又别致。比如：《世间有美，香风有邻》、《时光村落里的温情》、《年华恰是花梢露》、《每朵花开都是一次芬芳的猜想》，《杏花，让春天十全十美》，以及到论坛之后大家都看到过的，那些散文的标题，不用看正文就已经让人醉了。有时，我真想找到一种仪器，扫描一下立红那个睿智的大脑，看看她里面的结构，看看那里面还有多少好东西没来得及写出来，我先偷出来借用一用。

       因为受篇幅的限制，立红在博客时写的东西还有些单薄，有些虚空。而来到了中财之后，立红仿佛找到了飞翔的天空，找到了书写的大地，立刻就融入了其中。田野上的鲜花一波一波地竞相开放，立红的散文也一篇一篇地在论坛里结果。立红的名字也很快地脱颖而出，独立枝头。

      但立红从来不傲娇。她把自己就比作一朵不起眼的，在野地里兀自绽放的野花，只要有泥土，只要有雨露，只要有日光，只要有微风，就能自在开放，不在乎有没有舞台，有没有观众，自得其乐，笑对云卷云舒。由此也表明了立红对于利益的无觊无觎，对物质的无欲无求，对地位的淡泊漠视，对生活的放任随意。就这一点来说，立红活得很自在，很出世。

       从文字中我们知道，立红很喜欢白蔷薇，在她的眼中，“白蔷薇擎着自己的香，那种若有若无的香，……一切都刚刚好，不过于饱满，也不过于招摇，花朵也不大不小。因为有刺，所以很少有人摘蔷薇花，这就保持了花的原始美。它们喜欢挤在一起，看起来有点调皮，有点野蛮，小巧可爱，活生生，新鲜可见，活得有质量，耐得住人仔细思量。

       而在我的眼中，立红就如同一朵白蔷薇一样，也有着白蔷薇那妙不可言的美，一切都刚刚好，不过于谦卑，也不过于招摇，有着人类原始的、古典的美，活得有质量，耐得住人仔细品味。

       立红如今的散文是越写越成熟，越写越完美了。她已经不再仅仅是赞美花的美，而且加入了人文的内容，加入了那些由花儿带来的思索，有花儿陪伴过的记忆，因为花而明白了哪些道理。比如她之所以喜欢白蔷薇，不仅仅是因为白蔷薇美得脱俗，也因为它盛载着，陪伴着小儿子学走路时那温馨的画面。

       一大簇盛开的白蔷薇，映衬着穿着小粉衣的童颜。当孩子伸出小手，朝着妈妈站立的方向，踉踉跄跄走出人生第一步时，立红张开双臂抱住他，喜极而泣。“从此，那簇白蔷薇就成了我心目中最美的花。我固执地认为，是无人伺弄的蔷薇花打开了孩子的灵气，让那些阴晴圆缺的日子，定格在纯白的记忆中。”这样的文字很是充盈和饱满，感动的不仅是作者自己，还有所有的读者。

       还有第二节的暴马丁香，也因为与儿子高考时忐忑的记忆联系在一起，所以也赢得了立红更多的关注，有了更美好的印象，更永久的记忆，“又见花开。所有经历都变得如此珍贵，不可复制。

        喜欢立红散文中那些诗一般的语言，如：“如果说天空之下，一棵开花的树是一篇跌宕起伏的精彩小说，那么，野地上的草花则是不规则的美丽的散文诗，是不容忽视的短章。

        大片的夏至草是成气候的。无人，一朵朵小花轻享薄欢，谦虚地垂询大地，似开未开，露出羞涩。蝴蝶，漫不经心地弹奏花蕊，漾出浓郁的喜悦。蜜蜂绵里藏针，吸走香气，留下一丝遗憾。

       立红的眼中能扑捉到野地里最不起眼的花草，喜欢到心尖上。这也说明她在社会生活中，对社会各个阶层的人或事儿，都能同等对待。当老师能够看到好学生也从不放弃差生，给他们以同样的教育，同等的爱。

       就比如立红文中的扁秆荆三棱。“这种草是著名的杂草，花也不像花，褐色的， 不招人待见，倒像是叶子分出的蘖，隐隐在绿色中藏匿。长在庄稼地里，就是千人恨万人烦的偷盗者，吸吮庄稼的养分，是我们眼中的坏草，可在这里，蓬勃绿意，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适时地为钓鱼者做了一个风雨屏障。”可见立红对待这种草也同样怀有着深深的爱和禅心，能看出它们身上的缺点，也能看到它们的长处。用了一整节的文字为我们详尽地描写了它，就像她对那些差生所付出的努力是一样的。

        夏至草，每年都能见到的小野花，但却从来不知道它的名字。如今在立红的散文中对上了号。立红喜欢钻研，凡事一探到底，连一棵野花野草都不放过。遇见了，喜欢上了，就去接近它，爱抚它，认领它，摸清它的底细，就像对待每一道练习题一样认真。对各种事物，她总是能引起不同于他人的联想，写出最恰当而又新颖的比喻、描摹，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词句。这都来源于她丰富的古诗词积累，以及中外名著的熏陶。

         坐在道边乘凉，仔细观察夏至草的花朵，发现那么小的花也有细微的喘息，是针掉到安静教室的声音。美好的，莫过于我透亮的双眼与它们看不见的眼睛的深情一望，它们不认识我，眼睛中应该略带讶奇，我却认识它们，问候与寒暄是不可少的，同时，我还需稳住自己的惊喜，一不小心咀嚼了星光一样的花瓣，所以，我的心被瞬间点亮了。

        我想，夏至草应该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有着夏的温度，读起来都是阳光照在北纬23.5度的滚烫。”这样美的词句，把我的心也瞬间点亮了。

        喜欢立红散文里的夹叙夹议，那是思想的触觉，是睿智的光辉，是文章中最亮眼的地方，是文字中最迷人的章节，是带有启发性的片段，能令你相跟着一齐飞起来，飞到人生的顶级处，发生一次巨大的蜕变。这就是文以载道的妙处和作用。

       比如这段文字：“我觉得，美是一个细腻的词，是探寻与喜悦的体验，要美就要美得谨慎，美得集约，这样才能让人爱得温软而自持。

      “单薄的小花总是拽着沉重的我，慢慢走向轻盈，如同轻盈的灵魂总是拖着笨重的身体，不断飞翔一样。”“它们（扁秆荆三棱）的粗野与蓬勃让人想到辽阔，想到天然，想到本性，历来都是丰富自己比单纯取悦他人更重要。”“万物苍渺，人心杂芜。如果花朵的无辜无瑕、无限无穷，能遏制人类的无知无厌、无视无度，那就真是天人合一了。”这些散发着思想光辉的章节，就犹如一道道心灵大餐，读了之后使我们也变得开阔起来。

        立红似乎有一个百宝锦囊，里面装满了古诗词绝句，中外文豪的名言，需要用时，随手一探，立刻会掏出合适的词语，用到所需之处，使自己的文章既锦上添花，却又不留有刻意、生硬的痕迹，完美得如同无缝链接一样。立红写东西从来不人云亦云，而总是独辟蹊径，找到独属于自己的大小切口、脉络，条分缕析，又从不张扬、从不炫耀、从不自觉高人一等。

       立红的内心世界和言行一直都是那样的至真至纯。她可以像孩子一样在田野里奔跑，像蝴蝶蜜蜂一样追逐着花香的飘处。很少的几个休息日，她都用来寻觅鲜花的芳踪了。春天她去和杏花桃花樱花梨花幽会，夏天去践行和野花的邀约。

       从她的文字中，我知道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野花种类和芳名，如黄花地丁，紫花地丁，旋复花以及本文中的好几种野花等等。很多时候，立红也是先看到一种不知道名字的野花，喜欢上了，拍照下来去求证，然后再去正式拜访那些已经知道了姓名的野花，和它们握手言欢。然后就有万千诗情画意涌自心头，流出指尖，展现在你我的面前。

       立红就如一个散文舞者，能展示给大家最美的文字舞蹈。她还是散文的使者，将美好的文字播洒到人们的心灵。立红如同手持散文的香囊，双手轻轻一抖，就有迷人的芳香传来。立红更是文字的精灵，只要她双手轻拨键盘，就有文字的小鸟儿在我们的眼前蹦来跳去，就把我们的魂魄给勾走了，就使我们的心花儿开放了，就让我们的眼睛，也随着她文字的指挥棒转来转去，和她一起飞到了美丽的田野，与那些质朴而又美好的小野花来一场正式的约会。

       最后就用立红本文的结束语来终结本文吧。

      “我低眉走过，怀着芬芳的心愿，敬重自然的每一次花开，看它们在旷野完成一次次转世轮回，然后清淡生活，不疏离尘世。如花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