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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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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4 12:53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

  我和邢睿珂的第一次重逢似乎是个反逻辑问题,就像我小时候割猪草跨沟壑那一瞬间不小心扯到了鸡鸡一样很难描述。嫂子当时大笑之后,认为我的裤裆不结实。而我愁眉苦脸心疼我的鸡鸡。但实际上嫂子看见了我的鸡鸡,还顺手摸了摸捏了捏。鸡鸡是我一不小心被捉住的。嫂子的手去摸猪草却拐路捉住了我的鸡鸡,我一下就脸红了,就像嫂子红彤彤的大裤衩。

  后来邢睿珂听了这个童话般的描述,毫不犹豫用拳骨握成金刚钻凿了我脑袋,并说了我很贱很贱。后来淫雨霏霏或雪花飘落的某些日子,被凿的那个地方隐隐作疼,随时提醒我曾经是个不要脸的人,一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一个不可爱的人。

  有个骨骼惊奇的高中同学在一个大白天找到了我,我当时正在思考我是谁的哲学问题,喷出一口烟才说,呵,你说什么。同学说,建个高中QQ群怎么样。我说好啊,万一有某个漏网的女同学红颜未老恩未断,也能劈一腿。同学淫笑两声说那挺好。这位同学是记者,习惯淫笑,我也就赶紧配合也笑了,从面相上判断大概也属于淫笑,但实际上我笑得荡气回肠,是很高雅的那种淫荡气魄。

  那时候我脑子里乱如鸡窝麦草,没有捋情高中同学里会有邢睿珂萋萋芳草侵古道,甚至有不以为意的潜意识作祟。这个时代的人都变了,偶然谈起风云就会横起波澜,谁知道谁是谁篮子里的葱姜蒜呢。只谈风月,嘻嘻哈哈,假装眉来眼去深情似水,想想都累死神仙。

  我承认生活经验在很多时候是好孩子,在某种时候是坏孩子。后来和邢睿珂仰望星空去找最亮最挨着的那两颗星时候,我其实是四肢发凉的。很多的偶然,很多的不在意,竟然有了我和邢睿珂概率极低的近乎被雷连续劈三次的久别重逢。

  在同学群里说话,邢睿珂渐渐浮出水面。女同学们落落大方,有不少人晒出照片,那一刻,我毫不夸张地有些慌张了。看见了邢睿珂的照片,小脸蛋,小眼睛,小辫子。一块石头落地,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她十七岁的样子。我很奇怪我如此聪明睿智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世上还有如此漂亮的一个女生曾经给我心动如潮又悄然消失如今又光鲜亮丽站在我面前呢。

  我偷偷访问了她的空间,就像一个面孔模糊的贼溜进去的。看了她太多不加掩饰的照片之后,我的兔子就像心脏一样砰砰乱跳。后来在我痛苦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份重逢心情,也想了曾经的相遇,我如此糟糕娇媚的面容放在门上辟邪放在床头避孕是最合适的,竟然他么的遭遇了爱情。我明白这或许是真主安拉的慈悲。

  我的兔子一直在跳,没人会来鉴定一下这究竟是不是爱情。拔毛四顾心茫然,难道我只是想把邢睿珂按在床上来一次宇宙洪荒之力大爆发吗?别人你随便信,我不信。或许别人只是荷尔蒙多巴胺内啡肽肾上腺素的雄心,而我心里却是慌的,磨砺过江湖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安放何处才能静谧。

  邢睿珂不在的那些空虚之夜,我的胡思乱想就像一万匹草原马奔腾不息,远不是马蹄哒哒在青巷那么浪漫地思念。有一个奇怪想法,觉得我和邢睿珂重逢是某些无聊神仙比如雅典娜和丘比特打的一次赌。我不知道哪个神仙最后赢了,但我和邢睿珂搂在一起是真的,就像廊桥边上那个屋子里的故事一样,在我是魂魄涅盘,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一个笑话。我看见过流星雨流过的夜空,那一刻就像十七岁的心境,心里的花粉坠落尘埃,心里的叶子飘落旷野,没来由就有点心碎如黄花红泥。叶子落了,红儿开了,蜜蜂走了,蝴蝶来了,我竟然看得如此琐碎细致,那表明我可耻地不可救药地遭遇了爱情。我想她想得难受了,雪花便落满了世界,静谧得不像样子。狗张大嘴都没有叫唤,猫也蹑手蹑脚的,这夜色催促我说:诸神,我不是人。

  邢睿珂在洛城。洛城不能算是小城。放在中世纪的境界下,它也是有资历有规模有来头有鼻子有脸的。我说这个不是想探讨思想家艺术家那些高端思维范儿,我只是想说:那马路挺宽的。在宽敞的路上,我看见邢睿珂打量着每一个经过身边的路人,而我坐在一个并不很脏的道牙子上。后来邢睿珂说,我的天啊,要是你是前面那个捡塑料瓶子糟老头,我得有多恶心才能呕吐一下。我说,嗯,就算现在你也可以哕一声。说老实话,邢睿珂笑的时候,我的兔子不可遏止又蹦跳了。

  那天吃了牛排意面西兰花,哗哗的一桌。我那天没怎么吃,看见邢睿珂就饱了,肠胃有生理反应是符合巴甫洛夫生物学原理的。都说哭和笑是孪生姐妹,其实一见钟情和久别重逢也是好姐妹,肠胃是不说谎话的。

  那时候洛城森林公园的红叶还没有红透,人也不很多。在山顶之处有个平台,往下有四条石梯道路蜿蜒向下。其中一条,是我拉着她的小手踩过的。我假装很好奇,看了看这四条路是不是很僻静或很热闹,或者看看有否不识趣的毛孩子胡乱溜达,而邢睿珂在喝水。

  然而,她猝不及防被我抱住,水瓶落在地上,但她没有叫喊。她显然被吓住了,她的单纯遭遇了即使是爱情名义下的野蛮。我后来为此愧疚过。我搂着她的力度很大不让她推开我……后来邢睿珂说她那会儿差点让我揉碎了。我不好意思低下头。在长安花园如此幽静的场合下,我不敢再去搂住她。但在彼时的山顶上,我不只是搂住了她,而且急不可耐亲吻了她。那是一种什么情绪,我后来解释说是爱情驱动。邢睿珂说狗屁,我嘴唇都破了。然后她就笑了。

  我赌咒发誓说我没用牙齿。实际上是我不记得了。那时的慌乱,诸位神袛是会原谅我的。

  邢睿珂说大概是负压,当时都快窒息了。

  就是在这一刻,我羞愧了。

  在十七岁的时候,我给邢睿珂写情书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好万一邢睿珂同意了我该怎么办,并没有想清楚是不是要亲吻或干点别的。反倒是多年以后,我的纯情以如此野蛮的姿态展览爱情,很惋惜当年的青涩之心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我和邢睿珂多次去过山顶平台,手拉手沐浴夕阳微风和草木土腥气以及山下如蚁忙碌的人流和车流。她某次问我,如果那天她拒绝我会怎么办。我说我不知道。没人时候,她会靠在我身上浅笑。咪挤在我身上,我知道不吭声或轻声附和或是再一次抱着她地动山摇,都是很好的状态。

  那天,她的脸最妩媚,就像一朵花。

  我知道我这样说太他么庸俗,但我只能这样说才最直接,不这样说你们他么的怎么知道一堆牛粪的存在该怎样去优雅地呛人心脾。或许我该优雅地亮出白手套,但我做不到,这或许是天注定,我骨子里或许就是游牧民族的那种粗犷豪迈,说两句粗话才是蓝天白云一样的本真。

  (二)

  邢睿珂十七岁时候的脸俊俏但也青涩,完全不是开枝散叶之后那种花儿的妖冶味道。后来,我看了太多的老头老太太以及非老头老太太写的爱情小说,心里想笑出自己曾经的悲愤和惆怅,也很怜惜我那废寝忘食焚膏继晷写出的连标点符号都审查十遍却吹在风里的情书。我的爱情就那样被神折磨,或许是天注定。

  我不敢肯定当时的那些情绪那是不是爱情,但我当时失眠了,甚至在没多久梦见她时候毫不要脸地遗精了。或许她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我一眼,或许是我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才有了后来的一眼万年的抽筋体会。她那时候穿着球衣,而我只是穿着回力牌蓝球鞋,外套都是军绿色的仿军装外套。当然这都是一些模糊的记忆,倒是那个身影,那种气味给我多年之后也没忘记的深潜意识里的芬芳气息。我在梦里抱过她的影子,并不知道在梦里是不是抬起她的左腿或右腿。或许爱的懵懂一旦遭遇床上的摧残就是另外一种悲哀的璀璨,我当时并不知道,当下才撕心裂肺地思念。

  后来的日子,我可以在大街上看到情侣们亲吻,也看到校园情侣们讨论避孕的意义,我为她们赞叹。她们不用怕拉下手就被认为是流氓,也不用怕上床就可以被判处流氓罪甚至可以枪毙掉。有些幸福,只能看,不能想。我不敢想,假若那次我真的给邢睿珂一封情书,我或许会把邢睿珂娶回家,也可能被抓起来当做流氓毙掉。

  后来,我问起邢睿珂,我真的送出那封信,她会怎么做。她说,会交给老爹。我的头嗖就大了。她爸爸当时不是校长,但管着校长。她说,我怎么就没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呢?我说,可惜情书丢在风里,吹远了。

  后来,和当检察长的高中同学喝酒。他说或许当初是做好事,但在人生长河中来观察未必是好事。他当时是我最好的玩伴,组队打篮球,我总是小前锋,他总是控球后卫,配合天衣无缝。我拿出情书给他悄悄看了,他没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你小心她哥揍你一顿。我当时就怕了。我并不是怕挨揍,而是怕她因为我的情书受到牵连,被家庭或学校另眼相看。我当时并没有顾忌到他老爹,而是想到了她哥哥的拳头,这也是另一层不敢交付的缘由。

  这件事或许可以模糊记忆,但不会忘记。我的初恋就这样匆匆收场,有一颗北国红豆深埋心间三尺之下。我的检察长同学后来因公殉职,但我不敢去参加他的追悼会。那一段时间,我茶饭不香,竟然减肥成功了。后来肚子又大了,这让我烦恼不已。我想,思念一个人和忘掉一个人,都那么的重要,尤其对减肥而言,无聊而欢乐。

  我承认自己是曾经顿悟过的人,并非毫无思想基因的混混。顿悟地点异常清晰,在邢睿珂家后花园的菩提树下芍药丛中。我给邢睿珂说过,一个不要脸要修炼成一个要脸的人至少要知道自己曾经是个不要脸。邢睿珂扑扑簌簌大笑,说我是神经病。我不能解释这顿悟并非在哲学大书房而是在某个芍药丛,距离那个芍药丛不远有一个吊着的摇椅,而邢睿珂会在那上面游荡欢笑。在那个芍药丛里,我制作过一个毛糙礼物,冒着热气带着旋儿仿若塞尚风格的惊世之作。当时怎么看那都是一个不错的作品,想见邢睿珂皱着鼻子观赏那该是多么爽的一件事情。但就在那天夜里,那个顿悟的猛醒让我夜不能寐。溜出家门,我再一次潜行邢睿珂家后花园,掩埋了那个距离摇椅10米的抽象艺术品,就像梵高割掉耳朵一样痛并快乐着。17岁的烟火熏染给了我锐利的夜眼,我承认我太傻。太多次,我像一只黑猫在夜里穿行,跟我后来在哲学大书房的正襟危坐实在没有衔接元素,唯一靠谱的衔接大概就是我对邢睿珂的那次顿悟了。

  我的梦境很逼真,自己都很服气。但我明白她的家是一片石山,嵯峨险峻,路道崎岖。她家也没有菩提树,只有柿树桐树苦楝树。也没有芍药花,也没有后花园,没有摇椅,没有猫,那都是爱情发酵出来的想象物。

  好吧。那天夜里我去毁了抽象作品,但没有及时溜走而是去偷看了邢睿珂的卧房。我很多次偷窥过邢睿珂的卧室。曾经压抑不住的我想敲碎玻璃但又怕玻璃碎片扎伤邢睿珂。后来渐渐迷上这个穿着白内衣白内裤在卧室里走老走去念念有词忽而傻笑的小妖精,我不止一次鄙视我对自己的背叛。而某个夜晚,我看到了邢睿珂屋子里聚拢了很多人,只认识她爸妈小姨。我很好奇但也没有听出蹊跷,只好像猫一样走进夜色。

  我看过两位老人家的照片,一直想觐见。邢睿珂一直不同意。她从小就认为老爹的眼睛很锐利,能一眼洞穿任何人的思想和身份。什么样的编排都是毫无意义的。我为此惊惧不安很久时间。

  那以后我迷恋上哲学关于时间弯曲的描述。粗鲁之心里的那次顿悟以及某些暧昧、高尚、龌龊、亲密竟然是聊斋意义上的哲学命题。我于是假装在哲学大书房端坐,和一个叫邢睿珂的女子邂逅畅谈以及恋爱结婚怀孕然后生孩子,甚至笑靥如花讨论了生下三个闺女的幸福未来。这类看似毫无价值的畅想放在庸众现实中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但在我爱情的想象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在别人或许只是一次嘴炮的痛快,而在我几乎是伤筋动骨甚至是脱胎换骨的渴望。或许初恋那点火星没有变成死寂之灰烬是有禅机的,十七岁的火星在七十岁渐渐燎原,或许是一种幸运,我心怀感恩。

  我曾经在她的老家路过,只是远远地看过两眼。我知道那是邢睿珂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之地,她光洁的身体落地,她稚嫩的眼睛打量这个世界,她让谁抱过摸过都会让我嫉妒,我太想介入她的童年时光。很可惜的是,我那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我只能用后来的再也不是稚嫩的心揣度她的以往,或许邢睿珂的历史是最无邪最天真的,而我的想象揣度或许是笨拙和邪恶的但却是爱情激荡的。

  邢睿珂说:来世吧,来世咱们做夫妻。

  我说:姐,我已经等不及了。

  (三)

  我某时在河畔狼奔豕突时候,后面其实没呲牙狗,没诡异猫,没吹笛小孩,也没有大牙兔子。不懂得爱情的人会嗤嗤以为仓惶是夜的变态黑脸作祟,但我顾不上了。

  等静下来,靠在河畔大理石栏杆上点着一支烟,瞅见夜光表针走了个直角。直角箭头大喇喇指向不远处华丽的路灯,蚊子大概就是那时候冷不丁咬了我。那是一个黎明前的夜色,我心明眼亮跟镜子一样看邢睿珂的别墅,并不想记住花脚蚊子却只能记住。后来我就想过,若是情绪糟糕比如孤独或惊恐时候,有若干只蚊子吸点血也算是些安慰。但当时我唯一的感觉是心脏搏动异于常人,咕咚咕咚咕咚……望着启明星,我心顿空。蚊子突然给了一点刺激,这或许也是天注定的。

  邢睿珂某时开怀大笑说我好大胆子。我无言以对。明白这个别墅一般人进不去。声控门禁,无死角雷达,持枪卫兵,但我可以是透明的,也可以变成蝴蝶。她说她老公去北京开会了,声音里有某种欲迎还拒的忐忑的纠结的味道。但她总归是笑了。我扬起的头未有预兆突然萎靡,汗滴禾下土竟然不知所措了。她赶紧想了很多办法,但那一夜的荷尔蒙、多巴胺、内啡肽、肾上腺素都他么见鬼去了。她很沮丧,我也没了办法。她说你走吧,然后穿上了衣服。

  我走时候很偶然看见了别墅地下室的灯火,那是她家别墅地下室的灯火。但后来我以消防局名义去查看那个灯火,竟找不到地下室在哪儿。她笑吟吟抱着京巴不语,我却能读懂他的唇语:你真敢来。我当然没说什么。身后还有一群脸面肃穆的小伙伴。她不说那火,但我看见了。来路不明的灯火在夜里能看见,却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追查,这是好奇心吗?

  难道是一个梦?但我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不远处的河畔,不远处的大理石栏杆,有人在肆意地抽烟,我轻轻笑了一下,差点蹦出一个抑扬顿挫的屁来。我想,有时候的爱情那样狼狈,并不一定总是浪漫依然。

  一个人走在洛城的街上,心却在那豆丁灯光的爱情想象上。后来在某次同学聚会上,某个同学很不友好,连碰我三杯五粮液。我在盥洗间强迫温存了她问他为什么。她脸红如绸缎说不出话来。那是个极其普通的逼仄空间,那儿没有如邢睿珂别墅里镀金的水龙头和翡翠镶嵌的电视墙,但在这样的簇拥里也挺好。春风化雨见彩虹,才明白我那天在街上看了她一眼竟然收回眼光,没有桥接她火热的温柔的婉约的眼神之桥。我说了焦距,说了某次处分,说了山寨版皇后斑蝶,说了高仿毛公鼎,说了怪异的斯芬克斯猫,也说了朱顶紫龙袍金鱼,但就是不敢说某个灯光的迷惑。

  那次在街上走,没有桥接杨部长的七彩虹,却对一个小男孩看的很清楚。

  下着小雨,他浑然不觉依旧在吹笛子,脸上纯色的淡然。我能听出那是个音节简单的曲子,却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去学上课。在这街上,行人匆匆,并没有人多看他一眼。我看了他很久。他并不理会我,只是在吹笛子,把我当成这洛城随便的一阵风。他身上的衣服不破也不干净,一屁股坐在墩子上很随意,裤脚上有草屑沾附。我不惊诧他面前有一只猫,这城市缺什么都不缺杂种猫。它蹲坐在吹笛少年面前,只在我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略微诡异。它两眼有神似乎什么都知道,大概比斯芬克斯猫还要魅惑。

  如果这个少年曾经是我,而我做着白日梦,这个猫莫非就是邢睿珂?

  又到别墅去,还是那个时间点,天已经黑到所有见不得光之地都被灯光洗涮亮堂如斯,就像烤热的羊腿唰了蚝油一样浑身刺啦响。我知道我最在意的还是那个映射入眼豆丁一样的地下室灯光,但在某张床上,眼眉上的光轮晕染,狼一样迷人。她不在意怎么做,每时每刻笑吟吟,仿如初恋之心悸动,而我趴在她怀里突然想哭。

  我说去看看你爷爷,她说好。我说去看看你舅舅,她说好。我说去看看你大表哥,她说好。然后她就在那儿快活,俯下身去就像一个从来没吃过人的细腰妖精,而我抬眼就看见他爷爷的旧日戎装,看见他大表哥城楼上挥手的笑靥,看见她老舅和切格瓦拉的合影。那都是画像,那都是动感画像,那都是没法一丝不动观赏而必须草蜢齐飞之下才能印象观赏的画像。她喊出我的上帝我的天之后,我却没有观赏的力气了,和她躺在桂香飘逸的波斯地毯上。她摸着我说,你是我的拿破仑——破了,抡掉,我想。

  她不让我走,说我打呼噜就是安魂曲,风笛哗哗地吹,但我一直惦记着地下室的灯。呼噜声就像半夜鸡叫,准时启动。我承认蹑手蹑脚这个词太猥琐,但太传神。我就是这样找到地下室的。也未必是我找到的,是灯火微弱之光照耀或者说是诱惑了我,或许是一个梦魇。我想,当初伊甸园也有这种情绪的选择。亲爱的,谁也没对没错。若错,那一定是我错。

  漫不经心问过,她说那下面是酒窖,不到宴会没人愿意下去。怪不到有一种怪异的马丁尼香味儿攒鼻子,但为何白天就闻不到呢,这是个疑问。但我观察了地形,也稍微明白了为何半天看不见这里。这地下室门口有两颗飘散浓郁芳香的桂花树,黄色的小花落了一地。

  进了酒窖,看见那盏灯,说不上来有没有惊喜,只是觉得这样一盏灯这样亮起来太不合情理。我想发现这东光是怎样泻出去的,想找出关联性但没找到。回头看灯,它端坐高高的酒桶上,有自己的光。摸了,高脚古铜,岁月沁浸的浆润手感。火苗却不摇曳,或许我是陌生的。转身想离开的时候,却感觉亮了很多。扭头看了看,不远的又一个灯盏也亮了。我走近前去,刚才的灯下黑竟然一扫而光。第二盏灯的亮光竟然照亮了第一盏灯的光洁,那上面有文字,细细看了之下,原来竟然是字母:Democracyandfreedom不明白,看不懂,那就抛掉。我为什一定要看懂康德黑格尔呢,淮南子还没看完呢。请原谅,我又一次蹑手蹑脚了,像只拉布拉多犬。回到卧室,她如雪如霜之躯给我愤慨,原来我他么什么都不懂。睡衣就那样褪掉了,她的,我的,都飘在别墅穹顶不肯落下……后来那晚上的狼奔豕突,是感觉地下室的的光又亮了许多。或许我有病,多了灯盏有什么了不起吗。但隐约还看到吹笛少年和那只猫,隐约还有某些死去的人脸浮在灯影里,影影绰绰曈曈的。恍惚中,竟没敢回邢睿珂的屋里去。穿着普拉达睡衣,我站在别墅外的菩提树丛里,想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突然撒腿跑了。

  跑到某个僻静之地,我发现手里有照片没有跑丢:邢睿珂和她儿子。邢睿珂告诉我她儿子在耶鲁读法学,而我知道那边上也有个大学,叫做纽黑文大学。

  (四)

  我一直希望自己有双慧眼。这双慧眼不是为了看穿未来某个日子能当副省长,或者某个敲锣时刻站在华尔街的高台上,而是能让塔穿越时空回到历史的某个节点,让我能看到邢睿珂穿着开裆裤的日子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美好。但这个愿望总会令人沮丧。我必须承认自己的眼睛是浑浊的,不大可能的结果让我莫名悲哀。倒也想过,即使真的参与了邢睿珂捉迷藏的日子,我是不是能准确捕捉后来灼人的情感,真心说,那不一定。在沉浸那种情感的时候,是不是能把她含在嘴里顶在头上,用浑身的一千张嘴来倾诉思念,或许也是不可能的。我要说,必须要说,但愿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完成天马行空的追念,这也是爱。

  我说你捉迷藏时候,有没有男孩摸你某个地方。

  邢睿珂拍一下我的头,然后说,我小时候精明得很,倒是现在迷惘多了。

  在农家乐旅馆能做什么呢,邢睿珂有自己的说法,那就是避暑静心。但实际上,关上房门,要做的事情太多,比如做爱。

  邢睿珂的身子很白,就像一块玉。她的眼睛很清澈,能洞穿这世界上所有的龌龊。我始终没明白这样一个神仙眷属,姐夫为何总是对她有一种伤害。女人生为女人,是需要男人爱惜的。即使她们哪里错了,那也是精灵住错了森林,抱起来回到自己小木屋,放在床上叫一声乖,这其实不难。心里没有对女人天生的敬畏,骨子里就不免有对女人的轻贱。如果是这样,男人这俩字就是不存在的,若存在也是一个邪恶的存在。

  邢睿珂曾经哭过,说原来性这么美,未曾体验过高潮之前以为出来进去就行了,不亲身经历怎么也不会相信性爱如此美妙。果真是天塌地陷也无怨无悔,叫出来哭出来那是哀叹几十年自己竟然如此委屈,不知情爱有另一种层次的美。在大床上,邢睿珂的脸颊耳朵脖颈前胸肚腹胳膊手掌心是潮红色,她抱着我不肯松开,说还要,还要。

  其实在山水间游戏,邢睿珂那么矜持,调皮撩水,言语调侃都不太常见。拍一张照片也不愿意露出不该露出的地方。笑也不夸张,嘴唇隐蔽兔牙,眼睛就明媚。笑靥满山,眼睛就会眯上,就像怀春的狐狸。到了床上,厉害了我的姐,真真是女王变浪荡,只为爱发狂。

  夜无法入睡,那雨敲打窗棂。邢睿珂笑出一个美梦,我推她问,她看我一眼说没有啊。然后闭上眼睛,有一种醉人的轻鼾呼啸了我的心。我曾经想,不是她睡过的床,那床就毫无意义。不是她吃过的饭,那饭没有一丝的香甜。她不来这景区,这景区的水流就是荒废人生。

  两人的赤裸是彼此信任,男人和女人的彼此赤裸或许就是爱,也或许不是。这个屋子里异香弥漫迷醉了我的心。静谧里似乎有一种神秘的生物存在,它隐身于空气中,包裹着我,也包裹着睡去的邢睿珂。那或许是爱情之神,或许只是夏虫,或许是古老的地球生物,或许只是一只哑巴蚊子,我知道它存在。雨停了,月光也存在,但没有直射进来,光晕余晖流进窗子,微弱之光投射在邢睿珂伸出被子的腿上。我轻轻地来回地摩挲,不想惊扰她的美梦却又忍不住想抚摸。她白天的笑声还在我耳边,也在入睡的茱萸树叉里,也有一部分变成流水淙淙装饰了远方的梦。挨着她温热的躯体,我突然有一种悲伤无法抑制,我们的爱竟然如此不堪,只能在夜色里绽放,而且这每一次的暗地绽放或许就是最后一次。我唯有紧紧搂住邢睿珂,这样她就不会消失。

  邢睿珂醒了,转过身来说,乖,怎么了,别哭。我的悲伤无法自已,只能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想吮吸她的乳房,想叫一声妈。但是,我只能这样默默搂住她,说不出什么。邢睿珂大概知道什么,手拍着我的后心,轻叹一声说:姐在,不怕。

  邢睿珂一直希望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几天,没有任何熟人,只有她和我。但她是妇产科主任医师,有太多的人小生命要来到这个遗憾重重的世界,只能在恰当的时候成行。我也希望写作的时候,左手可以摸着她的某个地方,而她可以看手机,也可以发呆。天上有白云游荡也行,有雪花坠落也行,有雨丝飘拂也行,星星来也行,月亮在也行,只要邢睿珂把脚伸在我身上就好。

  邢睿珂毕业分配到县医院没几个月就结婚了,刚结婚就怀孕了,怀孕几个月就生下孩子,而我那时候正在为扞卫法律精神全神贯注努力。两个似曾相识又似乎没有任何交集机会的人,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遇见。天上星,亮晶晶,那都是很多光年的折射,但黑洞也是会塌陷的。或许我有病,而且是产前综合征,或许她有麻烦要起诉谁,而且是巨额贷款,大概有千万分之一的认识机会,但就这样遇见了。有人对这种机会精彩比喻,那相当于这辈子被雷劈八次而不死。

  我问过,假若毕业当初遇见,我俩有机会吗。

  邢睿珂说,大概没机会。

  我想,这大概就是机缘。早了不行,各有使命。晚了不行,激情已逝。在静态下,这是必要的基础情感。在动态下,没有亲身体验多少年来的情感波动,也不可能对过往有一个咏叹。或许到了某个节点才会意识到,我的爱情究竟存在不存在。若存在,它在哪儿呢。其实每个人都有爱情的星宿,有人没在意,爱情究竟是什么鬼?有人在意了找不到,万水千山走遍。有人找到了却又无奈离去,人性复杂远比单纯更易于抉择。

  我问邢睿珂,你从县医院到市医院,然后到省医院,就没遇到追求的人?

  她说有,但绝非像你这样投怀送抱要死要活,温良谦恭让,那时候的存在情感真的不像如今给人暧昧的情调。

  她被调到市医院那时候,我已经辞了法官职务,到煤矿当矿长了。邢睿珂给临盆女子们检查阴道口时候,我正在煤台上训斥狗日的矿工们下井乱抽烟。她或许笑脸以对临盆女子,而我竟然没有拜师就熟络太多的糙话。后来在看台湾导演杨德昌先生的经典电影《一一》时候一直合不拢嘴地笑,这位先生果然是华语导演NO.1,片中人物随口而出“马拉个币”却不会污染耳朵。这也是我熊那些刁钻矿工的必备用语。或许粗暴就必须直接,委婉扭捏地粗暴或许属于变态。杨先生死的时候,我哭了一鼻子。我已经拜他为师,他不知道而已。后来,和邢睿珂相处的时候,她也会埋怨我说话不检点,动不动就有个"逼"从我嘴里蹦出来。她的原话是,你真讨厌。

  我并没有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但有时候也不免王顾左右而言他地问,姐,你好像一直顺风顺水的。她也总会说,哪有真空世界呢。在市医院就遇到过麻烦,而且都烦死了。

  成人世界里没有精灵,麻烦总会有的,也会有恼人的秋风扑面而来。身处这样的环境里,我和她都要去面对麻烦,谈论情感从基础上就是一个童话。粗糙地说没时间装浪漫。那时候的我在最没办法的时候当过装卸工,现在也记得,最轻的是四十公斤装黄粉,最重的是九十公斤装盐包,最常见的是五十公斤装的水泥。

  邢睿珂继续检查怀孕临盆女子们的阴道口,而我拎着水泥袋子健步如飞。这种时候的相遇,鬼也不相信我和邢睿珂的爱会有震惊世界的奇迹,讪笑一下,然后放个屁,围观群众噗呲一乐,那才是一种圆满吧,我糙。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成人的世界没有童话,没有麻烦是不可能的。值得期许的是,都陷在生活麻烦的漩涡里,谈论情感纯粹是二货秧子。

  或者可以这样描述:邢睿珂调到市医院给临盆女子们检查阴道口时候,我或许正在当装卸工。我记性好,数学也好,力学也好,扛大个最容易的是四十公斤装黄粉但呛鼻子,最难熬的是九十公斤装盐包和一百二十公斤装棉花包,最常见的是五十公斤包装水泥包。或许当我拎着水泥包健步如飞时候,邢睿珂正拎着新生儿倒立拍打,婴儿哭出来,她才笑呢。邢睿珂初见,问了生辰八字,大我两天,于是让我叫姐,我叫了。后来,按照我的算法,我比她大十一天,于是让她叫哥,她不叫,我亏了。邢睿珂于是就笑,她笑起来迷死人,我的确有想冲上去抱起来然后飞奔的感觉。

  (五)

  耳后的发际线边上有一撮毛发,我听不少理发师讲过,它是逆向而生的,是和大部队背道而驰的。邢睿珂抚摸它时候笑着说,这要是在蜀国,孔明先生不会饶了你哦。她笑的时候,酒窝挤在嘴角而不是坦坦荡荡赤裸在脸蛋上。或许她17岁时候的酒窝没被我发现,就像我的胡子里混进一根白胡子一样,发现这类稀松平常的事情就不可避免有甜蜜之中的诡异感觉。我那封飘在风里的情书迷醉的是她逗人心魄的眯眯眼,心旌摇曳之时大概没敢看见她的酒窝。我躺在床上,她抚摸着那撮毛发,这本来没什么。但她的咪紧紧抵住我的臂膀,臂膀之上的神经某个瞬间忽忽悠悠就炸了。

  我和邢睿珂的姿态有了某种变化,她心甘情愿躺在我的身下,嘴唇这才开始忙碌。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觉得文字没法说些什么。除了多巴胺分泌的医学分析之外,除了宇宙洪荒的文学描述之外,湿润的唾液滋润了两个锐利的舌矛,纠缠冲刺动荡然后疲软……我站在爱的真空中问自己,既然这是排他的,会不会某种得到就有某种失去?邢睿珂把自己的裸体平放在床上,就像一幅新新人类的现实主义油画会让所有关上的人嘭啪心动,然后一飞冲天,再来一响。她闭着眼睛说,道德感失去。她翻过身去,如玉脊背弯曲适应了蜷缩的大白腿,然后她说,不想当婊子,又不想禁欲,除非是天外飞仙。我说,当神仙或许好。邢睿珂说,不当神仙当婊子。

  邢睿珂轻描淡写一说,我竟无言以对。婊子是什么,我脑子瞬间有点明白。或许有些爱情假借高尚的名义变成了行尸走肉,看上去金碧辉煌,定睛细究原来竟有太多的龌龊藏匿其中。谁的爱情是真的洁白,谁的爱情金黄如穗,谁的爱情真的纯净,谁的爱情残虹如血?我和邢睿珂爱得死去活来那又如何,或许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苟且记忆。我可以鄙薄这些人不懂爱情,甚至可以白马银枪对那些俗众杀他个血流成河,但那又如何。邢睿珂说她才不想这些呢,欢喜了就云雨翻腾,高兴了就一口蜜水一口咖啡,颓废了就爬山买衣服,困了累了就趴床呼呼,管它日出西山水漫凌霄呢。

  洛城已经不是九朝那个洛城,每一场大火都给它描一次眉毛。焦土废墟之下,苍天白云之上,能留下的只有“洛城”这两个字。所有的繁华就是烟云,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即使留下了什么,官衙民居能给它什么。最好不留下,最好不想见。那些深埋邙山之下的鼎埚觳罇羞于见人,却被一万个洛阳铲挖出来见见天日,那样无非是速朽的哀歌而已。

  没有邢睿珂的洛城就是一个死城,没有邢睿珂的洛水就不是洛神赋的落脚地,没有邢睿珂的洛城山留不住一丝帝王气息滋生的云雾,我这样说并不觉得脸红。大街芸众之于我那么透明,只有邢睿珂的红丝巾缠绕了某个卑微的灵魂。:我不在洛城,是个过客,却因为邢睿珂放慢了脚步。满城的牡丹香透云天,少不了她与洛城交融的体香。嗅着窜鼻的奢靡之气,我能分辨出邢睿珂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存在。或许我前世是一条德国牧羊犬,或许是一个苏格兰牧羊女,或许是宋仁宗御前调香师。邢睿珂兴奋的时候愿意这样那样,比如让我去嗅她的小花园。她会翘起两条腿,两只手自然分开高举的腿,然后说,乖,来呀,来呀。那样的床很软,那样的腿很白,那样的呼唤就像洛城山上明媚的秋风,我怎么能舍得呢。这世界上有什么样的精灵都不奇怪,少了邢睿珂这个精灵就会很怪异。:我知道自己是个小虫子,邢睿珂表示认可。她某天指着手机屏上的"蠢"让我选择,是左边的虫,还是右边的。我没办法选择,只好说,左边的行走于朗朗白日之下,右边的游走于月黑风高之夜吧。邢睿珂抚掌大笑,前仰后合,硕大的咪抖起来立定我内心的乾坤。一个小宇宙的存在,岂是洛城所能包容呢,但在某种视角里也不过是杯中风暴而已。

  她说她很想在某个时候哭一次却一直哭不出来。我说,不哭只因未伤心。她说,也可能伤透心,流不出什么水了。我一听就盯着她的小脸。邢睿珂低下头说,别担心,会流水的。那时候,我们俩坐在洛城山的山顶看红叶,游人就像风吹过并没有消停的时刻。邢睿珂抱住我要亲吻。我说不怕熟人路过吗。邢睿珂说,少他么啰嗦,不配合就脱你裤子。我吻住邢睿珂的舌暗叹,这是个绝妙好女子。

  (六)

  第一场雪飘落,温温柔柔下了一夜。很多人醒来都发现了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枝檫上的雪挤占了麻雀歇息地方,叶子也都惨白或惨白或灿白或灿白那样子。开不动车的都欢欢喜喜坐地铁上班或跑路。

  而我是看见第一片雪花的,然后看见雪花姐妹花枝招展结伴而来,然后就是雪雾翻飞天地一统这个样子。我想,这雪会停吗。大概这祈祷或疑虑可以将我归于愚蠢的疆域,但我还是想问问自己的内心。

  邢睿珂去了纽约,她儿子的儿子需要照料。她没赶上这场迥然不同的雪,但或许纽约也会有雪的。她上飞机时候只有丝丝缕缕的小雨,冲我笑但没停下脚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远远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半小时后,收到一个短信:想你。

  一小时后,飞机起飞了。

  我在回城的路上想了一个问题:我亲爱的邢睿珂回来之后会变成老太婆吗。想到这儿,不由得我热泪盈眶。爱之相遇究竟有多么不易,大概身在其中才会明白。我的光辉或龌龊或蠢笨秉性,邢睿珂曾经笑过。而邢睿珂的娇媚或羞涩或冷静,也让我唏嘘不已。春去春又来,日月有恒辉,大概爱的味道甜蜜在某种时候是苦难或艰险带来的潜意识刺激。无论当下之爱多么珍馐满桌都不会忘却若干年时间里饥肠辘辘的苦涩记忆。

  比如邢睿珂九岁的时候差点跳崖。她那时候是公社文艺宣传队最小的演员,也可能是全国饰演铁梅最年幼的演员。她或许什么都不懂,但从人生轨迹上考量,或许她是个刚烈女孩。那次在某个滨河小村演出,演出后却被小胡子队长带着上山摘野山楂。她的兴奋是排在恐惧之前的。她的手伸向山楂树,队长的手却伸向她刚发育的小兔子。后来邢睿珂躺在怀里说,你看,没有遗传家族巨乳基因,可能是那年受了惊吓吧。她说,那一次她站在了悬崖边上。她已经被队长脱了裤子,但挣脱那双龌龊的大手冲到崖边。队长害怕了,只好放过她。我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吼叫和哭喊。她说后来看到有女子拒绝被强奸不惜跳楼,她说她最理解。有时候有些东西比生命重要。我问那个小胡子后来怎么样了。邢睿珂说,四十多岁时候得了癌症,死了。只是可惜,宣传队最漂亮的陈姐被他搞大肚子,后来生孩子时候难产死了。

  比如上大三时候,和几个同学约好去吃涮羊肉,却临时被辅导员叫住盘问同宿舍女生失窃事件。她说她当时恨死辅导员了,去晚了,男友肯定会生气的。或许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另样的命运安排,她要去的那间火锅店起了火灾。几个同学最后成了她在医院看护的对象。我说好险。邢睿珂却淡淡说,可后来守了几十年的这位夫君让我极度深寒。说不清楚未来,也就没了什么未来。比如高中复读那几年,爱的萌芽让她喜欢上英语教师。但她不敢表白,只能心里喜欢。后来她发现喜欢英语老师的不只是她一个,甚至有两个女生动了刀子。邢睿珂说,一个女人该有怎样的未来,变数太多。自己真会和有老婆的英语老师睡吗?如果只图性的欢愉,而没有一点优良的生活向往,那么把屁股交给回家种地的初中同学也未必就很差。

  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情感羁绊,这也是有的女孩12岁生孩子,有的女人35岁生孩子,有的女人一辈子不生孩子的原因吧。或许这世界本身就没有什么对错的标准。邢睿珂说在县医院时候,有个一起值班的主治医生很喜欢她,但各有家庭,所以彼此都不敢像现在这个时代的思维一样放开。

  在市医院的时候,有个副院长和她握手时候喜欢摸手。那时候,她说她和老公暗战很久了,情绪上很颓废,也很空虚。她很渴望在合适时候和副院长来一发,但她鼓足勇气想要直说的时候,副院长英年早逝突然病亡。她说她难过了好几天。所以后来和南京来的一个中学校长聚餐后,毫不犹豫就上床了。但她说,她并不在意这个校长,她只是对自己曾经的纠结犹豫心结有个背叛。

  雪花飘在脸上,我想,纽约也在下雪吧。或许有不少人已经在渴望冬日暖阳,而我深深眷恋这雪。当年的那场雪刚飘雪花,我降生了。而在距离我不超过10公里的地方,在那场连绵不断的满天大雪尾声里,邢睿珂也降生了。

  很难说后来我们会发生点什么,但真的发生了,那就是爱。如果这真的无法解释,那么,我希望是老天爷的有意眷顾。谢谢他老人家。




2#
 楼主| 发表于 2017-2-4 12:54 | 只看该作者
3#
发表于 2017-2-4 19:59 | 只看该作者
在我是魂魄涅盘

我猜想:令老师应该有嫂子吧?呵呵。
成年人的感情世界是复杂的,很难用高尚和低俗来界定。在纷繁复杂的世俗里,那青涩之美可能只活在记忆之中。成熟中的酸涩道出生活中的无奈。
品读过令老师的不少作品了,这篇感觉有点繁琐,有些枝节可以再考虑下。另外,在词句上,有些字句生动活泼,但这样的词语在一个句子中罗列太多,就有了堆砌之感,反失了应有的美感。浅见,也不一定说到点子上,见谅问好!
4#
发表于 2017-2-5 07:17 | 只看该作者
有点长,没看完,下楼晨练,饭后再学习。
5#
 楼主| 发表于 2017-2-5 12:48 | 只看该作者
6#
发表于 2017-2-5 13:03 | 只看该作者
没有读完。。。。。。
7#
发表于 2017-2-5 13:15 | 只看该作者
欣赏,问好!
8#
发表于 2017-2-5 15:43 | 只看该作者
不评,说自己感想。不评是因为自己不会评,说感想是因为自己有感想。
1,阅罢掩卷,说不上轻松或沉重,实话说,读得很累,总想睡觉,犹如跋山涉水
2,没有彻底读明白,也不是一点不懂,只是懂得不透彻,我粗通文字,理解令箭文字还有一定的距离,令箭小说属于高雅文学,读者群应该不是大众。
3,作为太虚版主连篇小说都读不明白,真是无颜面对中财父老,惭愧啊,再不努力就死定了,岂敢再做文学梦?
4,小说《你的样子》应该是篇好小说,写相互爱恋的两个人的缠绵而悲情的的恋爱过程,阴差阳错,形同陌路,究其原因,或命运,或机遇,或气候,有好多令人思考的东西小说就有了厚度和沉重感。
5,作者的阅历和驾驭功能决定了小说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如能全方位地形象地演绎这段爱情,将会更完美,可读性会更强。
6,小说的时代感明显,作者不经意间于细微处就交代了时代背景,使我联想到令箭评高山流水的《牛大嘴》的那番话,确是经验谈,不得不佩服。
不说了以上都是废话,但愿令箭不怪罪。
再强调两点:1,如我一类人需加强学习,提高阅读水平;2,希望令箭把作品尽量写得通俗易懂些,扩大自己的读者群。
9#
发表于 2017-2-5 17:4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zizhu 于 2017-2-5 17:44 编辑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2-5 15:43
不评,说自己感想。不评是因为自己不会评,说感想是因为自己有感想。
1,阅罢掩卷,说不上轻松或沉重,实 ...

不评,已评在其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谁也不是万能的。老师不必自责。大家一起走在学习的路上,一起提高就好!
10#
发表于 2017-2-5 18:00 | 只看该作者
粗读一遍,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似乎读懂一点,又似懂非懂,如要彻底解析,须抽出来大量时间仔细研读品味。然而,我统计了一下字数接近一万四千字,九宫也许依旧沉迷与过年的节奏之中,再次学习研读只好有时间再说了,抱歉!
看来先生年节也不是很忙,原创首发与分享文章源源不断,感谢赐稿梦游太虚,致敬、辛苦!
11#
发表于 2017-2-5 19:18 | 只看该作者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2-5 15:43
不评,说自己感想。不评是因为自己不会评,说感想是因为自己有感想。
1,阅罢掩卷,说不上轻松或沉重,实 ...

“中财父老”,此语有不当之嫌!
12#
发表于 2017-2-6 10:19 | 只看该作者
我的兔子就像心脏一样砰砰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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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13#
发表于 2017-2-6 10:35 | 只看该作者
版版看着都要琢磨半天,我就更费劲了吧,所以没看,我想问的是,这篇打字需要多长时间啊
14#
发表于 2017-2-6 10:53 | 只看该作者
读长一点的小说,一定要抓住这种承前启后的句子:
在十七岁的时候,我给邢睿珂写情书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好万一邢睿珂同意了我该怎么办,并没有想清楚是不是要亲吻或干点别的。反倒是多年以后,我的纯情以如此野蛮的姿态展览爱情,很惋惜当年的青涩之心再也回不来了。
15#
发表于 2017-2-6 10:55 | 只看该作者
灯芯草 发表于 2017-2-6 10:35
版版看着都要琢磨半天,我就更费劲了吧,所以没看,我想问的是,这篇打字需要多长时间啊

一篇万多字的小说,足够短了。为什么老要说长长长?没读过长的小说啊。我的文友们啊,多去读一些长一点的小说吧。一万多字,在小说文体中,很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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