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不如风 于 2017-4-19 10:20 编辑
读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不是因为他得了茅盾文学奖,纯是网友的力荐。初看时,也并无太多的感受,但读到四分之一时,已经被其中的语言所吸引,于是很多年前读书的场景,又难得地再现了:只见我捧着书或坐或站或卧,时而大笑,时而连说过瘾,时而给她们讲几句,读书的快乐,远胜于其他任何方式的消谴。
人是孤独的动物,所以人总是在不断地寻找着能说上话的人,从而来摆脱孤独。同学情、战友情、网友情,红颜蓝颜绿颜就是这么来的。但人与人相逢相识相知是不由自己选择的,能说上几句话已经不容易,若能从中找到总有话要说的人,那简直是凤毛麟角。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未必找得到一个,“人生得一知已,足矣!”这句话已经是最好的实证。不要牵强地认为,自己有多少知心朋友,其实有些时候,只是个形式与维系的关系,有些话是套话,有些话是废话,有些话硬着头皮说、硬着头皮听--因为你想维系下去,就得说下去和听下去,是否出自于本心呢?只有自己知道。
有的人,你和他说了一生,你拿他当朋友,可人家未必拿你当朋友,也只是为了维系而不得已做了听众。同样的道理,有些人拿你当了知已,你也未必真心愿意,也不过是勉强维持而已。作品中写了两代人的情怨纠葛,东奔西走,也就为了去寻找能解自己百年孤独的人。真要找到了,那给人的感觉是无比畅快的,以前不高兴的事,和知已谈了也就成了高兴的事;说到没有说的了,和知已在一起找点话也能说到高兴。这话啊,挺怪,同样一句话,对待不同的人就有两种不同的说法,对有些人永远说不完,对有些人却永远也说不得。这人啊,也挺怪,在一个人眼里就是个木头,也许在另一个眼里就是个雄辩家。说来说去,还是一句老话: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再换句话说:倾盖如暮,白头如新。
每年过年,总会看到同学们的变化,年纪越大,越会睇透人生,相聚时不只是举杯欢畅,还有着花开花落、人生无常的感慨。说穿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人永远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若是能找个说得着话的人聊个痛快,那此生也就没什么大憾,又何苦去追求过多。这个要求似乎不高,但要达到彼此知心又何其之难--毕竟有些相遇,是不能有一点刻意的,是随心所欲、自然而然的。所以尽管两代主人公历尽艰难,也仍然没有让自己的心灵找到真正的慰藉,但我想,他们又何尝让别人的心灵得到慰藉呢?
人生本就是矛盾的,也因为矛盾才有了故事,才有了感情波折,才有了小说去让人们深思。好的小说是能让自己的心灵震撼的,好的作者能说中你的心事,如一把无形的小锤敲打着你的心鼓。
人到中年,身上的刺却未见得少,绝大多数的时候话是应付着说话,有时候硬说下去也便不耐烦了。常想这么勉强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于是多数的时候,便会去选择回避,慢慢地就成了不合时宜的怪人。很羡慕大家都在应付着,也羡慕大家都能应付着,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找到了说话的人,还是已经放弃了寻找呢?
可我相信,我终能遇到,在一个不经意的季节里,在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近雪,能饮一杯无?不知道下一个雪花飘的季节,会不会有人像我一样,举起杯中酒,向着说一句顶一万句的人敬上一杯───来,与我共举杯! |