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定好了题目内容再去写东西，还是随手写来就写的东西再加上一个合适的题目，这是两种写作的方式或者说习惯。是为写而写还是水到渠成，同样也是这样。（我必须要说明的是，我无意将两者做绝对的隔离。）必须得承认在某些时候很多人都有为写而写的刻意。而且这种刻意明白无误地表现在提前三四日公布了题目，并且在心中也是把其中的应有的浪漫情怀重温了几多遍。（鲁迅先生曾说：写不出的时候不要硬写，我总是理解为是对刻意的反驳。）

 

我部分欣喜题目应含意旨和实际内容的不同。

 

每个人的叙事风格不同。同样，叙事也按每个人自己的风格展现出来。人们对于此的一致的评定，正是这种叙事风格的功效。她通过它让别人了解和理解整个故事的情节。

 

我很欣赏文章的自然。看似漫无目的，却环环相扣。它也似乎缺少一般文章的技巧方面的东西，却同样赏心悦目。它没有某种意义上的“三段论”（形式），却到处都是信手拈来。它的随意创造了它的灵魂。

 

更为重要的。我是说如果你认识作者或者对作者有初步的了解的话，你能肯定——这就是某某的文章。它达到了心手合一。它在千篇一律（形式）中脱颖而出。而且，我也要指出，文章的结尾一定要很成熟。

 

上午到人大印刷厂送印了一个报告。为了这个报告，我忙活了几天。我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公文与私文，确切地说是两种思维方式，之间的转换之苦。谁若能告诉我如何享受这种苦，我将献上我最真的感谢。（我甚至还能献上我不再纯洁的吻。）

 

我拒绝承认我能在这两者的转换之间找到一个很好的平衡点。我曾经隐晦地用“我昂着我高傲的头颅，你却看到我弯曲的身影”来表达我的这种态度。这态度也部分地表现在“我只与毒蛇、蝎子为伴/把我的赞诗念给它们。/它们送给我火种和干柴/我们是一的两面。”这样的语句中。我在这里用了“隐晦”这个词，的确是有一些无奈。

 

如果还需要非常清楚地表明这个“拒绝承认”的态度的话，我会说拒绝承认是因为我的摇摇晃晃，我不愿意找这样的一个平衡点，你无法和一个你反感的东西达成真诚的一致。

 

我说得够远。如果要把以上的话当成是一种评论的话。但我仍会说这是我的一个习惯。习惯左右着我，当然在这里没有必要非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左右谁。至少现在，以及在以往我写东西的过程中，习惯的影子随处可见。而且我还要在这样的木板上楔上一根铁钉：这样的习惯我不打算戒除。（我甚至不愿去讨论这种习惯是如何形成的，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写到这里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内容了。只得往上翻。这是常有的事。我在这里说明这一点，是因为我心里暗藏了一个心思。这种心思的内容是这样的：我需要以实际来说明我的写作进路，以便更好地证明我写的当时是没有想到用什么样的方法写什么内容的；我当然有全局（主旨），但那是模糊的，我习惯用一种偶然的方式到达那里；（又是习惯。如秋风般恼人的习惯。）我文字的全部目的，只是实现头脑中那个模糊的轮廓某种程度的具体化或者清晰化。（而且我怀有并追求一种不可告人或者说害人不浅的境界，即溜溜达达就到了门口。）（还要说明或者解释什么么？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我或许应该告诉写这篇文字的目的。因为我的许多文字都会得到胡言乱语的评价。这部分是因为我真的在胡言乱语，部分是因为我过分地让一些思想（主旨）的火花闪烁于词语（口水）的鏖战之中，部分是因为他们不愿施舍他们的洞见。这些似乎都无关紧要，于是通常我也懒得解释。你不可能跟着河流狂奔以达到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目的。（而且，解释，跟翻译一样，是一种背叛。）与上面所说的我的习惯一样，这也是我的写作态度。（有些不让人欢喜甚至很让人不以为然的态度。）那么在这里，我的这种态度或许应该稍微有些改变，我要说这篇文字是要告诉我的习惯或是态度对我文字的影响，我又是如何在文字中展现这种习惯和态度；而与此同时，我又是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以主观性的客观来褒贬其他的文字。

 

写到这里，按小学里学过的分段方法，以上的那些内容可以分为一大段了。在那一大段里，可以发现我的习惯在我文字当中的“恶劣影响”；可以发现我怀有并“追求”（我只有这样定义，并在定义的同时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怎样“恶劣”的境界（追求境界与刻意。似乎还需要再说明，但是，还是那句话，何处是头呢？）；还可以发现我的“恶劣”态度以及这种态度对我文字本身（作为独立的一个命运的个体）是怎样的一种伤害（至少算不上尽职尽责）。也就是说，我这篇文字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我溜溜达达，我没有告诉你我曾在溜达的过程中，在树荫里休息了一会。）

    在前面我说我无法与反感的东西达成真诚的一致，是想强调在没有多少隐藏的文字中会泄露怎样的情绪。我在写报告期间写下的一两首诗，即便我懒得对它们解释，仍要说它们极好地收容了我的情绪。我不着边际地说这些话，当然意有所指。在一种情绪下写字，全部表露与全部隐藏同样困难。扩大地解释，文字与情、事应该是切合的。这为理解埋下了注脚。或者还有褒贬。

 

情感在那里，或者事情在那里，如果写的话，那就是要把它们表露出来。我刚才说了我的方式；我同样尊重别的方式。而要评价别种方式，则很难不以自己的方式作为一种不自觉的标准。（有好恶在里面？）专业的批评家，打死他们也不会否认他们在批评的时候动用了他们的一套标准（或许是共性而客观的）。这也为评价的多样化，提供了良好的土壤。我不是专业批评者，评价文章的好坏，也只能停留在自己的水平附近。

 

作好了这样的铺垫，我就有理由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或者我本不需要辩护，我只是说了我的想法。而在我的想法中，散漫、信手或者说随意，甚至可以容忍的跳跃，以及蕴涵其中的或是深刻或是平白的情、事以以上的方式慢慢浮现，被归向欣赏的一边；而其他有模有样形式大过内容的东西，除非内容本身的价值，则会被认为根据图纸建造的一个个大楼，摆在那里；我并没有否认技巧的运用、细节的注意，而这些东西，若分别用在以上两类的文字当中，一个则更被欣赏，一个则无非在大楼的轮廓外，加了些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