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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平湖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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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23 16:1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文字就是厉害 于 2016-10-25 20:05 编辑

平湖秋月(短篇小说)

   如果,如果你曾经看见过我的泪,那一定是风沙晃了一下你的眼睛,或者,你看见的,是一湖沙尘在月光中念念不舍的掠影。





  平湖里一直流传着一个蚌母舍珠的凄美传说。玛雅沁奶奶常常坐在村头的那几棵胡杨下给一群孩子叙说着,她是一个孤寡老人,扎着黑色的头巾,一对眼珠深深地凹陷入眼眶内闪动着蓝色的慈祥的光。

  玛雅人部落的祖先在世纪前为了逃避魔人族的肆虐屠杀,它们翻山越岭走了大概几十年吧,终于在月圆之夜抵达平湖岸边,顿时,老老少少被平湖的美景折服了,只见银色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成群的鸟儿和成群的鱼儿在湖面上尽情地游戏嬉戏,湖中间一簇簇地盛开着颜色各异的花朵,四周群山环绕,密集的参天大树犹如浩瀚的武士方阵,肃穆地凝望着眼前的一座平湖,空气中弥漫的全是安详的味道。

  部落的首领立即命令大家面向平湖磕头祷告,然后依次沐浴更衣,建茅舍,开良田,自此玛雅人开始男耕女织,丰衣足食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日子退后了很多年以后,魔人族的后裔终于查到了玛雅人后裔的行踪。几乎是一夜之间,平湖被庞大的魔人的战车团团围住,马踏飞沙,千松摇曳。玛雅人被魔人用绳索捆绑着押到了平湖边,魔人的首领说,如果玛雅人不交出心珠,则灭族!最后的期限设定在当夜的子时前。

  相传魔人祖先的一颗心珠通体晶莹,大如浩月,可以震住人间一切邪恶,玛雅族类一个叫玛雅松布的青年爱上了魔人的少女公主,在巍峨的冈底斯山上,大风为媒,天地印证,两人结为了夫妇,而心珠发出了杀戮的颤音,顿时,冈底斯山麓成了魔人杀戮玛雅族人的战场。看着尸骨成堆,血流成河,魔人的少女公主一咬牙一口气将那颗心珠吞进了腹内,和他的丈夫以及所有的玛雅人逃离了故园。

  玛雅沁奶奶说,从那以后,遥远的冈底斯山顶,日月无光。

  话说这日正是农历八月半,一轮明亮的月亮镶嵌在平湖之上,接近子时那一刻,平湖清澈的水面上映衬出了一轮几倍于空中的月亮,湖面霎时被来自湖底的月光照耀的一片煞白,顿时,天地之间,犹如混沌初开,光芒四射!

  玛雅人都知道一个秘密,说是先祖玛雅松布的妻子在平湖岸边吐出了那枚心珠,把它抛到了平湖里,祈求万物善良,后来她死后被玛雅部落封为平湖公主,成了玛雅人心目中的守护神。每年的八月团圆之夜,玛雅人在平湖岸边支起一堆堆篝火,它们杀猪宰羊,祭天祭地祭平湖公主,和着平湖里的秋月,女人们跳起欢快的歌舞,男人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疾然间,平湖的宁静在这个月圆之夜戛然而止了,伴随着的是是惊恐是绝望是挣扎是哭叫,直到平湖里升起那轮惊世骇俗的月亮之后!

  玛雅沁奶奶每每说到这个断章的时候,额头上密密的皱纹像平湖里的波纹突然被氤氲流动的阳光抹平了,眼神里也隐约开始被一点一滴滴地填充进忧伤......

  八月半,月光光,平湖娘娘救苦难哦。她说,玛雅的孩子们,那时候平湖上就漂上了两只箩筐大小的湖蚌,一雌一雄,其中那只雌蚌缓缓地张开了大嘴,顿时所有魔人的眼睛划过一阵钻心地刺痛,顷刻间,天地万物在它们的眼里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就是无边的黑暗,它们鬼哭狼嚎,凄厉声激起平湖水面上巨大的波浪......

  

  二

  经常蹲在胡杨树下听玛雅沁奶奶讲述这个传说的孩子,有玛雅亚当和马光,还有梳着两根粗粗麻花辫子的何小竹。

  公园1995年初秋的玛雅寨里显现的无比荒凉,一阵阵大风掠过,伴随着的一阵阵让人迷眼的沙尘。事实上对于它们三个孩子来说,听玛雅沁奶奶唠叨那些关于平湖的传说,仅仅成了一种消遣而已,或许开始的时候还能被惊讶被惊奇,可是年轮像一把智慧的钥匙一样不地打开各种锁具,玛雅亚当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半个月,他就该去几十里外的镇子上上初中了,他总是心不在焉,父亲玛雅春树去年就答应过他,给他买一辆漂亮的山地车。而马光也十岁了,夏日过完,他要上五年级了,村里的小学正在加固校舍,听摇铃的玛雅布大叔说,这个学期已经不同与往常,再也不会有风沙从窗户外刮进来,因为塑料膜被厚实的玻璃替代了。

      何小竹和马光同龄,也是同班同学,个子小小的身体瘦瘦的,整天像个精灵一样跟在两个男孩后面,一村寨十多个老人让玛雅寨终日里安静的如同一幅色调单一的画卷,除了几个从镇子上来的泥瓦匠每天在寨子下修补几间木质结构的教室偶尔发出几声敲锤的声响,好像玛雅寨子里发出声音最多的人就是它们三个小孩和玛雅沁奶奶了以及村支书玛雅亚当家里那台黑白电视机了。

说道电视机,玛雅亚当可是心里痒痒,可是他爹只在晚上放个把小时,赶上大风,就看不成了,竹竿上捆绑着的天线摇摆不定,屏幕上一片雪花点。尤其是今年,雨季迟迟不见来,白天出奇地热,秋老虎高高地翘着尾巴,一道晚上,强劲的大风裹着风沙就杀了过来,有时候刚看着电视,眼里就白花花一片。

  这天星期六下午,放了学的玛雅亚当拿着两只吊桶就往平湖边跑,上了一道山梁就喊,光子,要去提水不?在玛雅寨,去平湖里取生活用水延续着一种常态,渐渐地,这种常态延续到了玛雅亚当和马光这些孩子的身上,因为寨子里的男人和女人都外出挣钱去了,一年才能捞上回一两次家。很快,听见了喊声,马光出现在家门口,他犹豫了下说,我上次提的一缸水才用了一半呢......

  玛雅亚当有点失望地继续往前走,忽然他一回头看见何小竹站在马光家的木屋檐下冲他喊道,亚当哥哥,等等,我和你去一起看看湖蚌出来了没。然后甩着两条辫子跟了过来。

  玛雅亚当愣住了,他制止道,你是女娃不许去,写你的作业!

  何小竹全然不理说,就要去就要去。

  这时候马光也进屋取了两只吊桶,他忽然想起来,昨天在胡杨树下,玛雅沁奶奶说,她水缸里的水就要见底了,让马光明天到学校去学校告诉支教的李老师一下,几年来,玛雅沁奶奶家的水缸一直是支教老师承包了的。

  马光说,等我一下,我给玛雅沁奶奶提两桶水去。

  三个人蹦蹦跳跳地往山梁上走,平湖在寨子的最高处,马光的爷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喊道,莫去耍水哟娃娃。

  一路上玛雅亚当还不忘数落着何小竹,男娃洗澡女娃偷看,不知道羞噻......

  何小竹不甘示弱说,我看湖蚌不看你们洗澡,光屁股洗澡羞羞羞,她还直用手指往自己的脸色比划。

  马光问玛雅亚当,亚当哥哥,上次你还是没摸到湖蚌吧?

  玛雅亚当挠挠脑袋说,湖蚌精的很,在深处哩。

很快,再翻过一道山梁,一座两间土坯搭建的娘娘庙就显现了出来,玛雅沁奶奶每天傍晚都要蹒跚着来土庙里点菜油灯,何小竹常常跟在她屁股后面,每次都听见她一边点菜油灯一边唠叨着说,娘娘哦,保保寨里的平安吧,让寨里出去的人都回来治沙吧……

土庙供奉着一尊石女像,何小竹真正只看见过一次她的容貌,瓜子脸弯月眉,头发拢成了一个结,她盘坐石龛上,两只手迭安与小腿间,掌心外翻。何小竹觉得她的微笑很像天使,这是她成年后的记忆,尽管她也说不清楚天使的笑究竟是个什么画面。

1995年的农历八月的某个午后,平湖就展现在玛雅亚当、马光和何小竹的面前,阳光毒辣辣地照在三张纯真的脸上,它们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然后就像三头快乐的小鹿一样往平湖的滩上奔去,何小竹跑在最后面,他看见玛雅亚当和马光手里的吊桶一摇一晃,好像张着嫩翅蹒跚学飞的两只鸟一样。

  



平湖里水就快下探到了湖底,湖滩上裸露出的水草早就被寨子里还有些许劳动能力的人抱回家当了柴草用了。

  玛雅亚当率先脱掉了背心和短裤,他的个头已经长到了一米五了,像个小大人一样做了个鱼跃的姿势,就听见噗通的一声响,平湖边溅起几朵浪花。何小竹在玛雅亚当脱背心短裤的时候故意背过了身子,听见浪花声才转过头,她发现马光竟然一改往常的猴急紧随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在湖里刚刚冒出额头的玛雅亚当。

  哎,马光哥哥,你不想去凉快一下呀?何小竹不解地问。

  马光说,我这几天做梦老是梦见平湖的那两个蚌神,说是湖里没多少水了,都是淤泥,它们动不了了......

  何小竹说,真的吗,你真的梦见了蚌神了呀,它们和你说话了没?

  马光说,好像是说,说是它们救不了人了,我,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这样说的......

  玛雅亚当在平湖的近处扑腾了一会大声地朝马光喊,马光,快下来,我们一起摸摸湖蚌噻!

  马光把两只小手拳起来成筒状冲着玛雅亚当回道,我今天不耍水了,头痛的很.....

  何小竹对马光说,我去看看,亚当哥哥摸到了湖蚌没得。说完就往平湖的水边跑去。

  马光一个人在埂坝下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了下去,他一低头,看见一群蚂蚁在他的眼球里迂回,熙熙攘攘的,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状,好像是要去行军打仗去似的。马光就顺着这只大部队往前寻觅,想找出那只是元帅那只是将军,山风偶尔刮过来一阵,蚂蚁阵营被吹得总是东歪西斜,他的思维也不时地被扰乱,忽然一阵莫名的恐惧袭击了他的大脑......

  玛雅沁奶奶说到那个关于平湖里蚌母舍珠的传说最后一段时,总是把两只空洞而忧伤的眼睛彻底闭上了,然后会流出浑浊的泪水。玛雅沁奶奶说,蚌母张嘴,吐出的一定是那颗心珠,那珠已经生长在蚌母的心上,吐珠给魔人的后裔,就是把心活活剜出来,该有多疼,能疼的把所有魔人的眼睛刺瞎哦。

  马光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他一个人在平湖里游泳,一个猛子扎进了一个硕大的洞窟中,一色的银光里,他看见了传说中蚌母和蚌公,它们正在静养,被他的闯入忽然就惊讶地张开了嘴。

  蚌母和蚌公的眼睛是彩色的,就藏在蚌壳中,它发出的光也是彩色的,一漾一漾向四周扩散,马当惊奇极了,伴随着的是他的身体在那一漾一漾的光圈中自由地翻滚,感觉柔软而舒服,没有一点憋气。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你是谁家的小孩啊?

  马光说,我是玛雅寨的,我爸爸叫马大。

  哦,男人说马光啊,听我们的话,别在平湖里玩耍了,就快没多少水了,你会陷入淤泥里的,会拔不出腿的......

  不会。马光说平湖里的水就没干过哩。

  一个女人咳嗽了两下对马光说,我们怎么能骗你呢,风沙在不久的将来会吞噬掉这里的一切的,快回吧,别淘气了......

马光刚想嘟囔着我还没耍够呢,眼前一个彩色的波浪就晃了过来,晃的他一下子就在自己家的木床上坐起,头疼的厉害,天刚刚亮,爷爷已经起床了,正拄着拐在门前给几只芦花鸡喂苞谷呢。

山地里结出来的苞谷一年比一年小,今年马光帮着爷爷在自家的山地里总共才摘了十几背篓,爷爷说,他小的时候,苞谷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个顶个的有半斤,就是苞谷地里的草也比现在的苞谷长的壮实呢。爷爷总是叹着气说,退沙一步,沙就给你打个滚哩…..

  马光正想着等会把两吊桶水给玛雅沁奶奶送过去的时候告诉她自己昨夜做的这个有点奇怪的梦,就听见何小竹远远地喊他,马光哥哥,快来啊,亚当哥哥摸着湖蚌啦!

  啊?马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站了起来,只见玛雅亚当在水中欢呼雀跃地冲他大喊:马光马光,快下来噻,我真的摸到一个好好大的湖蚌哦!他的一只手还不时地招摇着,黑黑的头发在波光粼粼中一闪一闪地甩着水滴。

  来了!马光有意识地应了一声,忽然觉得眼前有些发暗,头顶上的太阳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迅速地缩到一片云层里......

  

  四

  那个下午接下去没由来的就开始下小雨了,而且一下就是很多天,下下停停,停停又下下,好像没完没了似的。

  马大和妻子玛雅丽回到玛雅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从镇子上到玛雅寨的十里山路,两口子足足走了四个多钟头,四个钟头里,两人一句话也没说。马大走的很迷茫,脚尖总是找不准方向感一样,好像这条熟悉的山路被改了道绕了弯,而且是数不清的弯。玛雅丽走的很空,路还是那条沙沙的羊肠小路,就是感觉到突然变空了,空的好像你脚下一使劲,那路就会塌陷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两边的山体也会塌陷下去,山风夹着雨点一路尾随着两人,夜灰白灰白的。

  马大终于看见了家,一切就像他自己脑子里在两天前设定好的一样,很多人坐在他家的堂屋内,灯泡换成了二百瓦的,从门里往门外跑出来的光都能把人的眼睛照的直发胀。马大的心咯噔咯噔的,他一进入灯光照射的范围内,堂屋里的人就立即看见了他,很快,堂屋里开始喧嚣起来。

  回来了,马光的爹回来了!几个人立即从堂屋里快速走到门外。

  回来了。马大应答道。

  马大刚应答完,就听见堂屋里有女人就开始哭开了......我的个娃呀......你走的那么急啊.....顿时,附和着的哭声一片响起......

  马大一迈脚,看见了堂屋里顶着墙的正中间摆着一副冰棺!在通体透亮的光线下,马大看见冰棺里睡了一个人,他的脑子嗡地一下,脚下一个趔趄。

  你们,你们怎么......他说不出后面的话了,胸口开始急速地往上提气,他想说的是,你们怎么能把棺材放在我的家中!

  没有人理会马大,堂屋里女人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显得渗人。马大的爹,不,应该是玛雅丽的爹就一直骷髅着瘦瘦的身子站在门前,不说话,没有表情,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拐杖狠狠地抵在地上。玛雅丽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说,阿爸,阿爸,你莫得事情哦?说完,她就瘫了下去,因为她也看见了一副冰棺!

  事情要回到两天前的那个下午,当马光站起身来的时候,事实上,天冷不丁地就暗了下去。

  玛雅亚当一个猛子扎下去后,一切都改变了,他触摸到了湖蚌,一块青色的比他的手掌还要大出一倍的湖蚌!玛雅亚当憋足了气,想把那湖蚌从淤泥里抠出来,可是那只湖蚌滑溜的厉害,而且湖蚌显然知道了他的意图,缓缓地往前方溜去。

  玛雅亚当冒出了脑袋冲何小竹喊,我摸着湖蚌了,好大的一个湖蚌啊,你快喊马光过来帮忙,快点!

  马光脱掉了大裤衩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他很快就游到玛雅亚当的身边,两人脚下不停地踩着水,嘴巴开始快速地交流。

  马光问,湖蚌多大个?

  玛雅亚当说,老大了,比我的两只手加一块还要大。

  马光说,那咱们就不能摸它了,那是,那是蚌母,是神哩......

  玛雅亚当小嘴一撇,狗屁蚌神,你还真信啊。

  马光一愣,你,不信?

  玛雅亚当说,我才不信呢,别听玛雅沁奶奶天天唠叨,你都上五年级了,还能相信真的有神?

  马光被噎了一下,脚下的力道猛地一缺,嘴里被倒灌进了一大口湖水,好像有点咸,又好像有点甜,他咳嗽了一大声后问,那,那你信啥?

  玛雅亚当说,我信电视里说的那些事,你傻啊,这么大的湖蚌肚子里肯定有珍珠噻,而且肯定不止一粒,快下吧,它正在我脚下往前溜呢!

  说完,玛雅亚当头往水里一缩,顺带着把马光的身子也往下一拽.....

  何小竹在滩边激动的手足舞蹈,她冲着水面上凸显的一刻平静不停地喊,马光哥哥,亚当哥哥,逮住那湖蚌了没......

  ......

  过了一会,玛雅亚当突然从水里窜出来大喊,何小竹何小竹,马光钻淤泥里出不来了,我使劲拉也拉不出来,你,你你快跑湖坝上喊救命啊.....

  何小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撒腿就往平湖的坝上跑,边跑边带着哭腔喊,马光哥哥,救命,救马光,来人,来人啊.....呜.......

  

  五

  何小竹断断续续地对所有的人说着那个下午她看见的一幕,几天了,她的两条麻花辫子没有重新梳理,已经有些凌乱。何小竹的爷爷奶奶这几天里一直提心吊胆,时不时地呵斥她几句,疯妮子,喊你莫去跟男娃耍,你硬是不听,看你爸妈八月半回来咋个整你......

  何小竹的头混混僵僵的,这几天她家的门槛就快被人踩裂了,最先是玛雅亚当的爸爸哭丧着脸来找她,然后是马光的爸爸妈妈哭丧着脸来找她,接下去很多从外地回来的村里人都来找她。

  你说,是不是亚当救了马光哦?

  你讲,到底是不是亚当托起了马光?

  你再想想,亚当是咋个托起马光的?

  ......

  何小竹吐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尤为可贵的,于是,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回忆,事实上那个时候的她已经被吓住了,站在高高的平湖大坝上,玛雅亚当已经游离于她的视线之外成了一个黑点,而她的四周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天阴沉的厉害,耳边掠过一阵阵风的呼啸.......她撒腿往坝下跑,往玛雅寨里跑,等跑到寨子里的时候,天就开始下起小雨了,淅淅沥沥,沥沥啦啦......

  玛雅亚当的爹玛雅民是村里唯一一个留守的中年男人,他不是不想出山,而是没法出山,他是个天生的跛脚,坡脚能去城市里干什么呢?留在村里,每年还能拿到镇上几百元的工资,多少年下来,除了逢年过节他能够从其它人的嘴里听到一些城市的传说,就再也没有别的途径了。镇子上每年都要拿钱给各个村修路,也是一直没修到玛雅寨,山太高,沟太深,难度大,代价狠。玛雅民去找了镇长很多次想批点钱,镇长说,就是把柏油路通到你玛雅寨,有啥子实际意义呢?县里头迟早要动员你们整个村子搬迁的,一个沙化村,一村的老弱病残,还浪费拿钱干啥?再说了,那得多少钱啊!

  而雨季却一年比一年来的要晚,来的要少,尤其是这几年,基本就没怎么下过雨,所以他这个村支书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平湖的大坝上全是一场场沙尘天气后积下的黄沙,脚踩下去就是脚印,平湖还需要防洪吗?

  当时玛雅民正在村小学帮着两个老师把几包没用完的水泥往杂物间里搬,这两个老师一个是外村的民办教师,一个是外省来的支教老师,有个大事小情都找玛雅民。突然,湿漉漉的何小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一样闯入了他的视线。何小竹说,快,快,马光钻淤泥里出,出不来了......

  玛雅民摸摸额头上的雨滴,有点莫名其妙,淤泥,啥淤泥?他嗔了何小竹一句,这娃,咋和她娘一样有点疯哩,咋了,你这是咋了?

  何小竹嗷地一嗓子就哭开,两个老师也吓住了,赶忙跑过来问缘由,等彻底问清楚了后,眼睛都直了,天呐,原来是学校的学生马天溺水了!

  但是一切都迟到了,不过真正溺水身亡的不是马光,是玛雅亚当。他们疯狂地跑到平湖湖滩边的时间,看见的是一脸惊恐的马光在水中不停地冒出来又钻下去......后来玛雅民瘫在湖滩边没有一点力气的他嚎啕着,亚当,亚当,快救救我娃亚当......

  不能不说玛雅民当时的绝望,当儿子冷冰冰的身体被他自己从湖底挟上水面的时候,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如此负重,彷佛自己挟着的不是一个人的身体,是一块巨石,是一座高山,他想摸摸的时候却发现它们被沙化了!

  后来上岸了,一切也就坍塌了,只剩下一个真实的事实,他的泪模糊了眼睛,声音哽咽了一场秋雨,颤抖的身子感染了快见底的平湖的水,他嘶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地对待自己,自从两年前妻子病逝,他的世界里,玛雅亚当就是他的天啊。

  天是怎么塌的是要说道说道的,天都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在何小竹的一遍一遍回忆里,玛雅民认定儿子是为了救马光而死的,因为何小竹确实听见玛雅亚当当时惊慌失措地朝她喊‘马光钻淤泥里出不来了,我使劲拉也拉不出来,你,你你快跑湖坝上喊救命啊!’。

  马大和玛雅丽对村长玛雅民的这个认定不能接受,一个只有十岁孩子的话怎能当真呢?再说,十二岁的孩子去救十岁的孩子本来就是很荒唐的事情,真正发生在水底的真相,何小竹看见了么?

  马大回到玛雅寨子的这个夜晚,玛雅民的侄儿侄女姐姐妹夫之类的人全部赶在马大前面回来了,它们毫不客气地把那副从镇子上租来的装着玛雅亚当尸体的冰棺抬到了马大家的堂屋,理由很简单,救人的不能白死,被救的不能白活。

  于是就从这个夜晚开始,理论慢慢变成了争吵,争吵慢慢变成了谩骂。马大是倒插门嫁到玛雅寨子里来的,势单力薄,渐渐地,他一路滑到了最下坡,事情在玛雅民一方的嘴里,俨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最能说清楚也最有发言权的人马光却一言不发,几天了,他就静静地蜗在自家门前的柴堆旁像魔怔了一样,谁问他话他也不回答,包括马大和玛雅丽。

  这孩子的魂肯定被吓掉了,许多人走过他身边的人都这样说。

  

  六

  事情很快被捅到了镇子上,镇长气的直拍桌子连说这个玛雅民太不像话,亏得他还是个党员,怎么能把死尸抬到别人家的堂屋里呢!

  很快,镇里的工作组进了山,进了玛雅寨。

  玛雅民的身体几天来已经生生地瘦下去一圈,两只眼睛裸露着血丝,看见工作组,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泪水开始哗哗地流了下来。

  而马大更是愤怒的如同一团烈火,他跳将着说,我外来户该着就是要被这样欺负的?看看吧,我一家人几天来颗粒未进,我想杀人,你信不?

  你还想杀人?来吧来吧,把我也一同杀了吧!玛雅民蹭地一下从堂屋里冲出来。

  一看要乱,工作组的人马上把两人拉开,各自开始做起工作来。整整又是大半天,双方这才同意坐下来解决问题。

  玛雅民说,孩子我养了十二年,一年补偿我一万块钱不多吧!

  马大说,早看出来了你不就是讹人嘛,可惜哦,你找错对象了,我一分也没的。

  那老子就把冰棺死撂在你屋里,冰棺的租金一天一百,老子就放几年,看你有没有!玛雅民一拍桌子。

  马大摇了摇头,要的,你爱撂多久就撂多久,这个家我不要了总行吧?明天我就带着婆娘娃娃和我爹离开,永远不回玛雅寨!

  你,你想和老子开溜哦,想都不要想!玛雅民瞪着凶巴巴的眼光。

  工作组被玛雅民的话也激的有些火,有人提高了嗓门正色道,玛雅民,你还有没有一点党员的觉悟,你别忘了,你是村支书,解决问题不是恐吓别人!

  顿时,全场安静了下来。

  工作组组长是镇司法所的赵所长,先表达了对玛雅民痛失爱子的同情和惋惜,然后又肯定了这些年来玛雅民为玛雅寨村司法建设所做出的成绩,最后,他的话锋一转说,我觉得你们两家这个事情可以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你们晓得不,省市县三级政府机关都设有见义勇为奖励专项资金,玛雅民可以为娃儿争取噻,那样不仅可以得到钱,人也光荣了哦。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所长的话让玛雅民的心咯噔了一下,就是啊,我娃娃是见义勇为,见义勇为就是英雄噻!他站了起来说,赵所长,能把我娃娃整个见义勇为的话,我给你磕头!说完当真做出了要磕头的姿势。

  赵所长赶忙拦住说你莫慌,我话还没讲完,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把娃娃请到你自己屋里去,然后我们的工作才能开展,该调查调查,该出材料出材料,毕竟寨子里出个少年英雄不容易,他是我们全镇全县乃至全地区的荣誉哦。

  玛雅民开始完全配合了,连说要的,要的,我现在就去把娃儿请回家。说完就开始行动,招呼自己的侄儿侄女姐姐妹夫都别干靠着了,赶紧回自己家把堂屋收拾利索。

  对于这突然的转变,马大有点惊讶,继而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哦,一个死人说抬来就抬来,说抬走就抬走,现在还要评见义勇为,他评上了见义勇为不就是代表是为了救我娃儿淹死的么?马大站起来对赵所长说,这个办法行不通,明显就是偏袒玛雅民,我可不承认他娃儿是为救我娃儿淹死的,你想奇怪不奇怪,他娃儿比我娃儿还要大两岁,啷个他淹死了我娃儿却没淹死?

  赵所长说马大你别激动,死者为大你晓得吧?现在的问题就是让你娃儿说话,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我们听下,救了就是救了,没救就是没救,要尊重事实嘛。

  马大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飘飘洒洒的细雨说,这个事情把我娃娃整惨了,他现在和个傻子没啥子区别,他连他妈都怕......

  门外远远低传来女人的呼叫,声音带着凄厉,所有的人愣住了,只见玛雅丽披头散发地高坡上一路跌跌撞撞下来,嘴里喊着,快救我娃,救救我娃啊,我娃的鞋在湖滩上……

  ......

  

  七

  后来马大惊觉起了昨夜。

  由于堂屋被玛雅民霸占了,一到晚上,他的亲戚几乎都在堂屋四周摊开了地铺守夜,马大一家四口只能蜗在狭小的偏房里,两张地铺四个人。

  这一夜马大睡得气呼呼的,动也不想动,迷迷糊糊到了后半夜,忽然隐约看见马光走了出去,门打开后,月光清晰地照在他的脸上。马大依稀记得儿子的脸颊很饱满很红润,关门的动作很轻,似乎还冲他笑了笑。

  天蒙蒙亮了,马大才彻底清醒了过来,隔壁玛雅民的家人哭的哭,喊的喊,一瞥身旁,老婆玛雅丽竟然不在,再瞥自己岳父的铺,儿子马光竟然也不在,老爷子有严重的支气管炎,一直靠药物压制着,这几天明显犯了,咳嗽起来没完没了。

  屋外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马大觉得很是奇怪,他不由得问老爷子,爹啊,昨晚你起夜了没?

  老爷子说起了。

  晴天还是雨天?

  晴天。

  昨个阴历是啥日子?

  八月半,月光光,平湖娘娘救苦难哦。老爷子嘴里念叨出这么一句。

  

后记:

  2012年的中秋,我和何小竹一起驱车前往玛雅寨,她是我在大学里处的女朋友,我们同系同班,读的都是民俗学专业。

  何小竹的辫子在我们的民族学院里是独一无二的一道风景,我出生在南方一个繁荣开放的城市,父亲是一名权威的民俗专家,我的少年是被他的思想捆绑着度过的。

  春夏秋冬的南方城市,流动着数不清的妖艳的女人,香水和粉尘的味道总是穿越过我每天去上学的那条街道,它们扑面而来,我无处可躲。

  满大街都是虚假的怀旧情节,那年郑智化唱了一首麻花辫子后,那些多姿多彩的女人们的脑门后都多出来一条或者两条焊接上的麻花,好像不这样,就不能吸引男人们色迷迷的目光一样。

  我看过我母亲很多少女时期的黑白照片,两条麻花辫子一左一右地搭在肩膀上,乌黑乌黑,油亮油亮,打结处扎着细细的牛皮筋,干净利索地散发着一种母性的清香。

  于是我撞见了何小竹,她总是低着头匆匆地走路,两根粗粗的辫子随着脚步的节奏轻轻地摇摆着,摇啊摇,摇到了我的情结深处。

  后来我们就恋爱了,他说到了她的家乡西北的玛雅寨和玛雅寨上高高的平湖。

  平湖里藏下的传说是我很感兴趣的,事实上翻阅了中国各个时期的史料、野史,我也没有查到有关玛雅族起源的点滴记录,倒是在世界人类史上,的确存在过这个部落,它们起源于何处是个谜,公元前两千五百多年前就定居在墨西哥南部、危地马拉、伯利兹以及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的部分地区,约有二百万人。

  何小竹姓何,不姓玛雅,为什么是这样呢,在一次肌肤之亲过后,她告诉我说,是年年蔓延的风沙把她的母亲吹下了玛雅寨,吹到了南方的某个城市,她母亲在那个南方的城市里遇见了她的父亲,只能随父姓,可她的骨子里却真实地流淌着一半玛雅人的血。

  2012年的中秋,我和何小竹看见的玛雅寨,一个人都没有,山是凸的,地是陷的,寨子更像是被一群战马踩踏过后的模样,残垣断壁,碎瓦裂石。村头的几棵胡杨树用手轻轻一摸,风化了皮屑悄无声息地往下脱落。

  玛雅沁奶奶在那个七月半之后就病了,后来就死了。她死的那天,门前的两棵胡杨树枝上不知道怎么飞来了几只老鸦嘎嘎地哀叫着,何小竹哀伤地说。

  我们围着玛雅寨转了一圈,何小竹指着一处早已坍塌的木房告诉我,这是亚当哥哥的家,又指着另一处坍塌的木房告诉我,那是马光的家.....

这个夜晚我们相拥着坐在平湖的湖滩边,娘娘庙也不见了,何小竹说,那庙是玛雅亚当的村支书父亲玛雅民离开玛雅寨的前一夜被他用镐头砸塌的,娘娘被扔进了平湖。

一轮明月悬在头顶,十分凄凉地照耀大地,平湖里已经没有一滴水了,我的眼里全是沙子,更遥远的西北方向奔跑来的沙子。这些沙子把曾经生活在这里所有的人赶往了集镇、县城、甚至更远的城市,就剩下它们自己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孤独地高歌。

何小竹静静地看着平湖,忽然笑了,她说,我告诉你一个我守了十五年的秘密啊,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说我保证。何小竹想了想又说,你用自己的生命保证!

我说我保证用生命保证。

  十五年前的那个八月半夜,马光敲了敲何小竹的窗户,何小竹打开了窗户探出了小脑袋说,马光哥哥,大半夜你咋个不睡觉哦?

  马光说,我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啊。

  何小竹使劲地点点头。

  马光说,我是被平湖娘娘叫醒的,她被我在那天下午插到深深的淤泥里去了,一直挣脱不出来,让我去把她托出来,她说她好难受。其实亚当哥哥一直想把她捉住取她的心珠,是我扎了一个长长的猛子把她送到淤泥里去的......
2#
发表于 2016-10-23 18:24 | 只看该作者
关于玛雅寨风情的描绘颇有特色,其古老传说与留守儿童溺亡事件融汇紧密。
情节比较拖沓,人物形象也较为模糊。
感谢赐稿,问好!
3#
发表于 2016-10-23 18:43 | 只看该作者
不说别的,单就语言来讲,可谓优美,笔法老道。第一章的传说是不是有些长,或者干脆去掉,插在以后的情节里,间或的叙述,放在第一部分好像有些喧宾夺主。个见!
4#
发表于 2016-10-23 18:46 | 只看该作者
平湖里一直流传着一个蚌母舍珠的凄美传说。玛雅沁奶奶常常坐在村头的那几棵胡杨下给一群孩子叙说着,她是一个孤寡老人,扎着黑色的头巾,一对眼珠深深地凹陷入眼眶内闪动着蓝色的慈祥的光。

这一段中,“玛雅沁奶奶常常坐在村头的那几棵胡杨下给一群孩子叙说着,”这句话应该改一改说法,要不给读者误认为,(“她是一个孤寡老人,扎着黑色的头巾,一对眼珠深深地凹陷入眼眶内闪动着蓝色的慈祥的光。”)这句话是叙说的内容。个见!
5#
发表于 2016-10-23 22:5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天门牧夫 于 2016-10-23 23:20 编辑

你刚来本版,手里拿的全是砖块。
本周是我值班,提醒你,本版卧虎藏龙,多的是行家,你要虚心点喔。
看你的作品,我碍于版主身份不便多说,其实你这篇,刚好犯了你反对的”语言琐碎“,”情节没有悬念“,故事”没有看头“的问题。
6#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3 23:03 | 只看该作者
天门牧夫 发表于 2016-10-23 22:51
你刚来本版,手里拿的全是砖块。
本周是我值班,提醒你,本版卧虎藏龙,多的是行家,你要虚心点喔。
...

那是因为你没仔细看,藏龙卧虎我不怕,我写文章拿过国家文艺界最高奖的,我能怕。良药苦口,握手。
7#
发表于 2016-10-23 23:11 | 只看该作者
文字就是厉害 发表于 2016-10-23 23:03
那是因为你没仔细看,藏龙卧虎我不怕,我写文章拿过国家文艺界最高奖的,我能怕。良药苦口,握手。

先表示热烈祝贺!先生能来本版指导,深感荣幸。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你敢于直言,你的评论倒是耳目一新。
先生能否透露一下,是哪一年的国家文艺界最高奖?作品是什么啊?发来本版,大家学习学习。
8#
发表于 2016-10-23 23:38 | 只看该作者
文字就是厉害 发表于 2016-10-23 23:03
那是因为你没仔细看,藏龙卧虎我不怕,我写文章拿过国家文艺界最高奖的,我能怕。良药苦口,握手。

见站内短信。
9#
发表于 2016-10-24 06:06 | 只看该作者
朋友不加版权,只做交流吗?
饭后再学习。
10#
发表于 2016-10-24 08:14 | 只看该作者
平湖秋月,多么令人向往的美景?小说亦真亦幻地在现实和传说中穿梭。传说是美好的,寄予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对美好的向往。现实是残酷的,留守,沙化,人性的贪婪,虚伪,形成一个对比,古老的文明最终成为遗址,平湖秋月的美景成为追忆中的遗憾,令人深思。

小说第一部分文笔非常老道,耐咀嚼,但相对来说,之后的文笔稍显稚嫩。
理解不到位及得罪之处,望前辈海涵。
11#
发表于 2016-10-24 08:49 | 只看该作者
待有空了我来细读。
12#
发表于 2016-10-24 09:36 | 只看该作者
这个小说写得很费心,做了大量的民俗调查和实地考察,有生活基础。本意可能是写玛雅人后裔的生活与变故,写出来却以一件儿童溺水事件的纠纷主打,大量篇幅都是围绕这个事件写,变成了无意义的民间纠纷,最后的附录,又落到玄学的窠臼,所以看起来枝枝节节,节奏缓慢。关键还是没想明白要表现什么,意图不清,构思背离。
个见。
13#
发表于 2016-10-24 15:43 | 只看该作者
看了两遍,很有些想法,又不知如何说,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我有启发,我有了创作冲动,谢谢。遥握。
14#
发表于 2016-10-24 18:43 | 只看该作者
这篇作品很有料,也是好料,但作为一篇厚重的优秀短篇小说,还有继续打磨精炼的空间!若首发作品待加版权后再认真研读品味解析点评。
感谢赐稿梦游太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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