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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炳发小说中的救赎与自我救赎意识 文／辽东学院 孙新运 读袁炳发小说的第一感觉就是厚重深邃，很久以来一直在思考他小说的魅力来自于哪里，作品中的厚重的根基是什么，深邃的原点在哪里，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最近又认真地阅读了袁炳发的一些小说，隐隐地感觉到他的作品中蕴含着一种浓郁的原罪意识，不是对某个人的具体的过错的纠结，而是对人性批判性的反思。 在袁炳发笔下，更多的主人公是由于欲望的驱使、人性的偏执等原因所选择地错误的生活方式。作者不是零度的叙述，不是怨天尤人的慨叹，不是痛心疾首的揭露，而是无限期待的救赎。 救赎的概念来自于基督教，基督教义肯定原罪意识，认为人类始祖将罪过传到后代，致使整个人类都具有了原罪，这些原罪和后天所犯的罪过让人间充满了罪恶。上帝便派耶稣拯救人类，耶稣为了救赎世人，甘心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以自己的鲜血荡涤世人的罪恶。只有以救赎史的角度来看，《圣经》才是人类的福音。当人们心中没有了信仰，就会不择手段、恶贯满盈，走投无路，但是神还给人们留了一条光明之路，那就是救赎，但是必须付出血的代价，救赎是从黑暗中召出人们的奇妙的光明者。 袁炳发小说中一般都是两性关系的堕落和罪恶、后来清醒、悔过和补救，也就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说的性欲的潜意识有关，性的冲动导致失控、偏离道德的正常轨道，当被现实惊醒后，对冲动的遏制。 这么多小说都是表达这种冲动，有点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的意味，这不仅是人们道德的失陷，不是个例，而是人类共同的死结，人类一直在重复着堕落——惊醒——悔恨——改过的过呈，循环往复，要想挣脱这种魔咒，只有通过外力的救赎和内省的自我救赎。《苦涩的风》中的晓满因为受利益的引诱，通过性的交易满足了村支书的欲望而被骗，不得不远走他乡打工，由于感激和同情，与涂文彬发生了不正当的性关系，被涂文彬妻子高美香发现以后，在屈辱和被暗示中杀死村支书，最后走向刑场。其实，晓满也想到了自我救赎，她和涂文彬发生关系并保持不正当的关系时，也许也憧憬过美好的生活，但是她选择的道路依然是受性冲动控制的，是违背道德水准的，以另一种性欲的冲动弥补前一个冲动，以一个罪恶救赎另一个罪恶，结果当然是走向毁灭。晓满被村支书诱发性的本能欲望，为了利益利用性做交易被骗，又被高美香诱发死亡的冲动，最后以暴力与破坏解决问题，给个体生命造成内在的伤害。人类也是如此，袁炳发通过故事的叙述，表达出对性欲的恐惧和忌惮，并生发了对世界终极发展的思索。 《烟花徐》中的救赎不是出于性的冲动，而是出于对压迫的反抗，对新生活的向往。徐一鸣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进行救赎，结果失败了，烟花徐想救赎徐一鸣，但是也失败了，最后烟花徐走上了当初极力反对徐一鸣所走的路，他能够自我救赎吗？人们不得而知，如果社会环境和社会条件不变的话，我们都对他的自我救赎不报太多的幻想。 《怕冷》她和他为了偷情方便都穿着大裤衩，等他们真的在一起的时候，谁都不敢穿大裤衩了，人们问他们，他们只能说怕冷，后来不得不离婚，又穿起了大裤衩。因为性欲的冲动，偏离了道德的轨道，他们是不能修成正果的，不可能自我救赎的，只能再重新回到原点。 《杀蛇》由于性欲和虚荣女人和男人勾搭在一起，当男人玩腻了又另找新欢冷落她时，她又寻找新欢，被男人发现，当着她的面杀蛇，她，明白他的暗示，就上吊自杀了。以一种新的错误是无法弥补上一个错误的，用错误的方式也不能完成自我救赎的。 《罪恶一种》我和芸相好并相约离婚，芸离婚了，而我没有离婚，一天着火了，妻子救出了我，儿子葬身火海，原来火是芸放的。无法救赎罪恶龌龊的心灵，双双走向毁灭。 人类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必须升华，将这种冲动通过一个良好的渠道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面上，转化到社会所允许，所承认的、所赞颂的目标和对象中去。 袁炳发一直在探寻这种升华的可能和途径，在他的小说中，作者站在神的位置，关注的是大格局，看到的是深层次的东西，他以悲天悯人的宽容，看尽人世间的罪恶，他以普度众生的责任，救赎那些在欲望引诱下误入歧途的人们。袁炳发小说中体现出的救赎有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种用宽容救赎，例如《狗子》、《婚姻一种》、《岁月》，《狗子》中的狗子有病，在去治病的期间，刘二去找狗子的妻子妞子，妞子在睡梦中还以为是狗子呢，后来狗子病好了，妞子怀孕数月后生了小狗，狗子对不是自己的儿子小狗关爱有加，妞子羞愧自杀，狗子自己抚养小狗，因为忘不了妞子，也不再娶。《婚姻一种》高大梅为了粮食不得不嫁给了窦小弟，过着不咸不淡的生活，改革开放后，窦小弟承包玻璃厂，发财了，爱上了比他小十几岁的女孩子，提出离婚。几年后，小媳妇爱上别人，卷走了钱财，窦小弟患上了脑梗，高大梅又回来照顾窦小弟。 《岁月》中的韩队长让已经疯了的小云怀孕，并栽赃给一直照顾小云的马倌，硬逼着马倌娶了小云，返回城里做教授的马倌共同抚养儿子长大，马教授死了，小云整理遗物时发现了马教授写给她的信，让她找到儿子的亲生父亲，一道闪电使小云恢复了记忆，小云写了一张纸条，烧掉了。这几篇小说中，袁炳发希望用宽容完成对本能冲动的罪恶的救赎，狗子、高大梅、马倌无疑都是具有宽广胸怀的人，最后用他们的宽容救赎了那些由于本能冲动而犯了错误的人们。 第二种用爱心救赎，如《被天使敲开的门》的杰瑞用小狗雕像，用爱心敲开了孤寂老人封闭了很久的心门。《教育诗》中的父亲自己出钱鼓励方娅一直坚持写作。这两篇小说中，袁炳发试图用爱心升华人们心中的污秽和恶念，来救赎人们，来提高人们的品味和素养。 第三种用理想救赎，例如《读书》，其中的丹阳为了救赎那些不懂法律的人们，励志学习法律当律师，但是看到乡亲们由于没有文化，素质比较低，所做的事情让她不能理解，最后还是选择学教育当老师，希望通过教育水平来救赎这些人们。袁炳发也试着通过确立远大理想和目标救赎人们的心灵。 第四种用生命救赎，例如《男人》中我在第一次婚姻失败后，男人出现在我和孩子面前，对我和孩子百般的呵护，最后为了保护我，被歹徒杀死。《麻五》中的麻五向小香子表白心迹，被小香子打了，小香子出嫁生女儿后得了妇科病，需要一种药材，麻五去采药途中摔死了，小香子失去生育能力被休回家，小香子没有再嫁。《死之一种》中的女知青青青为了买粉笔掉进猎熊的陷阱，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这三篇小说的主人公都是用生命救赎人们的灵魂，读来让人荡气回肠。 袁炳发的小说是站在“神”的角度关照人世和世人，也就是站在“上帝”的位置上关照、思考和救赎，启蒙人们的心智，荡涤人们的心灵，抚慰疲惫冷漠的心灵，起点高，挖掘深。 有一定救赎基础才能被救赎，在袁炳发的小说中也体现出对于被救赎的不同态度。有的人执迷不悟、恶习不改，最后只能死路一条，或者受到良心的谴责。有的人对于自己所犯的错误主动进行自我救赎，也通过许多途径来实现。 第一种通过悔恨愧疚进行自我救赎，例如《挨打》、《成人礼》、《身后的人》，《挨打》中的她和他是情人关系，她和他的妻子是同事，他的妻子在她面前说如果知道丈夫和哪个女人约会，一定痛打落水狗，她非常生气，让他打他的妻子，第二天真的看到他妻子被打，看到她妻子哭泣，良心发现，主动和他分手。 《成人礼》中的于晓北因为妈妈没给买手镯而不高兴了好久，最后在她考入高校以后，妈妈把早已买好的手镯戴在了于晓北的手上，才恍然大悟，心里非常愧疚。《身后的人》中的将军离休后过着悠闲安详的生活，但是总觉得背后有人，但是还看不到，他想起来在战争年代为了救他，张妈的儿子被敌人带走，生死不明，就写信去查，没有查到，于是取出几万块钱寄给当地政府。 第二种通过不懈努力进行自我救赎，例如《爱吹泡泡糖的女孩》、《成长》，《爱吹泡泡糖的女孩》中的女孩高考失利，学习发艺，自己开发屋，参加比赛还得了大奖，但是女孩选择重新回到学校学习，努力提高自己。《成长》中的艾红英应为我说她是小地方来的，发奋学习，成为一名重点高中的老师。 第三种通过顽强毅力进行自我救赎，例如《颜色》、《穷孩子》、《不染》，《颜色》中的麸子以看不到颜色的眼睛画出许多美妙的图画，当麸子去世后捐献眼角膜后才被发现这个秘密。《穷孩子》中的王小草出身在偏僻的农村贫苦的家庭中，通过不懈的努力考上了清华大学。《不染》中的杨直的父母整天打麻将，但是杨直出淤泥而不染，经过努力考上了清华大学。 第四种通过淡泊从容进行自我救赎，例如《红绸》、《日子》，《红绸》中的老两口乐观开朗，度过了知足快乐的一生。《日子》中的一对夫妻在平淡的生活中找寻着诗意和幸福。 第五种通过克制进行进行自我救赎，例如《天真》中的我和麦子在宾馆中亲热的时候，突然克制住冲动，始终和麦子保持着纯洁的友情。 袁炳发通过故事的叙述阐述了他对于境界品味升华的探寻，他试着从多种角度，多种途径探寻对本能冲动和死亡冲动的自我救赎，希望能够把本能冲动和死亡冲动的盲目与戾气化解为社会的和谐与文明，让社会充满正能量，让世界充满光明。 袁炳发的小说创作基本上都是现实主义的，他的小说显得厚重而深沉，所表达的主题都是厚重而深刻的。读他的小说，仿佛都能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和脸上的皱纹，也能感受到他那深沉的眼神和凝重的叹息。他的小说和紧密联系生活，深刻挖掘主题，表现出一个作家的灵魂和良知，表达了一个作家对人生、对社会、对世界的思考。他的小说中更多的是对社会现象的深入思考，对现实表象的深层次的真相的探寻。他的小说没有停留在叙述故事塑造形象，而是把笔触直指灵魂深入，突出了救赎与自我救赎的意识，并试图探寻升华物欲横流的商品经济中形色匆匆的人们灵魂的有效途径，也许这些探寻是天真的、朴拙的，但是这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有深层思考的作家的倾心之作。 注：文中引用小说分别来自《中国作家》、《十月》、《大家》、《作家》、《四川文学》、《青春》、《福建文学》、《小说月刊》等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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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4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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