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校园系列人物之二：吴驴儿（下）

吕永红

         

　　　　校园系列人物之二：吴驴儿（下）

        
　　正月十五虽过，小镇依旧冷清，仍飘荡着秋风的瑟缩。依稀看见祁连山的雪和冰川云岫，苍崖绿树。尽管开校了，可人们还浸泡在过节的氛围里。晚自习把学生安顿好，便设好酒摊，准备吆五喝六，大快朵颐。吴驴儿的一只小眼格外光亮，看得出他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春节。大伙便商议由吴驴儿过庄，吹拳，卖拳，车轱辘拳，铁关拳，老虎杠子，石头剪子布等方式随他挑。吴驴儿嘿嘿一笑：“吴某人来个‘庄见三’吧，小意思！”众人愕然。

　　平时“庄见一”常把庄家喝得面如鸡冠，全身而退的为数不多。吴驴儿捋起袖子，两只小眼齐放光芒。一圈下来，自己喝了不少。周边的同时有的开始吐了，有的倾吐豪言壮语，有的乘酒兴尽释前嫌。我酒量小，坐在一边斟酒。自习铃响了，学生回家。老师也须睡觉，这是规定。同事们各自回家不提。

　　约摸十一点半，万籁俱寂，月光网下满山光点。远处祁连山层峦叠嶂，一脉苍茫。我和隔壁的老张去上厕所。乡下是一律的旱厕，常见的那种。

　　过了学校后园门，直奔西北角的旱厕。还是老张耳灵，说：“小刘你听，厕所里有头猪，吃得正响声四起呢！”我也纳闷：那家婆娘这么懒，喂饱了人，却忘了喂猪。我说：“撵，水情紧急，憋不住了！”老张说：“把门让开，不要让猪冲倒。”于是我俩一起喊：“哨（本地喊猪声，音近），哨……”半天不见有反应，里面仍然有响声。老张说：“这家伙满汉全席吃得忘情了，不尿我们。你让开，我用石头吓吓它。”我们让开，摸了几块石头。老张贴在厕所门一边，“嘟噜噜…”滚进一石头，嘴里不停地喊：“哨，哨……”奇怪，还是没反应。他说：“我去拿手电，再找个棒子，给它点颜色瞧瞧。”拿来手电，进去一看，我们都笑傻了。

　　原来，吴驴儿穿个绿大衣，上厕所时可能由于便秘，在茅洞上蹲得久了便睡着了。裤子掉在半腿，鼾声大作，两只小眼合成一条缝，嘴里流出一线细水，身子夹在茅洞里，样子比窦娥还冤。我说：“老张，这是世界级的雕塑，世界级的悲剧。”老张也哀叹不已：“茅洞上都能睡觉，定是高人，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合力拉出吴驴儿，系好裤带，抬回他的寝室。

　　从此，一见吴驴儿，我就哑然失笑。吴驴儿眨眨小眼睛：“你笑得真空洞啊，老贼！”于是一起大笑后散开。同事们便给吴驴儿送了一个雅号：厕中醉仙。

　　当米粒大的沙枣花和豆荚似的毛儿刺花开满河洼的时候，小镇才进入夏季，人们视线里泊满了花影蝶影。校门对面不远的小铺前摆着一个冰柜，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小心地经营着。一日午饭后，吴驴儿穿着短袖，腋下夹个小皮包，戴着墨镜，到老奶奶小铺前厉声问：“是谁的冰柜，上税来没有？”惊得老奶奶小颠儿跑出来忙不迭地应声：“我的，领导好！”吴驴儿直着细脖儿，打着官腔：“上税了没有，这个冰柜！”老奶奶说：“上了，每月二十五。”吴驴儿说：“你看这税高不高，高了到我们工商所再去商议。”老奶奶说：“我家老头子得了关节炎，腿脚不灵便，就请领导高抬贵手，给少几个吧！”吴驴儿沉吟片刻，拉长嗓门：“这税嘛，高了点，最多给少五元，交二十，咋样？”老太太连连说好，不失时机地递上两根雪糕，吴驴儿不客气地笑纳了。
     
　　如是半月后，老太太有些蹊跷：这领导怎么老往学校钻，难道教育也让工商管了？一天，老太太便悄悄跟踪吴驴儿，进校门碰见一老师便迅速查清了吴驴儿的底细。径直告给了校长。例会上校长狠狠批评了吴驴儿，并扣发一月工资。吴驴儿一只小眼眯着，一只小眼乜了校长一眼：“几根冰棍儿，一月工资，简直是巧取豪夺嘛。”同事们便送给吴驴儿一个绰号：冰棍驴。吴驴儿一点也不在乎。
     
　　转眼就要放假。太阳照在水泥地上，明晃晃一片，令人发晕。学校组织老师旅游，允许带家属。吴驴儿的老婆打扮得光艳无比，一袭纱裙，头上绾个翠云髻，尤其是两个奶头一耸一耸，招来几处淫秽的目光。吴驴儿一家是硬座。火车一开，瞌睡就来。吴驴儿迷糊着。车过乌鞘岭，吴驴儿被颠簸醒，小眼睛一扫发现老婆不见了，吴驴儿扯着嗓子喊：“我的老婆丢了……”几个瞌睡轻的老师帮忙找，找来找去，发现老婆跟一老教师挤在上卧，两个睡得正香，老教师的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按在她的一只奶头上。吴驴儿小脸一阵青，一阵白。几个老师尴尬地站在一边。吴驴儿拿起手机给教委主任打电话状告老教师勾引他老婆。教委主任说丢了多长时间，吴驴儿回答：“大概八分钟。”教委主任说：“你真是个窝囊废，连个老婆也看不住，活该，你个乌龟王八蛋！”吴驴儿拉起老婆，右手举起但没扇下来。老婆说，半夜冷，看老教师睡得死，便挤上来，这么多人，我们可什么也没干，不信你看，裤带绳紧紧的，一点印迹也没有！吴驴儿说：“你个骚货，丢死人了！”老婆说：“丢人的事谁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裤带勒得紧，不怕男人伙里打个滚。想离就离，省得疑神疑鬼。”说完欲跳车以示清白。他人忙将两人劝住。吴驴儿到兰州后就拽老婆折返回来。
     
　　人们对“八分钟事件”猜测纷纷，添枝加叶，弄得细节活灵活现。吴驴儿益发成了小镇乃至小县城的名人。吴驴儿一直对老婆此举耿耿于怀，，家里有了吵闹声。

　　九月，祁连山脚下充满了多少苍凉和壮美啊。雪之寒冷，云之飘摇，水之苍茫，山之孤独，是永恒不变的风景。一个无比壮美的黄昏，当古铜般的夕阳染红周围的草坡树木，最后坠入霜风凛冽的冰河时，吴驴儿接到了调入县城一初中的便函。其他人前来祝贺：“驴兄好手段，我们一辈子都望不上这一天呢！”吴驴儿笑笑：“这都是舅舅运作的。”
   
　　到县城的吴驴儿不出两月便制造出一起绯闻。
     
　　据人讲，一日，吴驴儿随城上两个男教师到南市场转悠，实际上是找小姐。这里有好多“鸡窝”，两个男教师轻车熟路，，一阵讨价后便进入“战斗”，吴驴儿最后一个出场。事毕，小姐向两个男教师各要叁佰，向吴驴儿要四百。吴驴儿提好裤子，一双小眼愤愤不平：“都是个事，为什么一个巷道里做两个生意？”

　　小姐慵懒地偎在床上，轻轻开口：“他们是老客户，优惠一百。你呢，新手，开业不优惠，老规矩了，这都不懂！”说完鄙夷地望了吴驴儿一眼。吴驴儿还在与小姐纠缠，两个男教师趁机溜了。吴驴儿多掏壹佰，气不过，顺手捞了小姐的坤包便走。小姐一看，吴驴儿真拿。起身提好裤子跟到校门边。校门锁上了，吴驴儿便翻墙而过。小姐等校门开后把吴驴儿告给了校长。吴驴儿挨批，写检查，还了包并道了歉。
     
　　此事被吴驴儿的舅舅和老婆知道了。老婆大闹，吴驴儿平静地说：“我们扯平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舅舅一日于街上截住了吴驴儿：“你死去吧，全城都是你的故事，你以为你是谁，不是我周旋，早被开除了，以后要上点逼脸！”
     
　　吴驴儿以后收敛了许多，不过两只小眼睛依旧一个睡觉一个放哨，走路时两只小手依旧甩得很高很高。老师都直接叫他“骚驴”。
     

　　一天，我在县城见到吴驴儿。他小脸儿灰突突的，一双小眼睛黯然的耷拉着，两只小手依旧甩得很高。我说最近忙啥。他怏怏地说：“忙离婚。”原来，吴驴儿回家抄近路，刚好经过一高中分部，看到车棚内摆着许多新自行车，便把上课铃响学生没来得及锁的车子顺手牵羊骑回家，最后以每辆五十元的价格卖给了回回。适值老婆闹离婚，互相揭短被人听见，弄得吴驴儿上课时招来学生的一片白眼，自己很没面子。吴驴儿说：“还不是为了她那个瘸爹，要这要那，我这样做不就是让她爹过的好些！”话罢一脸的惘然。我笑着说：“你娃娃还没把开裆裤的口子缝上！”吴驴儿啥话没说就走了，两只小手依旧甩得很高，一双小眼睛依旧似闭非闭。

　　小镇故事多。小城传奇多。老师们依旧期待吴驴儿演绎更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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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永红

　　我本没有搞自然主义和诬蔑老师的半点意思，可是这的确是身边的生活，我也是教师，教师中不乏败家子，请以正常的眼光看待，因为他们也是凡人，有七情六欲，有恩怨情仇，有悲欢离合，有人性的弱点，这是发生在身边的真实故事，只是稍加整理而已......

　　如果有人认为亵渎了教师，权当一个荒诞故事去读吧，谢谢！

田瞳

这个人物的故事，的确有点荒诞味道。作者通过几个生活细节，把人物写得活灵活现。

邱天

读了。

汤如浩

呵呵，这故事，这剪裁的手段，妙！
吴驴儿的故事讲不完：）
学习，问好！

吕永红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这个人物的故事，的确有点荒诞味道。作者通过几个生活细节，把人物写得活灵活现。

谢谢田老师，请坦言指点，问好！

吕永红

最初由 邱天 发表
读了。

请批评，没关系！

吕永红

最初由 汤如浩 发表
呵呵，这故事，这剪裁的手段，妙！
吴驴儿的故事讲不完：）
学习，问好！

你批评，问好！

叶柄

有个性。

快乐阳光

人物形象生动

吕永红

最初由 叶柄 发表
有个性。

叶版主不敢加个精吗？呵呵.......~~

吕永红

最初由 快乐阳光 发表
人物形象生动

谢谢，问好！

吕永红

最初由 邱天 发表
读了。

不要藏藏掖掖的嘛，直言，无所谓的！

于文华

小镇故事多。小城传奇多。老师们依旧期待吴驴儿演绎更多的故事。
  拜读别有风味的故事！问好！

吕永红

最初由 于文华 发表
小镇故事多。小城传奇多。老师们依旧期待吴驴儿演绎更多的故事。
  拜读别有风味的故事！问好！

呵呵，不好意思啊！


问好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