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逐鹿江南 于 2017-3-26 09:51 编辑
我的窗外,有一棵三层楼高的樟树,离它四米之遥便是我的宽阔的窗台。从去年十月份开始,这棵老榆树真正成为一座豪华热闹的空中大厦,因为我把我的窗台开拓成麻雀们用膳的餐厅——一日三餐,我都在阳台上洒些米粒和玉米碴子。
几只大胆的鸟儿犹疑了很久之后率先品尝,见还算满意并安全无事后,引得更多的麻雀飞来,愿意接受我的无偿款待。被这群长着翅膀的玲珑的小生灵认可,我几乎受宠若惊,似乎是它们给了我无上的恩遇。于是,我愈加细致地供养它们。
每次开饭前,它们都在老樟树上集合,仿佛刚刚操练完的士兵,等待首长下达用餐的命令。偷偷地透过窗玻璃看它们,老樟树黑褐色的枝干上,缀着一团团灰褐色的绒球,爱人说像是老樟树结的果实,我说那是花朵,老樟树冬日里开放的花朵!灰褐色的会飞翔的花朵,一种与众不同的美丽的花朵!
清晨,大约六点左右,窗帘将朦胧的晨曦隔在外面,我还卧在睡梦里。这时,耳畔便隐隐约约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一声声敲击着窗台,飘雪的冬日里我常常误以为是一场春雨已经来临。谛听着这天籁之音我醒来,哦,间或还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原来是鸟雀们在享用早餐。这时候我是万万不敢发出声音的,连更衣起床都不敢,也绝不敢掀开窗帘的一角去窥视它们,稍有惊动,它们便立刻停止进食,慌不择路地飞散而去。
如果白天它们来进食,我恰巧靠在床上看书,或是刚巧步入这间卧室,那时的我是极其紧张的,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保持它们初见我时的姿势——或抬着胳膊,或举着书本,机器人一样纹丝不动。
我掩饰着内心小小的欣喜,压抑着想和它们更亲近的冲动,只用眼睛望向窗外,看它们翘起的麻灰色的小尾巴,深褐色的毛绒绒的小脑袋,黑亮黑亮的眼睛,一张棱角分明的有质感的小嘴巴。它们偶尔跳跃起来,起起落落,不时叽叽喳喳拉长声音叫几声,我猜想一定是因挤到了人家而道歉或因被挤到而委屈抱怨。但是一定有几只成熟一点的麻雀(应该是卫兵吧),小脑袋时不时使劲弯向屋里盯着我,继而赶紧低下头吃上几粒,然后再用那双有着黑眼圈的水灵灵的大眼睛观察我,如果我有所“动作”,让我惊讶的是几十只麻雀在同一时间起飞,齐刷刷地如一场黑色的小旋风刮过窗台。
这一窗台的灰麻,这一窗台的“雨声”,这一树飞旋的麻色花朵,这一树会鸣唱的花朵,着实成了这个冬天妆点我平凡生活的最美的风景!
我思忖着:我的存在有些尴尬,确切地说我和它们的关系有些尴尬。我们既不是同类又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它们填补了我没有动物朋友的落寞与渴望,我解决了它们生活里的饥饿和流离失所。
我所做的并不崇高,甚至还带有私心。而它们,也并非是为了满足我的某种需求而来。然而,在相互并不紧密的依存关系里,我们和谐地相处了一个冬天,并且还会继续相处下去。
2017年3月25日,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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