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李婶的晚年（短篇小说）

袁平银

李婶的晚年（短篇小说）

　　文/袁平银

　　李婶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守寡，很多人劝她改嫁都被她拒绝了。她含辛茹苦二十多年，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儿子养大，受了不少的苦。

　　不过儿子也很争气，不但一路顺风地考上了大学，而且大学毕业后就考上了公务员，在市政府当了一个干部。

　　儿子当干部后，更是严于律己，不断地要求上进，仅短短的十年时间，就凭着自己的努力和组织的信任一路升迁当了科长。在城里买了房子，娶了妻子，买了小车。

　　因为儿子一直都很忙，所以十几年来几乎把母亲给忘了。除了过年回家看看母亲之外，其余的时间竟连电话都不给母亲打一个。

　　但儿子结婚以后，却突然想起母亲来了，三天两头地给母亲打电话，说要把母亲接到城里去享福，再不想让母亲住在乡下受苦了。

　　可李婶就是割舍不下她那一亩三分地和猪呀鸡呀那些动物，每次儿子要接她去城里的时候，她都找各种借口对儿子说：“故土难离呀儿子，你以后别接我了，我住在乡下就很好。”

　　可这一次，儿子是铁了心要接李婶进城了。因为不但他自己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媳妇回来了。媳妇一见李婶的面，就亲热地挽着李婶的胳膊说：“妈呀，你老人家就跟我们一路走吧，你看你一个人住在乡下多寂寞呀！我听他说你这一辈子受了不少的苦，现在确实该享享清福了。”

　　李婶被儿媳妇把心里说的热烘烘的，感动得眼泪都差点儿流出来了。她万万没想到儿媳妇竟然那么贤惠，那么通情达理，那么善解人意。有了这样一个儿媳妇，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她还能说什么呢？

　　儿子结婚的时候，她也到城里去住过两天，可那是竟没有见过儿媳妇几次面。因为那时儿子才结婚，也许儿媳妇害羞，整天躲在房里不出来。就是出来了也不和她说话，就像陌生人一般和她没有话说。有时候她倒想和儿媳妇说说话沟通一下感情，可儿媳妇不往她身边坐，她干着急没办法。她知道青年人和老年人有着很深的“代沟”，所以第三天就返回乡下，仍然住进了她的老屋。

　　但此刻，儿媳妇就像小猫儿一般依偎在她的身边，就像亲女儿一般要求她住到城里去。她怎么办呢？去吧，她实在有点儿舍不得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不去吧，又觉得太对不起儿子和儿媳妇的一番好意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去。

　　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之后，李婶就领着儿子和儿媳去给死了多年的老头子告别。来到老头子的坟前，李婶一边烧纸一边流着泪说：“老头子啊，以后我怕不能常常来看你了。我要走了，要住到城里去了。咱们的儿子出息了，不但有了妻子，有了房子，有了车子，而且还当了官呢。现在，他和媳妇要接我到城里去享福。我想，我也该享享福了，所以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儿子见天色不早了，就忙对李婶说：“妈，不说了吧，说得再多，我爸也听不见。天不早了，回去收拾一下走吧。”

　　李婶回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上了儿子的小车。

　　傍晚时分，儿子把车稳稳当当地开进了城里。来到儿子的家里，李婶的眼前豁然一亮，不由自主地就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了。因为儿子家里的地板太亮了，亮得就像家里的镜子。但儿媳妇却笑嘻嘻地拿着她的包裹说：“妈，你也太小心了，地板就是踩的嘛，你还脱什么鞋呢？”

　　李婶高高兴兴地说：“哎，要脱，要脱。这么光堂的地板，踩脏了多可惜啊！”

　　说话间，儿媳妇就早已给李婶铺好了床。新被子，新单子，新空调，一切都是那么洁净，那么舒适。李婶的心里像喝了一罐子蜂蜜，不断地对儿媳妇说：“我自己来吧，你歇着去，你歇着去。……”

　　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好的儿子，这么好的儿媳妇，李婶感到这一辈子总算没有白活。

　　住下来以后，李婶见儿子和儿媳妇都很忙，就把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揽了下来。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就连上街买菜也不让儿子和儿媳操心了。

　　儿媳妇见李婶震天都忙里忙外，就更加对李婶尊重起来，不但叫妈叫得格外甜，而且还不厌其烦地教李婶如何使用电器，如何防范触电。而儿子也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李婶说：“妈呀，你年纪大了，干活儿悠着点儿，千万别累着了。”

　　李婶连忙应道：“没事没事，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做惯了活儿，一闲下来反而不习惯了。”

　　从此李婶做起家务活来更有力气了，常常是一忙就是一天。她知道城里不比乡下，千万马虎不得，所以就把家务活儿做得非常认真，哪怕地板上有一根头发，有一滴油渍，她都洗了又洗，擦了又擦。

　　但这样干久了，她终于有点儿吃不消了，她觉得比下地干活儿还要累。家务活儿虽然不重，但却特别消耗体力，消耗精力，一天干下来，她不但感到浑身都疼，而且饭也不想多吃了。

　　儿媳妇听见李婶晚上睡觉以后常哼哼，就专门到李婶的房里对李婶说：“妈呀，你是不是太累了？如果太累了，就休息休息吧。家里的活儿实干不完的，将就着能过去就行了。”

　　但儿媳妇话虽这么说，却从来不动手帮帮李婶。自从李婶住到家里以后，儿子和儿媳就再也不动手干家务活儿了，这一点，让李婶的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儿子和儿媳也很辛苦，白天工作一天，晚上回来就该好好休息休息。

　　李婶这么一想，就不再指望儿子和儿媳干家务活儿了。她就像一个陀螺，连轴转了起来。但毕竟年纪大了，不但没力气了，而且腿脚也不灵便了。一天晚上拖地时，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扭了脚脖子。她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又准备起来拖地。可刚往起一站，脚脖子的一股疼痛就钻进了心里。她在脚脖子上捏了捏，见并无大碍，就是疼得难受。无奈，他就喊儿子，喊儿媳妇。可喊了几声，儿子和儿媳妇都没有答应。她知道儿子房里有红花油和云药喷剂，于是就拄着拖把一瘸一拐地向儿子的房里走去。

　　可刚走到儿子的门口准备敲门时，却突然听到儿子和儿媳在屋里说话。只听儿媳妇说：“嗨，当初你要接妈到城里来我怎么都不同意，没想到你还真接对了。要是顾一个保姆，不但一个月要三四千块钱的开支，而且做事我也不放心。这下好，有妈在这里，我们就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

　　儿子说：“要不怎么说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呢，这下你知道了吧，我妈就是能干嘛！”

　　儿媳妇又接着说：“妈一来，我们每个月在无形中就能省下三四千块钱来。这些钱可得归我，我要好好地买几套衣服穿穿。”

　　儿子立即说：“你小声点好不好？让我妈听见了她会伤心的！”

　　儿媳妇说：“她听见了怕什么？她现在不帮我们，将来死了谁埋她？”

　　李婶听到这里，心里就像扎进了一把尖刀。她摇晃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惨白。随着两股泪水从眼眶里喷涌而出，她又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里。看来儿子和儿媳妇不是真的孝顺自己，而是要自己无偿地给他们当保姆，当奴隶，当一条狗被他们呼来喝去。

　　李婶一夜没睡，天没亮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等儿子和儿媳上班之后，她一路寻问找到汽车站，坐班车回到了村里。

　　村里的老人都笑话她说：“他李婶，你就是一把贱骨头，放到城里的福不享，竟又回到山里来了！”

　　“是啊，我这个人就是贱命，不习惯住在城里！”李婶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苦笑着摇了摇头….

　　.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手机就叮叮玲玲地响了起来。李婶一看是儿子打来的，就压住心中的火气，心平气和地说：“儿子啊，让你和你的媳妇都费心了，可我实在享不了你们那个福，所以我就回来了。我准备养一头猪、一只猫儿，再养几只鸡，让它们一直陪着我……”
　　

枫叶飘飘

谢袁老师赐稿支持，非常感谢！

袁平银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3-9 07:57
谢袁老师赐稿支持，非常感谢！

枫叶飘飘老师您好！我的文章《李婶的晚年》是原创首发，不是非首发啊，您搞错了吧？请予以纠正。谢谢！

明月总照进人心

品读美文

袁平银

明月总照进人心 发表于 2017-3-9 08:44
品读美文

谢谢老师阅读拙作，请不吝赐教！

黑龙江小龙女

确实让老人寒心。

袁平银

黑龙江小龙女 发表于 2017-3-9 09:22
确实让老人寒心。

谢谢老师关注拙作！

徐得荣

袁平银 发表于 2017-3-9 08:12
枫叶飘飘老师您好！我的文章《李婶的晚年》是原创首发，不是非首发啊，您搞错了吧？请予以纠正。谢谢！

大家来中财时间不长，业务上正在适应，操作上的失误在所难免，肯定不是故意的，还请袁老师谅解吧。

袁平银

徐得荣 发表于 2017-3-9 11:36
大家来中财时间不长，业务上正在适应，操作上的失误在所难免，肯定不是故意的，还请袁老师谅解吧。

谢谢老弟，可能是弄错了，没关系。

徐得荣

袁平银 发表于 2017-3-9 11:46
谢谢老弟，可能是弄错了，没关系。

应该拿其它人的，结果拿错了。

袁平银

徐得荣 发表于 2017-3-9 11:48
应该拿其它人的，结果拿错了。

小事一桩，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说明一下。

枫叶飘飘

马上拜读，老师下午好。

袁平银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3-9 14:05
马上拜读，老师下午好。

谢谢老师，麻烦老师了！

言默然

欣悦拜读，喜欢！

枫叶飘飘

百善孝为先，李婶儿子媳妇一改往日常态将母亲接到城里，原来是让她取代保姆的位置，为小两口攒下一个月三四千元的小金库，媳妇用来买高档衣服。这种“孝顺”是对李婶的变相伤害。不辞而别的李婶回到老家，给儿子一个转身。多少无言的疼埋藏在老人心底。作者将笔尖伸向老年人晚年生活的焦点，语言朴实，但打动人心。关注社会，体察民生。问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