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在王尔德美学天空的月亮

梅边

      流动在王尔德美学天空里的月亮
                           ——读王尔德《莎乐美》

      昨天又读了一遍王尔德的《莎乐美》。文章把一枚月亮写的那样美啊，这是在以前的文章中没读到过的。月亮暗示一种预言，一种命运。但它更像要出场的莎乐美，白的那么无血色，白的那么纯洁，白的那么吓人。比它“像是从坟墓里复活的女人。她就像是具行尸走肉。你能想象它的外表居然充满了死亡的意味吗?”而莎乐美“她像是挂着黄色面纱的小公主，她的双脚银白无瑕。你能想象她跳舞的姿态吗？……她就像是白色玫瑰花的影子，映着银白的容貌。……她美白的双手，犹如在天空飞翔的白鸽。它们像白蝴蝶。它们就像是白蝴蝶。……她像只迷途的鸽子……她像风中摇曳的水仙……她像银白美丽的花朵。”       再看月亮：“就像是一小片金钱，你会以为她是朵小小的银花。月亮冷冽贞洁。我确信她是位处女，她有处女的美丽。是的，她是位处女。她从未受到玷污。她从未像其它的女神那样委身与男人。……噢！月色多么怪异。你会认为这就像一个死去的女人，伸手找寻她的裹尸布。”  而莎乐美呢?“她像个小公主，有一双琥珀色的双眼。虽然朦胧，但她的笑容却像一位小公主。”这是写月亮又写莎乐美，再写施洗约翰，在莎乐美的眼里，又有了月亮与莎乐美交会的美：“他的眼睛太可怕了。它们就像黑洞中燃烧的火炬。它们像龙穴的深渊。它们像埃及恶龙居所的黑暗洞窟。它们像奇异月光下的黑色湖水……真是可惜！他就像是一尊洁白的象牙雕像。他身上映着银色的光辉。我确信他与月光一般贞洁，如同银色之箭。他的肉体必定如象牙一般冰冷。我愿走过去仔细瞧瞧。”约翰说：“向我走来的女子是谁？我不愿意他看着我。为何在她散着金粉的眼皮之下，用那双金色的眸子看着我？我不认识她。我不愿知道她是谁。叫她走开。我不与她说话。”莎乐美︰“约翰，我渴望您的身体！您的身体就像园里从未染尘的百合。您的身体就像山中的雪一样洁白，就像犹太山上的雪，从山谷中流到平原。阿拉伯皇后花园里的玫瑰，都不及您身体的白晢。阿拉伯的玫瑰，阿拉伯的香料，落日时的余辉，海面上月亮的吸呼……这一切都比不上您身子冰洁的万一。让我抚摸您的身体。”约翰︰退下，所多玛之女！不准碰我。不准污蔑主的头颅。莎乐美︰您的头发太可怕了，上头沾满了泥巴与灰尘。像是戴在您额前的可笑皇冠。像是盘绕在脖子上的一段段黑色小蛇。我不爱您的头发……我想要的是您的嘴唇，约翰。您的嘴唇彷佛是象牙高塔上的一段红带。彷佛是由象牙刀所切出来的石榴。泰尔（Tyre）园里盛开的石榴花，比玫瑰更显鲜红，但却相形失色。国王警跸的喇叭声，令敌人胆寒，但却相形失色。您的嘴唇比起踩在酿酒桶上的脚要来得鲜红。您的嘴唇比起出没于神庙上鸽子的脚要来得鲜红。它比起从林中走出的屠狮者的脚要来得鲜红。您的嘴唇像是渔夫在破晓的海上所寻获的血红珊瑚，那些只贡奉给国王的血红珊瑚！……它就像是莫比（Moab）人在矿场中挖出的朱砂，那些只贡奉给国王的朱砂。它就像是波斯国王的领结，以朱砂染色，再以珊瑚嵌饰而成。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您鲜红的嘴唇……让我吻您的嘴。  约翰︰不行！巴比伦之女！所多玛之女！不行。 莎乐美︰我要吻您的嘴，约翰。我要吻您的嘴。莎乐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要吻您的嘴，约翰。让我吻您的嘴，约翰。”这时候神预言“月亮正寻求一件死亡的生命，但我不知道月亮要找的人竟然是他。……如果我先将他藏在山洞里，月亮就找不到他了。”希律王：今晚月色十分怪异。不是吗？她就像是位疯狂的女士，一位四处寻找爱人的疯狂女人。她赤裸。她全身赤裸。云层想要为她遮掩，但她不接受。她高挂在天上展现自己。如同酒醉的女人，她在薄云之间踉跄游移……我确信她正 找寻着爱人。她是否如醉客一般地摇晃呢？她是否如疯狂的女人呢？ 莎乐美索约翰的吻不得，她要为西律王跳七重纱舞，以此为代价向西律王索要约翰的人头。约翰的声音：当那天来临时，太阳会像是深黑的麻布丝，月亮会变成血红，而天上众星将像成熟的无花果掉落大地，地上的诸王将恐惧莫名。 莎乐美的母后希罗底：啊！啊！我倒想瞧瞧他所说的那种景象，月亮变红，众星如无花果掉 落大地。先知像醉汉一般疯言疯语……但我无法忍受他的声音。我讨厌他的声音。莎乐美的母亲希罗底协同西律王害死了先夫，她也要约翰死。莎乐美给西律王跳七重纱舞，慢慢脱光了自己的身子。希律王：啊，你要赤脚跳舞。太好了！太好了。你纤细的双脚就像一对纯白的 鸽子。它们就像树上两朵翩然起舞的白花……莎乐美跳完了七重纱，她要西律王履行他的诺言：我要约翰的头!给我约翰的头!莎乐美说的最多的是这一句，并且不管西律王再用什么珍宝，甚至王国的一半来交换这个誓言，莎乐美都不愿意，并且只是重复这句：我要约翰的头!希律王：啊！看那月亮！她变得赤红。她赤红如血。啊！先知的预言实现了。他预言月亮会变成血红。他是不是如此说过？你们都听见了。现在月亮红得跟血一样。你们看见了吗？ 希罗底：噢，是呀，我看得很清楚，而天上的众星就像成熟的无花果掉落大地 。约翰被砍了头，莎乐美吻了这颗头颅，莎乐美：“约翰，我终于吻了你的嘴!”莎乐美捧着约翰的人头：“……我是个公主，而你却蔑视我。我是个处女，而你却夺走我的纯洁。我是贞洁的，而你却点燃我的血液……”到这里，王尔德完成了月亮、莎乐美、死亡之吻的完美组合，王尔德这一枚月亮优美而血色地划过了他的美学天空。莫泊桑短篇小说《月色》，写一个教士被优美的月光感动，原谅了那晚月光下一对情侣的接吻和缠绵，月光真美啊!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写这一对恋人的密约，借月光写爱情，月光做了自古以来所有世界文学作品中最美的铺垫和烘托。王尔德这篇《莎乐美》，月亮是莎乐美，莎乐美是月亮，月亮是莎乐美和她的所爱之间的“死亡之吻”!

                                  2017-02-11  22:30  十里坡

沈盼盼

没有看过

夏冰

拜读。
梅边好兴致哎。赞一个。

一孔

梅边对于王尔德以及王尔德笔下的莎乐美是特别钟情的。天才总是与众不同，比如王尔德和莎乐美本人，还有近代那个也叫莎乐美的女人，让尼采和里尔克神魂颠倒，也没白活一世啊

水如空

惭愧惭愧，莎乐美我也读过，也觉得美，只是过后就忘了，从没这样体味过……

梅边

一孔 发表于 2017-2-12 11:33
梅边对于王尔德以及王尔德笔下的莎乐美是特别钟情的。天才总是与众不同，比如王尔德和莎乐美本人，还有近代 ...

嗯。这是诗人的胜利：在里尔克、保罗、尼采、弗洛伊德之间，莎乐美选择了里尔克。

微风轻拂

王尔德的唯美主义，在莎乐美身上，王尔德追求的是自己虚构的理想的美。第一次接触莎乐美，是当年听理查德斯特劳斯的歌剧《莎乐美》

吴显萍

施洗约翰的结局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