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凉嘛哟喂,风吹凉嘛哟喂!” 这是儿时的歌谣,夏天,我们常在爷爷家的梨树下扯破喉咙般的呐喊, 这不仅是想有风凉快些, 更是希望大风能把梨树上黄花梨刮下来,好让我们有梨可吃!
就这样我们在爷爷家的梨树下度过一个又一个夏天, 也就在梨树下一年一年长大, 如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那些往事,却一幕幕萦绕心头, 越来越占据记忆的空间。
梨树是谁种的, 不知道, 爷爷说当年穷,土改时被分到这里住, 这棵梨树就在院子的角落里。到了第三代的我们, 树干有两小孩合抱那么粗, 树冠高高的高过屋瓦顶, 浓密的枝叶下, 是我们的游乐场。梨是通过嫁接的良种, 肉厚汁多, 又脆又嫩,十分可口, 是我们儿时最美味的食品。
爷爷子多孙多, 从梨树开花起, 个个就开始盯着梨树看了,但我们都很怕爷爷, 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能摘梨,所以只能求老天爷帮忙,让大风把梨刮下来。 那时没电灯电视,爷爷的子孙及邻居喜欢在爷爷家的晒谷场上纳凉, 可热闹了。 孩子们围着大人听故事, 捉迷藏, 但不管怎么玩, 只要风儿吹得梨树枝头碰撞, 摇曳, 我们就竖着耳朵听是否有梨被吹落下来, “碰”的一声,我们知道有梨掉下来了,争先恐后的往梨树下跑, 借着月光找掉落的梨, 拾得者会高兴的把梨举过头顶, 就算梨还没有熟透, 不好吃,我们仍然会争着你一口我一口的咬。
等到梨全部熟透了,爷爷会叫上叔叔伯伯, 或者每户派一个代表, 去摘梨,分梨。每次能摘好几百斤吧,爷爷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竹杆,箩筐和秤之类的必备品。我们在梨树下,又蹦又跳,又喊又唱,尽管大人说走远一点,不要被掉下来的梨砸到头了,但离开不了两分钟,又跑来凑热闹,还有哪个时候能比得上这个快乐的时刻呢?当爸爸挑着一担梨回家时, 我们会一手拿一个, 顾不上洗,就大口大口的咬起来, 妈妈忙着把梨分成小份子送给亲朋好友,说百人吃百口香。
分得梨最多的当然是爷爷自己家, 那时还有三个叔叔没有结婚,么叔则还在上学,爷爷大清早挑上一担梨在乡间小路上叫卖, 所得一些钱贴补家用。 在路途中, 爷爷的口再渴, 也只是喝乡间水井里的水。
每次摘梨后,树上还稀稀拉拉的漏掉一些未摘到梨, 我们便央着奶奶用长竹杆帮我们打下来, 我一直都记得奶奶每次打梨时,那高高踮起的双脚,那满脸慈祥的笑容, 还有流着口水的我们自己。 最过瘾的是那帮兄弟, 他们乘大人不注意就爬到树上摘梨,坐在树叉上吃梨。
长大了,开始变得文静害羞, 不再到梨树下调皮, 但看到比自己小许多的堂弟堂妹们的快乐, 他们在重复我们的快乐, 更或者是父亲那一辈便开始就有的快乐。
有一年风大雨大, 梨树好些树杆被吹断了, 再后来一个学期后回家,这颗梨树竟然没有了, 我伤心了好久, 或者一至到现在都难以释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