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恩和 于 2017-3-31 20:48 编辑
(一)
几个男人吧嗒抽着烟,就把个会议室整得烟雾缭绕,呛得有些人不时咳嗽。最让人无法忍受的,还是女人的叫骂声。俺拽了旁边正玩手机的侄儿媳妇一把,挤了一下眼睛,转身走出去下楼想躲避一会儿,透一下气。
这个女人,真是太能骂了!去年骂到今年,也没有新意,更不顾众人反感。居然这一次又跟上一次一样跳起来骂了。
春节过后,村上接连召开了三次会议,上面针对我们村门店分配,宣布了既定方案。门店面积大小不一,大的按照多出来的一个平米上交七千元,小的欠着不够数的,按照一平米一万元补够。为了防止扯皮跟赖皮,想要大的人家先交够四万押金,然后先参与抓阄。
当乡长公布完这些,不忘叮嘱:“看这大好春光,是门店出租最好的机会,我希望大家不要耽误了这一年时光。”
乡下人开会没礼数。要不谁也不吭气,悄悄的愣坐着,寡味;只要有一个人开口,立马就七嘴八舌,捣了马蜂窝一样闹哄哄地乱,让谁也听不懂说什么来着。没有一点规矩可言,气得乡长吼几声,才能安静。
就听有社员开口质疑: “为什么其它队就可以不交钱就分利索了?” “其它队门店分配下来出租赚钱都多半年了,咱这还扯皮着。”
“为啥咱这就这么多问题得不到解决?”
这么多疑问还没有得到当官的答复,这个女人就疯了一样跳起来:
“妈的逼!为什么不给我分?凭什么不给我两户?”
“妈的逼!我媳妇的一户,为什么不算?……老娘还就不信这个邪!”
对于这女人来说,骂人就是烹饪小菜一碟,太简单了。这声音高分贝,嗓门宏亮,不知针对谁,就这样站起来倒豆子一样骂得没完没了。俺愚蠢地想,她可能是想让乡里来这几个官给她彻底解决这事吧?
其实去年早就村小组会讨论过这事,明确答复过好几次了,可她就是不上理路,闹得无休无止。
有十年帕金森病龄的队长坐凳子上哆嗦着嘴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两个村长、乡长、书记,焉里吧唧的低头翻着手机装聋;几个女人忍不住,低头偷偷哧哧笑;有些男人,不耐烦厌恶地直接走外边抽烟去。谁受得了啊?
就这样,三次会议连一个大概轮廓都没有清晰,就出现了同样情况,被生生骂散。真正是奇葩!
(二)
俺说这些事还是俺队里征地安置房、门店遗留问题。去年秋季虽艰难分娩了房子,门店一直延续到现在还没有分配下来。
楼房即便分了,俺这队还留下有问题的10几套搁着(整个村还留有五十多套问题房)。有些人上告,等待法院判决。人都知道,得拿理服人;靠骂人,也就只有这没脸没皮的女人才干得出来。这几天据说村长跟乡长被召集去了北京。有不信邪的,觉得亏太多人家把这些事捅到中央了!这又有好戏了,闲暇了的老百姓就爱待这热闹看,这回还没有等来结果。
文章出现这女人名叫石翠兰,六十八岁,尖嘴利喉,多少年的“队里泼”。这骂人是长项,且脏话随口,脸皮老厚了。奇怪的是老百姓对于这种人,没有直接利益也大都不去招惹。就像现在台上坐着的官员,就个个不吭气。谁都不愿意平白无故让疯狗咬呗。
会场骂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人都看不会出结果,一个个转身走出室外。楼下院子里三三两两低低窃语,官们也觉得尴尬无奈摇头,离去。女人不会罢休,追着村书记屁股骂。这会开得多憋屈!
女人骂人的理由特别牵强。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儿子,当时随工作转了城市户口,随后娶了一个城市媳妇,生一个孙子。就由于婆婆太厉害,叨撅(挑拨离间)得离了婚;后来又娶了一个姑娘,又给添了一个孙子;而后就是婆媳长达八年期的吵吵闹闹,最终受不了又离婚走了。孙子随媳妇,只是户口还在婆家。
因为她儿子是城市户,男人死了十几年了,家里就他两个孙子,外加离婚媳妇四个人户口。一户人家,这没有问题。可她不依,非要让算儿子户口一个不说,还赖必须算两户。张口要四套楼房,两个门店。这样无理的要求谁敢答应?这不就撒泼、耍赖、骂人全部用上了,阻挡分配。
去年她就闹得最厉害,以至于关键时候乡派出所来了两个大个子民警,说代表政府才唬住她。这回又开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头?!
恩的个神!他们当初村委跟这女人内部谈话谁也不知道内容,俺们老百姓看这些问题,就像现实看雾霾笼罩,见不着太阳一样迷茫。这社会现实时常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也就娇惯了这些厚脸皮!
当初拆迁她愣是当了最后一个钉子户,独户支撑了两年,把个村委官员闹腾得够呛!按修建体育馆看门人说:“你们这队这钉子户赖了好久,可是耽误了我们老多工期。”
(三)
一旦开会,这病殃殃说话不利索的队长,就坐凳子上双手拍着腿子,脚拍着地板抖着。若果有人疑问,没有回答先抖得更加厉害。俺真怕出现意外(估计人都这心理,所以有些事就等待自然顺产。),就任由其骂呗!
年轻的村长,倒是气得拍了桌子:“我要是答应你这些,还能干这个村长吗?”她一听,跳得更高,骂得更厉害。看这官当的,八代祖尊都地下不得安宁了!(去年为分楼房,村长可是气得住了好几次医院。)村长被这女人逼得走出会议室,然后她又尾随而去,追赶着骂。进来、出去、上楼、下楼,跑了好几趟。
俺实在觉得没有意思的,无聊至极举目瞭望,跟东边新修楼房形成落差的村委会大楼,被闲弃的土地,荒草包围着成了一个荒岛模样。虽是三月,可戈壁的春还懒惰得没有醒来,寒气依旧霸道。马路边上零零落落一排白杨树,寒风中摆着枝丫,还寻找不到任何春的生机。水沟里被几家租房户倒入的生活用水,结冰鼓起来一长溜。花花绿绿的塑料垃圾填满了曾经的水渠。无疑,这里成了动迁户留下的角落。
有点冷,俺裹一下大衣,看见空旷的学校操场上,一溜流浪狗里,个别发情了的不羞不臊当场相互追逐,亦如开会现场这女人形象。俺心情烦躁,厌恶地闭上眼睛臆想,咋做个比喻才可以贴切地写一篇文章出来呢?
乡长终是得开口说话: “你骂也不会给,没有理由。当初谁给你承诺过这站不住脚的理由?即便你骂下大天来,也不给。” 这下,又扑乡长跟前骂了,简直是反天了。好在乡长肚量大,翻手机看,全然没有瞟她一眼。她依然骂得欢。
门口有年轻人气不过嘟囔:“这一天天的,都来听这泼妇表演!这当官的,也太无能了吧?”
(四)
走出会议室的人都不甘散去,因为春天了年轻人都得找活干,要是上班哪还有闲工夫陪闹,谁不想尽快解决这些刺手问题?于是就看都又集中院子里,听睿智委员建议:“赶快弄土地结算,把钱分到户!你们光让社员交钱,好几万,谁一下拿得出?不说分钱的事,避重就轻这不行!钱分了,问题的结也就能解开。” “有些事遮遮掩掩的,还不如拿桌面上,让见阳光!知道你们当官的头大,都不原意面对,推诿着。可这能行吗???”
听说,这几天村长回来又该召集开会了。俺倒是期盼早点分到手。这春天工程开工,干活人都上来了,是出租门店最好的机会。
可何时才能如愿?不作为的队长嗷,确实拿你没法说……
俺叹服:“人至贱则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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