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雪白演义 于 2016-12-3 20:44 编辑
去年考研,12月26日和27日,只有两天。儿子出了考场,一步踏空,在电话的那一头,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我的心也是惴惴的。儿子大学毕业没有直接找工作,租住在大学的一间暗室里,自己和自己较劲,复习了大半年。要知道金融硕士专业一直热,是最难考的,十比零点五的比例,竞争相当激烈,一分之差,考生的日日夜夜,一切付出和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不是儿子考研,我和中国的考研制度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当然也体会不到个中滋味。现在间接经历一些考研,长了知识,长了见识,五味杂陈尽在其中,感觉考研像古代的科举。高考不像,高考是群体行为,是老师对一群学生的复制。考研却是一个人的事,是一个人在战斗。没有老师领着你,没有同学陪着你,也没有人教你怎样做,只能把自己按下去,在黑暗中摸索。等到应考的时刻,背着行囊,到远方去,以个体的细微、萧索、忐忑,和许多人走出一种规模,熙熙攘攘,浩浩荡荡,甚至轰轰烈烈。 学子们从四面八方向一个地方汇集,接受考场的检验,很像古代的科举。科举制度始于隋朝,隋文帝废察举,兴科举,旨在将天下读书人一网打尽。唐太宗对此颇有心得,说:“天下英雄皆入我彀中。”殊不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唐僖宗年间,黄巢就因为科举不第,扯旗造反,直接颠覆了大唐王朝。 科举不是小事,弄不好,就会血流成河。读书人一心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很多时候则是奔着黄金屋、颜如玉去的。《西厢记》上,张君瑞“萤窗雪案,刮垢磨光”,文章装了一肚子,暗中和崔莺莺私定了终身,丈母娘却不同意,非逼着张生要拿个文凭才算数。《红楼梦》中贾政靠祖上的军功袭了一个工部员外郎,因为不是科举取仕的正规路子,到底成了一块心病,如何了结?贾政只有往死里逼迫贾宝玉。那个可怜的范进,潦倒半生,盼到出头之日,“噫,中了。”兴奋过度,疯掉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中进士,做状元,是古代所有读书人的终极梦想。 状元当不成了,清朝末年就废除了科举制度。吴敬梓在《儒林外史》中揭露了科举制度的黑暗,鲁迅通过朔造孔乙己这个人物痛斥了科举制度对人性的摧残。科举制度在中国存在了一千多年,打破了士族阶层,促进了社会阶层人才的流动,还是有一定功劳的。新的考试制度取代了科举制度,考试的机制变了,科举的形式还在。状元消失了,状元的梦想还在。年年高考,年年评选高考状元。这种状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状元,亦不可与古代的状元同日而语了。评选高考状元不过是暂时的热闹,高考状元一时的荣耀换不回一生的富贵,一考定终生日子早就过去了。大学连年扩招,大学生越来越多,工作越来越难找。儿子说,以为靠上了大学就到头了,没想到还要考研。他对考研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一切似乎都是猝不及防。也就是说,考研这条路是逼出来的,一则可以逃避和延缓就业,另一方面以考研来提升自己,以图一个更好的前景。考研真能进入一个更好的就业空间吗?其实是一个未知数,也是一次青春的冒险。 青春赌得起,赌一赌也无妨。人生不如意,只能往上走。作家毕飞宇说过,中国人心里有个鬼,就是要做“人上人”,一代传一代,一代压一代,只为出人投地。二十多年前我参加过高考,没有考上大学,我深刻体会过做社会底层人凄凉与辛酸。郭德纲说得好,望子成龙的家长都不是龙。郭德纲是龙,我不是,我只能把终身的抱憾强加给儿女。 2016年的考研儿子未能如愿,以三分之差与读研失之交臂。儿子很难过,问我下一年还考吗?我很坚决:考,一边打工一边考,庄稼不收年年种,总有考中的一天。读书未必改变命运,读书本身还是好的,尽管大学读书和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不太一样。 2016年儿子找了工作,专业对口,工作还算不错,但考研的志愿没变。2017年的考研快到了,可以说迫在眼前。儿子一边工作一边紧锣密鼓地复习。看着他埋头读书,人一天天瘦下去,我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期盼他这一次考研得中天随人愿。[copyright]版权[/copy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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