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放飞梦想 于 2017-3-19 17:16 编辑
【人面桃花】
网 缘 放飞梦想/文 吃晚饭的时候，秀芬又和丈夫大鹏狠狠地吵了一架。大鹏使劲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腾地站起来，吃，吃，气都吃饱了！“嘭”地一声，他气冲冲地关上门，蹬蹬地走下楼去。 大鹏憋气出走，秀芬看着桌子上香喷喷的饭菜，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往常的日子，还有可爱的女儿娇娇陪着她。这几天上幼儿园的娇娇刚放暑假，公公婆婆就把女儿接到他们家里去了。 秀芬囫囵着吃了几口，把剩菜往冰箱里一塞，麻利地洗刷了碗筷，就心烦意乱地坐到电脑跟前。 电脑正在启动，她的脑海里晃动着他的身影。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在网上认识了他，他的网名叫“金剪刀”，他们谈得很融洽。当她得知，他就住在这个县城时，高兴得跳了起来。下线时，他们互相告知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她和丈夫大鹏是一见钟情，闪电式结婚。一年之后，他们有了活泼可爱的女儿。孩子的到来并没有给小家庭增添和谐气氛，相反他们常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吵大闹，有时甚至大打出手，吓得刚会说话的孩子哇哇直哭。 她打开“金剪刀”的 QQ对话窗口，很快把“老哥，你在吗”几个字发了过去。她把对话窗口最小化，一边等待对方的回答，一边点开他相册翻看起来，那些照片都是他和老婆在九寨沟时拍摄的，看着他和那个长相很一般的女人肩靠肩站立的样子，她莫名地产生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 在她的再三恳切邀请下，她和他约好时间，在县城的北山植物园里见了一面。他的真名叫周天锡，是从浙江过来的时装店老板，最初孤身一人来到大西北闯荡，开了家裁缝店。后来，积累了一些资本，就把裁缝店改成了俏佳人时装店。 县城不大，街面上所有的服装店她都去过。自从和他认识之后，她到他的俏佳人时装店去的次数明显地多起来，有时她还领着和自己很要好的女伴。总想借着给自己选衣服，给女伴当参谋，多看他几眼，多和他说几句话。她每次去店里，他总是把她当作顾客，诚恳地接待她，就是对她目光里所放射出来的炽热情意，视而不见，不作回应，这让她感到失落，心里很难过。 她看到对话窗口的显示图标在闪动跳跃，意识到老周上网来了，她打开网页，看到他的回复，你有什么事情吗？ 她很快把自己的想法发了过去，老哥，你现在有空吗？咱们约个地方谈谈，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自从和他认识之后，她只要和丈夫吵架，就要上网向他倾诉，或者约他见面。 你好吗？没什么要紧事情吧？老周问道，如果非要见面，那就老地方吧！ 好！我这就往植物园赶。你也快点出来吧！咱们不见不散。她把这段话发了过去，关了电脑，跑到洗面台跟前，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一套粉红色的连衣裙，镜子里的她显得更加丰满迷人，该凸的地方都毫不隐藏地凸显出来，尤其是那点小肚腩，显露得恰到好处。她锁上门，快步往北山植物园赶去。 天气越来越热，吃过晚饭，小城的人们纷纷跑到白龙江边的滨江公园乘凉。只有一部分热恋中的情侣，手挽着手沿着水泥台阶向北山植物园爬去。秀芬往山上攀登的时候，夜的薄幕已经慢慢拉开。 她走到路边的凉亭里，坐在长条椅上等着老周。她想，这里是路口，是游人必经之地，假如钻进植物园里面，一来夜里有些阴森可怕，二来他就有可能找不到她。 她静静地注视着爬上山来的每一个人，生怕一时疏忽而错过了他。一会儿，她看到一位身板结实，穿着草绿色短袖衫的男人，慢慢向凉亭走来。是他！是老周！她惊喜地看见了急切地等待的人。 她激动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老周面前，老哥，你来了？ 来了！他说，在她旁边的另一只长条椅上坐了下来，从裤兜里摸出一盒“吉祥兰州”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着，轻轻地吸了一口，烟头上闪烁着一圈光亮，吐出的团团烟雾消失在麻麻夜色中。 老哥，我们又吵架了？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她心情有些沉重地说。 小两口过日子嘛，哪有牙齿不碰舌头的理呢？他用夹杂着本县口音的浙江话安慰她道。 我尽力克制自己，可是不知为什么，和他说不上几句就打起口水仗来。这样没完没了，总不是个事情啊！她向他倾诉着苦衷。 夫妻之间要包容体谅，凡事都针尖对麦芒，不吵架那才怪哩。他像婚姻围城里一位久经考验的老手，用循循善诱的口吻对她说。 她起身走过去，紧挨着他坐在了一条长木椅上。面对她的这一举动，他有些惊诧地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芬芳气息，撩拨着他的情怀。 她对他刚才的反映感到不满，看看那样子，我又不是母老虎，会一口吃了你。她想。又把自己的身子往过挪了一挪，她的肩膀紧贴着他的肩膀，她都可以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 他又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往出吐着烟雾。 夫妻之间遇到事情，要平心静气，平等对话，沟通交流。你跟丈夫交流过吗？他问她道。 我们之间不是对话、交流的问题，而是性格不和，根本没有感情。她说。 既然这样，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能够说没有感情呢？他的语气里明显地带有责怪她的成分。 她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一本正经的态度对待她。她始终认为她和丈夫的结合是不幸的，她是受害者，他听了她的诉说，会同情她，会为她撑腰打气，可是他却是那么一种严肃生硬的态度。 他们一时无话可说，就那样静静地沉默着。一阵凉爽的山风吹过，将白天的闷热一扫而光。她的裙摆在轻轻地抖动，女人身上特有的芬芳气息随风钻进了他的鼻孔，使他浑身荡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 她放眼望去，看到充满诱惑的城市夜景。进入伏天，枯燥闷热的天气把人们从房子里驱赶到宽敞透风的地方，驱赶到白龙江边。大大小小的广场上总是聚集着中老年妇女，伴着粗糙乏味的音乐，跳着健身舞蹈。白龙江边的滨江公园里，熙来攘往，人头攒动，跳舞的团队一个接着一个，紧靠江边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塑料圆桌，小伙子、姑娘们结伴围坐在桌前，在嘈杂的氛围里悠闲地喝着啤酒或者饮料。 她看着想着，终于鼓足勇气，情不禁地转身抱住了他！呼吸急促地说，我再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了，快刀斩乱麻，我要尽快结束痛苦的煎熬！我要和他离婚！ 她的举动让他无所适从，只是觉得她那对软绵绵的乳房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仿佛要把他整个儿都溶化了似的，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面对妙龄少妇火山一样喷发的热情，他的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掰开着她的两手，我们都冷静点，不要冲动好吗？ 她死死地抓着他不放，他越是往开掰，她却抓得越紧。你答应我，你要了我好吗？ 他还是那句话，我们都冷静点好吗？我不能那样！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妻子！难道，你就不想想，你要是真那样做，你对得起丈夫吗？求求你，松开我好不好！ 她还是那样紧紧地抱着他不放手。她那对海绵一样的乳房，撩拨得他有一种痒痒的感觉。虽然如此，理智还在为他敲着警钟，告诫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格的事。 离婚！离婚是那么随便的事情吗？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能成为夫妻，那是修了一千年的缘分啊！怎么能说离就离呢？他苦口婆心地开导她，劝慰她。 她默不作声，只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见她始终不松手，索性站起身来，使劲儿撕开了她的双手，握着她的双臂，把她稳稳地放到了另一只木椅上。 她被他的狠心拒绝所激怒，心想：不是说男人都好色吗？竟然还有这样假装正经的男人！你不就是一个小老板吗？除了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她很想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顿，然后一走了之。可是，话一出口，不仅语气变得温柔了，而且连意思也变了。 你就那样痴爱着你的妻子吗？难道我长得没她漂亮吗？我打心眼里羡慕她，又发自内心地恨她！ 的确！我妻子长得没有你漂亮，可是你知道吗？我们有过一段艰苦创业的难忘经历！她是一个乡下姑娘，从来到我的裁缝铺当学徒的那天起，她就是我事业上最得力的助手！我之所以有今天，与她的默默支持和帮助是分不开的呀！做人要讲良心！我怎么能够昧着良心，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够了！不要说了！算我看错人了！今天晚上是我卑鄙，勾引你这样一位面对女人毫不动心的正人君子。她终于仍耐不住，怒不可遏地爆发出来。 不要说得那样难听好不好！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他对她的气话没有当真，依然泰然自若地说，自从咱们从网上认识以来，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顾客，当作我的好妹妹看待！咱们做个男女朋友有什么不好呢？难道非要弄得妻离子散不成吗？ 好了！好了！你高尚，你伟大！你是一个天底下少有的好男人！她厌烦他说教式的啰嗦。 那好！咱们各回各家吧！他说，起身走出凉亭。而她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坐在木椅上纹丝不动。 夜已经很深了，在城市五彩夜色的回光返照下，整个北山沉浸在若隐若现的幻影当中。他乘着朦胧夜色，步子缓慢地沿台阶往下走。走下约有十几级台阶，他猛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当即转回身来，顺着台阶走到凉亭跟前。 他听到她在低声啜泣。他拉住她的胳膊，走吧，该回家了。她伸出胳膊，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你完全没有必要纠结，从今往后，咱们还是好朋友啊！他希望她尽快从迷惑中走出来。 她默不作声，一会儿，她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接着，腾地从木椅上站起来，气呼呼地甩开胳膊，蹬蹬地沿着台阶往下走。他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到了大山脚下的街道，他站在路边挡下一辆绿色的出租车，给伺机付过车费，让她坐了进去。看着小车迅速消失在缤纷的霓虹当中，他才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回到家里。 又一次坐在电脑桌前的秀芬早就忘记了那一夜她和老周之间的不欢而散。其实，她是个心直口快，刀子嘴巴豆腐心肠的女人，从不往心里放那些不开心的事儿。有时候，她静下心来想一想，那个夜晚，自己确实太冲动了，怎么会冒然地做出过分亲昵的举动呢？ 转眼间，她和老周又有半个月没有联系了，她要好好向他解释自己那天夜里的一时冲动，求得他的原谅，消除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她想跑到俏佳人时装店去看看他，又觉得有些话见了面反而不好诉说。好在网络为他们提供了一个不见面就可以对话沟通的平台，这样就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又跟往常一样，打出一行字发了过去：老哥，你在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速跑动，眼看几分钟过去，他没有任何回音，她开始烦躁起来。他怎么不来上网呢？她顺便打开他的QQ空间，主页里还是那些主题，日记还是那些日记，图片还是那些图片，没有任何更新，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上网了。 他还是没有动静，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忐忑不安，满脑子都是无法自圆其说的疑虑。 后来的日子里，她连续几次上网通过QQ联系，结果都是杳无音信，悄没声息。这让她的耐心受到了很大冲击，不行，我要去找他，和他见面。 那天中午，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她手腕上挂着大红的皮包，一出家门就撑开那把粉色的遮阳伞，硬着头皮来到俏佳人时装店。他和老婆都没在店里。她清楚地记得，好几次，当他没在店里的时候，都是他老婆和那两位女雇员在打理着销售业务。 她问那位染着黄头发的姑娘，周老板没在？ 那姑娘回答，没在！周老板八十九岁高龄的老父亲，卧病在床很长时日了，前几天病情加重，急着要见儿子最后一面，他带着夫人和孩子，一家三口急匆匆地赶回浙江老家去了。 哦！怪不得他这么长时间都不上网啊！他到浙江老家那边也该抽点时间上上网的，那里的网络条件肯定比这边好得多，或许是他的老父亲情况不太好，他心情郁闷；或许老人已经不在人世，他在为父亲守孝！ 她胡乱猜测着他目前的境况，顺便把店里各种款式的时装都看了一遍，又和那位销售员闲聊了一阵。没有见到他，她心里难免失望，闷闷不乐地走出了店门。 她打着伞，心事重重地在大街上走着，高跟鞋很有节奏地踏在砖面上，发出咔咔的响声，街上的男人们时不时向她投来深情的一瞥。 当她走到锦龙宾馆前面的时候，猛然脚底一滑，踝骨狠狠地向内扭压了一下，重重地倒在了瓷砖铺成的街面上，伞“嘭”地一声从手里飞了出去。她当下感到右脚一阵钻心的剧痛，慢慢地好像整个右腿都麻木了。她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两个女服务员从宾馆跑出来，轻轻地扶着她，很多过路的人都围拢过来，关切地问长问短。她吃力地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丈夫大鹏的电话，我在锦龙宾馆门前摔倒了，伤得很重，你快点过来。 不一会儿，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停在宾馆门前。大鹏急忙从车里走出来，他示意司机稍等片刻。大鹏来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疼得很吧？走！赶紧去医院！ 看见大鹏那张熟悉亲切的面孔，她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大鹏对她说，你要挺住！说完，麻利地伸开双臂，左手揽着她的后腰，右手揽着她的双腿，抱起她轻轻地放进了轿车的后座上，大鹏弯腰钻进车座里，对司机说，去市医院！他依偎在她身边，双手扶着她受伤的右脚。 小车停在市医院门口，他掏给司机车费，动身钻出车门，抱着她快步向医院的门诊大楼跑去。骨外科在三楼，他怕乘电梯耽搁时间，抱着她一口气爬到了三楼。 急诊室里，主治大夫简单地询问了几句，看了看她肿得很厉害的右脚，说肯定是骨折了，赶紧拍片子，根据片子再看骨折的轻重。 他又抱起她跑到四楼的放射科，协助她配合大夫拍了片子。片子出来了，大夫仔细看过后说，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踝骨粉碎性骨折，需要手术治疗。 她心里猛地惊了一下，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了。这时候，公公、婆婆领着女儿来到了医院。女儿喊着妈妈，扑到她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问她，妈妈，你疼吗？ 她眼含热泪，忍着剧痛，摇摇头。大鹏时刻守候在她身边，安慰说，你要坚强，你要挺住！等明天做了手术，慢慢就好了！ 她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在人的一生中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在她慢慢恢复的这一百天里，陪伴她，照料她的人只有丈夫大鹏啊！ 她满含深情地看了看大鹏，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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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19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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