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逐鹿江南 于 2016-11-4 09:06 编辑
这些日子，赵瘸子夫妻二人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前不久，五岁的儿子查出患了白血病，给这个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赵瘸子原本不瘸，只因上山砍柴，摔坏了右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因为腿瘸，干不了农活，他便来到县城，靠捡拾废品维持生计。那时他已经三十几岁了，还是光棍一条。由于残疾和贫穷，对常人的娶妻生子，他连想都不敢想。
说来也巧，在一次捡垃圾的过程中，他遇上了一个比他小十来岁，与他一样以此为生的女人。此女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左腿肌肉严重萎缩，走起路来比他瘸得还厉害。两人相识后，惺惺相惜，进而发展成为夫妻。
夫妻二人并肩走在路上，一人身子向左倾，一人向右偏，犹如风吹两边倒的两棵野草，常常惹得路人忍俊不禁。甚至有人拿夫妻二人开涮，说赵瘸子，你们家可是左倾机会主义和右倾投降主义都占全了。赵瘸子倒也想得开，总是自我解嘲，说你们爱笑就笑吧，看我生个比你们还正常的儿子来！
结婚一年后，在又黑又窄的租房里，妻子真给他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终于当爹了！赵瘸子喜极而泣，感到自己的生活里总算有了灿烂的阳光。
有了儿子后，赵瘸子更加卖力了，起早贪黑捡拾垃圾，换回了一家人最基本的温饱。收获好时，甚至当月还能存上三五十元。
儿子一天天成长，虎头虎脑，聪明伶俐，煞是可爱。当赵瘸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租房门口时，儿子都会张着小手扑过来，大声叫着爸爸。那一刻，赵瘸子喜不自胜，所有的疲劳和在外受人白眼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
可是，现在儿子却罹患重病。医生脸色凝重地告诉他，这种病若要根治，只有化疗并进行骨髓移植，费用大约需要五十万元。
五十万，这不啻于晴天霹雳！别说五十万，就是五万自己也拿不出来。一个拾垃圾的人，朋友是没有的。找亲戚借也不可能，他们也穷。就算他们有钱，也不会借给一个没有偿还能力的人。
儿子住院仅仅几天，就花光了他微薄的积蓄。
赵瘸子捶胸顿足，恨不能拿自己的性命与儿子交换。
夫妻二人相对而泣，一筹莫展。
这是个天气阴沉的中午，赵瘸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院大门，上街给母子二人买午饭。在小饭馆里，他的手颤抖着，好半天才哆哆嗦嗦抠出一把皱巴巴、脏兮兮的纸钞，放到柜台上一张一张地捋起来，用手指头一点一点地抹平。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头也不敢抬，将钱递给老板娘。浓妆艳抹的老板娘用钳子夹过钱，用懒洋洋的声音吩咐服务员将饭菜打包。
赵瘸子买了儿子喜欢吃的卤猪蹄，妻子喜欢吃的海带炖排骨。这一次，足足花去了他四十元钱。在他的印象中，这是自己出手最阔绰的一次，就连和妻子领证结婚的那天，也就买了两斤五花肉，加上几样菜蔬，花费不过三十元。
开心地看着母子二人吃完饭，赵瘸子收拾起空了的快餐盒，颤巍巍地朝病房外走去。
走出门，赵瘸子回过头去，眼神复杂地注视母子足有几秒钟。
赵瘸子一瘸一拐地来到一个建筑工地，只见一台升降电梯在一栋在建高楼的外墙上下往来运送材料。就在电梯快要着陆的瞬间，他左腿用力一蹬，纵身一跃，飞也似地扑了过去……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一只血乎乎的肉饼，压在电梯下……
妻子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过后，动手整理赵瘸子的遗物。她从他贴身衣服的口袋里，出乎意料地搜出一张意外伤害保险单，只见赔付金额一栏写着：五十万元。
大写和小写金额，被鲜血浸染得殷红，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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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4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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