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冰峰雪鹰 于 2017-2-3 20:26 编辑
曾七又一次被他老爹骂得狗血淋头。被老爹臭骂的曾七跟往常一样，一声不吭抱着双腿蹲在地面上。老爹恼怒得掼了门走了，撇下曾七愣愣瞅着面前那张旧渔网。那张渔网伴他渡过不少岁月，是曾七用来挣钱的依靠。然而，打鱼而所得的依靠，总也填不满曾七生活的“漏洞”。
这也难怪老爹要给曾七甩冷脸子，有时甚至要动手揍他一顿。想想混到快40岁老男人了，连个拾荒的女人也娶不回。死不成器呀！还成天在老爹眼皮下惹事，招惹左右邻居的白眼，老爹能不来脾气吗？就连当年被老爹轻看的妹妹，如今走在曾七面前，也是雄赳赳的神气，连白眼都不给哩。
曾七这回之所以挨老爹臭骂，还不是早几天欠下小卖部的烟酒账。老爹被那老板当着熟人来讨要，很是扫了颜面。老爹心头那个火呀，连眉毛也燃得着了。偏偏曾七这几天早出晚归打鱼，屈指可数，至多也是换两三份盒饭。曾七的妹妹也偏偏很少落脚留宿，想找她借个钱也落了空。其实曾七并不明白，妹妹是像躲避臭垃圾似的，躲避着讨嫌的老兄。
口袋瘪瘪空空的曾七，自然不便见那老板，好像有意回避赖帐似的。而旁人眼里的老板算是大方的，偏偏看见曾七就心里硌石头。瞧曾七那副破落样儿，一身鱼腥味醺醺的。平日买个啥东西，几张角票要在曾七手上延留好久，生怕会飞走一样，这叫平常人咋会正眼相瞧呢？
其实平日里，曾七和居民们很少通往来。他知道人家瞧不上他，嫌弃他没啥能耐的。曾七仿佛不介意人家的冷眼面色，照常和人家客气打招呼，有时还便宜卖鱼给人家。有时碰着戏弄曾七的人，向他讨喜酒喝，问几时养崽儿，曾七从来都和缓着脸色和语调，让来人嘻嘻一笑了之。
然而，曾七的平静表现终于彻底打破了。那天深夜，家家都进入了梦乡。听着谁家的钟当当敲响，时间已凌晨3 点了。可是，透过居民楼的窗户，从下面依然传来曾七的阵阵强烈的凶声恶骂。
从事情的开始到叫骂的宣战，已宣泄了足够时间。曾七却一直持续着激奋的声调，或者说理直气壮的气势。人们大都清楚曾七骂着谁，却像放纵着他的表演。这或许，人们还从没领教过曾七的“洗礼”。
冷寂的凌晨，让曾七的叫骂格外剧烈起来。声音不由分说地灌入人们耳朵，仿佛都不来陪错，决不罢休。事实上，那个当事人已向曾七认错了。他还掏出烟递上，反复解释：唉，七哥，那是我有口无心的一句玩笑话，也只想图个嘴巴快活，你咋就能顶真呢？ 可是，被他唤为“七哥”的曾七，仍然放开着嗓门：我是穷，穷得娶不到婆娘，可就一定会干出偷东西这样下三烂的事吗？你有几个钱了不起就这样污蔑人啦？来人被反问得来了气懒得理睬曾七，扭头走了。曾七仍然不依不饶，追在那人身后，得了胜似滔滔叫骂着。
旁边有个住户不明就里，出来放着耐心劝曾七：人家已经跟你道歉了啊。算了算了，别跟他计较，早点休息。曾七瞪着来人声调不低地说：他是认错呀？在他那心里，还是把我曾七当贼看。他是有钱，有钱就多捐款啦，拿来随便戴人黑帽呀？来人见是这样，也甩手走了。
曾七照旧大叫大骂，声调引来了巡夜的保安。一个保安严肃对曾七嚷了：灌多啦？这么晚还发什么酒疯啊？回去，再闹给你蹲派出所去！曾七从竹搭板上站了起来，毫不退缩说：来抓啊，你们就不评理呀？我打鱼回来蹲这里抽口烟，脸朝向了他家窗户，他就说我要打他家主意。他凭什么瞎胡乱给人定罪啊？你们左邻右舍访访，看我曾七，活到近40岁的汉子，可做过那虾米大的丑事？还要抓我？你们吓唬谁啊？ 两个保安看看这事是团烂麻纱，再较真也没居民应和，无济于事，就放开了他。曾七见保安不再阻扰，似乎服下了兴奋剂。他真像发了疯似的，使出更嘹亮的声调叫嚷起来：你不是钱多吗？钱多咋不关我曾七班房哇？钱多不是有本事吗？有本事就别跟我穷鬼住一块呀？ 曾七仿佛把什么都遗忘了，唯独那满腔的不平，让他呈现亢奋的姿态，似乎眼前仅仅剩下他孤立地站立在世界的舞台上。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中，那得罪过他的人，劝解过他的人早已闭了灯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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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3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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